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林寺內,自由地生活著一些小動物,它們包括兩只狗——小黑與小白,一只火雞,一只珍珠雞,幾只生活在竹林裡的蘆花雞,此外還有一群鴿子和麻雀。說起這些小動物,它們都有自己的來歷。比如每天四處巡邏的小黑與小白,兩年前從市場救下來時它們差點成鍋裡肉;象將軍一樣走路雄糾糾的火雞,是一個居士花八十元從飯店買下的;喜歡悠然漫步的珍珠雞,有過被人買去做碗裡補品的經歷;鴿子和麻雀,它們被放生後在寺院裡安了家,把這當成了它們的安樂園。
在寧靜詳和的東林寺,小動物們沒有被人傷害捕殺的憂患,善良的居士們也把對以慈悲為懷的僧侶的信心表現在行動上,常常拿著生靈來寺院內放生。以至於有一段時間,寺院裡放生的雞太多,而這些新到的動物們又不懂衛生,師父們不得不想辦法把雞遷單到的東林寺的下院——處於群山之中的九峰寺,然後每個月買二百多斤稻谷供養給雞,這算是放生的一段插曲。不管怎樣,在東林寺,不論是忠實的小黑、小白,還是身披光麗羽毛的珍珠雞,即便是一只在花叢飛舞的小蜜蜂、停在蓮葉上的蜻蜓,它們都有生命的權利,它們是自然的造化,和人一樣平等地享受自然。與東林寺一牆之隔的用竹籬笆圈好的菜地裡,也生長著幾只雞,那是飯店老板養的,從店面招牌上“清炖土雞”的字樣,我們不難想象這幾只雞最終的命運。僅僅是一牆之隔,身為同類的雞的命運就如生死兩重天了,再往遠一點,在飯店林立的飲食街,在諸如“狗肉火鍋”、“蘑菇雞”、“蒸乳鴿”之類的招牌裡轉一圈後,心裡有了這樣一種感慨:寺院裡的小動物們,你們是何等的幸運!
然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是很難有這種感慨的。當我們在餐桌前享用一只雞腿或者一塊豬排時,或許根本不會想到這有什麼不妥,人的傲慢習氣讓人將自己凌駕於一切動物之上,很難伏下身來去聆聽一下一只待宰的雞或豬的怨訴。我在接觸佛教之前,也做過釣魚、打鳥種種殺戮小動物的事,既使在三皈之後,也還覺得吃三淨肉不是罪過,在幾次買生放生後,這種心態完全改變了。買生通常要到生鮮市場,老板們將青蛙剖肚、大蝦折肢,將還在撲騰掙扎的雞扔進開水桶,當著同類的面將一只狗打死……倘若將餐桌上雞腿、排骨與市場上滿地污穢的血腥、雞毛、豬鬃,以及動物的驚恐憎怨的眼睛與臨死前的哀號聯想起來,餐桌上的肉食無論如何也算不上美味了。如果要說宰殺動物的賣主是劊子手,而我們這是吃肉的人不正是幕後的教唆者嗎?其實我們吃的肉食,也正是從動物的哀嚎與斑斑血漬中來的,食之,於心何忍?於心何安?
佛陀說,我們身處的是五濁惡世。每每有一些匪夷所思的事發生在這個世上,從生吃海鮮到將剛出生的小老鼠生吃的“老鼠三叫”,從烤活魚到吃活猴腦,發明與吃這種菜的人,是否設身處地地想過一下,假若哪一天自己被置於刀斫之下,周圍是一圈殘忍冷漠的食者,那是怎樣淒慘憎恨呢!?一位大德在談到“老鼠三叫”時,不無憂慮地說:吃這菜的人離被吃的日子也不遠了。三十年前,國人的年人均消費肉類是4公斤多,今天是年人均消費40多公斤,肉消費量增加了十倍,換句話說,所造的殺業當真是彌漫虛空。“假使百千劫,所做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讀到這首佛教的偈子時,反觀災難瀕瀕的當世——戰爭、刀兵,自然災害:地震、飓風、洪水,疾疫:非典、禽流感、H1N1,因果不虛,這些不正是由於人類的貪婪、殺生所感得的嗎?要解決此類問題,佛教提出戒殺、吃素,弘一大師說:“長養悲心,勿傷物命。推此一念,可為仁聖”。當人人都有同體悲心時,世界也會是太平盛世。
放生,因不忍見眾生被殺戮,素食,可以從根本上解決殺戮源頭,拒絕殺因,這是每一個佛陀的弟子應當踐行的。很多學佛人覺得素食不合時尚,不好適行,其實這是一種觀念的偏見。美國在2000年有1600萬吃素,而且每年都約有100萬人加入到素食行列;英國有1/6的人口已經或正在考慮成為素食者,意大利則預計,到2015年意大利素食主義者的人數很有可能突破1000萬,在我國的台灣一地,素食人群就已有大約200萬,大大小小的素食餐廳有4000家之多。可見素食並不象我們想象中的是孤芳自賞。
看看放生在寺院裡的小動物,它們自由生活,與人為伴,以人為友。我們當然更希望每一個經我們放生的生靈,不管它放生在何處,都能安養天年。那麼身為一個放生護生者,以悲憫眾生故,戒殺吃素,並將這種慈悲傳播給周圍更多的人,我想這應該是義不容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