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教授先生、各位嘉賓:
“現代化”這個名詞,它代表著進步、迎新、適應、向上的意義。不管國家、社會、宗教等等,都會隨時代空間、時間的轉換,不斷的尋求發展,不斷的趨向所謂的“現代化”。例如:台灣的十大建設、十二項建設、十四項建設、乃至二十一項建設,到目前提出八兆八千萬的六年經濟建設;大陸也曾由破四舊、立四新至提倡“四個現代化”;其它如非洲地區亦積極在開發,朝向現代化發展。由這些事實,我們可以發覺“現代化”的重要。
而佛教自佛陀創教以來,也無不隨著時代,配合當時的風尚,所謂契理契機,使傳法的方式日新月異,容易讓人接受為原則。如:經典方面,佛陀時代,以口授傳法,佛涅槃後,隨著時代的進步才有貝葉的抄經、刻經、印經,發展到現在的電腦大藏經,都是由於“現代化”而形成各個時代的作品。現在就著“佛教如何現代化”這個主題,我提出四點意見:
一.佛法“現代語文化”
在語文中,就英語而言,國際企業界除了專業技能,語文能力是最重要的一環。據統計目前全球有四分之三的郵件和電報是以英語發出,百分之八十的電腦儲存資料是使用英文。學習日語的外國人,在一九六七-八四年間,從三萬七千人增加到六十萬人。可見在國際交流之間,語文所占的地位。
佛陀時代,印度的語言(包括方言)有二百二十多種,主要的語言也有十三種。佛陀傳教也應用多種語言傳法,所謂“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佛涅槃後,第一次的聖典結集,大多采用混成的俗語,後來有了梵文,免不了又用了梵文,所以近世在尼泊爾、高昌、於阗等地,發掘到若干的梵文佛典。中國的翻譯家中,竺法護通達三十大國的語言,鸠摩羅什、玄奘大師……等,皆通達多種語言,才有浩瀚的譯經事業。
當今由於現代人的努力,有多種語言的書籍,如英語、日語、西班牙語、北印度語、孟加拉語、法語……等等。佛教的經典也以多種語文來表達,如《大唐西域記》、《大乘起信論》等。經典的語體化也漸漸普遍了,如佛學各類叢書。更有人計劃把藏經、大辭典譯成英文。現在一般高級學校設有多種語文的學習,基督教的傳教士來台灣,應用了當地方言傳教,日本的小耳朵有各種語文的同步翻譯,一般會議上甚至有立即翻譯的風氣,這些都是講求“語文現代化”實例。現代的中國文學家之所以無法得到諾貝爾獎,就是缺乏英文的著作或翻譯。
語文,在佛法上的功能是相當重要的。一個佛教學者必須具備梵、巴、藏、英、日文等語言,才能尋根究源佛陀的遺教。就如我們這次會議,參加的麥克雷教授、水谷幸正教授,也具有多國語文的能力。布教師如能通達國際語言,教義才能傳布到該國領域。日本鈴木大拙的禅,能在西方盛行,也是他具有英文傳教能力所致。基督教能在台灣傳播二、三百年的歷史,也是由於他具有中文的能力。希望我們佛教的未來,經典能全部語體化、有聲化、電腦化、彩色化,以期普遍流傳。尤其佛弟子要重視語文能力的培養,從小訓練起,一旦傳教說法,就具備多種語文的才能,使未來佛教能進入世界化的新裡程。
二.傳教“現代科技化”
隨著時代進步,目前社會已邁入信息化、電訊化的潮流。在企業界,辦公室中已經開始使用文書處理機、個人電腦、電子交換機、傳真機等各種信息產物。電話從有線、無線、傳真,到帶著走的行動電話,人們對它的應用也由工作上,漸漸擴散至一般生活。這些現代化的科技,所帶來的意義不僅是“新”、“方便”,連生活習慣、人際的交流、思想的價值觀也因此有了改變。同時為講求方法、效率,公司團體都是企業管理化、人事組織化、資料電腦化。
過去佛陀說法,雖然只是以口傳授,但是佛陀很重視方法,應用了譬喻、因緣、重頌、長行等來教化弟子們。隨著時代、地域、文化的不同,傳教方式也有了多層次的改進。佛教傳入中國,因魏晉時國家分裂戰亂,當時陰陽方術、巫術、鬼神信仰非常盛行,來中土的西域高僧,如佛圖澄為了傳教,多顯靈異,與本土巫教、方術相契合。道安大師對漢譯佛經,為了講究方法,寫出了《綜理眾經目錄》,並為僧團制定了應遵守的法規、儀式,為後來中國寺院制度打下了基礎。敦煌莫高窟發現的各種變文、魚山梵呗,或是唐代盛行的“經變畫”,都是隨朝代的進步所發展出來的。
佛世時,到四方教化是行腳托缽;玄奘大師西行求法,也是以步行走過八百裡流沙;真谛三藏到中國,就應用了船只;現在傳教又進步到汽車、飛機的文明產物。現代的小型弘法布教,有麥克風、音響、幻燈片、音樂、錄像機等現代器材之應用。大型的佛學講座,也利用了現代的科技,電視、電台、衛星轉播、投影機等,更配合音樂、舞蹈、燈光、乃至利用電腦、傳真,來統計、傳送資料。
做事、做學問要講究方法,傳教更需要講求時效。過去是個人布教,慢慢地應重視團體布教。弘法的方法應采用多元化,如研討會、座談會、交誼、報告的方式舉行。過去是影印的黑白世界,日後要進入令人賞心悅目的彩色世界,廣泛應用傳真、衛星轉播等科技來弘法。
三.修行“現代生活化”
過去的人,開口閉口我要去深山修行,我要去閉關修行,一生的歲月就這樣盲修瞎練,而真正證悟有幾人?只會自我陶醉在“修行”的名目中,要清淨修行,真正實際修行又有幾人?只為“修行”來閉關,假修行之名來沽名釣譽,真正有功力的又有幾人?談到修行,重在口號,只說不做;重視外表形式,沒有實際方法,又是一種消磨式的荒度歲月;甚至是幻想式,自我式的修行,這些都是佛陀所呵斥的“焦芽敗種”。
現代修行應如維摩诘居士,在人間行道,“雖處居家,不著三界;示有妻子,常修梵行”。如地藏菩薩,在極苦地獄中救渡眾生作為修行。如觀音菩薩,於苦海中誓度眾生作為修行。如佛陀每天托缽、行腳、教化等作為修行。捨利弗以興建只園道場作為修行,阿難尊者以侍奉佛陀作為修行,大迦葉以自我頭陀為修行,迦旃延以為了弘法與人論議為修行,富樓那以到偏遠地區弘法作為修行,優波離以為人作務為修行,周利槃陀伽以拂塵掃地為修行。中國的禅師們,如百丈以“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為修行。當然念佛、誦經也是修行,但這些聖賢大德,明確地告訴我們搬柴運水,皆是修行。
我們不但要學習古德的行儀典范,更進一步要配合時代,以服務社會,使眾生歡喜為修行。北魏昙曜為救濟饑民奏請設立僧只戶、僧只粟;隋唐的寺庫、無盡藏院,到宋代的長生庫,元代的解典庫(金融機構);或是竺佛調、竺法曠、於法開、耆域等為民醫療疾病,都是社會服務工作。現在佛弟子應樹立吃苦耐勞、救濟眾生的慈悲身教形象為眾生服務;以教書、醫護、藝術、文學等為眾生效勞。《阿彌陀經》說:“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這是告訴我們,要多為眾生服務,多廣結善緣。《大智度論》說:“菩薩為廣度一切眾生,而廣學一切法。”所以現代的修行,應講求生活化,學習各種法門去度眾生。工作時可以念佛,靜處能行三昧,動處也能安住定中;能在樂處安穩眾生,也能在邊遠地區苦修;不以忙為苦,不以勞為苦,不以無為苦,不以惱害為苦,不以娑婆惡濁為苦,心常住寂靜處,方為真正的修行,也正是《般若經》所言的“覺意三昧”的修持。
四.寺院“現代學校化”
自古以來,寺院就是代表傳法、辦道的地方。有寺廟、庵堂就有法在,就能辦道,寺院也往往會成為當地的文化中心。因為寺院本身慈悲為懷,方便為本,所以貧苦時,可以向寺院求援;生病的時候能住在寺院治療;寺院也對於民眾有物質救助的功能。中國的交通史上,對於寺院的提供百姓住宿,是無法抹滅的貢獻之一。特別是唐代以後,官吏錄用的考試,很多的應考生,大多是寄居於寺廟之中苦讀。宋僧成尋在《參天台五台山記》中記載,他在天台山國清寺參訪時,曾和暫住在國清寺的四位明州(浙江省)秀人、七位溫州(福建)秀才談論佛法。這幾位秀才就是參加全國官吏考試二十萬人中的考生。因為如此,有些人就產生了一些錯誤觀念,年老了要到寺廟找一處安老清淨的地方;放假了,要住寺廟享受寧靜;有法會要到寺廟吃拜拜;無形中寺院變成了公寓、飯店式的地方,或養老院、度假村,失去它原有的傳教、辦道的功能。
潮流在向前推進,寺院的功能也應作具體的發揮,未來寺院應該學校化。往昔,只園精捨就是講堂,中國古老的寺廟有法堂、藏經樓。漢唐時代,佛教寺院堪稱為當時的文化中心。人們到寺院中來,除了滿足宗教生活的需要之外,還能獲得繪畫、雕塑、書法的藝術文化,文人學士、遷客騷人是寺院的常客。在更高層次文化領域裡,寺院又是具有多種效能的教育所在。僧人的博學,往往使得各寺院的講席,成為活躍學術的論壇。也由於寺院占地廣大,房捨眾多,環境幽靜,藏書豐富,並且佛教把教化民眾視為自己的重要任務,歷代高僧們不但宣講佛法,同時也很重視大眾的文化教育,使得佛教寺院,因此為世俗提供了社會教育的服務。
現在不僅充滿垃圾、廢氣、氯氟化碳,遭受人類破壞的地球需要環保,當前國會扭打、警民槍戰、綁匪撕票,家門街頭變成恐怖戰場,而被惑亂的人心,更需要環保。所以,現代的寺廟應該設立圖書館供人閱讀佛教典籍;設視聽中心、簡報室介紹佛教文化史跡;有會議室可以研討、座談、開會、解決社會問題;有講堂可以布教弘法、辦活動來引導人心向善,以達淨化民心的功效。只有把寺廟功能學校化,才能接引民眾進入佛法,使眾生離苦得樂。
佛教如何現代化?從佛法“現代語文化”,走入時代,走入世界每一個角落,使佛法能廣泛流傳。從傳教“現代科技化”,節省時空、人力,應用方法,達到最高效率與成果,提高民眾對佛教的認識。從修行“現代生活化”,以服務、奉獻、精進、耐勞作為修行,以生活作務為修行,以六度作為修行,使生活修行化,修行生活化。從寺院“現代學校化”,使寺廟發揮多項教育、文化等功能,為大眾服務,廣植福德來成就菩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