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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華法師:智慧與解脫《維摩诘經》釋論 第十五章 阿閦佛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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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阿閦佛品 
 

  一、本品來由
  阿閦,含義是無動,又叫無怒。上面一品以菩薩法,即大乘法盡無盡立名,現在由阿閦佛這一聖名為稱;也可以看成,菩薩行法是因,阿閦佛是果。前因後果,結構混然天成。前一品人法並舉,菩薩是人,行盡無盡法,現在“境智雙具“,佛為能觀之智,阿閦為所觀之境。
  此品的來由有四個理由:一、前一品為從他方來的菩薩們說娑婆國土的教化法門,顯示釋迦佛的無量智慧和方便,現在以此因緣令觀此佛,雖然受悟的機緣不同,但所教化的目的是不二的。二、在上一品菩薩行品中辯明修行的要津,現在表明其行能成,能得見佛。三、上品說因,此品顯明果法。四、從本經一開始,就大略的辯明了菩薩的智慧方便不可思議,從此品往後,廣泛闡示“本跡難測”。
  文中說:“觀身實相,觀佛亦然“,是本不可思議;次移妙喜世界來入此土,表明跡不可思議。我們不禁要問,在上文中已經多次闡述不可思議,為什麼現在又要再一次辯明不可思議呢?原來,不可思議有其非常具體的內容。一、以大入小不可思議,如借座燈王;二、以小充大不可思議,如請飯香積;三、以大入大不可思議,如運妙喜世界入此娑婆世界,二土共存,不增不減。四、以小入小不可思議。
  從以上所闡述的四個方面的理由,我們可以見出此品具有深化不思議事理,明因顯果的作用,是任何一品所不能代替的。

  二、示觀佛的方法
  爾時,世尊問維摩诘::“汝欲見如來,為以何等觀如來乎?“
  佛問維摩诘有三個原因:
  1、開經以來,佛身光耀奇特,如此一來眾人只見佛相,反而忽略忘失了法身。所以明知而故問,以引導眾人得證真佛;
  2、佛見不破,不得見佛,所以借此因由,息滅能見之人和所見之佛,“息彼二觀“,顯現法身。
  3、表明佛佛相通,土土相同,無尊卑之分。
  妙喜世界的無動佛來到娑婆釋迦國土,怕眾人生起尊卑二心,故先辯明法身一觀,使大眾思維沒有過失。
  維摩诘是助釋迦弘化的好助手,釋迦不問他人,唯問維摩,因為他深知,此一類甚深之法,只有維摩能如理如量作答。又,在本經開始,維摩曾告訴諸位菩薩說“共來見佛“,所以佛現在明知而有意致問,以顯明法身,不要因為想要見佛,而不識法身真佛,湮滅自性。
  羅什法師說,如果自已有慧眼,那麼便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即“玄照“。如果沒有慧眼,就會被事物的形象阻隔,不能明了本然。因為觀佛有三種,所以不得不問維摩,如果想要見佛,以什麼方法來“觀“佛。1、觀形;2、觀法身;3、觀性空;言外之意,在三觀中,你是以什麼為觀呢?
  維摩诘言:“如自觀身實相,觀佛亦然。”
  在此,維摩以諸法性空之義來回答,意為從實相上講,心佛眾生沒有差別。觀自身實相為什麼會和觀佛一樣呢?佛身絕四句百非,眾生實相也是絕四句百非,所以實相即是法身。《大品經》說:“如,無有來去,如,即是佛“。《華嚴經》說:“心佛及眾生三無差別“。《正觀論》中說:“亦名如,法性,涅槃,可言涅槃亦無知乎!故法身無知,無所不知,如義亦爾“。有人問說,觀身實相,觀佛亦然,為什麼叫見佛呢?回答是:說佛和身不同,這是二見,不是真正見佛,“得無二觀,名為見佛“。
  《金剛經》上講:“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可以作為這一句經文的旁證。實相無相,佛也是強名安立。釋迦之身,權形世俗,有相可見,真佛之體,諸法性空,無形無相,都不可見,今觀真佛,當然如同自身實相。
  玄奘本譯成:“我觀如來都無所見,如是而觀“。
  我觀如來,前際不來,後際不去,今則不住。
  前後今,即常說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如來,這一概念是表達諸法實相如如不動,不增不減的意思。經文中說有過去現在未來,完全是為了應和眾生分別事物長短方圓,紅綠黑白,東西南北的習性,從我佛悟證的實相來說:諸法之外既無如來,諸法自身亦非如來,所以在諸法的內外遍求如來是不可見的。湛然法師說:“此空理是法真性,名為法身,智證此理,名為報身,為他示現色相威儀,說法教化名應化身。不了性空顛倒,妄計我計法為實為常,造業受果,即是凡夫有漏身。故觀於三際之體空,了達如來之非有,知非有者,見真佛“。
  折衷疏說,小乘認為佛從兜率天來,住世八十年,在雙林間入於涅槃,而大乘教法觀佛,即應即法,不來不去,過現未來即實相。
  不觀色,不觀色如。不觀色性,不觀受想行識。不觀識如,不觀識性。
  色,即所有存在的統稱,在此指佛色身的種種差別相,也可以用“有“來表示。色如,即色性空之義,也可用“非有“來表示。即色受想行識五蘊,都具備三種觀法:
  1、不觀色是非有觀;
  2、不觀色如,是非空觀;
  3、不觀色性,遣非有非無觀。
  因為法身超於四句,所以不觀,即不是以分別所能達到。其通意為,不觀佛的色身和性空有什麼區別,也不觀色性是非空非有等等。惟有不以分別心來觀如來,才能見到如來的真身。乃至不以分別心,來觀如來的心理活動,也就是不觀受想行識等心理狀況。也不觀“識“及“識性“的有和非有,惟有滅除一切得失妄想心,才能真正見到如來。
  折衷疏說,凡夫的心著於有觀色,二乘著空觀色如,菩薩著中觀色性。現在不觀三法,因為三者融通就是不思議境界,其它四蘊也是一樣的,這五蘊的當下便是諸法的實相。
  僧肇法師以邏輯推理的方法對此句進行推理,以證明用分別思量的心不可以見到“真佛“,即法身。他說,法身超絕三界,不是“蘊界入“所能包容攝受,所以不可以說有生住去來,也不可以用生住去來而觀。……人佛,是五蘊合成的,如果有,便應該色即是佛,如果色不是佛,便應色外有佛。色外有佛又有三種可能:佛在色中,色在佛中,色屬於佛。但是,如果色即是佛,那麼不必有其它四個也就是佛了;如果色外有佛,就不必依賴於色而成佛;如果說色當中便有佛,那麼佛便是無常了;如果佛中有色,佛便有了分別,如果色屬於佛,那麼佛就是一成不變的了;
  非四大起,同於虛空。
  地水火風四大是佛法中的一個基本概念,可以理解為構成物質世界的四個基本原素。它們既是構成形形色色物質世界的最基本的原素,同時,也是布滿大千世界的一切物質,所以,以“大“來稱呼它們一點也不為過。
  僧肇法師說,法身如虛空,不是四大所起,也不是四大所造。羅什法師說,上文雖然推理說沒有“人相佛“,正表達出沒有“實人佛“。……如果有人佛的話,便應從四大而生而有,但是如果從四大而生而有的話,就成了有生有死的凡人,而佛不然。所以說,“於應而有,佛常無也“。
  又,上文所說的色受想行識五陰是果,地水火風四大是因,既然果非佛,因也是一樣的,“非因非果,故同於虛空“。
  總之,佛的應身和凡夫一樣,是由四大而成的,但佛的法身卻是由無量的功德智慧而生,是無形無象的,如虛空一樣。
  六入無積,眼耳鼻舌身心已過,不在三界。三垢已離,順三脫門。具足三明,與無明等。
  窺基法師對此一段經文總結成六條,以供我們理解,他說:一、不住四界,地水火風,非四成故;二、同虛空界,無所掛礙,以虛空為比喻故;三、非內六處起,性自常故,舊雲“六入無積“,非積六塵為自性故;四、超世六根路,正智所證故;五、不雜三界,純無漏故;六、遠離三垢,遠貪嗔癡垢為自體故;
  三明是:一天眼明;二宿命明;三漏盡明;《涅槃經》所說三明不同:一菩薩明--般若明;二諸佛明--即佛眼明;三無明明--即畢竟空;三明與無明等,其用心在於,體達無明即三界,不必破而後得,三脫、三明的當下便是實相。
  總結文意是:佛以正法為身,由無量功德智慧生,究竟寂滅;不是由六入的積聚在一起而有,已超越了眼耳鼻舌身心的認識范圍,也不在欲界色界無色界的范圍內,貪嗔癡三毒的垢穢已經除盡,常隨順於空無相無願的三解脫門,圓滿具備了三明,但又和無明平等無異,因為佛已經證得諸法空寂性,寂滅性中沒有二相。
  不一相,不異相。不自相,不他相。非無相,非取相。不此岸,不彼岸,不中流。而化眾生,觀於寂滅,亦不永滅。
  “一相“,是人生和宇宙的真谛之相,“異相“是俗谛之差別。諸法的實相非真非俗,所以也非一非異。走到別人的國家,即是不自相,叫他相,來到自已父母的門下叫自相。這是運用真修、緣修、自生、他生的道理,廣破法身不是由自生由他生,而入於實相。“非無相“意即也不是涅槃;“非取相“意即也不是生死。不是俗谛,也不是真谛,但也不在真俗二者之間;不以此,也不以彼,即是觀二谛之智,境智雙明。
  慧遠大師認為,“觀於寂滅“有二個含義:一、遣相分別,雖化眾生,觀於寂滅;不取有為,為化導眾生,導以入寂,故化眾生,而觀寂滅,滅而不取,義有二兼,是以言“雖“,“亦不永滅“,不著無相;二、顯德分別,雖化觀寂,是入寂行,而不永滅,是隨有行;
  不此不彼,不以此,不以彼。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
  法沒有彼此之相,所以經中說“不此不彼“,聖人悟入至道,沒有人我長短彼此之執,所以經中說“不以此,不以彼“。如果說有佛有眾生,有此岸有彼岸,只能是佛的應化之舉。而且這個彼此,也是在眾生一邊分別而出,佛並不有彼人我之想。法身究竟遍一切處,所以不可以用凡夫和二乘的智慧企圖明了知道它的本來,當然也不能用凡夫和二乘的認識去認識它。可以以智來知,可以以識識的只能是生死俗谛,而絕言說絕思慮的法,怎麼能用知和識呢?智和識從心理的形成和分析來說,源於有“相“,法身無相,怎麼運用智和識呢?當我們運用智和識,通過有形的“相“,而認識無相的時候,已經是第二義了。
  折衷疏說:“重言不彼此者,牒上文也。佛既二邊不住,故觀佛者,也不以此彼。智知識識者,離心緣相故“。
  吉藏法師在義疏中說:“聖人十智不知,凡夫六識不識。凡智識之生,生於相內,法身無相,故智識不及“。
  無晦無明,無名無相。無強無弱,非淨非穢。
  晦,是暗昧之意。法身無所不知,所以說“無晦“,法身也不能說成是知,所以說“無明“。又,明和暗是相對之法,法身超絕於相對,當然也就沒有辦法用明暗來反映它的本真。名,可以理解為表示思想的語言概念,法身絕離名相,所以“不可以名名,故方圓不能寫,題目不能傳“(吉藏義疏)。現代文化知識也告訴我們,文字的概念有其內涵和外延,也就是說它所表達的事物是有局限性的,所以說法身“無名“,從邏輯上是合乎邏輯的。說法身“無相“,同樣也是合乎科學的,因為所謂“相“是由事物的長短方圓,明暗等對比而生的,而法身沒有長短方圓等,所以說其“無相“。強和弱所表現的往往是事物的力度,得勢力者為強,失勢力者為弱。法身沒有對立一面,所以也沒有強弱之分。義疏說:“至柔無逆,故不剛,剛無不伏,故不弱。又,運動天地而不剛,應盡無常而不弱“。
  但大賢法師在《維摩經折衷疏》中對此句經文的釋義卻略有不同,今將其意轉述,以供學人參考。他說:“晦“者混同生死,“明“者高據義天,“名相“者,名字言說。降魔制外曰“強“,慈柔愛物曰“弱“,和光同塵曰“穢“,常住涅槃曰“淨“。
  如果將此段經文通義則是:如果觀應身就是法身,實在是沒有生死長夜的黑暗,也沒有涅槃的光明,無名可指,無相可見,功德、智慧、慈悲、行願皆已圓滿具足,不增不減,實在也沒有強弱可言。如果說應身處淨即淨,在穢即穢,如就法身說,淨穢是相對之法,在法身來講俱不可得。
  不在方,不離方。非有為,非無為。無示無說。
  佛身住於法性,所以說“不在方“,“方“,是方所,方位之意。大地山河、城邑聚落,以及奄園即法性,所以說“不離方“。湛然法師在折衷疏中說:“不在方“者,法性不在生死封疆,豈有於界域,故言“不在“。“不離“者,只常寂光土,亦是於“方“,遍一切處,故言不離。吉藏義疏解釋不在方不離方說:“妙非三界,故不在方;感無不應,故不離方“;
  真身沒有生滅,所以說是“非有為“,丈六金身猶存,示現教化,所以說“非無為“。湛然法師說,非有為,非無為,即是不盡有為,不住無為的無盡法門。吉藏義疏解釋非有為非無為說:“相不能遷,故非有為,妙用無窮,故非無為“。
  佛說法四十九年,講經三百余會,經文在此為什麼說無示無說呢?原來,有示有說,皆是對機說法,教化眾生的方便。諸法本真一法不立,一塵不染,所立只有如維摩杜口才對。吉藏義疏說:(一真法界是)“六情所不及,豈可以說以示人?將言對人為示,以言目法為說“。為示,即指示人。目法,即有教育目的的給他人講經說法。
  不施不悭。不戒不犯。不忍不恚。不進不怠。不定不亂。不智不愚。不誠不欺。不來不去。不出不入。一切言語道斷。
  施,就是布施。有三布施,如前所說。無畏說法,捨國捐王,頭目腦髓等,隨其所需,隨自所能的給與都是布施。布施是積福去貪的最好方法,一旦養成捨心的習慣,有此舉動之時,就不會悭吝財物,為捨去財物而後悔心疼。但是,六度是以智慧為眼目的,現實生活中,有很多人有向善之舉,而沒有向善之智,好心反而常被人欺騙,最終,反以為好人不可為而做結。施和悭是相對法,以施來破悭,施而不住於有施和能施等,三輪體空,超絕相對,冥合一真法界,當然是“不施不悭“了。義疏說:“以六度為體,故能如響之應耳,而言所應度者,則不度也,無度無不度,然後度耳“。如響,意即如空谷之回音一樣,從空而來,從空而去,不留蹤跡。耳,古文中文言虛詞,沒有實義,只是用以加強語氣,故稱為語氣詞。
  折衷疏以佛陀本生事跡解說此段經文,說:“施即捨國捐王,戒即田衣斷發,忍即六年苦行,進即精進修持,定即一心禅寂,智即明星悟道,誠即真實為人,如來以施等度門,度悭貪等障蔽。今一切皆非者,法身迥超藥病故。來去約威儀言,出入約降生入滅言,法身離四儀出入故“。
  非福田,非不福田。非應供養,非不應供養。非取非捨。非有相,非無相。同真際,等法性。不可稱,不可量,過諸稱量。
  義疏說:佛法僧三寶為眾生的福田,如果生起輕慢的心,對於有慢心的人來講,就不是福田了。“敬之得福“,就是福田。是福田就應該供養,“非福田即不應供養“。也有法師說,法身無所受,故非福田,應物受供,故非不福田。又說,不同善人,故非福田,不同罪人,故非不福田。
  湛然法師說,“非福田“,如在《金剛經》中佛诃斥須菩提,“非不福田“如佛慰喻須菩提,“非應供養“,如佛诃須菩提,“非不應供養“,如來正覺知,是名應供。
  道液法師從道心無住的角度說:無心福物,就是“非福田“,有求見益,就“非不福田“,無證無得“非應供“,德洽無邊“非不應“。取之則失真,捨之則乖道。佛身同於真如實際,佛身等於法性,贊歎莫能窮盡,故不可稱,盡思不可測度,故不可量,出乎法數以外,故雲過諸稱量。
  非大非小。非見非聞,非覺非知。離眾結縛。等諸智,同眾生。於諸法,無分別。
  大小,大是應化身,小是報身,大小隨教化的機緣,沒有定大定小,定大定小都不是實相。見聞是六根的作用,如來六根無積,迥超見聞,所以說非見非聞。僧肇法師說,如來不是色,所以不能見,非聲,所以不能聞,不是香味觸,所以也不是三情所可以覺知,非法,所以更非意所能知。如來“是無漏之體“,所以沒有結縛。有法師說,無漏法身沒有見聞覺知,一切塵垢所不能到,於何生結縛呢?故文中說“離眾結縛“。與十方諸佛等其智,與法界眾生同其體,上等諸佛之智,下同眾生之體,所以說“等諸智,同眾生“。諸法即是法界中的諸法,雖然性相紛呈,但法性一樣如如,如來體悟諸法實相,洞徹萬法根本,於如如之中,當然不須妄起分別。
  一切無得無失。無濁無惱。無作無起。無生無滅。無畏無憂,無喜無厭。
  折衷疏說:迷時非得妄失真,悟時非得真失妄。患得患失是凡夫二乘心量,非大徹大悟之境,也不是法界的本來面目。如來三業清淨,已離眾過,所以一切無失。三業不造諸惡,所以無濁,無濁也就沒有煩惱。
  一切法的法性,就是佛所證的,無所得,也無所失,沒有濁惡,也沒有熱惱,無作,無起,無生,無滅,無畏,無憂,無喜,無厭。
  無已有,無當有,無今有。不可以一切言說分別顯示。
  法身不落三際,所以沒有過去的因,也沒有現在當做的佛,更沒有未來要度的眾生。因為以上經文的一切非,所以一切都是法身的示現,但一切都不是法身的本然,故此,一切言說、分別、顯示都是頭上安頭的妄生分別。
  這一品的宗旨是“發跡顯本“,見阿閦佛,先明確應該如何觀佛,顯然是非常重要的,所以經中用了大量的篇幅來反復論證,不可以這樣見佛,不可以那樣觀佛,不是這,也不是那,這都需要學人,透過文字,領會顯示法身無形無相,但又不離形相的真義。
  為什麼要這樣良苦用心呢?因為下文中,維摩以神力,持彼世界依正二嚴來入此土,生怕權淺之人,色見聲求,迷昧了大乘的深旨,所以先明觀佛的宗旨。
  世尊,如來身為若此。作如是觀,以斯觀者,名為正觀。若他觀者,名為邪觀。”
  太虛大師說,“觀“即念。此即維摩經的念佛法門。最初觀身發心,嘗分別自身佛身,此曰,“觀身實相,觀佛亦然“,是初心所觀行者,至此究竟證明了。《華嚴經》中說“初心後心二不別,“正以後心菩薩之所觀者,不離初心,猶文殊師利伸手過百城摩善財頂,令見普賢,顯因該果海,果徹因源也。此文維摩诘之觀佛,正同《華嚴經》善財尋普賢而不得,故雖廣顯真淨佛法而卒無可顯示,下因捨利弗念其來生之處,佛為大眾說阿閦佛國,取示有緣,攝令生此,猶善財由禮佛,獲見普賢,大願導往極樂國也。一負一正,其致大同,說三卷維摩經,正不異說七處九會佛華嚴耳。

  三、維摩生處
  爾時,捨利弗問維摩诘:“汝於何沒,而來生此?”
  玄奘本的譯文是:“爾時捨利子白佛言:世尊,此無垢稱從何命終而來生此堪忍世界?世尊告曰:汝應問彼“。
  發跡顯本一段經文有二個中心思想:一、表明跡不可思議並辯明淨名生不生義;二、表明跡不可思議並顯現無動佛國。
  捨利子致問有三個因緣:
  一、見維摩诘神德奇妙,認為必有來處,而且來處必美,所以忍不住要問;
  二、在上經文說,如自觀身實相,實相是無生的,而今卻表現出有生,怎樣成為自觀之義呢,所以以無生相問;
  三、以上經文顯現了法身的各各方面,現在開示跡用,所以以請問的方式引出話題。
  維摩诘言:“汝所得法有沒生乎?”捨利弗言:“無沒生也。”若諸法無沒生相,雲何問言汝於何沒,而來生此?
  維摩诘反問的得力之處在於,你捨利子的解脫之中,,尚無沒生,我法身中,哪得沒生?你既然都不是,又何必以此來問我呢?意即:你所證得的空寂真理中有生滅相嗎?從反問中所表達的意思是非常明顯的,在我所證的法中沒有生滅,我所得法本身就是無為無相法,三乘都是以無相法而得果的。
  於意雲何?譬如幻師,幻作男女,寧沒生耶?捨利弗言:“無沒生也。”“汝豈不聞佛說,諸法如幻相乎?”答曰:“如是。”“若一切法如幻相者,雲何問言汝於何沒,而來生此!?捨利弗:沒者為虛诳法,敗壞之相。生者為虛诳法,相續之相。菩薩雖沒,不盡善本,雖生不長諸惡。”
  慧遠法師說:維摩诘舉喻反問,隨相論之,業如幻師,由業造作六道之報,名“作男女“;如果從根本上說,心如幻師,幻作男女,是無所謂生與不生的。“幻無定實,故無生滅“。幻師,是指魔術師之類,以聲、光、電,以及其他因緣,變現人物,從觀者一方,仿佛是實有,實則是不實的。僧肇法師說:“生猶化存,死猶化往“,沒有一樣事物不是這樣的。凡夫不明諸法實相,妄執虛狂,以為有沒有生,如悟諸法真實,則知無生無滅。關於法的生滅,我們對於身邊的事物,如果常作緣聚緣散觀的話是不難領會的。但是,所不同的是,菩薩法中,雖觀緣滅,但不捨善信善行,也就是明知如幻如化,但還是在夢幻中大作佛事,以成就眾生,名“不盡善本“;雖生,但不是象凡夫一樣造作各種惡業;二乘人觀緣滅,灰身滅智,名“盡善本“;所以菩薩能在各種垢淨的因緣下教化眾生,但不增長垢淨之處的善惡。
  是時佛告捨利弗:“有國名妙喜,佛號無動,是維摩诘於彼國沒而來生此。”捨利弗言:“未曾有也。世尊,是人乃能捨清淨土,而來樂此多怒害處?”
  窺基大師說,東方有世界叫妙喜,其國種種莊嚴,令人見之生喜。佛號“阿閦“,漢譯“無動“,八風不擾,四魔不侵,常安無動,所以叫無動。在以上經文中,捨利子問生意,維摩诘以“無生“而答。無生是法身,有生為應跡。又諸佛說法,常依二谛,無生就真,生則約俗。現在佛代其回答,維摩诘生於妙喜國,為“應物而唱“(肇語),現生於這娑婆世界,化現為中印一長者,示有家室,來教化眾生。捨利子知道其來處後發出由衷的感歎說,這真是少有的事啊!捨利子的感歎是有幾分道理的,我們娑婆世界的眾生求佛力加被,禮佛念佛等是為了離此世界的煩惱和污穢生於他方淨土,即離苦得樂,厭穢求淨是眾生之常情,而本在淨國願生於穢土之事當然是“未曾有也“。“怒害處“,即泛指五蘊熾盛,六毒並發的娑婆世界,從中也可以看出捨利子對娑婆世界的厭離之心是多麼迫切。更可以反襯出菩薩不捨眾生的願力是多麼的宏大。一小一大,相形之下,優劣自現。
  維摩诘語捨利弗:“於意雲何?日光出時與冥合乎?”答曰:“不也。日光出時,即無眾冥。”維摩诘言:“夫日何故行閻浮提?”答曰:“欲以明照,為之除冥。”維摩诘言:“菩薩如是,雖生不淨佛土,為化眾生故,不與愚暗而共合也。但滅眾生煩惱暗耳。”
  冥,即黑暗。閻浮提,即娑婆世界的別稱。維摩诘為破除捨利子的疑慮,用比喻說,太陽出來的時候和暗夜能在一起嗎?太陽為什麼要照耀世界?菩薩的思想、精神、心量、智慧、福報就象太陽,生於此世界,只是為了除去此世界的“愚暗“和“煩惱“。但這並不等於說菩薩就和眾生同流合污,而恰恰是“同流而不合污“,“合光而不同塵“。用蓮花出於污泥而不染來比喻形容菩薩在此世界的所作所為,是再也恰當不過的了。

  四:發跡顯本
  (一)、大眾欲見妙喜國:
  是時大眾渴仰,欲見妙喜世界無動如來,及其菩薩聲聞之眾。佛知一切眾會所念,告維摩诘言:“善男子,為此眾會,現妙喜國無動如來,及諸菩薩聲聞之眾,眾皆欲見。”
  大眾們聽了以上生而無生的至理,又知道了維摩诘生於妙喜國,當然想一睹為快,眼見為實。佛以他心通,知道眾會所念,就請維摩以神力成辦此事。羅什法師說,這一舉動,是為下方穢土的眾生“欲修淨國,及往生者,現其剎也“。剎,即寶剎,原指佛塔塔頂最上部的金屬頂。後對於佛寺以點代面的稱呼,通稱為寶剎。不從遠方顯現,而用神力接來,以顯示維摩神力。“即事則情悅而悟深“,所以佛令維摩顯現此事。如此一來,既滿了大眾所願,同時也表彰了維摩诘不可思議的德行,這對於大眾的信心無疑是最好的加持。
  吉藏法師將此段經文從三個方面進行了總結,他說:現無動佛國有三因緣:
  其一,欲令此會,修淨土行,故得往生;
  其二,欲顯淨名,不思議德;
  其三,將還妙喜,身本生處,捨茲淨土,入斯穢國,明大士慈悲之緣;
  (二)、淨名現土:
  於是維摩诘心念:“吾當不起於座,接妙喜國鐵圍山川,溪谷江河,大海泉源,須彌諸山,及日月星宿,天龍鬼神,梵天等宮,並諸菩薩,聲聞之眾,城邑聚落,男女大小,乃至無動如來。
  在以上經文中,維摩诘講說了許多不可思議的道理,現在以“不起於座“接妙喜國的人物來,正是用事實來證明不可思議的解脫德。
  及菩提樹,諸妙蓮華。能於十方,作佛事者。
  菩提樹、妙蓮花都是表法,不光是講經說法、敲打唱念是作佛事。本來從階級而論,菩薩是不能動無動如來之座的,但有言“一佛出世,千佛擁護“,以慈悲成就眾生而論,當然無動如來也可以動。但是文中很尊重的運用“乃至“二字,來表示“屈尊為難“(僧肇語)。
  三道寶階,從閻浮提至忉利天,以此寶階,諸天來下,悉為禮敬無動如來,聽受經法。
  三道寶階,是指以寶石造成的三條階梯,是連接此土與佛界的階梯,常見於佛典中。忉利天,譯作三十三天,是欲界六天中的第二,位在須彌山山頂,閻浮提之上八百由旬處。此段經文是描述妙喜世界人天相接的情景。如果是穢惡國土,諸天畏懼人間臭穢之氣,故不敢來;世人望見諸天,光明刺目,故不敢去;天地之間的懸殊又是如此之遠,去無所去,淨佛國土,眾生罪垢甚輕,人天相去無幾,所以以寶階使人天相接,上下通行。僧肇法師說,欲界天的人有“報通“,“足能凌虛,然彼土以寶階嚴飾,為游戲之路,故同以往返也“。
  閻浮提人,亦登其階,上升忉利,見彼諸天。妙喜世界,成就如是無量功德。上至阿迦膩吒天,下至水際。以右手斷取,如陶家輪。入此世界,猶持華蔓,示一切眾。”
  阿迦膩吒天,譯作色究竟天,是色界十八天的最上天,是有形體的究竟天處,故而得名,又名有頂天。宋、元、明三本“膩“譯作“尼“。水際,指水輪。陶家輪,陶家,指作泥土初形的專家,即陶磁家。輪,是旋泥坯的一種輪形工具。在經文中的比喻意義是,四邊不沾邊,下也不沾地,從中央斷取世界。羅什法師說,胡本是:“如斷泥“。顯珠在《講義錄》中說:世界安立,土輪下金輪,再下水輪,再下風輪,再下虛空,以水輪不便著手,故“下至水際“。以他方世界之重,持之如花蔓之輕,來表示維摩之神力。
  作是念已,入於三昧,現神通力,以其右掌,斷取妙喜世界,置於此土。
  僧肇法師說,重為輕根,靜為躁君,非三昧之力,無以運神足之動。斷取,表示佛世界的無量無邊,沒有全部拿來,只是一部分。
  彼得神通菩薩,及聲聞眾,並余天人,俱發聲言:“唯然世尊,誰取我去,願見救護。”
  得大神通的菩薩們是明知故問,或為大眾而問,沒有得大神通的天人,是不明出了什麼事而問。恐懼未盡,但求救護。
  無動佛言:非我所為,是維摩诘神力所作。其余未得神通者,不覺不知己之所往。妙喜世界,雖入此土,而不增減。於是世界,亦不迫隘,如本無異。
  無動佛說,不是我所作為,其用意是表彰菩薩的殊勝功德,而不是說佛的神通不如菩薩。不覺不知,是因為維摩神力,妙合虛空,沒有往來的動靜和跡象,所以其土中人,不復覺知,這也是不思議品中所論的神通。不增減,不迫隘,正表示“於一毛端現寶王剎,在微塵裡轉大*輪“,又如“尺鏡現千裡之影“,是廣狹無礙自在門。
  (三)、大眾獲益:
  爾時釋迦牟尼佛,告諸大眾:“汝等且觀妙喜世界無動如來,其國嚴飾,菩薩行淨,弟子清白。”皆曰:“唯然已見。”佛言:“若菩薩欲得如是清淨佛土,當學無動如來所行之道。”現此妙喜國時,娑婆世界十四那由他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皆願生於妙喜佛土。
  僧肇法師注說,十萬為一那由他。又有說,千萬為一那由他。顯珠法師說,那由他,是第四大數,十萬為洛叉,百洛叉為俱胝,即萬萬數,俱胝俱胝為阿逸多,阿逸多為那由他,又加等倍之數。
  佛請大眾用心觀之,大眾應喏。即現妙果----“菩薩行淨,弟子清白“,勸修淨因----如來所行之道----盡無盡法門,或不二法門,即是淨土因地之行。
  (四)、還歸本處:
  釋迦牟尼佛即記之曰:“當生彼國”時妙喜世界於此國土所應饒益,其事訖已,還復本處,舉眾皆見。
  記,是授記,即印證;彼國,指妙喜佛國,廣義指淨佛國土;慧遠大師說,如來為到會的弟子們授記,“堅其去心,以斯驗求“,明知此會也明是淨土,不只是為了表明維摩的身份。在此當知如來和維摩“饒益事畢,還置本處“,也是一種表法,即雖教化眾生,現種種方便,但不動本處,因為本處是動而不動的。
  佛告捨利弗:“汝見此妙喜世界及無動佛不?”“唯然已見。世尊,願使一切眾生得清淨土如無動佛,獲神通力,如維摩诘。
  以上觀如來法身的理事都已完成了,接下來要陳述各位到會弟子的欣贊之情。窺基大師說,“願“有三願:
  一、願諸眾生皆居淨土;
  二、願成福慧如無動佛;
  三、願獲神通如無垢稱;
  太虛大師總結這一段經文說,維摩诘現取佛國有十意:其一,大眾欲見;其二,如來敕命;其三,淨名取現,此中事理見於不思議品,先入觀念,次入禅定,從禅定起神通力,將所觀念者實現,然正定中唯自見之,神通所現則與眾同觀,此其不同之處;言斷取者,世界無盡,如映珠網,互攝互入,得以成立,將彼世界與諸世界之關系者,劃然絕其維紐,取之來此,故曰斷取;其四,彼土驚異;其五,容通自在;其六,令眾共觀;其七,勸修淨行;其八,發心生彼;其九,授記當生;其十,還復如本。
  世尊,我等快得善利,得見是人,親近供養。其諸眾生,若今現在,若佛滅後,聞此經者,亦得善利。況復聞已,信解受持讀誦解說,如法修行。若有手得是經典者,便為已得法寶之藏。若有讀誦解釋其義,如說修行,即為諸佛之所護念。其有供養如是人者,當知即為供養於佛。其有書持此經卷者,當知其室,即有如來。若聞是經,能隨喜者,斯人即為趣一切智。若能信解此經,乃至一四句偈為他說者,當知此人,即是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
   正明菩薩之行。行應於內,護念於外,理會冥感,自然之數;從聞、思、修之行而成正覺,菩薩之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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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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