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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思鵬居士:馬祖的主要禅法思想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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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祖的主要禅法思想探析

唐思鵬

禅法之說,是就中國佛教禅宗中的祖師大德,根據佛陀教法的真實思想,在對眾生攝受度化時,以靈活善巧的接機方式、進行弘化開演時形成的。而作為禅宗祖師之一的馬祖道一禅師就是根據《楞伽》、《華嚴》、《維摩》等一系列大乘佛典的真實義以及惠能、懷讓等諸位宗師的禅法思想和接機方便,對不同根機的眾生進行導引和化度,從而形成了獨具特色、對後世習禅者有較大影響的“馬祖禅法”。本文就是根據有關馬祖禅法中“即心即佛、平常心是道、西來意、藏頭白、海頭黑、一口吸盡西江水”等主要禅法思想作了一些適當的梳理和相應的探討。不足之處,敬請方家批評指正。

一、略述馬祖歷史及悟道因緣

馬祖(709—788),法名道一,是唐代著名的禅師,漢州什邡(今四川什邡市)人,俗家姓馬,後人尊為馬祖。據宗寶本《壇經·機緣品》記載:一日六祖惠能向他的高足弟子懷讓禅師說:“西天般若多羅谶:‘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在汝心,不須速說”。[1]意思是說,西天第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曾經預言,在你的足下會出現一匹馬駒,踐踏殺遍天下人。這個預言應記在你的心中,不須過早地說出來。此中馬駒,就是指的馬祖道一。據《景德傳燈錄》卷五記載:道一禅師,幼年在本邑羅漢寺出家,依資州唐和尚落發,後從渝州圓律師受具足戒。開元二十三年(735)到衡山,結庵而居,整日坐禅。當時南岳懷讓住在般若寺,見他很用功,便去問他說:“大德坐禅圖什麼?”道一答:“圖作佛”。讓乃取一磚,於彼庵前石上磨。道一問:“磨磚作什麼?”讓答:“磨磚作鏡”。道一又問道:“磨磚豈得成鏡?”讓反問說:“磨磚既不成鏡,坐禅豈得作佛?”道一問:“如何即是?”讓說:“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即是?”道一無對。讓又說:“汝學坐禅,為學坐佛?若學坐禅,禅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道一聞此教誨,如飲醍醐,隨即禮拜而問:“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讓答:“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道一又問:“道非色相,雲何能見?”讓答:“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道一問:“有成壞否?”讓答:“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2]馬祖蒙受開示,豁然契會,侍奉十秋,日臻玄奧。後離衡山,到江西建陽佛跡嶺、臨川、南康龔公山、锺陵(今江西進賢縣)開元寺創建禅林,聚徒講法,尤其是在洪州大弘由懷讓所傳六祖“識自本心、見自本性”的不修不染的平常日用禅法,當時稱為洪州宗。門下著名弟子有百丈懷海、西堂智藏、南泉普願、大珠慧海、大梅法常等一百三十九人,後各為一方宗主,散布天下。六祖惠能的後世,以馬祖的門葉最繁榮,禅宗至此而大盛。唐貞元四年(788)二月,馬祖示疾。入寂前,院主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3]二月一日沐浴,跏趺入滅,世壽八十,僧臘六十。元和八年(813)追谥“大寂禅師”。馬祖的言行,後人輯有《馬祖道一禅師語錄》(又稱《大寂禅師語錄》,收入《古尊宿語錄》卷一)、《馬祖道一禅師廣錄》(收入《四家語錄》卷一)各一卷。


二、馬祖直示的禅法思想探析

(一)“即心即佛”的禅法思想

馬祖一日向大眾開示道:‘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摩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雲: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又雲: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經雲:三界唯心,森羅及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色不自色,因心故色。汝但隨時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心,乃可隨時著衣吃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復有何事?’[4]

“即心即佛”一詞,雖無明顯的經典出處,但不離心而成佛,“如實知自心,即是菩提” [5],以及“心佛及眾生,是三無差別”[6]的“即心即佛”思想,於諸經典中隨處可見。特別是南北朝時的傅翕大士,根據經典中“即心即佛”的思想,直截提出了“即心即佛”之說。如他在《心王銘》中說:

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是心是佛,是佛是心;念念佛心,佛心念佛……知佛在內,不向外尋。即心即佛,即佛即心……[7]

這裡所說“即心即佛”的“心”,並不是指一般具有煩惱、貪欲、執著、分別的虛妄心。因為煩惱、貪欲、執著、分別的虛妄心,一切凡夫皆有,但無始時來一切凡夫並非直截就是佛。只有“如實知自心”,也就是深知自心之實相,使心覺悟不迷,遠離一切分別執著,具備了念念無住、步步離相、不取不捨、寂照同時的清淨心,才是佛。六祖惠能雲:“若言著心,心元是妄;知心如幻,即無所著也”。[8]因此,成佛的關鍵是要真正知心如幻,心無所著,若具執著之心,始終是不得解脫的。《心地觀經》卷八雲:“三界之中,以心為主。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者,究竟沉淪”。[9]由此說明,人們是不是佛,就看能不能回頭如實知(觀)自心了。同時也顯示出了學佛修行的法門就是一個觀心的法門。

為什麼要提出“即心即佛”這一概念呢?這是針對一般凡夫執心外有境、尤其是針對初學佛者執心外有佛、而向心外尋佛覓佛所生起的錯誤認識和行為而提出的,其目的是讓他們真正明白離開心法是無有外境可得的,所謂學佛修行也只不過是對自心的如實了知,而使內心清淨無著、遠離顛倒夢想罷了。因此,當馬祖的“即心即佛”提出之後,就有僧人問:“‘和尚為什麼說即心即佛’?師雲:‘為止小兒啼’”。[10]也就是說為了對治迷執心外有法而假施設的,只不過這種施設是“有體施設假”,而不是“無體隨情假”,是一種以楔除楔、遣粗大的外境執而方便善巧建立的,猶如《大乘廣百論釋》引經所說:“如世有良醫,妙藥投眾病;諸佛亦如是,為物說唯心”。[11]作為學佛者如果又堅執一切唯心、心是實有之說,同樣是不達馬祖所說“即心即佛”的真正用意的。所以當那位僧人又問道“啼止時如何”時,馬祖卻進一步對“即心即佛”給予否定而答道:“非心非佛”[12]。“非心非佛”是遣除對“即心即佛”的執著而提出的,猶如六祖惠能所說:“邪來煩惱至,正來煩惱除;邪正俱不用,清淨至無余”。[13]也如玄覺禅師的“真不立,妄本空,有無俱遣不空空”[14]的不著二邊、不住中間的無住而住之說相同。到此之時,便可說是真正的“即心即佛”了。燈史中記載著這樣一個故事,馬祖有一弟子名叫法常(752—839),當他聽到“即心即佛”的開示後,言下大悟,就到余姚南七十裡大梅山隱居去了。有一天馬祖想了解他對佛法的領悟程度,就派一僧人前去問他:“和尚見馬師得個什麼便住此山?”法常答:“馬師向我道即心即佛,我便向這裡住”。那僧人便說:“馬師近日佛法又別!”法常問:“作麼生別?” 僧人答說:“馬師又道‘非心非佛’”。法常說:“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那人回去告訴馬祖,馬祖卻印可他說:“大眾!梅子熟也”。[15]

(二)“平常心是道”的禅法思想

馬祖一日向大眾開示道:

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何為污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趣向,皆是污染。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聖。故經雲:‘非凡夫行,非聖賢行,是菩薩行。’只如今行住坐臥、應機接物盡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16]

這裡有兩點值得注意:一是“平常心”,二是“道”。

什麼是“平常心”呢?根據馬祖的解釋,無有“造作、是非、取捨、斷常、凡聖”等的分別執著(染污)心,名“平常心”,而絕不能把一般人所理解的既不須如實通達一切諸法的因果谛理,也無有損人利己、帶非道德性的不善之心叫“平常心”,其實這叫“愚癡無記心”。因為馬祖所說的“平常心”,是指照見心性真如(如實知自心)的清淨心,也就是於見聞覺知中,內外明澈、心無所住、入不二法門的境界,這種境界《維摩诘經》稱為“不捨道法現凡夫事”。[17]他是一種不假造作、任運騰騰、無為而又無不為的自在超脫的菩薩行,到此之時,恰與《壇經》所說“兀兀不修善,騰騰不造惡,寂寂斷見聞,蕩蕩心無著”[18]相符合。也與“但淨本心,使六識,出六門,於六塵中無染無雜,來去自由,通用無滯,是名般若三昧”[19]相一致。何謂“造作”?未破我法執者,在我法執的支配下,刻意起心動念,作一切業。如梁武帝向達摩大師所說的“朕即位已來,造寺、寫經、度僧、布施,不可勝記”[20]那樣,名為造作。什麼叫“無造作”?從大乘言,在般若智慧觀照諸法真如實相的當下,行無緣大慈,運同體大悲,隨緣自在地廣作一切利益眾生的善事,是為“無造作”。再說具體一點,也就是“以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修一切善法,則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21],以及“雖知諸佛國,及與眾生空,而常修淨土,教化於群生”。[22]這種度生無住、寂照同時的清淨心,是為大乘“無造作”的“平常心”。無造作的“平常心”如是,其他“是非、取捨、斷常、凡聖”二邊分別的染污心,在“如實知自心”的清淨心生起時,皆已空無所有,了不可得,是為“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聖”的“平常心”。

什麼是“道”呢?根據馬祖的解釋,不修不污是“道”,或者說法界是“道”。所謂“道不用修,但莫染污”;“道即是法界”。“不修不污”者,意味著本自現成,不須造修。在佛法看來,所謂本自現成,不外是指心性真如,也就是指心之實相。什麼又是心之實相呢?就是一切心法(有為、無為二法)中,凡夫外道所執著的實我實法,無始時來,空無所有,此理絕對真實,無虛假性,是故說為“心性真如”,或簡稱為“心真如”。心性真如就是心之實相,他不因釋尊出世宣說時才有,也不因釋尊滅度不說時則無,他是豎窮三際、橫遍十方、圓滿現成、真實不虛的二空真理,故又稱此為“圓成實性”。一切眾生無始時來既然本具此現成的圓成實性,當然也就用不著刻意造作修為了。如果不達此理,而刻意造作修為,此時不僅不能破除我法二執,反而增加我法二執,這樣二無我理的心性真如便會被二執所纏縛,使真如“在纏”而非“出纏”,由此便成染污。真學佛者只須如實通達自心中的實我實法徹底皆空,了不可得,而不起絲毫執著,並將無有執著的這種心境長期保任不失便可。這就是惠能大師所說的“識自本心,見自本性”[23]的行道功夫。以此功夫,運用在整個度生的現實生活中去,自然成為“一切法皆是佛法”,“一切施為無非佛事”,“一切煩惱為如來種”[24]的不可思議自在解脫的菩薩境界。反之,如果認為離開二無我理而另有一心性真如,那就是嚴重的我法執著,有此執著,是為“染污”。什麼是“法界”呢?法界是真如的別名,因為真如除了又名“法界”外,還名“真性、法性、實際、實相、實性、空相、法無我性、圓成實性、勝義谛相”等。而馬祖所說的“道即是法界”,也就顯示了“道”就是指的真如。觀照自心中的真如,令其如實顯了,名“平常心”,所以馬祖又說“平常心是道”,就是這個道理。

由此也說明了“道不用修,但莫染污”的“平常心”,是指能夠如實顯現本自現成的真如實相之心,若不如實令其顯現,心性真如便會永遠被虛妄分別的二執二障所覆蓋,而成為流轉生死、不見實相的凡夫。因此,“道不用修”,應該指的是“修不修修”,而絕不是指凡夫從來就沒有修過,叫“不用修”,或者說這就叫“道”、“平常心”。作此解者,將成大錯。所以馬祖在回答一僧問“如何是修道”時說:“道不屬修。若言修得,修成還壞,即同聲聞;若言不修,即同凡夫”。《壇經》雲:“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觀照,於一切法,不取不捨,即是見性成佛道”。[25]因為智慧觀照真如時,是無有“能所、智如、心境、凡聖、染淨、自他”等二邊分別執著相的。所謂:“菩薩摩诃薩如是行般若波羅蜜多,不見生,不見滅,不見染,不見淨……於如是等一切不見;由不見故,不生執著”。[26]無有執著,心性真如自然出纏彰顯,而成為不修不染的“平常心”。


三、馬祖接機的禅法思想探析

(一)“藏頭白、海頭黑”的禅法思想

某日一僧問馬祖雲:

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某甲西來意。馬師曰:‘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僧問藏,藏雲:‘何不問和尚?’僧雲:‘和尚教來問。’藏雲:‘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即百丈懷海)去。’僧又問百丈,丈雲:‘我到這裡卻不會。’僧舉似馬大師,馬師曰:‘藏頭白,海頭黑’。[27]

這則公案中有幾點值得注意:

1、問者所問的是“西來意”,簡單地說“西來意”就是從西天傳來的佛法真實義。問者也知道“西來意”是“離四句、絕百非”的。所謂佛法的真實義,非“四句”可釋,也非“百非”所明。如吉藏《三論玄義》雲:“牟尼之道,道超四句”,“體絕百非”[28]。而問者更以“離四句、絕百非”的西來意請師直指來問馬祖。“某甲”是指問者自己,如“我某甲”,或“弟子某甲”等。“直指某甲西來意”,這說明問者雖向馬祖請問佛法,但他請問的是自己不欠不缺、本自現成的本來面目,並不是向心外尋佛求佛。同時要求馬祖“直指”,而不是用其他的方式來向他開示。因此,筆者認為,問者是一位深懂佛法的人,是來向馬祖求印證的。同時還暗含有以試探馬祖及其弟子是否真正懂得了佛法的意思在其中。

2、馬祖回答說:“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此中有二義:(1)“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這一句從表面上看是馬祖的推脫之詞,實則是馬祖以“離四句、絕百非”、對問者本具“西來意”的直指。何以故?“西來意”者,是“無言無說,無視無識,離諸問答”[29]的;是“內自所證、無相所行、不可言說、絕諸表示、息諸诤論”[30]的。此中“無視無識、絕諸表示”,即是“我今日勞倦”的意思。“無言無說、離諸問答、息諸诤論”,就是“不能為汝說”的意思。《法華經》說:“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宣”。[31]既然如此,當然馬祖是不能對問者有所言說的。(2)“問取智藏去”。這一句從表面上看,好似由於自己勞倦,不能為你說西來意,只有請你去問我的徒兒智藏了;實則是暗示問者:你不要來考問我,你所提出的問題就連我的徒兒們都能以“離四句,絕百非”,向你直指“西來意”的。同時還暗中顯示了馬祖對問者的考難:我已本著你所請問的問題、按照你的要求,為你作了靈動善巧的直示,就看你明不明白了。若能明白,當下便能承當;若不明白,那就隨文字葛籐牽著走吧。

3、智藏答說:“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去。”而懷海又答說:“我到這裡卻不會。”智藏的回答與馬祖的回答其義基本相同。而懷海的回答,就顯得干淨利落,絲毫不留有空隙余地了。此中“我到這裡卻不會”的“這裡”,一是指到馬祖這裡,二是指心行到問話者所問到的“西來意”這裡。而“不會”二字最妙,因為禅門常講“開口便錯,動念即乖”;“言語道斷,心行處滅”;一切無所得,無所得也無所得。當然只能以“我到這裡卻不會”作答了。

4、馬祖說“藏頭白,海頭黑。”這句話是因為馬祖聽了問僧將智藏和淮海所答的情況後而說的。《圓悟佛果禅師語錄》中有這樣一段話:

一日佛果禅師上堂,舉僧問馬大師:‘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大師雲:‘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師著語,雲:‘錯’!僧問智藏,藏雲:‘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師著語,雲:‘錯’!僧問海,海雲:‘我到這裡卻不會’。師著語,雲:‘錯’!僧回,舉似馬大師,大師雲:‘藏頭白,海頭黑’。師著語,雲:‘錯,錯’![32]

其實“白”與“黑”從表面上看是對待法、二邊法,不與中道相契合,若真正契會了“平常心”或“西來意”,無論黑白,皆是“道”。因為白黑如幻故,等無實體故,法性不二故,平等一味故。真所謂“一切法皆是佛法”義。會得此道者,“般若如清涼池,四面皆可入”;不會此道者,“般若如大火聚,四面不可入”。並非馬祖師徒還有文字就全是錯。所以《碧巖錄》卷八說:“殊不知,古人一句截斷意根,須是向正脈裡自看始得穩當,所以道,末後一句(藏頭白,海頭黑),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若論此事,如當門按一口劍相似,擬議則喪身失命”。[33]

問:此處的“白、黑”是什麼意思?答:向來都無明確的解釋。萬松老人說:

‘藏頭白,海頭黑,更參三十年’。並進一步說:‘藏頭白、海頭黑,鴨頭綠、鶴頭赤;十影神駒立海南,五色祥麟步天北。諸方且莫假狐靈,天童自有真消息。頌雲:藥之作病(胡人飲乳返怪良醫)鑒乎前聖(師多脈亂),病之作醫(以藥下藥,以毒去毒)必也其誰 (莫是天童麼)?白頭黑頭兮克家之子(一窯燒就),有句無句兮截流之機(更使沩山笑轉新);堂堂坐斷舌頭路(一死不再活),應笑毗耶老古錐(只得一橛)。’[34]

筆者認為:真正截斷眾流者,應是懷海禅師。因為他未向問者再舉他人去問,不同智藏前舉和尚(何不問和尚),後舉懷海(問取海兄去),所以說“藏頭白,海頭黑”。“白”者,前後通流,心行有路;“黑”者,截斷眾流,心行處滅。又前者是無見而見,故稱“白”;後者是見而無見,故稱“黑”。前者可說是“一切無不是”,故稱“白”;後者可說是“一切總不是”,故稱“黑”。前者是後得智起用,所謂“即彼復開目”[35],故稱“白”;後者是根本智起用,所謂“如人正閉目”[36],故稱“黑”。因此,“白、黑”之說,是對兩種智慧所起妙用的善巧印證之說。

(二)“一口吸盡西江水”的禅法思想

一日馬祖上堂,龐蘊居士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馬祖答:‘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37]。

這則公案有三點值得注意:

1、龐蘊於唐代貞元(785—804)初年,“先參石頭希遷和尚,玄言妙契。一日石頭問:‘子自見吾以來,日用事作麼生?’對曰:‘若問日用事,即無開口處’。乃呈一頌曰:‘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取捨,處處勿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並妙用,運水及般柴’。石頭然之”。[38]後聞江西馬祖道名,乃悟選官不如選佛,遂直奔洪州,參谒馬祖問曰:“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馬祖答說:“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39]居士遂於言下頓悟玄旨。

從這裡可以看出,馬祖所說“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是針對龐蘊所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的問題而說的。而龐蘊能提出這樣的問題,是他先於希遷處以日用事為題而呈了一首在衣食住行、搬柴運水中不取不捨、勿張勿乖的悟道偈語、並當下得到希遷的印證之後提出的。由此可知,龐蘊到洪州參谒馬祖,已經是開悟的過來人了。

2、“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如果把“人我、自心”等法也算在萬法之中,這種“不與萬法為侶”的人,便是“不取於相、如如不動”、“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的覺者,也就是《佛說大乘智印經》卷四所說:“佛於諸法得自在,契合無相真實理”[40]的人。為了更好地理解“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這一句話的意思,下面再引龐居士的兩首偈語,以供讀者參考。偈曰:

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鐵牛不怕師子吼,恰似木人見花鳥。
木人本體自無情,花鳥逢人亦不驚;心境如如只這是,何慮菩提道不成![41]

3、“一口吸盡西江水”又如何理解呢?(1)從表面上看西江水是不可能一口吸盡的,既然不能一口吸盡西江水,當然也就永遠不能為龐居士說“不與萬法為侶者是什麼人”了。此顯法不可說、本性離言的道理。(2)心外無法,豈有實在的西江水可吸?所謂的西江水,猶如夢中的西江水一樣,是不能離開做夢人的心識而另有。西江水是這樣,其他萬法也是這樣。先德雲:“心外有法,生死輪回;心外無法,生死永棄”。又雲:“三界無別法,但是一心作”。[42]既然如此,哪裡還有實在的萬法“為侶”或“不為侶”呢?《大乘入楞伽經》卷五雲:“不取外法故,三界唯心故,不說諸相故”。[43]深刻理解這一道理的人,才是真正“不與萬法為侶”的人。此顯西江水從自心中流出,而又無不還歸於自心中。(3)要有實在的西江水才可以吸,既無實在的西江水又吸什麼呢?所謂境依心而有,心依境而成;境既不可得,當然心也就不可得了。境心俱不可得,不可得也不可得,是為真正的“一口吸盡西江水”。


四、結語

以上就馬祖的主要禅法思想作了適當的梳理和相應的探析,不能算是馬祖禅法思想的全部。如“傳持何法”等一些接機的禅法公案,未作詳細的介紹。據燈史記載:有一講經的僧人問馬祖:“未審禅宗傳持何法?”馬祖反問道:“未審座主傳持何法?”僧答:“忝講得經論二十余本。”馬祖又問:“算是師子兒否?”僧曰:“不敢。”馬祖作噓噓聲。僧曰:“此是法。”祖曰:“是什麼法?”僧曰:“師子出窟法。”馬祖默然。僧曰:“此亦是法。”祖曰:“是什麼法?”僧曰:“師子在窟法。”祖曰:“不出不入是什麼法?”僧無對,遂辭出門。祖召曰:“座主!”僧回首。祖曰:“是什麼?”僧亦無對。祖曰:“這鈍根阿師”。[44]又據《碧巖錄》卷三記載:有一僧問馬祖“如何是西來意”,祖便打,曰:“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如又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祖曰:“近前來向汝道”。僧近前,祖劈面便掌,曰:“六耳不同謀”。[45]馬祖的這些接機方式雖然是機鋒峻峭,變化無方,卷舒擒縱,殺活自如,不與六祖惠能處處透露真谛的平實作風完全相同。但是馬祖的禅法思想仍然是以惠能傳懷讓“說似一物即不中”、“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46]的禅法思想進一步發展而來,所以才有“道不用修、但莫污染”以及“平常心是道”的著名禅語出現。就是在接機的方式上也是多受玄覺參谒六祖惠能“繞師三匝、振錫而立”以及神會參谒六祖時問:“‘和尚坐禅,還見不見?’祖便以杖打三下,雲:‘吾打汝痛不痛?’對曰:‘亦痛亦不痛’。師曰:‘吾亦見亦不見’”[47]的接機方式進一步發揮而來。這些靈動活潑、不拘一格的善巧方便,無一不是以指指月、隨事導引和截斷學人的種種情解,使那些向外追逐、迷失自心的人們,悟得“回頭是岸”,照見心之實性——自己的本來面目,從而成為隨處作主、立地皆真、無縛無礙、自在解脫的覺人為目的。

注釋及參考資料:

[1] 宗寶本《六祖法寶壇經》,《大正藏》卷48,頁357中。

[2]《景德傳燈錄》卷五,《大正藏》卷51,頁240下—241上。

[3]《釋氏稽古略》卷三,《大正藏》卷49,頁829下。

[4]《景德傳燈錄》卷六,《大正藏》卷51,頁246上。

[5] 《尊勝佛頂修瑜伽法軌儀》卷二,《大正藏》卷19,頁379下。

[6]《大方廣佛華嚴經》卷十,《大正藏》卷9,頁465下。

[7]轉引自《景德傳燈錄》卷三十,《大正藏》卷51,頁457上。

[8]同[1],頁353中。

[9]《心地觀經》卷八,《大正藏》卷3,頁327上。

[10]同[4]。

[11]《大乘廣百論釋》卷十,《大正藏》卷30,頁249中。

[12]同[4]。

[13]同[1],頁351中。

[14]永嘉玄覺《證道歌》,《大正藏》卷48,頁396中。

[15]《景德傳燈錄》卷七,《大正藏》卷51,頁254下。

[16]《景德傳燈錄》卷二十八,《大正藏》卷51,頁440上。

[17]《維摩诘經》卷一,《大正藏》卷14,頁539下。

[18]同[1],頁362中。

[19]同[1],頁351上—中。

[20]《景德傳燈錄》卷三,《大正藏》卷51,頁219上。

[21]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大正藏》卷8,頁751下。

[22]《維摩诘所說經》卷二,《大正藏》卷14,頁550上。

[23]同[1],頁349上。

[24]同[22],頁549中。

[25]同上[1],頁350下。

[26]《大般若經》卷四,《大正藏》卷5,頁17下。

[27] 《碧巖錄》卷八,《大正藏》卷48,頁200下。

[28] 吉藏《三論玄義》,《大正藏》卷45,頁2上。

[29]同[22],頁551下。

[30]《解深密經》卷一,《大正藏》卷16,頁689下。

[31]《妙法蓮華經》卷一,《大正藏》卷9,頁10上。

[32]《圓悟佛果禅師語錄》卷十八,《大正藏》卷47,頁796上。

[33]同[27],頁201上。

[34]《萬松老人評唱天童覺和尚頌古從容庵錄》,《大正藏》卷48,頁230下—231上。

[35]《攝大乘論本》卷三,《大正藏》卷31,頁148上。

[36]同[35]。

[37]《景德傳燈錄》卷八,《大正藏》卷51,頁263中。

[38]《佛祖歷代通載》卷十五,《大正藏》卷49,頁617上。

[39]同[3],頁832上。

[40]《佛說大乘智印經》卷四,《大正藏》卷15,頁483上。

[41]《缁門警訓》卷九,《大正藏》卷48,頁1091中。

[42] 《警世》,《大正藏》卷48,頁998上。

[43]《大乘入楞伽經》卷五,《大正藏》卷16,頁618上。

[44]同[4],頁246中。

[45] 《碧巖錄》卷三,《大正藏》卷48,頁167中。

[46] 同[1]。

[47]同[1],頁359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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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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