修學值得借鑒的十個典型事例
學佛青年的前車之鑒--印光大師對顯蔭法師英年早逝的評析
摘自《弘化》2008年第四期
根據上海市《崇明縣志》記載:【顯蔭】(1900~1925),俗姓宋,名向義,祖籍江蘇省海門縣。1911年隨父遷居本縣陳家鎮,就讀於表東初等小學。後入堡鎮第四高等小學,因家貧辍學,任豐樂鄉國民小學教員。未幾,投汲浜廣福寺新慧法師門下,潛心佛學。年余後,經邑人王春林介紹,於1918年12月投寧波觀宗寺長老谛閒法師門下,受名顯蔭。谛閒對顯蔭十分器重,一年未滿,即為之授戒。此後,谛閒去杭州、上海、蕪湖等地講經,必攜顯蔭同往。顯蔭長於酬應,還擅骈文詩詞。
顯蔭法師本習天台宗,又欲探究真言、密宗,經友人資助,於1923年10月赴日學習。時逢日本地震,顯蔭受上海佛教赈災會所托,攜赈款前往。抵日後,他拜谒朝中顯貴及諸山長老,轉達中國僧界的深切慰問。事畢,入高野山真言大學,晨夕攻讀,努力譯述,年余即受灌頂學位,佩法身佛心印。1925年2月,顯蔭學成歸國,看望師父谛閒大師,因染肺疾,赴杭靜養,病復加重,乃赴滬就醫,初住福民醫院,繼遷群治大學,皆無效,遂於夏歷五月二十一日(公歷7月10日)晚去世。時年25歲。(《世界佛教居士林林刊》第十期編者附識)
顯蔭法師的主要譯作和著作包括:譯作部分,《真言宗綱要》。著作部分,《密教傳燈血脈譜》、《日本之密教》、《妙法蓮華經秘要記》、《佛法救世之根本要義》、《真言密教與中華佛法之關系》、《再論真言密教與中華佛法之關系》、《十八道加行作法秘記》、《顯密對辯章》、《佛學大辭典序》、《新修大藏經序》、《一切經音義匯編序》、《梵字源流考》、《留東隨筆》、《阿彌陀經直講序》、《釋迦牟尼佛略傳》等(上海:《世界佛教居士林》[1923])。
二、顯蔭法師與印光大師交往事略
印光大師與谛閒大師是最相契的蓮友,顯蔭法師作為谛公器重的弟子,自然會由於師父的關系認識印光大師。根據《印光法師文鈔》記載,顯蔭法師與印光大師的直接、間接交往主要有以下幾點情況:一是民國十一年(1922年),顯蔭法師受上海“世界佛教居士林”之請,擔任居士林編輯部主任,為時年余。這期間,印光大師在世界佛教居士林作過開示,是由顯蔭法師作的筆記,並刊載在《世界佛教居士林林刊》1923年第三、四期合刊上(《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四·世界佛教居士林開示法語》)。顯蔭法師在林刊的按語署“癸亥臘月朔後兩日顯蔭謹識於海東高野山”,也就是說顯蔭法師入高野山學密時將印光大師的開示筆記整理出來。
二是民國十四年,乙丑(1925年)夏歷元月廿三日,印光大師給顯蔭法師回信:“接手書,不勝欣慰。座下宿根深厚,聰明過人,不幾年於宗於教於密悉已通達。恨光老矣,不能學座下之所得。唯望座下從茲真修實證,則台密二宗當大振興矣。但現在年紀尚輕,急宜韬晦力修。待其涵養功深,出而弘法,則其利溥矣。聰明有涵養,則成法器;無涵養,或所行所言有於己於法不相應而不自知者。此光區區愚誠也。了道師已來,勿念。春風易於入人,祈保重調攝,當勿藥有喜矣。”(《印光法師文鈔三編卷一·復顯蔭法師書》)顯蔭法師與印光大師的通信大約在他從日本學成回國之初,雖然見不到顯蔭法師的原信,但根據資料介紹他在日本因用功過勤,已身染疾病,他在給印祖的信中應提到自己生病的事情。因此,印祖在回信中一方面勸其韬晦力修,對治其聰明而缺涵養的毛病,另一方面叮囑“春風易於入人,祈保重調攝,當勿藥有喜矣”。《 世界佛教居士林林刊》第八期編者按說:“顯蔭法師為自修起見,現已決定閉關若干年雲。”這證明顯蔭法師接受了印祖的開示並打算閉關,但未能實行就病故了。
三是印光大師與顯蔭法師同為王顯江居士編著的《阿彌陀經直解》作序,印祖序中說:“王顯江居士特為作一方便,取《要解》等注之義,以顯淺之語言述之,名為直解,兼附淨土種種疑問,其己立立人、自利利他之心,可謂誠且摯矣。顯蔭法師序之,欲令一切同人各生真信,老實念佛。因命光再序,遂書此以告閱者雲。”(《增廣印光法師文鈔·卷三》)
三、印光大師對顯蔭法師早逝的評析
一般的資料介紹顯蔭法師病故的原因是由於積勞成疾,如於凌波《中國近現代佛教人物志》介紹:“顯蔭於高野山學業完成後,民國十四年(1925年)元月回到上海,暫寓閘北錫金公所。回國之時,受日本佛教學者高楠順次郎之托,為日本藏經刊印會提供未入藏的中國重要佛學著述。他在日本高野山學習密教時,因用功過勤,已身染疾病,回國後又為搜集佛學著述忙碌不堪,身體不支,竟自病倒(早期資料中,找不出他所患何病。不過以當時的社會背景及他的年齡來推測,可能患的是那時青年人最易感染的疾病——肺結核病)。其間,曾到杭州靜養一段時間,未見起色,再回到上海治療,終以病入膏肓,醫藥罔效,於民國十四年乙丑歲五月二十一日(1925年7月11日)病逝,享年僅24歲。”
但印祖作為修持經驗極為豐富的一代祖師,對顯蔭法師的早逝,從修持的角度進行了更深入的評析,作為給學佛青年的前車之鑒。印祖在《文鈔續編卷上·復游有維居士書》中作了系統的開示:“十年前,谛閒法師有一徒弟,名顯蔭,人極聰明,十七八歲出家。但氣量太小,一點屈不肯受。初次講小座畢,拜其師,其師並未說他講得不好,但雲音聲太小,由此一語便生病。而谛公之人,一味令彼心常歡喜,故傲性日增月盛。後由日本學密宗,彼所發揮密宗之文字,通寄上海居士林登林刊,其自高位置,已是唯有我高。後回國,至觀宗看其師。谛公雲:汝聲名很大,惜未真實用功,當閉三年關,用用功方好。彼一聞此語,如刀割心,即日便病。次日帶病往上海居士林,年余而死。死後不久,光到上海太平寺,林員朱石僧來,問其死時景象。言糊糊塗塗,佛也不會念,咒也不會念。此乃顯密圓通、自覺世無與俦之大法師,以不自量,仗宿慧根,作二十二三歲短命而死之糊塗鬼,豈不大可哀哉!設使顯蔭能不自高,謙卑自牧,中國學者未能或超出其上者。光愍顯蔭以因此而死,為汝作前車之鑒。”
分析一下,顯蔭法師的教訓在於以下幾點:
1.雖有宿慧,但未真實用功,以至難得佛法實益。
印祖說他“人極聰明” 、“仗宿慧根”,他年紀很輕就有這麼多著作是其慧根的體現,谛公和日本密宗對他的器重也說明他有宿慧根。而谛公和印祖都勸他好好用功,谛公說:“當閉三年關,用用功方好。”印祖說:“唯望座下從茲真修實證,則台密二宗當大振興矣。但現在年紀尚輕, 急宜韬晦力修。待其涵養功深, 出而弘法,則其利溥矣。”當然,顯蔭法師可能也願意接受兩位老人的教導,決定閉關自修,但終未能實行就病逝了。印祖開示:“坯器未燒,經雨即化。”顯蔭法師正是這種情況的寫照。“死時很糊塗(死在居士林,一弟子親見),咒也不能念,佛也不能念。” (《文鈔續編卷上·復王曉曦居士書》)
2.無涵養則難成法器。
印祖說:“聰明有涵養,則成法器;無涵養,或所行所言有於己於法不相應而不自知者。”印祖的後一句對顯蔭法師來說是不幸而言中。顯蔭法師到世界佛教居士林任職及日本求學後,名聲很大。印祖介紹:“顯蔭自命得密宗正傳,謂佛法東流中國,唯弘法大師教理圓妙,歷斥中國各宗祖師皆不及弘法大師之正傳。”(《文鈔增廣卷一·復黃智海居士書》)顯蔭法師歷斥中國各宗祖師皆不及弘法大師之正傳,這是知見上出現問題了。印祖又說:“後由日本學密宗,彼所發揮密宗之文字,通寄上海居士林登林刊,其自高位置,已是唯有我高。”(《文鈔續編卷上·復游有維居士書》)又說:“顯蔭既通台宗,又得密宗真傳,已是灌頂大阿阇黎。凡所與灌頂之人,通皆現身成佛……在彼平時,心中、語意中,每以法身大士相擬。”(《文鈔續編卷上·復闵宗經居士書》)
3.為名所累。
顯蔭法師從日本回國後,由於獲金胎兩藏大法及阿阇梨位,名聲很大。本來積勞成疾,聽從印祖的勸告打算閉關專修。但據資料介紹,無法回避滬杭居士們的熱忱邀請,無奈只好提前出山為信徒傳法灌頂,一時皈依者絡繹不絕,可以說為聲名所累。對於好名,印祖在《增廣文鈔卷二·復馬契西居士書八》進行了間接的批評:“屢次戒汝沉潛杜默,一心念佛,然究不肯將張羅習氣放下。顯蔭將知事稿寄《海潮音》,已屬太不洞(懂)事。汝又以為得意,不亦唯名是求乎?”印祖在《增廣文鈔卷一·復唐大圓居士書》中指出:“顯蔭之天姿極聰明,自己本好勝好名,谛法師不能下抑彼矜張之藥,至於短命而死。”
4.由於好勝之心,沒有量力而行。
修學好比彈琴,過急過緩都不好。顯蔭法師屬於過急了。顯蔭法師的身體大約在日本時已經出現問題,谛公給他的回信中已經提醒他注意:“得悉捍勞忍苦,為法忘軀,志向可嘉。老僧切喜,非言可喻。五陰身心雖謂幻妄非真,有即非有,然為載道之器,不妨非有而有,以幻修幻,不即不離,仍不可以不珍護也。”(《世界佛教居士林林刊第五期·谛閒老法師覆谕顯蔭函》,舊歷正月十六日)印祖給顯蔭法師的信,同樣提醒:“春風易於入人,祈保重調攝,當勿藥有喜矣。”兩位高僧灼見其病,也明確地教示了,但顯蔭法師沒有足夠地重視。印祖指出:“顯蔭之死,亦以只知求勝求名,不知息心靜養。聞病中日常談說,不靜養,故得此果。”(《文鈔三編卷一·復恆慚法師書二》)總之,如印祖在《文鈔三編卷一·復恆慚法師書一》中開示:“顯蔭天姿甚高,顯密諸宗,皆得其要領。但以志尚浮誇,不務真修,死時顯密之益不得力;念佛之事向未理會,亦不得力。雖有多人為彼助念,而自己已糊裡糊塗,不省人事。此可為年輕之聰明人一大警策。良由顯蔭天姿雖高,氣量過小,無韬晦涵養之真修,有矜張誇露之躁性(在東洋回國,往寧波看其師,當日即病,次日即往上海)。因聞其師令閉關靜修一語,即日便病,次日即去,竟至延纏以死,可不哀哉!”
顯蔭法師的教訓也說明修行以念佛為穩當。李圓淨居士年未三十,已現衰相,印祖對他開示說:“固當捨博守約,專修淨業……顯蔭具大慈悲,特恐青年聰明有慧根人失大利益,特為現一可作警策之相,未始非深勸閣下力修淨業之真實開示也。”(《文鈔三編卷三·復李圓淨居士書一》)。願我們念佛人,尤其是年輕人,牢牢記住力修淨業之真實開示,寧學愚夫愚婦老實念佛,專志淨業,庶可於此生了生脫死,現生成佛矣。
倓虛法師講述【參禅的和尚】與【念佛的和尚】
我記得說過,前二年說過,近來很少說,一個參禅的、一個念佛的,這兩樣比較一下。我以前跟谛閒老法師學教,在他那裡參學。聽谛閒老法師說:‘自己有好處,給人家講講說說也有好處,不會用功的也會用功了,會用功的就更會用了。’所以我也說說,也有聽到過的,也有沒聽到過的,聽到過的隨意,沒聽到過的也應該聽聽。
谛閒老法師收了兩個徒弟,有個大弟子,這人簡單說,有人介紹跟谛老出家了,出家前他已經結婚,有個內人,還生了個小閨女,他也沒向家人商量他要出家,當然他妻子不願意,以後也許是善緣就難說了;他發心堅決非出家不可,谛老法師就收了這徒弟。他喜歡參禅,參禅,到那裡去參禅?咱們中國最有名的禅堂是鎮江的金山寺,寺建立在長江裡的小島上。他自己發心出家,當然很誠心,家也不要了,太太也沒商量好就先出家了,女兒才幾歲,寄托在兄弟家,他太太想不開就投江死了。他也不管,反正要出家修行,吵死弄活的也不管,他去修行,谛老法師於是就送他到除山禅堂修行。
他修行很認真,修行有十多年了,修禅修得很有點名譽,還收了不少徒弟,當了首座。有徒弟,有人供養,吃的、穿的、住的那樣也不缺,心裡頭就生起貪心,有吃的、有住的,又有人恭敬,心裡就有點自滿。你看參禅的不容易,他就打妄想,洋洋得意,豈不知他一出家時,他內人的鬼魂就跟著他,有十幾年了。他內人不同意,不願意他出家,鬼魂就跟著他想擾亂他,他參禅修行真有功夫,就有護法神保佑,鬼魂不能夠靠近迷惑他。他一打妄想,一貪,一得意,道行就退失了。護法神走了,鬼魂就得手,一下就撲到他身上,迷著他要他投江。他因貪心、迷惑,不能作主。金山寺四周都是水,晴天,山就像在天上似的,天照江裡。他要投江,他被鬼魂附身,身不由主的投到江裡,有人看見了,就把他救上來了,說這怎麼回事?他不知怎麼回事?過了幾天他又投江了,又讓人救上來了。金山方丈和尚說:‘這不好!首座著魔了。他不懂水性,可別淹死了!趕快給他師父——谛老法師報信,請谛老接他回去。’
他師父谛閒老法師這時正在寧波修廟塑佛像,廟倒塌了重修。金山寺給送信說:‘你那徒弟在我們這裡投了兩次江沒死,問他他也不知怎麼回事?迷迷糊糊,請你把他帶走吧!’谛老法師想想他是他的徒弟,別人去還不行,谛老法師只有親身去一趟金山寺了。讓他來他還不來,叫他走也不走。這都是聽谛老法師說的,都是真事。 其實他就是給鬼魂撲到身上了,糊塗了,平常他跟好人一樣,說好話,他說到投江時全不知道呢!谛老說:‘走吧!你別攪和了,人家都是修行人,你這左投回江,右投回江,跟我走吧!’那時候輪船是平底的,在江裡走,在輪船裡有兩個睡鋪,底下一個,上面一個。谛老法師就睡在下面,他在上面,人好好地,一路平安無事,坐船回到寧波觀宗寺。因為他在金山寺十幾年,是有身分的人,是首座,當然有一間寮房,就送到寮房去安住,就在那裡修行吧!這也就沒事了。有一天早晨吃飯時,他沒去吃飯,谛老法師惦著他常迷糊,請傭人查房找他,他屋裡沒人,後面窗戶開著,谛老法師說:‘壞了!不好!這房門都是關好的,他從窗戶出去,這不好了!這可能去投江、投河了。’這時候叫著寺裡大眾分頭去找吧!寺廟附近有護城河,水也很深,帆船可以進來。先在寺內找沒人,大眾就順河邊找來找去,河大圍著廟,通著城,大約找了半裡路,發現他已經在河裡淹死了,沒辦法就撈上來,抬回寺裡,給他念經超度埋葬就算了。
就在這時候,他出家時的小女兒也長大成人了,女兒也出嫁了。往年他父親出家,母親死了,就在親戚家住,姥娘家住。今天他女兒來了,谛老正打發人給他女兒送信,都在城裡城外的不遠,見他女兒哭著來了,告訴谛老說我晚上做了個夢,說她父母今天上任,谛老問上什麼任?她說她父親在土地廟當土地爺,她母親當土地奶奶,於是谛老忽然大悟,明了其中原因。正好寺外不遠最近新建一個土地廟,
這時候同修大伙給他念念經,他女兒哭哭啼啼。谛老說:‘你今天當上土地公,我們超度你,你也得顯顯靈給我們看看吧!’這時來了一陣旋風,大得很,轉了半天,谛老說這必是他顯靈了。谛老法師說這些是譬喻參禅人一念之差,就落得這個樣子。
說起念佛,他又想起一個徒弟,這都是谛老法師親口說的。
谛老法師說:早先我還有個徒弟,這人是個手藝人,俗語講‘鍋漏匠’,也就是盤、碟、碗、磁器摔壞了可以拿鋸子補好再使用,這時候沒有了。古時碗摔三片、四片還能鋸上,還一樣使用。外國人看中國鋸上碗、盆不知是什麼?這個鋸上還能用,早先人們都儉省。那時谛老在金山參禅。早年講過經,講了好幾年,人們都說他沒參過禅,他說法不得力。谛老覺得參禅還算個什麼呢?谛老在金山住了好些年,在那兒參回禅,以後講經才有人信,才有人聽。
他在金山住時當知客。有一天,從家鄉來了一位老鄉,是他小時候的玩伴。谛老法師原是買賣人,跟他舅舅學醫,這時候在金山當知客,所以老鄉來找他。這鋸碗的手藝人,找他說要出家,要認他做師父,谛老法師說:‘你不行啊!你要出家,都這麼大歲數了!四十多了!沒念過書,學經教自然是學不了,苦行你又受不了,你出家不是找麻煩嗎?’勸他多次,他堅持非出家不可。這從小就認識,又是老鄉,谛老不得已,說:‘你一定要出家,就得聽我的話,我就收你做徒弟。’ 他說:‘那當然,我認你做師父,你怎麼說,我一定聽。’谛老說:‘你若聽我話,你這麼大歲數了!現學經教也來不及,你就直接修行,就聽我說。’他說:‘你說什麼我都聽,只要讓我出家。’谛老說:‘早先有個手藝人,出家修行成道了,你就跟他學一學。’他說:‘你只要收我做徒弟,你怎麼說,我怎麼聽。’於是谛老接著說:‘你出家以後也不必受戒,我給你找個小廟,你不要出廟門就老實念佛,我給你找幾個功德主,護持你,供你吃飯。’當時南方寧波信佛的人很多,差不多每個鄉村都有小廟,都有人拜佛、信佛的。我去過,在那住過三整年,我給你找個小廟,在裡面什麼都不需要,你就只需念一句‘南無阿彌陀佛’這六個字,念累了你就休息,休息好了就再念,黑夜、白天不間斷的念,什麼事也別管,到時候吃兩頓飯,我給你找好功德主。谛老法師那時也很有名譽(聲望),信徒很多,就托人辦妥這事,教他修行方法,就是閉關,也叫方便關,一個小廟一個人住著,每天有老太婆到時候來給煮兩頓飯,他就不做買賣(手藝)了。谛老法師告訴他這個修法,准是好道,這道一修,准能得好處,他也不知道將來會得什麼好處?谛老就回金山了。
以後他念了三、四年的工夫,那也不去,他那時人在初發心的時候勇猛精進。俗話說:‘出家一年,佛在眼前,出家過了三年,佛就到靈山離遠了。’人在初發心時,就告訴這個法門,他就心誠,一修到底。時間長了就懈怠,不當回事。他聽谛老的話,只要睡醒,就念佛。他從前做手藝挑東西,雙腿有勁,就繞著佛念,累了就坐著念。谛老法師也不知他念得怎麼樣?就這樣念了三、四年。有一天,他告訴煮飯的老太太:‘明天你不用給我煮钣了,我不吃午飯了。’老太太以為明天必是有人請他。這三、四年也沒看他去那兒?他說在當地有兩個親戚朋友,他出去看看就回來。就對老太太說:‘你明天早晨不用來煮飯了。’老太太以為他出去一趟,明天必是有人請他吃飯。第二天老太太惦記師父,到吃飯的時候,就去小廟看他回來沒有?小廟貧窮,不怕偷盜,雖有門也沒關;老太太想想就說:‘師父吃飯回來了。’裡面沒人答應。走進屋,看見他在床鋪下邊站著,臉朝窗外,手上拿著數珠。老太太一看問他話他也不答,仔細一看師父已經死了,站著死的,念佛站著死的。老太太嚇一跳,她就向鄰近人說:‘師父站著死了。’這就來了好些人來看。看師父一手拿著數珠,另一手握著灰,扳開手一看,他手裡有八、九塊現大洋。(注:銀圓)。那時南方人吐痰的痰盂不是洋磁的,有點水在裡面。它都是灰盒子,是一個四方的托盤,盒子裡放有小灰。人吐痰吐在灰裡。隔日倒了再換新灰。一看那吐痰的灰盒子,裡裡外外都是小灰,他手上捏了一把灰,手裡握著八、九塊現大洋。人們明白了,他一定是做手藝時,做買賣時,存了的幾塊錢。當時大洋錢是很高貴的,存了也沒有櫃子放也沒有鎖,他就埋在痰灰盒裡。誰偷東西也不會想到痰灰盒子裡去偷。他是恐怕死後別人不知道,他把錢抓在手裡站著念佛往生。他是預備拿著這些錢,讓人們看看好辦理後事,應該是這個道理,這是谛老法師說的。
後來他的幾位護法給谛老法師送信說:‘你的徒弟站著死了。’谛老坐船第二天就來了。一看他那樣站著都兩、三天,就這樣直直的站著。谛老師父這才給他辦後事。
谛老看了之後,非常贊歎說:‘你沒有白出家啦!你的成就,講經說法的大法師,名山寶剎的方丈住持,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你啦!’
一句阿彌陀佛,就叫專精,不夾雜、不間斷,是成功的關鍵。
我說這谛老法師兩個徒弟,一個參禅的,一個念佛的。你們諸位比一比,那個參禅的很有幾年苦功夫,做了個土地爺。這個耍手藝的鍋漏匠,人家念三、四年佛,站立著就走了,走了還站三天!總算是真有功夫。我聽谛老法師說過兩回,這是真事,很能警誡人。今天我說這話,大家要知道,念佛這法比參禅,比修止觀,比修密宗,實在是超出超近得多了,念佛法門,人人都能行,也不用把教理弄明白,只要肯念,不懷疑、不夾雜、不間斷,准能往生佛國。
倓虛法師講的三個往生事例
關於念佛得往生的,出家、在家、男、女、老、幼,臨命終時種種瑞相,都已載在往生傳內,這種例子已不勝枚舉。我出家後,據我親眼看到的,就有二十多位,其他聽說的還不算。現在為了啟發大家的信心,且就我所看到的,舉出三位來作例子。
第一是出家的【修無法師】,他是營口人,做磚瓦匠出身。因生活環境不好,做工時又嫌辛苦,因感到我們這個世界上只有苦沒有樂,屢思出苦之法。後聽人說念佛好,遂發心常時念佛。出家後,正式聞佛法,念佛心益懇切,逢人亦必勸人念佛。
民國十八年,我在東北哈爾濱極樂寺請谛閒老法師去傳戒。有一天,外寮一位師傅找我說:從營口來一位修無師,預備發心在戒期裡行苦行。之後,領來見我。我問他能做什麼?他說:‘我願發心侍候病人。’時定西法師在極樂寺任監院,給在外寮找一間房,住了十幾天,又去找我說:要走。定西法師在旁說:‘你發心來侍候病人,為什麼剛住十幾天就要走?太無恆心了吧!’修無師說:‘我不是往別處走,是要往生。請監院師慈悲,給預備幾百斤劈柴,死後焚化。’定西法師問他:‘你幾時走?’修無師說:‘在十天以內吧!’說完這話之後,他便回自己屋裡去了。第二天又來找我和定西法師說:‘給法師告假,我今天就要走,請給找一間房,再找幾個人念佛送送我。’定西法師給在公墓院內打掃出來一間房,找幾塊鋪板,搭一個鋪,又到外寮找幾位師傅去念佛送他。在他臨往生之前,送他的人說:‘修無師,你今天往生佛國了。臨走也應該作幾句詩或作幾句偈子,給留個紀念。’修無師說:‘我做苦工出身,生來很笨,不會作詩也不會作偈子。不過,我有一句經驗的話可以告訴諸位,就是“能說不能行,不是真智慧。”’大家聽他說這話,覺得很踏實,於是大家齊聲念佛,修無師面西趺坐,也跟著一同念佛,念了不到一刻鐘工夫,就往生了。常住臨時給打了一口坐龛,到了晚上裝龛。雖是天氣很熱的時候,其面目清秀異常,身上一點臭味,一個蒼蠅都沒有。谛閒老法師和一般信佛人都爭相去看,歎為希有。之後用木柴架起,舉火焚化,紅火白煙,一點邪味沒有。後潘對凫老居士聽說這事,特別將修無師生平念佛事跡,寫一篇文,印出來分給大家看,認為是僧人中的好模范。
第二位是【鄭錫賓居士】,山東即墨人,業商。因看佛經,知念佛好,遂發心念佛,終身不娶。二十二年在青島,我給說皈依和念佛的好處,自是念佛心益誠懇。把家裡的事情完全交給他弟弟料理,自己專心念佛。以後,他習練得能講《彌陀經》。每年,必由即墨經青島住一兩天,到平度縣給善友們講幾次經。二十四年時,鄭居士還請我去平度講過一次經。二十八年春,鄭居士又經青島去平度縣講經。過了兩個多禮拜,有從平度縣來的人和我說:‘老法師你知道吧!鄭錫賓居士已竟歸咧!(膠東人謂人死曰歸。)’我聽他說這話之後很愕然。我說:‘前十幾天他在這裡路過時還很好,為什麼這樣快就故去了?有什麼病?他怎樣故去的?’來的人說:鄭錫賓居士在講完《彌陀經》之後,聽經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五、六位辦事人,因大家都是朋友,在一塊吃午飯。飯後,鄭居士請他的朋友給租一間房子,說要走。他朋友說:‘你要走為什麼還要租房子?’鄭居士說:‘我要往生,因恐死在別人家裡犯忌諱。’他朋友說:‘我們是多年知交,不要說你是往生佛國,就是臥病不起,死在我家裡也應當,何必另找房子?現在我們這裡有很多信佛念佛的,如果你真有把握往生,也給我們這一方念佛的人看看,作一個榜樣。’說完這話,他朋友就在自己家裡收拾出來兩間屋,搭一個鋪。鄭居士和他的朋友簡單說幾句告辭的話,抖擻了抖擻身上,在鋪上面向西,盤腿坐好說:‘給諸位告假,我現在要走了!我們同事信佛一場,請諸位念佛送我一程吧!’他的朋友在旁說:‘你臨終時還不說幾句偈子,給我們作個紀念嗎?’鄭居士說:‘不用說偈子,就你們看到的我這個樣子,來去自如,你們就照我這樣行,這就是個很好的紀念。’說完這話大家念佛送他,不到一刻鐘工夫,就含笑往生了。因此在平度縣一帶,人人都知道念佛好,也引起很多人信佛。
鄭錫賓的弟弟起初看到他哥哥拋家捨業,專門去念佛,心裡不高興。後來經他的哥哥一再勸說,也勉強信佛、念佛,但並不懇切。此次親眼看見他哥哥念佛往生,預知時至,來去自如,知道念佛絕不是騙人的事,於是也一心一意的專門念佛,三年後也預知時至,念佛往生了。不過臨終時稍微有點病,不如他哥哥那樣痛快。
第三,是一位【女居士張氏】,青島人,生有一子一女。家境很貧寒,其夫在海港碼頭拉車為生。張氏住青島市內湛山精捨附近,精捨內立有佛學會。每到禮拜日,我由湛山寺到此講經,居士們聽完經後,再念一支香的佛。張氏藉此因緣,皈依三寶,得聞佛法,信佛很笃實。平素在家念佛,禮拜日即領其兩個孩子去佛學會聽經,聽完經後,照例跟大家一塊念佛。
二十六年冬,一日清早起來,張氏忽謂其夫曰:‘你好好領著孩子過吧!我今天要往生佛國了。’其夫因為生活奔走,對佛法少熏習,乃怒目斥之曰:‘得咧!我們家窮,還不夠受嗎?你還來扯這一套。’說完這話後不睬她,仍去碼頭拉車。張氏又囑其二子曰:‘我今天要往西方極樂世界了!你們倆好好聽你父親的話,不要淘氣。’這時他兩個孩子,大的不過十歲,小的五、六歲,聽他母親說這話,也不知是什麼意思?仍舊門裡門外的跑著玩。張氏把家裡的事情略微收拾一下,便洗洗臉、梳梳頭。因是窮家,也沒新衣服換,便換了一套漿洗過的舊衣服,到床上面西趺坐,念著佛就往生了。她兩個孩子,因在外邊玩的時間久,肚子餓了,回家吃飯。見其母在床上坐著並未煮飯,趨前呼之不應,以手推之仍是不動,這時兩個孩子才知道他母親已經死了。於是哭著跑到鄰居家去送信,鄰人聞訊趕至,見張氏雖死很久,仍是面目如生,並贊歎其念佛功夫深,後其夫由碼頭回來,痛哭一場。因家貧,無以為殓,乃由佛學會諸居士給湊款,處理其身後事宜。
人生最要緊的事就是念佛了生死。無論如何,大家要按照自己的環境,忙裡偷閒來靜坐一會,念一個時間的佛。在工作時間也可以心裡默念。不然,如果整天YIN、殺、盜、妄,作奸犯科,造種種業,難免要墮落三途,輪回六道,將是受苦無盡了。佛在《楞嚴經》上說:‘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生死;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惟殺、盜、YIN,三為根本,以是因緣,業果相續。’大家請想想,造殺、盜、YIN業,是多麼苦!奉勸大家要快念佛,多念佛,所謂‘念佛一聲,福增無量;禮佛一拜,罪滅河沙。’
以上,把念佛的好處,很散漫的說了一個大概。至於詳細處和究竟處,有《淨土五經》、《淨土十要》等可參考。現在我為了啟發大家的信心,不過簡單一說。希望大家既然知道念佛的好處,要具足真信心,都攝六根,淨念相繼,踏踏實實,至至誠誠,老實念佛,將來同往西方極樂世界去聚會。
念佛見佛
2009年3月大安法師講於廣州大佛寺
臨終見佛呢,這個例子就很多了。阿彌陀佛第十九願就告訴我們:一切十方眾生只要他深植德本,系念我的名號,臨命終時我跟觀音、勢至、西方淨土聖眾,都一起來到念佛人的旁邊,接引他往生。這個《淨土聖賢錄》講唐代有一個姓范的老婆,因為古人對這個女人的名字都不大記載,就叫她叫范婆——姓范的老婆婆。那個范婆就勸了姚婆——姓姚的一個婆子來念佛。這個姚婆呢,一聽到這個勸也就很懇切地念。古人心很純淨了,她也是這個願往生心很懇切,這個姚婆念哪念念,念到真的臨命終時阿彌陀佛現前——現在虛空。她身體都很健康了,她跟阿彌陀佛說:“我是由於范婆善知識教我念佛,才得到見您老人家、要往生的利益。現在我要走了,要跟范婆說一下。”她說:“請你在這兒等我一下。”她就去找范婆——可能是在一個住的不遠地方了。她就:“范婆,阿彌陀佛來了,要接我走了,我跟你告個假,感謝你了!我要走了。”這范婆一聽阿彌陀佛來了,也跟著她一塊過來呀。這個阿彌陀佛真的很慈悲哪,還真的在虛空當中等她呀。那個范婆很感動,姚婆也很感激,兩個人站在那裡“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個姚婆就走了——站著走了。所以希望大家也好好念佛,能夠把阿彌陀佛念過來,讓很多人看到,都發往生淨土的心。這就是臨終一著報佛恩,但是不要去執著啊——隨緣。
好,那麼念佛人為什麼能夠這樣“現前當來,必定見佛”呢?它是有原因的,這裡就是叫感應道交啰。所以用了一個“必定見佛”——這個大勢至菩薩用的。這個見佛不是說某一部分人,或是有什麼概率,它是百分之百的必定能見。功夫好的現前見,功夫不行的臨終見,到極樂世界見。無論是什麼樣的時間、早晚,但必定見,這種決定、肯定的語言,是沒有絲毫懷疑的。為什麼能夠必定見?第一有阿彌陀佛本願的攝取的力量、大不可思議的加持力,第二是由於我們憶佛念佛的這個心力、這個念力不可思議。我們當下這一念是具足著全體法界的力量的,但是我們平時的念頭都奔逸到外面去了。現在我們把這個念都緊緊地系緣在佛的名號上了,由這個佛號的不可思議熏,就產生不可思議的變,我們的這個念力就會在阿賴耶識熏習一個新生的種子,這個種子就叫淨業的種子,就是全體具有阿彌陀佛名號功德氣氛的種子。那麼臨終的時候這個種子一起現行,馬上西方三聖現前的境界就會法爾自然地顯現出來,這是念力不可思議。然後就是本有的佛性力。無論是佛加持,還是我們的念力,是由於我們本來具有如來的智慧、如來藏的功德。那麼這種本有的佛性力,又借助著名號果地上的這種熏,就能夠喚醒出來,激活出來,表現出來。所以這種佛的加持力,我們念佛的法力,以及我們本有的佛性的心力,這三力的聚合,就能產生見佛的這種結果。
但有人又問了:“這個佛,諸法空性為佛;如來者,無有來去。從法身佛的角度來看,它沒有生滅的——不生不滅,既然不生不滅,那怎麼會有一個來去呀?特別是來接引哪?”這裡我們要了解這個不可思議的感應道交,我們講“感應道交難思議”,你不能說現前的佛是真佛還是假佛,是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從外面來的,這裡面都很難一方面去說,它是感應道交的產物。“感”是我們信願持名作能感之機,“應”是阿彌陀佛慈悲的願力,這個感、應循著我們跟佛同體的心性交融在一起,才出現這麼一個不可思議的情景。佛的法身沒有生滅,但是從不生滅的這種如來性裡面,從真如應眾生的機緣所感生起的回應,也不妨礙它的來和去。所以我們念佛感通上了,就好像水清月現——心淨佛現一樣,它是法爾自然的。這個佛,你站在自己的角度是由心想出來的,但是站在佛的慈悲願力角度來說,沒有阿彌陀佛的願力也顯現不出來。一定要水和月同時存在:天上有月,下面沒有水,顯現不出來;地面有水,天上沒有月,也沒有東西顯現。所以一定要我們能感之機——這種信願持名的心力,以及阿彌陀佛早已成就的願力,這兩者對應上了,水清月現——西方聖眾來迎了。是這麼一個情況。
但是這裡面,我們念佛行人常常會犯一個問題,就是他念佛就很想見佛。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能執著,這一執著就是躁妄的心,躁妄的心就是情執。這一念的情執現前,你又很執著,可能就會招引那些冤家債主,或者外面的那種邪魔鬼神乘虛而入。他也顯現佛像,你認為他是真實的,佩服得五體投地,欣喜若狂,這就是魔入心啦,走火入魔啊,就可能成為大問題。所以我們一個念佛行人,首先就是“都攝六根”地去念,“淨念相繼”地去念,無論見還是沒見,你放下來。我就現前見不到佛,到西方極樂世界也必定可以見佛。現在我們主要是解決往生的問題,不是追求見佛的問題。現在有些人確實在這方面一執著,就可能出問題了,包括追求功夫成片。
去年有兩個比丘尼從外面過來,到東林寺來找我,說她們好像有【五個比丘尼】,倒是發大心了——閉三年關,一定要得到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保證。怎麼得保證呢?就是功夫成片,這三年一定要得到功夫成片,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實際上她首先方向就搞錯了,然後就出問題了。精進,你不能說她不精進,真的苦行,一天到晚念。然後念念念,她這個執著心沒有去掉啊,就麻煩了。天天念了,還得琢磨:“我現在是不是功夫成片了?我現在是不是清淨了?我現在這個西方極樂世界的保證書拿沒拿到哇?”等一下子又不清淨了、又有念頭出來了,又有煩惱現前了:“哎呀,不行了,我又往生不了哇。”她每天就在這種心情的焦灼心當中搞來搞去,搞得一頭霧水。其中幾個人:“哎呀,往生很難哪。”說往生很難還算好一點的,竟然其中還有一個比丘尼要摸電——要自殺,就搞成這個地步。所以她們三年倒沒完成,搞了七個月就跑到我這兒來找我。我跟她們說:“你們的方向都搞錯了。只要具足信願了,你持名的功夫先不要去管它呀,你把信願問題解決了,感通佛力帶業往生哪。你從一開始就不注重信願,要注重功夫,你就麻煩了。這就是個躁妄心哪,而且對佛,對淨土宗往生的條件不了解呀。”所以我叫她們趕快停下來,先從信願下手,這個說不准還會出人命事故啊。
還有一個事。現在比丘尼,我發現她們修行是很精進,但這些比丘尼常常是沒有正知正見。我是前年收到一封信——很厚的一封信,也是一個【閉關的比丘尼】給我寫過來的。她說她們正在做一個什麼修行呢?行般舟。行般舟你就好好行啰,但她有特殊的行法,那種動作很大,“阿彌陀佛”,就那個腳抬得很大,在原地很有力地踏步,踏踏踏。為什麼這麼踏?據說有一位從海外來的法師說:“我們全身都有業障,都有濁氣,通過這個踏步使這些濁氣、業力從腳板底下排掉,臨命終時就沒有障礙,就能夠保險的往生。”她也聽進去了:“好,要排毒氣,排濁氣,排業障。”就“阿彌陀佛,阿彌……”,天天大踏步——在那裡。但人畢竟是凡夫,踏步久了,她也就很疲勞了,但是她的決心很大,還是“阿彌陀佛”——踏步,踏步,踏步。踏到最後就受不了啦,飯也不想吃了,體力也下降了——各種方面。在這種情況下她寫封信,而且還通電話。我告訴她這根本就是胡來啊,哪有這樣搞的?我說:“你趕快停下來,不要踏步了,你一天睡幾個小時也是可以嘛,精力比較好了再去念。你主要是要成就往生這樁事情,不要追求什麼三昧啊,佛在前面立呀。”這些東西,你別去打這個妄想,這個時代的眾生更多的都是在彼岸——到西方極樂世界去見佛的。我說:“你都放下,該怎麼修行就怎麼修行,正常地去做,平實地去做,以凡夫的身份去做。”她也聽——好像當時她也同意了。結果過了幾天又打電話:“不行哪。”我說:“為什麼不行?”“睡不著,停不下來呀。”她搞了幾個月可能就形成條件反射,她非要這麼踏不可,停不下來。這就好像原來我們看的電影《摩登時代》——卓別林演的,他就在流水線上緊那個螺絲,緊螺絲形成條件反射,下了班也拿了工具緊人家螺絲,見人家腦袋也緊螺絲,搞成這個樣子。
去掉躁妄心平實地去念,老實地去念,知道自己業障深重——我自己的力量做不到什麼,把自己交給阿彌陀佛。你只要具足信願,阿彌陀佛如母憶子啊,如親友專念啦,我們還怕什麼呢?我們只要去回光,去念佛就行了嘛,阿彌陀佛的力量太大了,他來攝持我們。我們見佛也不是自己的功夫見佛,完全都是阿彌陀佛的願力加持令我們見佛;往生也不是我有什麼功夫去往生,也是阿彌陀佛慈悲攝受令我們往生;即便臨命終時如入禅定,身無一切病苦、厄難,心無一切貪戀、執著,這裡也都是阿彌陀佛的力量,不是我們自己的力量。一定要把淨土法門他力的這種祈禱、這種加持,放在首位,就能成就必定見佛這樣的結果。
臨終一念情執 不得往生 慧律法師講述
有一個在家修佛的老居士,非常有修行,每天念佛、拜佛、持咒,凡是法會,他都到場很精進。但他就有個毛病——好色,就是這一關斷不了,很執著他的小老婆。由於他精進地念佛,獲得感應,到臨命終時,他告訴家人:“阿彌陀佛再過幾天要來接引我了。”他知道自己的往生日期,自知時間至了:“你們在幾天後,我洗個澡,你們就開始幫我助念吧。”
那天,他准備死了,助念的人就拿起引磬來,阿彌陀佛……這樣一直念,念到一半,他就大聲地喊:“喔,太高興了。”別人問他:“是不是看到阿彌陀佛了啊?”他點頭:“是的!是的!”他太高興了,非常歡喜。就在此時,他的小老婆突然從外面哭著沖進來,抱著他大哭大搖:“老公啊,你就這樣忍心放下我嗎?我還年輕,你死了,叫我怎麼辦啊?”還邊搖邊打老公,別人拉她、拖他都不走,一直執著她老公放不下。
這位老居士,突然見他小老婆進來,也很執著,放不下這份感情,接著就很緊張地說:“阿彌陀佛不見了,西方三聖不見了!” 後來斷氣的時候,整個臉都是黑的,很可惜。修行了一生一世,臨命終時單單為了一個女人,放不下這一念,全完了。
舌癌青年的往生
摘自慧律法師《最上乘信心銘》講記
念佛很好,要念得能斷煩惱,產生大智慧,接近了悟佛的心。所以,念佛要念得大智慧,就對了!經典,你誦得很有智慧,有念跟沒念都是一樣!為什麼?你證悟到法性的時候;他說:我們上人講:他又親近。。。。。。說:沒有念佛、誦經,沒辦法成就,要專!我說:佛法是心法。我說:舉一個例子給你聽,有一個三十幾歲的人,男孩子,他得到這個舌癌,舌的舌癌。這個舌癌,你們看過這個舌頭癌症嗎?這個舌頭癌症,它是扭曲的,整個舌頭都扭曲的,而且它會惡臭,惡臭,然後又加上口腔癌、舌癌,他沒有辦法進食,他連喝東西都痛苦得不得了!有一天他表達說:沒有念佛、沒有誦經,不能成就!我說:像現在舌頭都腫得潰爛了,痛到沒辦法,這個喉嚨連吞水都沒辦法,這個時候沒辦法念佛、沒辦法誦經,那你碰到這種人怎麼辦?說:師父啊!您要救救我!我說:我教你的方法,你就記住,你的內心裡面,只要內心裡面一心一意求生極樂世界,要想佛,就這樣專就好,不必出聲、不必誦經,因為你的壽命剩下不多了,來日不多了!就一心念佛。。。。。。非常的用功,他就是一心念佛!我說:年輕人!三十幾歲得到這種病,師父也很難過,我也不希望你得這種病;但是,你唯一的就是靠佛。我教你:什麼經都不用念,佛念不出聲沒有關系,用想的,一心一意的想要去極樂世界,堅定自己的意志!他就說:好!他就。。。。。。因為沒辦法念佛,我說:你放的那個錄音機,就好好的聽,阿彌陀佛。。。。。。堅定,告訴自己:經典講的:如果造五逆十惡重罪,臨命終受善知識的引導,一念堅定的信心,決定往生!你記住師父這一句話。唯除謗法重罪,除了毀謗正法的人,謗佛、謗法、謗僧,那個沒有救了,那個沒有辦法,其他都有救,五逆十惡重罪都有救,你就記得,要念佛!他就一直很堅定。我說:我講的法你信得過?信得過信得過!您是上人嘛!我說:我是上人,那你是下人,就好好的聽!他這個念佛。。。。。。念了三個月,他病得很嚴重,我說:愈生病就愈堅定你的意志力,一定會往生!我說:你跟著師父念:我一定會往生!他就:。。。。。我說:你心想就好:我一定會往生,我一定會往生!要堅持,要堅持!好!我說:這個往生被跟你准備好。這個往生被。它是一種助緣,師父把往生被流通的錢全部、一毛錢都捐獻,全部都捐獻出去。有一個人寫信來罵我,罵得很慘,罵了五張,從頭到尾罵,罵了以後,中間有一句,我看得最清楚的:流通往生被賺錢,可恥自己!我就趕快去點香向佛菩薩說:佛陀!您原諒他,因為他不知道我這個是冥陽兩利,我把往生被幫助這些。。。。。。增上緣,因為臨命終無助,我真的發好心,我把這些錢全部捐出去做法寶,我一毛都沒拿,佛菩薩!您很清楚的!所以,他來罵我,我怕他罪惡很重,因為他算是謗佛、謗法、謗僧,尤其我們這種發心,跟佛一樣的心,我怕他會下三途,我趕快去佛前代替他求忏悔,代替他求忏悔。這個年輕人聽了師父的話,堅定意志,一直念阿彌陀佛。我說:天下無不可原諒的眾生,天下沒有佛救不了的眾生,除非自己放棄!記得!因為你只有一種機會,生命不能再來啊!對不對?你已經最後階段。他就非常堅定,一直念佛。。。。。。念了半年,有一天他跟他家人講:准備幫我洗澡!為什麼?阿彌陀佛十點要來接引了!還講時間喔,還講時間!往生以後,那個面貌如生,他那個嘴巴的臭全部停止,很奇怪,那個癌症消,很奇怪,就沒有辦法。。。。。。所以這種,對佛的這種信心堅定的時候,會產生一種很不可思議的力量,這個不是凡夫有辦法妄測的。
行而不解 增長無明
摘自黃念祖居士《根本修持心要》
行而不解,同樣是不行啊,行而不解,是增長無明啊。剛才我們說了,你念了無明會薄了,這是一種情況,有的人,他無明是厚了。這個無明厚了,很可以舉點例子。就是我愛人的妹妹,她的婆母就住在磚塔胡同。修行了一輩子,虔誠極了。她們老先生做過省長,家裡非常富有,她也非常純正。解放以後第一次成立中國佛協,廣濟寺開放。她那麼大歲數,每一個阿羅漢都拜,只要有一個佛像,她都磕頭。到了臨終她不信佛,開葷,罵佛。國清寺一個和尚,他念佛,念得聽到風聲、雨聲、水聲,一切都是佛號,找個繩上吊了。所以行而不解,為什麼?不是教你懂得很多學問,很多理論,你行了之後,你根本的三樣事怎麼樣!你的出離心怎麼樣!你的菩提心怎麼樣!你的正見怎麼樣!你修了半天,修了之後,這三樣一點不動。像憨山大師說的,你那愛染的心倒是長了,癌細胞長了,你吃得這些營養,讓癌細胞都吸收了,反而變成有害了。所以我們必須要行解相資啊,只有如此。因為大家已經都是知識分子,不可能像那種純的人,腦子那麼簡單,什麼都沒有,自然而然,什麼愛染都沒有,道心很純潔,一信就那麼專,那又是一種類型。那種類型又是萬個千個,難得有一個。不是這個類型,那除了修行之外,你還得求解啊。所以這是三個根本啊,我們時時要注意啊!
道證法師的開示(摘自《永不休診的救度》):念佛念得上吊自殺,一定是因為念佛的動機、心的焦點、迥向的方向出了問題
一位童子說:『要有信有願要求生西方,又有人可能遇緣不好,黃念祖老居士舉一個例子說:有個人念到什麼事情都是佛號,結果有一天他拿一根繩子,自己上吊,吊死了,那你怎麼解釋?』
安安菩薩所引述黃念祖老居士說的那個例子,一個人念佛念到聽到風聲也是念佛,有種種的好境界,想必程度很高,可是後來竟上吊了。這樣的故事,如果沒有清楚的剖析他所以失敗的理由,就很可能會讓人家誤會念佛是沒有用的,退失了念佛的信心和行持。有人聽到這樣的故事,會很害怕,退失信心,請安安菩薩舉例的時候要特別注意。
不是念佛沒有用,不是念佛會念得上吊自殺,而是念佛的動機、念佛心的焦點、迥向的方向一定是出了問題。這裡面一定有用自力念佛的傾向,也就是在祈求自己念佛的功夫,以這樣的方向來念佛。印祖已經再三深深告誡我們,仗著自力念佛,一定要念到斷見思惑,才有可能了生死。如果初步只是像這樣相續力比較好,還沒有念到斷見思惑,其實靠自力還是不能了生死的。只要有一絲一毫過去的惡業還沒有了結,還是會受業力的牽引,忽然間也有可能去上吊自殺了。
但假如是仰仗佛力的話,仰仗佛力就是念佛一念就是念到大海那一邊啦!過去的冤親債主也都在大海的納受當中,也在大海的救度當中。如果單靠自力念佛,怎麼樣都是個小水泡而已。如果過去生有比我們更強的水泡出現,當然是敵不過的,小水泡通常都耐不了一個大波浪啊!所以我們真正要非常嚴格地來檢點自己念佛的時候心的方向。假如平常念佛都是為了搞幾個小水泡而念佛,那是很堪憂的,小水泡是不長久的。
念佛如何得到一心不亂 南懷瑾居士
一心皈命淨土法門
前些日子,有位長期住在美國修行的法師寫信給我,提到一些佛法方面的問題。這位法師非常客氣,首先表示非常慚愧,懇切地求佛忏悔。因為當年他離開台灣的時候,在修持上仍有許多疑難沒有解決,亟待澄清,內心中不盡掛礙之感。他為了學佛修行,已經在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的法門中,摸索了大半輩子。本來學教理,研究經典;後來改修淨土,然後再習禅定;接著又學密法,大概黃教、紅教、花教都去湊湊熱鬧,經過一下。如此天南地北轉了一大圈,現在又回到老路,專修淨土法門。
在信上,他以為我大概很反對他這樣的做法。我說我很高興你遍學一切法,因為你把天底下所有的法門都摸過以後,再也不會胡思亂想,因好奇心的驅使而定不下心來。反正什麼都學過啦,人生的各種滋味——酸甜苦辣大致都經歷過了,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玩意兒也差不多都玩過試過了。——那麼,我說你現在正好放下一切,死心塌地,一心歸向淨土。
這位法師接到我的回信,馬上再來信說,他把我的信打開一看,哭了。他說想不到老師從來沒有拋棄過我。其實,我從來也沒有關照過誰,拋棄過誰,待人接物一切都是隨順自然,依本分而行。於是我建議他,你還是回台灣來,我找個地方給你專心修持。而他認為自己自從大學畢業出家以來,身體一直很虛弱,雖然多年來嘗試一心一意用功修持,如今畢竟感覺到自己業障深重,必須先切實忏悔,希望業障減輕一點後才回來看我。又說他念佛總想得個一心不亂的三昧,卻無法做到,這一點很慎重的要我為他開示。
像這一類信件,從海內外各地寄來的很多。我也常常為這麼一大堆來信感到頭痛。有時覺得這些信擱得太久了,實在應該答復一下,三更半夜獨自坐在書桌前,一處理就是兩三個鐘頭。寫文章很麻煩,雖然我下筆不慢,但畢竟多了,應付不來。所以常常引用清朝詩人吳梅村的兩句名詩自嘲:“不好詣人貪客過,慣遲作答愛書畫。”不喜歡去看別人,拜訪人家,倒貪著別人過門來訪;習慣拖延時間慢慢回信,卻希望朋友多多寫信來。這是古人的情況,郵政通訊並不發達,現在這個社會不行了,往往看到信函就頭大了,信上一定有什麼疑難的問題吧,因此這位在美國法師的來信,也擺了好幾天沒有回復。
前天,從智法師跟我說,十方念佛會的會員說到老師好久沒有跟大家結緣了,他們很希望老師能抽空給大家說幾句話,我想,這位在國外的法師要我為他說明念佛怎樣才能得到一心不亂?倒是一個現成的題目,我說就拿這個講講如何?從智法師聽了,笑得嘴巴都裂開了,連說好好,我們都喜歡聽。於是我要他在我講演的時候,錄下音來,寄給美國這位法師,免得我又花時間寫信。現在的談話等於我和這位出家朋友在對話,提供給他一點念佛修證的方法和意見。
我們念佛修行,要念到一心不亂,這是很起碼的要求。但是古往今來,究竟有多少人念佛真能得到一心不亂、得到三昧正受呢?恐怕很少,對不對?我想大家也有同感。如果真能念到一心不亂的話,往生西方絕對沒有問題,甚至不生西方,就在今生今世這一步證得一個果位,那也是很容易的事。
同時,我們也應了解,一心不亂不光是念佛法門的初步目標,其他任何修行方法,基本上都要做到一心不亂。即使修學一切外道功夫,也同樣以此為追求的對象。所謂外道並非罵人的話,不是排斥佛教以外其他的宗教。依佛經言,凡是不識本心,心外求法,皆是外道。因為天下任何事情都是這個心所造作,你學密宗也好,念佛也好,參禅也好,全由這個心在施為。像一般道家的守竅練氣等等功夫,基本上要想得到成就,也非做到一心不亂不可;甚至於普通世間的各類學問技藝,同樣講求聚精會神,心無雜念,否則很難有大成就。一心不亂的功夫就有這麼重要。
進一步說,假使真證得一心不亂的境界,繼續精進不已,那麼,到達最高的成就,便成了佛。成了佛自然一心不亂,但是這個一心不亂,同念佛法門初步意識上修得的一心不亂,是大有差別的。因此,我們可以說,一心不亂包括由最初念佛的一心不亂,直到最後成就佛果的一心不亂,而此二者之間的界限和差別,在哪裡呢?
我們要了解,由於古代中文詞匯不足,因此佛經上這個“心”字,有時是代表我們凡夫散亂的感情思想,所有的胡思亂想都叫它做心,也稱為妄心或者妄想,這個虛妄不實的東西,非常困擾人,讓一切眾生永遠生活在煩惱痛苦之中,不得解脫;有時這個“心”別有所指,代表圓滿無缺的“真知”道體,即是法界全在一心,或者一心包含一切法界。“法界”為佛學專用名詞,普通學術上稱為“宇宙”。宇宙代表上下, 無窮盡的時間,以及四面八方無量無邊的空間。這觀念已經令人感覺很大了,但是佛學在翻譯上並不采用,改以“法界”稱之。法界的含義更為廣闊,涵蓋了宇宙這觀念。因此,最終真正究竟的一心不亂,不是在意識妄想心的層面上,而是法界一心,一心法界;也等於所謂的“真如法界”。禅宗祖師們常言:“心即是佛,佛即是心。”又說:“心外無佛”。意思都是一樣。華嚴經雲:“心、佛、眾生,三無差別。”這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的境界,正是最後徹徹底底的一心不亂。
一心不亂就有這兩種層次上的分別。剛開始修行時,不管是學禅學淨、修密作觀,所追求的功夫,都是屬於初步的一心不亂。依我們現在平常用語來講,便是做任何事情,在任何狀況之下,都要精神完全統一,注意力絕對集中。如此,修行才能建立起強固的基礎。
要與藥師經合並參究
這番道理我們了解了,現在再回轉來談淨土宗的念佛法門。念佛法門,幾千年來在中國各階層的民間社會,流傳非常普遍,所謂三根普被,指上等、中等、下等三中不同根器的人,皆適合修習。這是以聰明才智的高下所作的一種權宜分類。我們中國佛教的淨土行者,不論三根之別,皆著重持名念佛的修行方式。持名念佛所依據的經典,我們大家都曉得是淨土三經中的小本阿彌陀經,行者要念南無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阿,最好別念成uo音。a是開口音,和uo的發音差別很大,念時阿——彌——陀——佛,各字音節若稍微拉長一點更佳。這一個要點,我曾經再三講過,希望大家不要忽略。
我們所念阿彌陀佛的名號,是梵文的直接翻音。這四字主要的含義是“無量光壽”,光明無量,壽命無疆,永遠不生不死。所以,念阿彌陀佛,不只是與死人之事有關,也影響到生的一面。其實,阿彌陀佛也稱長壽佛,與東方表法的長壽佛“藥師琉璃光如來”,彼此合一,一東一西,互通聲氣。東方西方本無差別,地球是圓的,法界是圓融無礙的,根本沒有東西南北之分,有分別是凡夫眾生的心量所建立的相對觀念。在法界一心佛的境界裡,圓融無礙,超越一切時空的限制。因此,我常建議諸位,將阿彌陀經和藥師經二者合並參究一下,會有更深一層的體會。念阿彌陀佛也可以使人再創生命的生機,使你去惡為善,消災延壽,克服苦難。萬一時候到了,一口氣不來,還可一念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國土。
那麼,念佛法門的念,到底是怎麼個念法呢?!這嚴重了,必須認識清楚。我們現在一提到念佛,大部分人一定馬上想到阿彌陀佛,同時便張開嘴巴念出聲來,好象沒有念出聲,不算念佛,這是一種錯誤的觀念。
我們念南無阿彌陀佛,有時發出聲來,因此在中文“念”字旁邊,加上一個口成“念”,表明是靠口的作用發音,用嘴巴來念佛。但是我們應該曉得,真正念佛的這個念,其實只要在心裡想,便是“念”了。想念想念,“想”和“念”二字是同義語,二者合成一個辭。譬如我們中國人講話,遇到一個久不見面的朋友,往往說,哎呀,我好想念你喔。這個想念,同初步念佛的“念”,是同一回事。現在社會許多家庭,不管有錢沒錢,兒女長大出國留學的很多,剩下兩個老人家,坐在電視機前,孤零零打發日子,很可憐。這種對兒女的深深思念,在我們學佛的人來講,我想恐怕比念阿彌陀佛的念,還來得刻骨銘心,還來得真切。念佛要如思念自己心愛的親生兒女一樣,朝思暮想,時時刻刻掛在心頭,如此才容易上路。否則,光是嘴巴表示念佛,心不在焉,那是口說無憑的。
念佛是全心全意的想念
再進一步說,凡是我們的思想念頭,以及開口講話、動作行為等等,在佛學上皆屬生滅法。有生就有滅,生生滅滅。當我們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念頭一下已經過去了,消逝得無影無蹤。或者嘴巴一字一字將阿彌陀佛念出聲來,一個聲音一個念頭,南——無——阿——彌——陀——佛,由南字開始,字字隨起隨滅,念頭和聲音此起彼落,乍生乍滅,了不可得。這等於靜坐數息觀、練氣功一樣,一呼一吸,一來一往,全是生滅法的現象,有人竟以為這就是道,認錯門路,在那裡玩弄自己,糟糕透了。
佛說:“諸行無常,是生滅法。”“行”不只指外在的動作行為,內在的思想念頭也是行。思想是沒有表達出來的行為,行為是表達了的思想,思想就是行為。“諸行無常”,一切行為語言動作,一切內在思想情緒起伏,所有宇宙有情無情的存在現象,皆是變動不居,難以長久的。因此,“是生滅法”,有生便有死,有來便有去,同樣有死也會有生,有去也會有來。所以佛又說:“生滅滅已,寂滅為樂。”“寂滅為樂”便是極樂世界的境界。不生不滅,念佛念到念頭不生起;念頭不生起,當然也就沒有所謂的消滅,徹底的清淨,什麼牽掛都沒有,清明自在,坦然無住。這種境界最樂,故名極樂世界。
我們念佛一定要認清這個念,是全心全意的想念,不只是口宣佛號便成。幾十年來,我看過許多人念佛,有一次在一個地方主持一項活動,有位念佛的老太太念佛已達四十年之久,這種毅力真了不起。她在我面前走過,一直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念個不停,恰好旁邊有個年輕的女同學,不大注意禮節,坐在那裡兩腳分開,不成規矩,很難看。這位老太太每次轉到她跟前時,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念聲變了調,意思是提醒這位小姐將腳擺正一點,但是又表示自己沒有中斷念佛,而且也不是在罵人。你看看,這種念佛能得一心不亂嗎?!但到別人咳嗽,心裡討厭,口中就念阿彌陀佛;看到別人不合己意,也不喜歡地念阿彌陀佛;這算念個什麼佛呢?你干脆罵人好了。
所以我常說,我們中國人的念佛很有意思。有時候在街上看到一個人不小心跌倒了,旁人哎呀、阿彌陀佛那一聲,意思是說摔得漂亮,你說這不是用阿彌陀佛在咒人嗎?這樣子的念佛有沒有用?有用。但不是我們念佛為求一心不亂,為求往生西方極樂世界,所應效法的。
舉一則念佛的笑話
有個笑話說到一位老太太在家裡念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整天念個不停。她的兒子年輕,並不大信佛,雖不反對媽媽念佛,卻又因房子不大,自己又要讀書做功課,常常被吵得無法專心用功。後來,這個兒子實在按捺不住,便想了個辦法。當他媽媽念佛念得一心不亂的樣子時,就在旁邊連叫“媽、媽、媽、媽、媽……”,老太太聽了,便停下來問,干什麼?兒子這時故意悶聲不響,繼續做功課。老太太看兒子沒有動靜,又自己念起佛來。然後,這個兒子又等她念得很專一時,重新又“媽、媽、媽……”連聲的喊起來。老母親一聽,趕快回過頭來說:干嘛、干嘛!這下兒子又默不作聲了。如此,老太太很不高興,又開始念佛,兒子隔了一會又叫“媽、媽、媽”。最後,老太太實在火大了,發了大脾氣,你好討厭,有什麼事要講就講,我正在好好念佛,你吵個什麼呀?!兒子這時才說:“媽媽,我還是您親生的兒子,只不過這麼叫了您幾聲,您就發脾氣,受不了。如果這樣,那您每天從早到晚阿彌陀佛念個不停,那個阿彌陀佛不要給您氣死了嗎?”這個故事看似反對念佛,其實卻可作為我們念佛的好教材,了解怎樣才是真正的念佛。
我的朋友很多,老一輩的,五六十、八九十的都有,年經一個比一個大,血壓一個比一個高。你幾歲了?七十好幾了?最近好不好?心髒怎樣?血壓怎樣?個個離不開這些可憐的話題。人家問我這類事,我說我從來不去量血壓,從來不去檢查,這一部肉做的機器,給你使用了幾十年,已經很夠本了,難道還不滿意嗎?為什麼又插管子、又抽血、又挖內髒組織,然後拿去實驗室化驗,驗了結果宣布沒有問題,這才松了口氣,笑一笑。但是,到了明天、後天,說不定有了,這又怎麼辦?真是有了癌,你聽到,還沒病死,都要先嚇死了。
臨終時為何不能念佛
這些是開玩笑的話,生病當然應該看醫生,可是一個學佛的人,對於生死也不必看得那麼嚴重,灑脫一點多好。像我的生活方式,也許血壓天天高,自己知道,事情太忙了,一整天少有休息,如此下來血壓怎麼不高?血壓高過了頭,事情還沒做完,說不定筆還拿在手上,卡達一聲掉了下來,就那麼走了。然後,同學們忙著寫訃文,什麼為法忘軀啦,一大堆贊美之辭躍然紙上,說老師是在寫佛書時,拿著筆坐化了的。別人一看,以為這道行很高,卻不曉得是血壓高。
所以,幾十年的老朋友在一起見面,那真可憐,“訪舊半為鬼,相悲各問年”,問老朋友他到哪裡去了,到陰國報到去了,哎呀,很難過。這哎呀一聲,不只是為別人歎息,也可能為自己擔憂。最近有個老朋友,嚇唬另一個出國剛回來的老朋友說,南老師叫你來打打坐,多運動運動,不然身體不行。這位老朋友聽了。趕快規規矩矩地來打太極拳。來了幾次以後,便問別人說,奇怪,我到南老師那裡,怎麼始終都沒看到某人。別人告訴他,某人不是有發帖子給你,你沒收到嗎?沒有啊!是什麼帖子,於是有人告訴他說,某人現在已經到了陰國,發帖子請你去。這位老朋友一想,不對啊,他到英國去干什麼?又干嘛給我帖子?這樣鬧了半天,才曉得某人在他出國期間死了,別人跟他開玩笑,弄得他哭笑不得。
一般人對於生死問題是看不開的,不但生病時窩窩囊囊,哎呀哎呀叫,讓在旁邊照料的親友心驚肉跳;死時更顛顛倒倒,痛苦得很,自身作不了主,拖累了別人。我們學佛念佛,無非是要突破生死的限制,解脫生生世世的輪回之苦。
有些朋友,真不行了,到了臨終的時候,我去看他,一家人圍著病床哭哭啼啼,傷心落淚。我說老哥啊,念佛吧!病人有氣無力,很可憐地說,念不起來。我說怎麼念不起來呢?你不是學佛幾十年嗎?但是,他念不起來就是念不起來。我說你還會講話,他說是啊我現在在跟你講話。嘿!這不就是了嗎?既然會開口說話,怎麼念不了佛?還直說不行不行。況且,我叫他念佛,他說念佛念不起來,其實不已經想到佛了嗎?就這一念把握住就對了,可惜自己平常沒有弄清楚這個觀念。
病人說不行不行,你說他不行了嗎?真的不行。明明話會講,為什麼念佛的念頭轉不過來?這個關鍵,諸位要好好注意。說話和念佛都是同樣自己的心在發生作用,又有什麼難呢?只怪平常念佛,對於什麼是念佛這一念,糊裡糊塗,嘴巴念念就算,白白錯過往生西方的機會。
自欺、欺人、被人欺
什麼是念?念有時也可以代表心。我們的生命,可分成兩部分,身體上的感覺和思想上的知覺。二者合攏來,就是心,就是念。我們曉得,佛經上經常說“一念之間”,一念之間是什麼?我們人坐在這裡,不要做功夫,自自然燃地呼吸,不呼吸就死了。氣一呼出,不再進來,或者吸進來,不呼出去,生命便要死亡,呼吸一來一往,一進一出,這生命才活著。生命就是一口氣。
一口氣一來一往,一呼一吸之間,依佛學講,叫一念,而這一念還是粗略而言。這粗的一念,一呼一吸之間,究竟包含有多少感覺思想呢?佛經上說,一念之間有八萬四千煩惱。這就要靠大家去體會了。佛絕不會說謊,佛是真語者、實語者、如語者、不妄語者。譬如我們的脈搏跳動,一分鐘七十幾下,每跳一次,究竟有多少思想念頭生滅呢?很多很多,只是一般凡夫自己察覺不出而已。
以寫信、寫文章為例,剛劃了一劃,下面幾筆還沒添上,這之間已經有許多的念頭過去了。思想的速度快過手中之筆,太多太多了。所以有人寫文章,往往對著白紙寫不出來,那是因為思想念頭過於雜亂之故,手上無法整理出一個頭緒來。
像我現在講話,大家在聽。我一句話還沒講完,腦子裡已不是原來這一句話,早想到下一句,許多接下來的話,接二連三閃現。諸位聽講也是一樣,話一入耳,心裡早已引生了許多念頭,他這樣講對不對?他還真有兩下子,蠻會吹會蓋的!短短的一句話之間,就有這麼多細微難察的念頭生滅。
那麼,我請問諸位,你們光是口中靠南無阿彌陀佛六字洪名,想了斷生死,往生西方,而實際上心中卻摻雜那麼多生生滅滅的妄想雜念,並非真正念佛,這樣成嗎?所以,念佛決不會白念,但是糊裡糊塗混日子的人卻不易得力。明朝有位學者說,任何一個人,一輩子只做了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人一出生就反反復復做這三件事,直到死亡。一輩子自我欺騙蒙蓋自己;再不然哄騙人家,哎唷!我念佛念得好好啊!你趕快跟我去念,念佛真的很有意思,實際上自己滿腹牢騷,天天煩惱。這不是自欺欺人嗎?而那個莫名其妙跟著趕來湊熱鬧的,便是被人欺。此人生之三大事也。
我們念佛,卻不明何謂念佛,這是自欺,自己辜負自己。那麼,什麼才是念佛的那一念呢?現在我做個比方,你欠了人家的帳,明天三點半前不將足夠的鈔票存入銀行,人家那張支票軋進去,就要退票,你自然成了票據犯,隔不了多久法院要請你到看守所去坐坐。可是明天實在湊不出這筆錢來。此時你坐在這裡念佛,心裡直掛著明天那張支票,三點半一到,怎麼辦?那真是牽腸掛肚,憂心忡忡,念念不忘,整個心都懸在這件事情上面,無法忘懷。像這樣子的念,才是我們念佛所需要的。
心頭只掛著這一念
又如年青人戀愛,追求異性。雖然坐在此地聽課,心裡頭還想著他(她),現在不知到了哪裡?干些什麼?在西門町電影院門口?或者公車上?還是跟別人去玩了?如此坐在這裡,心中七上八下,整個思想都被對方的影子盤踞住了,癡癡地想,揮也揮不掉。這是思念,我們念佛也要這樣,天天想著阿彌陀佛,時時刻刻惦記著他,乃至不需這四個字或六個字的名字,心裡頭只這麼掛著這個念——佛,成為一種習慣,那就對了。
有時我問同學:“你有沒有念佛?”“有啊,老師。我, 一天念兩次哪,一次五串念, 珠,一串一百零八個,一天總共一千零八十次。”好像在算錢數利息一樣,這不大對。我念佛不大計數,一念一念就順下去了,管它是多是少,一念一口氣就有一心不亂到底嘛!所以,念佛可以用念珠幫助,但是不要太過著相,斤斤計較數目,反而用錯心思,多可惜。
我小的時候,家在鄉下,看到那些老太太們念佛,許多都是拿張紙,紙上有好多紅色圈圈,一邊念南無阿彌陀佛,一邊手中拿著麥草管,沾一點黑墨水,一百零八遍便在圈圈上點一下。我家的一個老傭人,也是一樣。我們從外面回來,她看到了,一邊念佛一邊說:“你回來了,少爺!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很好玩吧?”我說:“好玩。”她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好玩哦!很好很好,阿彌陀佛。”然後念了幾句又說:“你坐一下啊,我等一下就給你燒水泡茶!等我念佛念完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接著舉起麥管在紙上輕輕點一下。
那時年輕還小,覺得很好奇,就問:“哎,王婆婆啊,你這麼念著干什麼?為什麼有這麼些紙?”她答道:“唷,少爺你不知道,這些將來要燒。這一輩子已經這麼辛苦,花了這麼多本錢念佛,都登記下來,死了以後,總要給我一條大路好走吧!再不然來世投生時,我念佛的記錄都是鈔票,可以到處送紅包,也好找一戶好人家投胎。”你看看這種觀念,跟真正的念佛有什麼關系呢?小時這樣子的看得很多,我的老祖母信佛很虔誠,但是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窮極呼天痛極呼父母
記得我十一歲時第一次出遠門,到城裡讀書,由家裡到城裡,只一天的路程,根本微不足道。但是全家人都傷感落淚,好象是很嚴重的離別,手帕都來不及擦。我自己也難過,因為從沒出過門。有人惡作劇嚇唬我,看到城門一定要跪下來拜,因為城門有門神,否則進不去。像遇到這種痛苦難過的時候,或者有什麼驚嚇,我便自然而然念佛,念南無阿彌陀佛。誰教的?沒人教,這純是受了家中祖母和母親的影響。
韓愈說過兩句話很有道理:“窮極則呼天,痛極則呼父母。”一個人窮困無立錐之地,沒錢穿衣吃飯,到了沒有辦法的時候,就喊我的天啊!有時候不小心受了傷,或是給人打傷,痛極了,哎呀我的媽,自然呼叫出來。人一到緊急危難的關頭,這一念強烈的尋求依靠之心,正是我們念佛求生西方的根本。要以這樣的心境來念,才是真正的念佛。
此時,念佛不一定有南無阿彌陀佛的佛號。直到嚴重危急時,阿彌陀佛一字一句沒有了,只剩掛著阿彌陀佛這一念,一個佛的觀念深深印在心裡,作為依靠。若是臨命終時,就以這麼一念,決定往生西方,蓮花化生。
我們念佛,如果不懂這個道理,全然想以凶猛地念阿彌陀佛佛號,求得一心不亂,那永遠也沒辦法達到。因為你是用散亂心在念佛,一字一聲,一句一句,皆是生滅法。生滅法便是散亂。
再說,我們以十聲念佛法為例,你手中拿著念珠,念呀念,是否能在十聲之內,中間插不進來別的妄想?不可能。即使你察覺不出有別的妄想,心裡還在數,還是散亂,若說只以手中念佛珠的滑動來幫忙計算,一顆一顆數至十顆,這中間五句也好,四句也好,一句一句,一字一字之間,沒有其他念頭冒出來,這才算有點苗頭。然後,又由第十聲開始,倒推念珠,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如此,一來一往,類似數息觀的修法,久而久之,練到其他雜念不生,只有清清楚楚的佛號。那麼,你說這就是一心不亂了嗎?不是。因為你盡管只用佛珠,不注意數字,但是一圈念完又一圈,你全曉得,還是有數的觀念。況且,手在動,身體在動,也是念。身體的感覺還是念,念包括了身心兩方面的活動。真正念到一心不亂,那完全只剩一句佛號,其他什麼身體感覺都沒有,忘掉了。“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頑空定”的念佛法
當年我在大陸喜歡跑廟子,杭州一帶的寺廟都熟得很,認識很多和尚朋友。像杭州的花塢,在當地也算是著名的風景區,密布了大小庵堂。很多富貴人家的小姐出家,或是帶發修行,都集中在這一帶。一個尼姑一個庵,頂多兩三個姊妹朋友住在一起,像個公館,生活不靠化緣。裡面布置得窗明幾淨,格調優雅,不准閒人隨便進去。
就在杭州靈隱寺旁的一間小廟,我同一個和尚交情很好。有一次,我問他有沒有好辦法,可使念佛或者打坐容易入定?和尚說:有啊,但是我不能教你,因為當年學的時候,在師父面前跪著發過誓,這個法不能講的。我說那跟外道有何不同?他連忙說,不是不是,不能講是因為你根器好,教你這種法,怕耽誤了你。這位和尚太愛護我了,這些話等於替我戴高帽子。我說算了,你別把我看得那麼高,我這個人人小、眼小、鼻小、心更小,成不了大事,你就將這小法教給我;況且大由小做起,積小自然成大,何必藐視小法呢?
最後這位和尚朋友拗不過我,只好臉色一正,很嚴重地說,這叫頑空定,雖能得定,但等於冥頑不靈一樣,類似本師釋迦牟尼佛當年跟外道所學的無想定,不能隨便教人,現在既然你這麼講,教你無妨。於是慎重地上香供養,我也跟著在佛前頂禮磕頭。然後要我坐在佛前盤腿而坐,我說這干嘛?他說打坐念佛。怎麼個念佛呢?念南無阿彌陀佛六個字,聲音在體內由頭頂往下沉,每個字音稍稍拉長。南——,念南時聲音開始感覺下沉,身體放松;無——,更下沉,更放松;如此,阿——彌——陀——,接連下來,到了陀聲音差不多降至腹部。然後,佛——(以兩唇輕而松作呼音),有如放長氣一樣,由腹部放下去。這一放,放到地下,放到十八層地獄,放到地藏王菩薩那裡,一路直透下方世界,無比虛空之處。
我一聽,認為有理,便依法行事,照念不誤,不消一會兒,便達忘我之境。此法雖是頑空定,當時這位和尚認為不可以傳人,但後來我倒覺得這個方法很好,尤其有益於現代人常患的高血壓症。現在他人已涅磐,我就代他轉做功德,告訴大家作為助道法。
依此法修行,萬一念到佛字時,覺得聲音和氣沉下去又溢回來,那便重新再來,反復練習,直至意識澄清平靜,然後再以一般方式念佛。那麼,這樣念佛能否達於一心不亂呢?還不能。
但持正念莫問黑煙
我常引用佛國禅師描寫華嚴經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其中兩句偈子,作為同學們的參考:“有時且念十方佛,無事閒觀一片心。”上句代表初步一心不亂的念佛法門,下句則是成就真正一心不亂的念佛法門。“有時且念十方佛”,說明全心全意念佛,將佛深深印在心上。“無事閒觀一片心”,念佛念到念而不念,不念而念,雜想空,佛號也空。此時真正進入念佛境地,“生滅滅已,寂滅為樂”,同於維摩經雲,“心淨則國土淨”,淨土自然現前。
那麼,念佛如何一心不亂呢?我們大家念佛時,幾乎都是邊念邊打妄想,妄想多了就自怨自艾,以為罪過。不念還好,越念越想,越想越氣,越氣越念。最後胡思亂想克服不了,干脆放棄,自己討厭自己,念也白念。一般念佛的情況,大致不離此等現象,落在貪、嗔、癡、慢、疑、悔諸種惡習中。
其實,念佛別怕妄想,不要後悔,不要懷疑。首先應相信自己念佛一定成功,絕對往生西方,什麼妄想不妄想的,何足掛慮?!
現在我們點根蠟燭,大家看看,這根蠟燭在亮,同時冒這黑煙,亮光愈大,黑煙也愈大。我們心念的狀況正是如此。一邊念南無阿彌陀佛,一邊習慣性地亂想,亂想等於黑煙,南無阿彌陀佛則是光明。光明不畏黑煙的存在,亂想無礙正念的延續;黑煙盡管冒,光明一直沒有熄過,這不也是一種一心不亂嗎?為什麼要大驚小怪,疑悔交加呢?如此一講,可以安心念佛了吧!
例如,我們上街走路時,道路兩邊來來往往的車輛和行人,川流不息,這對你有無妨礙呢?沒有。所以,你念佛只須一路念去,其他妄想雜念,哎呀,今天股票不曉得跌價沒有?阿彌陀佛;明天房子賣不賣得出去?阿彌陀佛;李大嬸那邊的利息下次應該收回來,阿彌陀佛。這樣,又想專心,又打妄想,一邊慚愧,一邊盤算,反正只要你中間這條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一路前去,向著目的地,不管街上人多人少,規規矩矩直往前走,終會到達。念佛之理就是這麼簡單,毫無難處。
所以念佛,任何人都可做到一心不亂,本來已是一心不亂,何必另外苦苦追求?!至於全然爐火純青的一心不亂,有如火光到達最強烈的高溫,變成青色青光,沒有馀煙。功夫深時,一下南無阿彌陀佛這一念就突然定住不動了,再也不需要第二句佛號。“一念萬年,萬年一念”,忘記身體感覺,或者知有身體,但動不了。此時,有些人竟然害怕,咦,身體怎麼沒有了?怎麼不能動了?又自我故障,自尋煩惱起來。何苦嘛!既然念佛,還管身體如何如何,要死便死,一念往生西方正好。其實這是念佛得力氣正常現象,非關死亡,何足怪哉!
生滅滅已寂滅為樂
我經常告訴許多朋友,求生不易,求死也難。上吊、跳水、切腹、吃安眠藥,沒有一樣好死。“千古艱難唯一死”,談什麼學佛做功夫,念佛打坐,多了不起,別吹牛了!生時沒有痛苦煩惱,快快樂樂,窮也窮得心安理得;死時不拖累自己,不麻煩別人,這已是世上第一等人。
我看到許多財勢兩全的人,躺在醫院兩三個月,吊個氧氣筒,顛顛倒倒,半死不活,苦了自己,也累了別人。至少朋友得來來回回,多跑幾次醫院探望。其實,看也死,不看也死,但是又不能不看,不是做給死人看,是做給活人看哪!這就痛苦了。對不對?我講的是實在話。所以,我如生病不希望別人來看我,別人生病即使去看他,也不多留戀。一到醫院,看看好了一點,那麼,再見吧,自己好好保重。若是不行了,還得趕快回去准備挽聯。生命就是這樣,要放下,看開。
因此,念佛不可有任何掛慮。這一念,念至最後沒了,南無阿彌陀佛的佛號,忽然空了,這時正是真正念佛,窮緊張個什麼呢?“生滅滅已,寂滅為樂”,這一心清淨空靈正是淨土初相,道理不明者,反而大驚小怪,心生恐懼,自毀功勳,與“葉公好龍”同樣好笑。葉公是春秋時代的一個小國王,一生好龍。他皇宮的柱子牆壁,雕的畫的,都是龍,連睡覺的床鋪也刻龍,真是迷戀得不得了。結果感動了真龍顯形,特地現出原形來與他相見,葉公一看一條活生生的大龍飛到他面前,哎呀,一嚇便嚇死了。
所以,念佛念到一念清淨,身心俱忘,不要怕,繼續定在此種境界,愈定功夫愈純熟,念念清淨,念念你在佛心中,佛也念念在你心中,久而久之,無相的無量淨光自然現前。所以,一心不亂怎會達不到呢?凡夫皆可做到。只要好好提起一句阿彌陀佛聖號,念頭一現,已是一心不亂了,何必再求,只是功力火候不純熟而已。
念佛時旁邊起雜念,雜念同你有啥關系?!妄想盡管妄想,念佛盡管念佛。念佛和妄想等於兩兄弟,老弟再怎麼調皮搗蛋,只要這個大哥哥自己一路照應好,老弟如何作怪都無妨礙。即使亂想想到壞事,阿彌陀佛的正念已經叫醒了它,已經自覺,何必擔憂呢?
此等一心不亂的境界,其實不難。至於念到究竟的法界一心不亂,那便是智慧成就,大徹大悟,一切眾生本來是佛,一切眾生皆在佛心中,佛也在一切眾生心中,心、物、眾生、佛,四無差別。修到、悟到、證到如此境界,非但天人合一,虛空即我,我即虛空,而且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這才是真正的法界一心,一心法界。念佛能念到此等地步,不一定學禅,不一定學密,不一定研究什麼天台、華嚴,一路到底就行了。
今天就同大家報告到這裡,也算是對那一位在美國的和尚朋友作了交待。這個三根普被的念佛法門,人人可學,人人得益,希望各位不要忽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