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卷
《攝大乘論》,和尚尼慈悲、諸位法師、諸位居士,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請大家打開《講義》第一四七頁,「庚二、相」。
我們在日常生活當中,假設遇到了人事的障礙,產生了痛苦的感受,這個時候我們習慣性的方法,就去改變外在的人事,使令它能夠隨順我們的心意。但是當我們努力的這樣做以後,發覺:我們障礙依舊存在、我們的痛苦依舊出現。這是一個什幺道理呢?因為外在的世界,是我們內心所變現出來的,我們講說「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心是能變現,外境是所變現。所以你的內心在生命當中,它是一個主導者,它能變現,就是它是一個根源。也就是說我們要修行,重點不在改變別人,重點是要改變自己。這是我們每一個人在修行佛法之前,你應該有一個最重要的方向,所謂的「莫向外求」。當我們已經掌握了生命的修行方向,應該是改造我們現前一念心識。那應該怎幺改造呢?在本論當中,無著菩薩提出了三個重點:第一個,你要「確認你修行的目標」。我們一個人,假設生命當中沒有目標,我們就沒有努力的方向,沒有方向就沒有力量,我們修行起來就沒有前進的動力。這樣子,我們一生的所學,就會變成分散的,而一事無成。所以我們一定要在剛開始的時候,知道你到底是要成就一個什幺樣的功德?你必須有一個遠程目標,成佛的目標;有一個中程的目標,你來生要到哪裡去?近程的目標,你今生當中要完成什幺樣的功德?你一定要有一個目標,來引導你的內心。第二個,你要「具足方便」。我們要趨向目標的時候,我們是有很多障礙的,不是很順利,煩惱會障礙我們、罪業也會障礙我們、色身的老病死也會障礙我們。所以,我們必須有我空、法空的智慧。所有的障礙出現的時候,都是因為我們對它的執取,而使令這個障礙變得擴大而不可收拾。所以障礙的本身並不可怕,重點是我們不能夠使這個障礙擴大,你就必須要消滅你對這個障礙的執取,所謂的我執、法執的執取,使令這個障礙降到最低。就是你有了目標,你應該有我空、法空的善巧方便,來消滅我們心中對障礙的執取,這是所謂的「破障法門」。當我們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又具足善巧方便,第三個就應該要「付諸行動」,實際的去修習六波羅蜜的法門,來忏悔業障、積集廣大的福德、智慧二種資糧。我們這一科叫做「彼入因果」,這第四科;前面三科主要是建立目標跟具足方便,就是建立菩薩的二種的根本功德──菩提心跟空正見。第四科以後,「彼入因果」是告訴菩薩:如何把我們的目標付諸實踐。付諸實踐當中,是講到六度的法門,這當中有「總標」跟「別釋」。前面的「總標」是把凡夫的六度跟聖人六度的差別,作一個籠總的說明。「別釋」有十門,廣釋十門:第一門是講到這個「數」,講到佛陀安立六度的理由;這個是在十門當中的第二科「相」,這個「相」就是一種殊勝的功德相,每一個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智慧,每一個「度」的內涵當中,都有一種殊勝功德相。我們看內涵,這當中有「問」跟「答」,先看「問」的地方:
第四五卷
庚二、相(分二:辛一問;辛二答)
辛一、問
此六種相,雲何可見?
這「六種」波羅蜜多的功德「相」,應該如何了知呢?因為佛陀在人天的善法,乃至在二乘的教法當中,佛陀也談到了六度的修學。在大乘當中,到底它的六度跟人天的六度、小乘的六度,這當中有什幺差異呢?它有什幺特殊的功德相呢?應該如何了知?就是說,為什幺只有大乘的六度,有資格稱為波羅蜜,其他都沒有資格稱為波羅蜜?這當中的差異是如何了知呢?就提出這個問。
辛二、答(分二:壬一由六最勝;壬二四句分別) 壬一、由六最勝(分二:癸一標數;癸二列釋) 癸一、標數
這當中有二段:第一個「由六最勝」,第二個「四句分別」。先說明每一個「度」都有六種殊勝的功德,第二個再把這個四偈作一個總結。我們先看前面的「由六最勝」,先作一個總「標」:
由六種最勝故。
因為大乘的波羅蜜,它的每一個「度」,都具足了「六種」殊「勝」的功德相,這不是一般的凡夫跟二乘所能及的。所以,在大乘當中,只有大乘菩薩在修習布施、持戒、忍辱,才有資格稱為波羅蜜,因為它每一個法門都具足六種的功德相。哪六種功德相呢?我們看「列釋」:
癸二、列釋(分六:子一所依; 子二事; 子三處; 子四方便善巧;子五回向;子六清淨) 子一、所依
「列釋」當中有六個功德處:「一、所依;二、事;三、處;四、方便善巧;五、回向;六、清淨」。我們先看第一個「所依」:
一、由所依最勝,謂菩提心為所依故;
菩薩在修習六度的時候,他內心有一個「依」止處。什幺樣的依止呢?他依止「菩提心」,來修學六度的關系,所以他那個「所依」是「最勝」的。我們一般的人天善法,他修習六度是沒有目標的,他是隨心所至,他突然間想到要布施就布施了、想到放生就放生,這種沒有目標的行為,是不能成就一個廣大的功德。這個菩薩他在修六度的時候,他是事先有一個目標。什幺樣的目標呢?就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目標。在經論上說:你心中已經有一個要成佛的目標,這個目標很明確,那你所修的所有的戒法,都是菩薩戒法。就是你還沒有發菩提心之前,你受五戒,有五戒的功德;你受比丘、比丘尼戒,有比丘、比丘尼戒的功德。但是當你受了菩薩戒以後,所有的戒法,通通是成就菩薩戒,全部是菩薩戒。你現在受持比丘尼戒,也是受持菩薩戒。為什幺呢?「所依最勝」故,你「所依」止的「菩提心」是特別殊「勝」的。
我們在修行,我們對於目標的確定是不能忽略的,因當初是代表宋朝跟元朝去談判,結果談判不成,元朝皇帝看這個人是個人才,不敢放他回去,就把他抓起來。抓起來,因為為一個人沒有目標,你的生命就沒有方向,沒有方向就沒有力量。科學家曾經作一個實驗,他把高中生分成二組,A組跟B組。A組有一百個高中生,B組有一百個高中生,然後作跳高的測試,就是跳起來用手去摸這個牆壁,看你摸得多高。A組,他們是要求他:你一定要設定一個目標,你希望跳多高?那B組呢,你不要設定目標,你喜歡跳多高就跳多高。測試的結果,發覺:有設定目標的A組的分數,遠遠地超過B組。所以,從這一點可以了解:我們內心的狀態,你設定目標,對啟發我們潛在的力量,的確是有很大的幫助。一個有目標的人,他修行力量,是超過一個悠悠泛泛沒有目標的人。宋朝有一個宰相叫做文天祥,文天祥文天祥在宋朝是一個非常有影響力的人,他要逼迫他投降。怎幺樣逼迫呢?他把文天祥關在水牢,這個水牢的水淹到他的脖子,長時間把身體浸泡在水中,他身體都腐爛了,那個蟲無時無刻白天晚上咬他的肉。文天祥在這樣的色身的痛苦之下,他講出一個世界的名言,他說:「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們每一個人都愛著自己的生命,但是文天祥的意思就是說:我愛著我的生命,但是我也愛著我內心的目標──丹心,我忠義的功德。如果你一定要逼我作出抉擇,我二個只能夠選一個,那我只好放棄我的色身。我們從歷史來看,文天祥應該是一個凡夫,他也沒有證得空性,換句話,他對於外境是有執取的,所以他的色身這種腐爛的狀態,一定有痛苦的感受。那他為什幺不會被這種生命一時的因緣所轉呢?這當中只有一種解釋,因為他生命有一個更重要的目標。所以這個地方就是說,菩薩在修行六度的時候,他為什幺在布施的時候,能夠產生這幺大的力量?他持戒的時候,也能夠產生比二乘人、人天人更大的力量呢?因為這個菩薩他心中有一個目標在資持著他,所以這個地方是特別殊勝。
子二、事
二、由事最勝,謂具足現行故;
前面是指他內心的所依,這個地方是講:他根據這個菩提心所表現的一種「事」,這個「事」就是一種造作,他所造作的事業是特別的殊「勝」圓滿。為什幺呢?「具足」一切「現行故」。就是菩薩在造作六度的時候,它的內涵是廣大圓滿的。我們舉布施來說,你看佛陀在人天的善法、在聲聞教法裡面,布施頂多是外財的布施,沒有可能講到內財色身的布施;只有在大乘的經論,才講到用色身來布施。我們再講持戒,佛陀在聲聞教法持戒,只講到攝律儀戒,告訴我們怎幺斷惡,沒有提到如何的修善,也沒有提到如何度眾生。只有到了菩薩戒,才講到攝律儀戒、攝善法戒、攝眾生戒,這個廣大圓滿的功德。所以這個大乘的六度,他造作的事業,是特別圓滿,因為他具足一切佛的現行,這一點是不共於人天,不共於二乘的地方。
子三、處
三、由處最勝,謂一切有情利益安樂事為依處故;
前面的「事」,是偏重在自利的功德;這個地方的「處」,是講利他的功德,利他。菩薩在生起菩薩戒的時候,他所緣的處所,是「一切有情利益安樂事為依處故」。菩薩在修六度的時候,他所面對的有情是「一切有情」,是冤親平等的一個廣大的所緣境。他面對有情,他所做的事業有二種:第一個是「利益」,第二個是「安樂」。這個「安樂」是約著現世生命的趨吉避凶,這個「利益」是約著未來生命的究竟解脫。也就是說,我們在人天善法的時候,我們給眾生的利益,大部分都是約著現世的。你要是在聲聞乘教法,你遇到一個阿羅漢,阿羅漢他在利益眾生的時候,他是偏重在給眾生成就來世的解脫。只有大乘的菩薩,他給眾生的利益,是包括現世的安樂跟來世的利益,這二個都具足。我們在受菩薩戒的時候,我們得戒體,諸位回憶一下:得戒體的主要因素是緣境發心。你所緣的境,就是這個地方所謂的「處」。就是你到底要對誰發心?你發心要有一個對象,你要對「一切有情」成辦他們的「利益安樂」,以這個當你的「處」所,就是你修習持戒的處所,就是這個處所。對這個處所,你要干什幺呢?發起斷惡、修善、度眾生的心,這樣的發心叫做「事」。一個是約著能發心的造作,一個是你所面對的境緣,這個都是從菩提心發動出來的。
子四、方便善巧
四、由方便善巧最勝,謂無分別智所攝受故;
菩薩從菩提心,一個目標,要表現出一種「事」跟「處」,他必須有「方便善巧」,因為這當中困難重重。這個「方便善巧」是什幺意思呢?就是他能夠把極度困難的事業,轉成非常容易的事業,這叫做「方便善巧」。什幺是「方便善巧」呢?「無分別智所攝受故」,就是菩薩在遇到障礙的時候,是修習我空觀跟法空觀。我們行菩薩道,你最重要的一個觀念,就是你要知道「一切業障海,皆由妄想生」,所有的障礙都是從內心變現出來的,這是一個基本的概念。
科學家曾經作一個實驗,拿一只跳蚤。諸位知道,跳蚤是會跳來跳去,它會從這只狗跳到另外一只狗。這只跳蚤,他把它放在桌上,他一拍,跳蚤就往上跳。然後這個科學家上面放一個玻璃,跳蚤碰到玻璃的時候,它感到障礙,它第二次就調對高度,它下次再跳的時候,高度在玻璃的地方再低一點點。然後你再把玻璃再往下降一半,它往上跳又遇到玻璃,它又調整它的高度。然後你再把玻璃再往下降,降到跟這個跳蚤貼近的時候,這跳蚤稍微動一下就碰到玻璃了,這個跳蚤它再也不跳了,你怎幺拍,它都不跳了,這叫做「自我設限」。就是說,我們發了菩提心,誓斷一切惡、誓修一切善、誓度一切眾生,當我們要實踐的時候,會有一種障礙,就是我們認為自己做不到。因為在我們成長過程當中,我們曾經遇到很多的失敗、遇到別人很多的指責跟批評,這種叫做「破壞性的情緒」,這樣的陰影在我們心中累積了很多,讓我覺得:這件事我做不來。果然你就做不到,因為你不願意嘗試。為什幺我們不願意嘗試呢?因為我們從過去生到現在,阿賴耶識當中累積很多負面的、破壞性的情緒在裡頭。這個時候,菩薩要觀察我空、法空的智慧,把生命回歸到原點,這個時候我們觀察內心:「何期自性,本自清淨」,所有的障礙都是如夢如幻的。這個時候,你相信生命有無量的可能性,所以修習空觀,了解到生命有無量的可能性,所有的惡法可以斷除、所有的善法可以成就。你可以「自知我是未成之佛,諸佛是已成之佛,其體無別」,這是菩薩道的根本精神,你相信你做得到。諸位要知道,你在菩薩戒,你可以暫時做不到,但是你要相信你做得到,就是菩薩不能放棄對功德的意樂。那你為什幺相信這件事情呢?因為你有方便善巧──我空、法空的智慧。否則我們永遠就像跳蚤一樣,其實這只跳蚤有能力跳,它為什幺不跳呢?因為它認為它做不到。所以我們在修習六度的時候,你要能有方便善巧,化解心中的自我設限。
子五、回向
五、由回向最勝,謂回向無上正等菩提故;
這個「回向」就是說,他這個方向,本來我們設定的方向是往東邊跑,結果他已經往西邊偏了。那怎幺辦呢?稍微把它回轉倒向,使令他跟我們的目標相隨順。那「回向」是回向到哪裡呢?「回向正無上等菩提故」,就是我們不求人天的福報、也不求二乘的偏空涅槃,但求無上菩提,這叫「回向」。古德說,前面的「所依」叫做發心,是一種動機,動機是我們剛開始設定的目標;這個「回向」,是我們趨向目標過程當中的一種回轉倒向。我們舉一個例子來說明回向跟發心有什幺差別?好象說你現在要開車到台北去了,你設定的目標是台北。但是諸位開車的話,你會知道,就算你開在高速公路,高速公路是直的,你方向盤也是要調整,你不調整方向盤,雖然路是直的,它一下就跑出去。就是這個車子本身也會有一個方向,你要隨時調整你的方向盤。這是什幺意思呢?雖然我們剛開始在佛前發願,要上求佛道,但是我們內心也還有很多的聲音會出來,因為我們內心有很多的煩惱。在修菩薩道的過程當中,你遇到很多的功德、會受到很多的誘惑,這個時候你內心很多負面的煩惱會告訴你:唉呀,放棄無上菩提,這樣子就可以了,那樣子就好了。這個時候,菩薩對目標開始模糊的時候,怎幺辦呢?靠回向。你用回向把你的妄想,再重新的回轉倒向到剛開始的最初發心,所以這個回向是一個過程的調整。
子六、清淨
六、由清淨最勝,謂煩惱、所知二障無障所集起故。
這個地方是作一個總結。前面菩提心是一個總標,菩薩發了菩提心以後,經過事業、處所、方便、回向,最後他主要的匯歸處,就是成就一種「清淨」的功德。什幺叫「清淨」的功德呢?「謂」依止「煩惱、所知二障」的一種「無障」礙的情況之下,這個「煩惱、所知」當然是障礙,但是因為有我空、法空的對治,它就轉成一種無障礙的清淨心,以無障礙的清淨心,來「集起」一切的波羅蜜,來成就自利、利他的功德。這個地方是說明因為菩薩有六相的功德,所以他所修的六度,才有資格稱為波羅蜜多。這個是菩薩在修習六度,他不共於人天善法跟二乘的地方。
壬二、四句分別(分二:癸一舉施問答,癸二例余五度) 癸一、舉施問答
這個地方用「四句」偈,把六度的相貌再加以「分別、分別」。這當中有二段:「一、舉施問答;二、例余五度」。先把布「施」加以分別:
若施是波羅蜜多耶?設波羅蜜多是施耶? 有施非波羅蜜多。應作四句。
這個地方有四句,我們說明一下。第一個,就是說它是布「施」,但是不是「波羅蜜多」。我們一般人天的善法,它也布施,但是他內心沒有依止菩提心跟空正見,所以它不是六波羅蜜多,就是:是布施而不是波羅蜜多。第二個,「是波羅蜜多」而不是布「施」,雖然他具足菩提心跟空正見,但是它不是布施的法,它可能是持戒、或者忍辱、精進、禅定、智慧。第三個,它是布「施」,也是「波羅蜜多」,它本身是布施的法,而且又具足菩提心跟空正見,所以它也是波羅蜜多。第四,它不是布「施」,也不是「波羅蜜多」,它不具足菩提心跟空正見其他的五度。這個地方是舉「四句」來作說明。
癸二、例余五度
如於其施,如是於余波羅蜜多,亦作四句,如應當知。
布「施」是這樣子,其「余」的持戒,乃至於般若的情況,也可以「作四句」來分別,這個地方的道理「應」該可以了「知」的。
到這個地方,「庚二、相」就是要知道:這個六波羅蜜多,大乘的波羅蜜多,它根本的功德相,就是菩提心跟空正見。這二個功德,你不具足……,就是你行六度,你經常要問自己:我為什幺要持戒?我為什幺要拜佛?我生命存在的價值在哪裡?這個地方,菩薩要不斷的提醒自己。就是你要提醒自己:你生命的目標是不是已經模糊?模糊的時候,要把它明確一點──我為了要成就佛道。我要成就佛道,我必須來生往生淨土;我要往生淨土,我今生必須在有限的生命當中,成就什幺資糧?你前面的方向要非常清楚,你才知道你所修的功德,到底它是趨向什幺方向?日本一個很大的企業家叫松下幸之助,他說:我每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我不是問我自己「這個公司要賺多少錢」。松下企業的老板說:我經常問我自己:我這個公司存在的價值在哪裡?我為什幺要舉辦這個公司?我的目標在哪裡?這個很重要。我們一個菩薩,你經常要提醒自己:你今天為什幺要拜佛?為什幺要持戒?你的目標在哪裡?因為這個是你的根本。我們經常要回光返照自己的根本還在不在?因為你這個根本不在的時候,那你這個善法就沒有意義了,不能說波羅蜜多了。這一段是佛陀提醒菩薩,要知道你的根本在哪裡。我們看「庚三、次第」,這個地方是講六度的前後次第,我們看「問」:
庚三、次第(分二:辛一問;辛二答) 辛一、問
何因緣故,如是六種波羅蜜多此次第說?
佛陀是什幺「因緣」,一定要我們先布施,然後再持戒,然後忍辱,然後再智慧等等?就是為什幺一定要這樣的前後「次第」呢?提出這個問,把修學「次第」提出一個「問」。我們看回「答」:
辛二、答
謂前波羅蜜多,隨順生後波羅蜜多故。
因為這個「波羅蜜多」有前後相生的理由,就是說布施能夠「隨順」引「生」持戒,持戒能夠「隨順」引「生」忍辱,它有前後相「生」、相「順」的次第。這個六度的次第,古德的注解當中,有二個不同的注解。這個地方,本文的注解是偏重在它的「難易性」。從難易的角度,說「前前引生後後,後後清淨前前」。「前前引生後後」,就是說你一定要先修布施,你才能夠持戒,因為布施是比較簡單。一個人,你連把多余的財物施捨出去都很困難,你煩惱那幺重,你也沒有辦法持戒,持戒是要約束自己,所以布施是比較容易。透過布施以後,你這個人個性稍微淡薄一點,少欲知足,诶,再持戒,因為持戒是長時間的。諸位,持戒沒有人說是持十分鐘、五分鐘的,那是盡形壽的,你布施三分鐘就布施完了,所以持戒長時間的。你一個人對身業、口業有所約束,哦,你這個人多少有調伏自己的力量,你遇到逆緣的刺激,你就比較能夠安忍不動。你戒持不好、你連身口業都管不好,你不要去管內心,你內心不可能管到。你內心能夠忍辱,你就容易安忍不動,就容易成就禅定的寂靜。你有寂靜的心態,就能夠觀照諸法實相,它這個是「前前引生後後」。「後後清淨前前」,當你持戒持得好,幫助你布施會更殊勝;一個人,你忍辱修得好,你持戒更莊嚴:後面的會反過來加持你前面的,會讓你前面的功德更清淨。這個地方是從順生的難易程度安立。第二個,在《入中論頌》,它講到佛陀安立次第的第二個理由,是約著眾生的「急迫性」。我們一個有情眾生,你要這個眾生發心去斷惡、修善、度眾生,他要完成他的目標,第一個他的身心要得到安樂,安頓下來。一個人假設在饑餓、寒冷,缺乏飲食、住處的情況之下,你很難讓他行菩薩道,所以佛陀要我們先布施。你從布施當中,得到一個富足的資具,你布施以後,你才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有飲食可以吃。然後,身為一個菩薩你不能太卑賤,你做一只狗,怎幺行菩薩道呢?你不是有飯吃就可以了。有飯吃,得到溫飽以後,你要有一個尊貴的色身,你持戒才有尊貴色身。有了的尊貴色身,你得要把你的功德保護住,不要把這個功德燒掉了,所以你要修忍辱。把這個忍辱修好以後,你要培養一個寂靜的心態,然後在寂靜的心態修我空、法空,消滅你的執取,進入到平等法界。就是說我們眾生的需要,它是有一個前後次第的,急迫性有它前後次第。這個地方是從急迫性,來安立這個六度的次第。在本文當中只講到難易性,在其他的注解有講到急迫性。
庚四、訓詞(分二:辛一問;辛二答) 辛一、問
「訓詞」是對六度名詞的解釋,分二:「問、答」,我們看「問」的地方:
復次,此諸波羅蜜多,訓釋名言,雲何可見?
這個名詞的解釋,大乘佛法經常說是「名以召德」,每一個名詞都代表一種功德,所以它這個地方等於是講功德。大家會質疑說:前面講布施的相有六種功德,這個地方又講功德,這二個功德有什幺差別呢?前面六相的功德,是從理論上來說,就是說每一度都具足它的菩提心、空正見等等。這個地方的功德是比較從實際具體的說法,就是當你具足這個六相功德的時候,實際表現在布施,它會產生一個如何的滅惡生善的效果?所以這個地方的功德,是比較具體說明。前面是理論上,每一度都具足六種功德;這個地方是把六種功德,具體化、落實化。
辛二、答(分二:壬一總釋度名;壬二別釋施等) 壬一、總釋度名
我們看回「答」,回「答」當中有二段:第一個是「總」標,第二個「別釋」。先作「總」標:
於諸世間,聲聞、獨覺,施等善根最為殊勝,能到彼岸,是故通稱波羅蜜多。
這個地方,先解釋它的總名,六度的總名叫做「波羅蜜多」。為什幺稱為「波羅蜜多」呢?因為它在一切「世間」的善法當中,乃至於在「聲聞、獨覺」的種種「善根」當中,菩薩所修的布施等六度的「善根」是「最為殊勝」的。因為它「能」夠引導我們從生死的此岸,「到」達大般涅槃的「彼岸」,所以它有資格稱為「波羅蜜多」。我們修五戒、十善,是成就一個人天的果報。人天的果報雖然美妙,它畢竟是生滅之法,「饒汝千般快樂,無常終是到來」,所以這個地方沒有資格說是究竟圓滿。二乘的涅槃,雖然是不生不滅,可以究竟的享有,但是它缺乏萬德莊嚴,所以它也是有所欠缺。只有佛菩薩的「波羅蜜」,它不但是能夠永久的受用,而且具足莊嚴,所以它有資格稱為「波羅蜜多」,它的功德是最圓滿的。這是一個總說,以下把六度的內涵各別的說明。先看布施:
壬二、別釋施等(分六:癸一施; 癸二戒; 癸三忍; 癸四精進;癸五靜慮;癸六慧) 癸一、施
又能破裂悭吝、貧窮,及能引得廣大財位福德資糧,故名為施。
這個布施的功德,有滅惡跟生善。我們不斷的布施,能夠「破裂悭吝」,「悭吝」就是不肯幫助別人的一種自私的心態。它的果報呢?悭貪是惡因,它的果報是「貧窮」。我們一個人,身邊有很多的東西,比如衣服也好、財物也好,其實有些東西你永遠用不到。如果你經常把這東西占有,不肯布施出去,會有什幺樣的後果?無形當中,你就會有一種自私的心態,這個自私的心態,它就會傷害你的目標、傷害你的菩提心,它就會去左右你的菩提心。所以佛陀勸我們:你太多東西最好布施出去,因為它會把這種負面的力量──「悭貪」破壞掉,當然你沒有悭貪就不會「貧窮」。那生善呢?「及能引得廣大財位福德資糧」,「能」成就「廣大」的「財」富地「位」,所以菩薩在成佛之前,他的果報都是特別尊貴富足。而且他這樣的福報,又能夠成為一種「資糧」,成為無上菩提前進的動力。
這個「資糧」我們說明一下。世間人修習布施,他成就廣大的「財位」,基本上會產生放逸。我們看世間人,有些福報很大,你看他真的是福報很大,你看他受用的資具特別的尊貴;但是他沒有時間修學佛法,他為他的福報所障礙,產生放逸。有些人你看他福報也很大,但是他不把福報當一回事,他能夠把這個福報當做如夢如幻,他繼續的修習他的戒定慧,繼續的往佛道前進,他不會被這個路旁的小花障礙住。為什幺呢?因為他有目標,他有菩提心跟空正見,他有這種大乘的善根。所以你的福報,如果背後沒有菩提心跟空正見,這個福報對你不是好事情。諸位要知道,所有的地獄果報,都是福報大的人創造出來的。所以印光大師說:你沒有菩提心跟空正見,福報愈大,你這個生死業力愈大,你造罪愈大。但是當你有福報,你背後有菩提心跟空正見的時候,那就不同了,那這個福報是一種資糧,你前進到無上菩提的一種動力。所以這個地方就是說,菩薩在行布施的時候,他能夠把這個廣大的財位,轉成一種成佛的資糧,這個就是有波羅蜜多的意思。第二個持「戒」:
癸二、戒
又能息滅惡戒、惡趣,及能取得善趣等持,故名為戒。
菩薩在持戒的時候,有滅惡跟生善的效果。第一個,他能夠「息滅」這個「惡戒」。「惡戒」有二層意思:第一個、奉持不正當的戒,外道持牛戒、持狗戒,這個叫做「惡戒」;第二個、他不奉持善良的戒,不奉持善良的戒,就是造殺、盜、YIN、妄。那怎幺辦呢?菩薩以持戒,來消滅你的罪業,消滅罪業就能夠遠離三惡道的苦果。所以持戒有什幺生善的效果呢?「取得善趣等持,故名為戒」。一個人能夠奉持如來的戒法,從近果來說,成就人天的尊貴身;從遠果來說,成就禅定的前方便,這個「等持」就是禅定。因為你持戒,內心安穩,所以你就容易成就專注、成就相續,而成就一個「等持」的功德。前面布施的善法跟持戒,最大的差異在哪裡?戒法是佛制的,這是最大的差別。善法不是佛制的,佛陀不出世,也有很多的十善法。「佛制」這句話代表什幺意思呢?佛陀為什幺在無量的善法當中,選擇其中幾樣,說這樣子是一個戒呢?這有二層意思,諸位要知道:佛陀是為了聖道而制戒的,他是為聖道布局的。就是說,你要成就聖道,第一個、你要成就尊貴身。你要是做一只螞蟻,你沒有辦法修學聖道;第二個、你要成就聖道。你必須成就一個寂靜的心態,所以持戒能夠成就人天的尊貴身,也能夠幫你成就一種安穩寂靜的心態。你看有的宗教持戒,它說:你一生當中不能喝咖啡;你也不能坐汽車,只能夠騎腳踏車。但是我們看不出這個戒,對於成就尊貴身、成就禅定有什幺幫助。這個,我們講就是無益的苦行,就是說你這樣子行動沒有效果。但是佛陀制戒不是,佛陀所制的戒,都是引導你成就人天的善趣,成就一種寂靜的心態,他是為聖道而布局的。這個講到持戒的功德,我們先到這個地方。好,我們休息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