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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文章
歐陽竟無居士:悲憤而後有學--歐陽竟無文集 第一編《佛學通論》附:佛法為今時所必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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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佛法為今時所必需 王恩洋 雲何謂佛法為今日所必需耶?答此問題,先需聲明幾句話。便是一切有情,但有覺迷兩途,出迷還覺,捨佛法別無二道,是故欲出迷途,必由佛法。佛法者非今日始需,非現在始需,又非特中國人始需,又非特人類始需。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诃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遍極大千沙界,窮極過現未來,一切一切,無量無邊,皆佛法之所當覆,皆菩薩之所當度者。而於時間則分現在,於空間則分中國,於眾生則分人類。而曰人類當學佛法,中國人必需佛法,現在當宏佛法,若是捨棄菩薩大願,是為謗佛法,非宏佛法也。然而,謂佛法為今日所必需者,謂夫時危勢急,於今為極,迫不及待,不可稍緩之謂耳。 所以者何?答曰:縱觀千古,橫察大地,今日非紛亂危急之秋乎?強凌弱,眾暴寡,武力專橫,金錢驕縱,殺人動以千萬計,滅國動以數十計,陰慘橫裂,禍亂極矣。雖然,此猶非所最痛,亦非所最危。所謂最痛最危者,則人心失其所信,竟無安身立命之方,異說肆其紛披,竟無蕩蕩平平之路。莊生有雲:哀莫大於心死,而身死次之。心既失其所信,而無可適從,於是言語莫知所出,手足不知所措,行為不知所向。潦倒終古,酲痗一生,如是而生,生曷如死!且夫人心不能無所用,不信於正則信於邪;人身不能無所動,不動於道則動於暴。如是,則盜竊奸詭,何惡不作矣! 然則,今日世界之亂,特其果耳;今日人心之亂,乃其因也。蓋彼西歐,自希臘、羅馬之末,國勢危惴,學說陵夷,於是北方蠻族,劫其主權,復有猶太耶教,劫其思想,千余年間,是稱黑暗時代。然人心不能久蔽而不顯,思想不能久屈而不伸。爰有哲學家破上帝造物之說,除迷信,研形而上學,而一元、二元之論,唯心、唯物之談,紛纭雜出;嗣有科學家,研物質學,創造極多,而利用厚生、日用飲食之事,於茲大備。二者之間,科學盛行。持實驗主義者,既不迷信宗教,亦不空談玄學,以為人生不可一日離者,衣食住也,要當利用天然,以益人事,本科學之方法,謀人類之幸福耳。夫利用厚生,亦何可少?人類一日未離世間,一切有情,皆依食住,是故科學家言,甚盛行也。雖然,人心不能無思,所思不能以此衣食住為限;人心必有所欲,所欲不必唯在物質之中。而欲人之盡棄哲學妙理而不談,而不思,而不欲,此大不可能之事也。又況唯是主張人生,於生從何來,殁從何去,一切不問,但以數十年寒暑之安樂為滿足,其或有鄙棄此數十年之寒暑為不足,而更思其永久者,則又將奈何?又況科學進步,物質實在之論既已不真,彼蓋安斯坦輩之所要求者唯一方程式耳,羅素輩目中所見之物非物也,所見之人非人也,一件一件的事情,由論理學而組織之耳。由此以談,則所謂人者何?一方程式耳;物質者何?現象之結合耳。如是,一切虛幻,除虛幻更無有實。是人生之價值既已完全取消,又何必勞勞終日,苦心焦思,以事創造,以事進取耶?是故,今之哲學家之言,科學家言,大勢所趨,必歸於懷疑論。然於此際有異軍起,一切哲學理智及科學方法、論理學概念、觀念廢而不用,以為此皆不足以求真,皆不足創造,而別有主張,號為直覺,謂此直覺但事內省,便可以得一切真,見一切實,便可以創造進步,使生命綿延於無窮,則所謂伯格森者是也。平心論之,人類之行為豈果出於理智?一舉一動而必問其所以然,而必推其結果,則天地雖大,實無所措其手足矣。是故,為行為之動力者,純屬感情,則欲事創造生活,良以直覺為當。雖羅素主張理性,而於行為則認沖動為本,故欲生命之綿延,柏氏主張誠非無見。又科學之組織,純以概念觀念為具,以方程為准。概念也,方程式也,皆名言也,皆假說也。名言所得,唯是名言;假說所得,唯是假說。欲求本體,親證真實,愈趨愈遠。是故,柏氏之反對科學,亦非無故。雖然,彼所主張之直覺,遂至當乎?遂無弊乎?當知吾人同在夢中,於此夢中,一切之意志、感情、知識均不可恃,則彼直覺亦胡可恃?蓋雜染種子,紛措混淆,隨緣執我,所得常為非量故也。直覺之說非至當也,而彼主張理性主張科學者,又即以修正此情感沖動之錯誤為其理由。故羅素反對柏格林曰:文明人都由理智,野蠻人反之;人類都用理智,動物反之。如尚談直覺,則請回到山林中可也。以吾觀之,使今人准柏氏之道而行之,棄科學規律而不用,盲參瞎證,取捨任情,其不流入武斷派者鮮也。是故今日哲學界之大勢,一面為羅素之現象論,一面為柏氏之直覺論,由前之勢必走入懷疑,由後之道必走入獨斷。平心而論,羅氏、柏氏果非昔日之懷疑派、獨斷派乎?不過科學進步,其所憑藉以懷疑、獨斷者根據既厚,以視昔之懷疑、獨斷者為有進步焉耳。然在昔懷疑、獨斷風行一世之日,又豈非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而莫可奪者?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二者之辨,相差何能以過也。抑又以理推之,今後之哲學當何如耶?吾意繼羅、柏而起者,必有風行一世之虛無破壞斷滅派。何者?西方哲學於相反兩家學說之後,必有一調和派出現。而二氏之學,果有調和之余地乎?以吾觀之,於善的一面部無調和之余地,於壞的方面,則融洽乃至易也。何者?由羅氏之推論,歸於一切皆虛,然懷疑至極,終難捨我。要知我執至深,隨情即發,縱理論若何深刻,此我終不能化,羅氏既於哲理一面破壞所謂人之實在也,然而仍復主張改造,主張進化,我既虛偽,改造奚為?故知其非真能忘我也。由我見之存,則柏氏直覺之說即可乘機而入。其必曰:一切皆假,唯我是實,但憑直覺,無為不可。以羅氏之理論,加入柏氏之方法,自茲而後,由懷疑而武斷,由武斷復懷疑。於外物則一切皆非,於自我則一切皆是。又復加以科學發達以來,工業進步,一面殺人之具既精,一面貧富之差日遠,由茲怨毒潛伏,苦多樂少,抑郁憤慨之氣,充塞人心,社會人群既無可聊生,從而主張破壞,主張斷滅,機勢既順,奔壑朝東。是故吾謂二氏之後,必有風行一時之虛無破壞斷滅派出世也。諸君諸君,此時非遠,現已預見其倪,邪思而橫議,橫議而狂行,破壞家庭,破壞國家,破壞社會,破壞世界,獸性橫流,天性將絕,馴至父子無親,兄弟相仇,夫婦則獸合而禽離,朋友則利交而貨賣。當斯時也,不但諸佛正法滯礙不行,即堯舜周孔所持之世法亦滅亡淨盡,人間地獄,天地鐵圍,危乎悲哉!吾人又當思之,宗教果無死灰復燃之日乎?吾意當彼支離滅裂之際,人心危脆,必有天魔者出,左手持經,右手持劍,如模罕默德之徒,芟夷斬伐,聚殲無辜;又必有若秦始皇坑焚之舉,今古文獻,蕩滅無余,以行其崇奉一尊之信仰。何者?狂醉之思想,非宗教固不足以一之;紛亂之社會,非武力固不足以平之;而脆薄弱喪之人心,又至易以暴力、宗教惕服之也。若是,則全球盡為宗教、暴力所壓服,而人類黑暗之時代復至矣。羅素在北京末次講演告我國人曰:“中國人切莫要單靠西方文明,依樣模仿的移殖過來。諸君要知,西方文明到現在已經走入末路了。近幾十年來,引入戰爭一天甚似一天,到得將來也許被他文明所引出的戰爭,將他那文明摧滅了。”此語之發,非無故也。吾人今日而不急起直追,破人類一切疑,解人類一切惑,除宗教上一切迷信,而與人類以正信;辟哲學上一切妄見,而與人類以正見,使人心有依,而塞未來之患,是即吾人之罪,遺子孫以無窮之大禍矣。諸君諸君,心其忍乎! 方今時勢之急,既有若此,然而求諸近代學說能有挽此狂瀾,預防大禍者,縱眼四顧,除佛法曾無有二。蓋佛法者,真能除宗教上一切迷信,而與人以正信者也;佛法者,真能除哲學上一切邪見,而與人以正見者也。何以故?宗教家之信仰唯依乎人,佛法則唯依於法;宗教以上帝為萬能,佛法則以自心為萬能;宗教以宇宙由上帝所造,佛法則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山河大地與我一體,自識變現非有主宰;宗教於彼教主視為至高無上,而佛法則種姓親因唯屬自我,諸佛菩薩譬如良友但為增上。又當知:即心即佛,即心即法,心佛眾生平等無二,從此則依賴之心去,而勇猛之志堅矣。仰又當知:彼諸宗教唯以天堂為極樂,以自了為究竟,實亦不能究竟;而佛法者,發大菩提心,發大悲心,自未得度而先度他,三大僧祗皆為度眾。是故,菩薩不捨眾生不出世間,寧自入地獄而不願眾生無間受苦。然則,佛法與宗教之異,非特真妄有殊,抑亦公私廣狹、博大卑陋永異矣! 復言佛法與哲學異。哲學家所言之真理乃屬虛妄,佛法言真如乃純親證;哲學家求真理不得便撥無真實,佛法則當體即是更不待外求;哲學之言認識但知六識,佛法則八識五十一心所無不洞了;哲學家惟由六識計度,佛法則以正智親知;哲學家不走絕端則模糊兩是,佛法則如如相應,真實不虛;哲學家於宇宙則隔之為二,佛法則與我為一;哲學家則迷離而不知其所以然,佛法則親親切切起滅轉變一唯由我。以是之故,哲學家不走入懷疑而一切迷妄,則走入武斷而一切固執;佛法則真真實實,是是非非,有則說有,依他幻有、圓成實有故;無則說無,遍計俱空故。由是,一切諸法,非有非無,亦有亦無,實有實無,不增不減,不迷不執,遠離二邊,契會中道。由上之故,一切哲學唯是說夢,於人事既無所關,於眾生且極危險,懷疑武斷易入邪見故。入邪見者,執斷執常,計有計無。計無之禍其害尤烈。何以故?一切虛幻都無所有,善既無功,惡亦無報,更何為而修習功德?更何為而濟度眾生?由彼之言,必至任情取奪,異見橫生,破壞一切世間出世間善法故。而在佛法則異乎此,所謂依他如幻,以因緣生故;如幻有相,相復有體,即真如故。所謂一切唯識,但遮外境,而不遮識。當知一切有情,皆有八識五十一心所,無始以來與我光光相網,俱遍法界,必發大悲大願之心,與之同出苦海,不似計滅者,竟至忘情背恩入險薄故。又當知,依他起性如幻起滅,而真如體如如不動,不增不減,無生滅故,現識雖復時起時滅,而八識持種,永無壞故。由斯過去、現在、未來恆河沙劫,永非無有,以是因緣,當勤修學,自利利他,善惡果報,毫發不爽故。故哲學為危險之論,佛法為真實之談,取捨從違,理斯准矣。 諸君應知:吾言佛法非宗教非哲學,非於佛法有所私,非於彼二有所惡也。當知一切宗教家、哲學家皆吾兄弟,彼有信仰之誠,是吾所敬;彼有求真之心,尤吾所愛;惟彼不得其道,不知其方,是用痛心,欲其歸正。又應當知:佛法陵夷,於今為極,諸信佛法者流,不同二乘之颛愚,則同外道之橫議,坦坦大道,荊棘叢生。自近日西化東來,乃復依稀比附,或以擬彼宗教而類我佛於耶稣,或以擬彼哲學而類三藏於外道,婢膝奴顏,苟且圖活,此非所以宏佛法,是乃所以謗三寶也。諸君應知:天地在吾掌握,吾豈肯受宗教之束縛?萬法具吾一心,吾豈甘隨哲學而昏迷?一切有情,但有覺迷兩途,世間那有宗教、哲學二物!當知我佛以三十二種大悲而出於世,三十二種大悲者,即悲眾生起一切執,生一切見耳。一切見中,差別有五:一、我我所見;二、斷常見;三、邪見;四、見取;五、戒禁取。見取者何?謂於諸見及所依蘊,執為最勝,一切斗诤所依為業。戒禁取者何?謂於隨順諸見戒禁及所依蘊能得清淨,無利勤苦所依為業。所謂哲學,即是見取,一切斗诤之所由興故。所謂宗教,即戒禁取,一切無利勤苦所由起故。是二取者,佛法之所當辟,而何復比附依違之也? 或復難曰:佛法誠高矣廣矣!雖然,當今之世有強權而無公理,使人皆學佛,則國不亡、種不滅乎?又況乎佛法以出世為歸,以厭世為始,一切都是消極主義,於人類之生存,世道之混亂,有何關乎?答曰:凡此之難,如前所言,俱可解答。彼輩之惑,蓋一則以宗教例佛法,一則以二乘目大乘故耳。今後總答此問,一者、當知佛法根本乃菩提大願,二者、當知佛法方便多門不拘形式,三者、當知學佛要歷長劫。菩提大願者,求正覺而不求寂滅故,眾生不成佛,我誓不成佛故,由此大願以為根本,曰定曰戒皆其方便。所謂方便多門不拘形式者,佛度眾生,其徒有四,曰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在家出家俱無礙故。佛有三乘,曰人天乘、曰小乘、(中分二:聲聞,獨覺)曰大乘,種姓不定,應機說法故。佛法制戒,有大乘律,有小乘律,大乘持戒,菩提以為根本,是以經權互用,利物濟生,犯而不犯故。所謂學佛要歷長劫者,佛由一切智智成,一切智智由大悲起,大悲由不捨眾生起,自未得度而先度人者,菩薩發心,眾生成佛菩薩成佛,菩薩以他為自故,他度為自度故。以是因緣,菩薩不厭生死,不住涅槃,歷劫修行,俱在世間,化度愈宏,種姓斯生,馴而不已,即成正覺。而三身化度,窮未來際,是故佛不出世,佛不厭世,佛法非消極,佛法非退屈。治世御侮,濟亂持危,亦菩薩之所有事也。總之,佛法之始,唯在正信,唯在正見,唯在正行;佛法之終,唯在正覺。然則,根本決定,金剛不搖,外此則隨時方便,豈執一也。然則,種種危懼,皆屬妄情,一切狐疑,非達佛旨。 如上所明,於佛法要義略示端倪,如欲求精詳,當專研經論。諸君諸君,今何世乎,眾生迷妄,大亂迫前,我不拔度,而誰拔度!又復當知,我佛大悲,說法良苦,諸大菩薩,慘淡經營。我國先哲,隋唐諸彥,傳譯纂記,垂統綦勞;宋明以來,大道微矣,奘師、窺師之學,唯識、法相之義,若浮若沉,幾同絕響。是則,賢聖精神,擲諸虛牝,大道橐鑰,漫無迪人。譬諸一家,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既內疚於神明,徒虛生於宇宙。誰有智者,而不奮然以正法之宏揚為己任,以眾生之危苦而疚心?先業中興,慧輪重耀,勃乎興起,是在丈夫。 (恩洋按,此文吾師在南京高師哲學研究會之講演錄也。師以局於時間,未盡其意,詞亦未畢其半,恩洋復以平日所受,備而錄焉,以供同志研討。自“雲何佛法為今日所必需耶”以下,洋謬以己意續成之者。前後文詞未及修正,知不雅馴,閱者但求其意可耳。) (據民國十一年(1922年)四月廣州惠愛中路壬癸坊即廬印行《佛法非宗教非哲學》單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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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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