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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光法師: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通解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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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通解

釋照光

序言:

人生一世匆匆而過,幾十載如露如電。雖如是短暫,但世人不覺無常迅猛,於一生之中耽著五欲而沉溺其中。對人生之生死大事不聞不問,於人生真理而不覺曉,故不能乘真理之道而超生死。只能消極等待死亡,縱情聲色,以期忘卻死亡之恐懼。

法界眾生無不厭苦欣樂,然則凡夫眾生雖常求諸樂而不能得,心厭苦患卻未能離,如影隨之而常現前。奈何!奈何!皆因無始以來一念無明不覺而輪回生死,妄執人法落入二元取捨,故雖經無始流轉而不能出離生死!

我等眾生本與諸佛無別,所具體性本自具足圓滿一切智慧功德,但因迷執而不悟真理,故不能開發本性之功德妙用,為生死所轉。

大覺釋迦世尊以三轉*輪而覺諸眾生,初轉四谛*輪度化二乘聲聞,二轉般若*輪廣宣空性妙義,化諸權小菩薩聲聞等眾入究竟一乘寂滅道場。三轉*輪則闡述如來藏光明,以明空不二之義趣,導引諸行者窮盡佛之境界。

世尊三轉*輪中,僅般若就宣講了二十二年,由此可見世尊對般若之重視。《大般若梵》本共三十萬頌,漢譯則為六百卷,此《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梵本三百頌,而漢譯則為一卷。此經在翻譯之初未得到廣泛弘揚,直到禅宗五祖弘忍大師之時,才得以弘傳。大師獨具慧眼依此經教化眾生,為眾生開示實相而印佛心。至此之後,此經便受到禅宗諸師廣泛弘揚,成為了禅宗所依的根本經典。於五祖弘忍大師之後,一直到現在,佛教界之大德無不重視此經。此經之注疏,僅收藏於大藏中的,就多達六十余種,與《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樣,是般若部中注疏最多的經典。據傳說此經注疏,從古時至清朝時期,有八百多家注解。由此可見,此經在中國佛教界占有不可估量的地位,乃至今時之佛教界的諸佛子皆莫不知此經也。

古今佛子讀誦此經者難以計數,故此經之感應事跡亦比比皆是。無論消災延壽、超拔救護、積資淨障、調心伏魔,此經皆具足不可思議之功德。如堪布索達吉上師所翻譯之《金剛功德經》中廣泛地記載了此經的感應事跡。由此諸多感應事跡中,不難看出此經之殊勝特別,故愚僧亦勸請諸位法師大德,以及所有佛子道友精進弘揚誦持此經。

古時大德諸師所作注釋,愚閱讀後覺得法理玄妙幽深,雖殊勝難思,但文句生澀不適合當今之人學習。而今之諸山大德、長老、耆宿,雖亦講述此經。奈何!此經義趣深幽,非只言片語而能盡诠。又凡諸佛經皆有外、內、密、無上密意之四種差別,故而諸師雖欲為眾生開示此經妙旨,然亦不能探其究竟。

愚僧遍閱今之注解,個人認為於諸家注釋中,當以堪布.索達吉所著之《金剛經釋》最為圓滿,堪布深入淺出地闡述了般若的義趣,而且在注釋中,也比較細致地對比了幾個譯本的差別,並且能依中觀見抉擇本經義趣。這中解釋《金剛經》的方式,是在漢地其他的注解中看不到的。

然則,當愚多次讀《金剛經》時,越讀越覺得此中法義甚深廣大,依不同的角度觀待即有不同的體悟。又語體文字不同方式的應運,也會表達出不同的意境。故在觀察了種種因緣之下,發心講解及注釋此經,欲於此濁惡末世之中,以般若深慧覺悟眾生!

再者,也是因為愚僧曾經看到漢地很多所謂的大德,在解釋《金剛經》時,把此經歸類為純粹的理教,說本經沒有事修實用。但當愚深入參悟時,卻覺得此經乃是一切大乘理事教法的根本基礎,如本經中所言之‘發心、住、修行、降伏其心’等皆是大乘道之根本。此四種乃是經中最根本的要義,怎麼能說本經是純粹的理教呢?難道此四種不是實際修持中的關鍵嗎?還有的人把《金剛經》中所宣講的現空不二之義趣,講成如阿羅漢所證的空性。眾所周知阿羅漢所證的乃是滅盡明分妙用的單空境界,非是本經所宣講之現空不二之義趣。為破除顛倒邪說,正本經之義趣,故不得不趕鴨子上架,而注釋本經。

愚僧障深慧淺,修行境界亦不能堪比諸師,故雖注釋此經,亦不敢妄言圓滿。然而,諸弘法者皆有各自之因緣,語言文體亦有種種差別,故所闡述亦有不同之處。愚自覺對此經有所通達,亦有自己不同的體悟,故今以不同的角度和見解,依教理二證诠釋此經。

故今!誠祈諸佛及歷代傳承祖師,護念加持!也望諸有緣者能悟入般若妙義,而共證涅槃極果。

 

 

 

 

 

四川色達然充寺祖古 嘉揚彭措(釋照光)

於公元2009年8月20日序於包頭靜修中心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通解

釋迦座下 形象沙門 戒仁.照光 撰著

 

頂禮空明現覺性三尊!

頂禮本師釋迦牟尼佛!

頂禮文殊師利法王子!

今釋此經主要依世親菩薩《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論釋》之觀點,以當今之語言文體綜合諸古大德的著疏廣而釋之。本通解之科判主綱乃是引用賢首宗二祖智俨大師《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略疏》中之科判而立,在細節處再分別判立。

 

全文分七大段解釋:甲一明此教興之因緣;甲二藏攝分齊;甲三明宗趣及能诠教體;甲四解釋經題;甲五略述譯者簡史;甲六正釋經文;甲七總結。

甲一明此教興之因緣分二:乙一教法總興之由;乙二別明此經興起之由。

 

乙一教法總興之由

諸佛如來應化世間,成等正覺,樹大法幢,擊法鼓演說教法,其唯一目的就是為眾生開示悟入佛之知見,破諸迷惘,入佛境界,得大安穩,獲證涅槃。

所言佛之知見及境界者,即是眾生現前本心。非離眾生心性之外,別有佛以及知見和境界等事。故入佛知見者,即是明悟本心而現量覺悟本性。入佛境界者,即是究竟證悟本心。生死輪回之一切皆是由迷本心而起,故只有明見、證悟本心方能破諸迷惘,而出輪回之窘困。

眾生雖然自具圓滿的真如自性,但因妄覆而不現,所以要假借言教,開示標指方能悟入。故我佛釋尊為明示無上菩提之道,而於無言真理之中,起方便言教而說三藏十二部經典。釋尊一切言說皆是為利益眾生而說,非自賣弄學問。乙一教法總興之由竟。

 

乙二別明此經興起之由分五:丙一為對治我法二執;丙二為遮斷種現二疑;丙三為轉滅輕重二業;丙四為顯示福慧二因;丙五為發明真應二果。

 

丙一為對治我法二執

此《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為闡明空性之寶典,亦是照昏瞿之明燈,能斷眾生種種疑網,而開啟覺慧。故釋迦世尊見權小行者落入單空等偏執,為破彼等謬執,亦為利益將來一切有緣眾生而說此經。

凡夫眾生為無明障惑覆蔽,而不知諸法無我之真意,故於諸法無我中而執有我,於無常中執著常有。由是不能隨順真理卻起諸倒想,為三毒[1]等執持,故生種種煩惱痛苦。若欲令眾生出離煩惱,則必當令其明諸法實相,了無常苦空之義趣,方能令彼等眾生安神定志得大安穩。而此《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正具此德,能破除一切虛幻,顯諸法真實境界,故此經乃是應眾生因緣所感,釋迦世尊發大悲心而說此經。

一切眾生皆由不悟實相真理之故,起我、法二種倒執,由此二執起煩惱、所知二障。由我執[2]而生煩惱障,障礙自心本體,故心不解脫,造業受生而輪轉於六道;由法執而生所知障,障礙本性智慧不得現前,而難獲究竟解脫。縱使雖得權、小之修證,但不達諸法性相,縱出三界亦滯二乘,不得究竟成佛故名為障。

眾生因有我執之故,隨之而起貪嗔等顛倒。貪著世間七情六欲,不思諸法虛幻,人生無常之義趣,雖然於無量劫中經歷生死輪回,亦不能徹底了悟人生真谛。更有甚者,為了獲得欲望的滿足,行不擇手段及勾心斗角等丑惡之行,不惜造種種惡業。然而一時的滿足,卻招致累劫惡道之苦受,實在是愚癡的可憐!凡夫眾生之所以有如是,乃皆因為誤認為‘我’為實有,故起我及我所的執著。於順情悅意的對境生取著之心,而面對違逆之境,則起嗔之排斥之心。有情眾生的貪嗔二種顛倒是有癡生起的,所謂‘癡’即是有昧諸法實相而起,故若欲斷除此三毒,則必先從破除癡暗下手。而佛經中的般若部諸經,皆是為破除眾生妄執諸法實有而說,故唯有專心學習般若教法方能破妄顯真。

由此故知,我法二執的根本既然是癡暗無明,那麼唯有了悟諸法實相,無明方能滅盡。若無明惑業滅盡,則我法二執得除,煩惱以及所知二障則隨之而斷,當下即能超越生死輪回。釋迦世尊為除眾生我法二執之故,而說此《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丙一為對治我法二執竟。

 

丙二為遮斷種現二疑

本經之全部義趣,皆是圍繞著如何令根熟及根未熟之菩薩安心於道,得不退轉及大自在而說。

科判中之‘種’即根未熟之菩薩,而‘現’即根熟之菩薩。根未熟之菩薩雖能於佛法結緣,但因不知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之義趣,不能發堅定地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之心;根熟菩薩雖發起菩提心,但因不悟染淨無別,空有不二,輪涅一如之義趣,故難以即身而得成就。

根未熟之菩薩(指已經皈依三寶與大乘教法結緣的凡夫行者,以及二乘聲聞。)菩提種子未有生起,皆因不知實相真理,故有所疑;根熟之菩薩(指權教之小菩薩)雖菩提種已經生起,但沒有窮盡真空妙理,故心有所疑。彼等二種行者由有疑故,不能究竟的入於大乘勝境,心不安穩,菩提心未有堅固。

釋迦世尊為斷彼等二疑於此經中,隨須菩提所問,而蹑跡節節斷疑,如是乃至全經二十七段,皆為斷疑故而宣說。丙二為遮斷種現二疑竟。

 

丙三為轉滅輕重二業

一切凡夫眾生皆因輕、重二業,而感受輕、重二果。凡夫無智,於因果命運無力轉變,故佛世尊為教眾生轉重業令輕受,滅輕業令不受,而說此經。如經中從:“須菩提,在在處處若有此經,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所應供養。”至:“當知是經亦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皆是在講說如何轉滅輕重二業。

凡修行佛道之人,無不想盡快的滅除罪業,而增廣福德。本經之中廣明如何究竟滅罪,如何積累無為功德。所謂罪由心生,凡夫心由迷種種法相而生,若依般若了悟諸法無相,而破滅相執,則一切罪障亦得以滅盡。般若乃諸法功德之源,若能悟般若義趣,於行持有相善法時,心不取著於相,則即得無相功德。

再者,誦持讀誦此經可以滅無邊罪業,亦可令一切重業轉輕,所以在本經的感應事跡中,滅除罪業以及重業轉輕屢見不鮮,此不贅述。丙三為轉滅輕重二業竟。

 

丙四為顯示福慧二因

凡修行佛道之人,皆知福慧二資糧乃是成就佛道不可或缺的。但若行者不悟般若妙理,心中未有生起妙慧,則所行一切施等六度皆落入有為福德之中,不能成為出世間之無為資糧。二乘聲聞緣覺以及權教[3]菩薩真福德之性,則留滯於偏小境界,而不得增進道業。釋尊為利益彼等行者,而宣講般若義趣,明示唯有發起般若智,攝持一切所行,才能成就無相功德。

行者依般若智,照了諸法空相,而不住著法相,恆起覺觀,智慧圓明,雖行種種道行,但不昧實相,如是所行皆為慧資糧,此乃成就法身之因;若行者開啟般若妙慧,進而能以慧為根本,攝持施等五度,成就福資糧,此為成就應身之因。若無般若妙慧攝持,則施等五度非波羅蜜,則不是成佛之正因。故欲究竟菩提道業,則須福慧二嚴,方能成就兩足尊之佛陀果位。此中所言之福慧,乃是無相功德與般若智慧,非是世間凡夫之世智辨聰,也非是世間有相福德。丙四為顯示福慧二因竟。

 

丙五為發明真應二果

在佛陀時代,沒有宣講般若法義之前,凡夫眾生皆執著三十二相之應化身為真佛,不知應化之身乃是真身所現影像,故執應化身而迷真身。釋尊為破此等迷執,故此發明真應二果,乃是由前二因證得。前文所說福慧二因,福是無相真福,慧是般若妙慧,此二者皆是依實相為體,故非有相之因。

關於這一點,在目前的佛教界來說,人們普遍認為所謂的‘佛’就是擁有三十二相[4],及八十種隨形好[5]的形象。但在本經中,世尊卻駁斥了這種觀點,如經雲:“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何以故?如來說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再者,若從法身來說,佛是宇宙萬法的本體,是無形無相的實相。法身無相,唯妙智而能契證。報化無實,唯無相功德而能圓成。真身乃應化身之體,應化身乃真身之用。若迷著幻相者,雖然見佛之應化身,但卻非是真正見佛。若不被諸法幻相所迷者,雖不見幻化佛身,但卻已經得見真佛,因見諸法實相之故。丙五為發明真應二果。乙二別明此經興起之由。甲一明此教興之因緣竟。

 

甲二藏攝分齊分三:乙一約一乘論;乙二約三乘辨;乙三自部種類所攝。

 

乙一約一乘論

此經乃是大乘教法之般若部所攝。經中唯說般若妙理遂其解行,而所有法門主伴不具[6],所述文義唯局一法,以此為驗非即一乘圓教,乃屬於賢首判教[7]之頓教[8]。因本經非是以漸次宣說,是無遮宣講究竟空性之教言,故本經乃是為頓教之法。又本經以空性為體,於空中妙有所談不多,故若僅以此觀察,則非是一乘圓教[9]。

若從一切教法所流,皆依唯一真谛而起的角度來說,則為一乘圓教所攝,因所有方便教法皆依究竟方能建立之故。又本經雖宣講真空義趣,但卻不遮妙有,故本經亦是一乘圓實之教。如經中所言:‘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及‘離一切相,即名諸佛。’等,即心無所住而空寂,性光遍照而明然不昧。雖離諸相卻不落空執,明見實相而無所見。此明空不二,空有圓融之教法,即是無上圓教。乙一約一乘論竟。

 

乙二約三乘辨

若就三乘教法而辨者,則有二種差別:(一)教法所诠為三,聲聞乘、緣覺乘、菩薩乘,故有三藏之別。依三乘來說,本經屬於菩薩乘;(二)三藏教法為明大小二乘二教之義所說,故藏乘即分為二。

佛陀所宣教法,為成就戒定慧三學,故說三藏教法,亦即是經、律、論三藏。三學中之定學乃經藏(修多羅藏)所诠;而戒學則是律藏(毗奈耶藏)所诠;後之慧學乃是論藏(阿毗達摩藏)所诠。此經於三藏中屬於經藏所攝。

三藏教法所對應者,乃是大小二乘,故亦有大、小乘三藏之別。以大小二乘三藏教法而言,此經乃是大乘三藏教法。乙二約三乘辨竟。

 

乙三自部種類所攝

本經乃是講述般若妙慧之經典,故屬於般若部所攝。般若部中之《大般若經》依梵本三十萬偈譯成漢文六百卷,總為十六會,而說法處卻別有四處。說《大般若經》之四處:即靈鹫山、給孤獨園、他化自在天、竹林精捨。第一至第六會乃是在王捨城靈鹫山而說,第七、八、九會在室羅筏誓多林給孤獨園說,第十會在他化自在天說,第十一至十四會還同前誓多林說,第十五會也是在靈鹫山說,第十六會是在王捨城竹林園白鹭池側說。

此《金剛經》是在第九會時宣說的,梵本有三百偈,而譯成漢文則為一卷二十七段。

總而言之,此經乃大乘圓頓教法,大乘三藏中經藏所攝,般若部中第九會而說。乙三自部種類所攝。甲二藏攝分齊竟。

 

甲三明宗趣及能诠教體分二:乙一總明宗趣及教體;乙二別明宗趣。

所謂宗趣者,乃是經法所表诠之核心要義及法之作用趣向。而教體者,乃是能表诠宗趣的教義,教則以文字般若為體。

若以當今之語言來說,即是佛教教法的宗旨(宗)及目的(趣)。經文是文字教體,文字中所表之義乃是教義,而教義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說明佛教之宗趣。所以教義是由教言而宣說的,故文字般若是教之體。

 

乙一總明宗趣及教體

般若有三種:即實相、觀照、文字般若。實相般若乃是畢竟空之空性,屬於般若之體。所以,也是本經所表诠之宗趣,而觀照及文字般若,乃是能诠之教體。即正所謂:依文字般若開解通達實相般若之義趣,發起觀照般若之修持,而圓滿證悟實相般若之境界。故實相般若乃是所诠之宗的核心要義,亦是最終所歸趣。文字般若以明理為要(修行者依文字般若,而起聞思,則能通達法義,明白法理,不生顛倒。),而觀照般若以攝事為要(修行者欲成就菩提道之修證,當於隨緣對境中以空性智慧攝持,於一切事行心不顛倒散亂,常住清淨正念之中。),理事相融方能證入實相般若之畢竟空的境界。

若依明理起事之角度而言,則理為教體,而事為宗趣。若如是分析,本經則依文字般若為教體,發起觀照般若為宗旨,證入實相般若為趣向。乙一總明宗趣及教體竟。

 

乙二別明宗趣

若依‘教法’與‘義理’相對的角度而說,則立教為宗,而義理為宗歸趣之處。是故,本經以立般若教為宗,明諸法皆空之義為歸趣。

若依‘因’與‘果’相對而言之,則以明因為宗,證果而為歸趣。本經中所言之“應雲何住,雲何降伏其心。” 以及“應無所住”等,即是明因地修行並如何調伏自心,而成菩提因行。故依如是角度來說,則本經是以明菩提因行為宗旨,證究竟極果為歸趣。

若依‘人’與‘法’相對而說,則般若教法為宗,而人則為歸趣,因為眾生依般若教法得成佛道故。如《文殊師利所說摩诃般若波羅蜜經》雲:“佛告文殊師利:我本行菩薩道時修諸善根,欲住阿鞞跋致地,當學般若波羅蜜。欲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當學般若波羅蜜。若善男子善女人,欲解一切法相欲知一切眾生心界皆悉同等,當學般若波羅蜜。文殊師利,欲學一切佛法具足無礙,學般若波羅蜜。”

若從‘理’與‘事’相對的角度而言,則以明妙理為宗,發起六度事行為歸趣。因為若不明般若妙理,則不能發起菩薩六度萬行,所以本經是以明般若教理為宗,發起六度為趣。菩薩行者日常所行施、戒、忍、精進、禅定等,皆依般若妙慧為本,故而彼等稱為波羅蜜。若前之五度不依妙慧攝持,則非是波羅蜜。因若無無為妙智所攝,施戒等皆是有為福德,非出世間功德,既非是出世功德,又何能言到彼岸?況且一切事皆依理所攝,若無般若妙理攝持,一切六度萬行皆非能到彼岸之正行。

若依‘境’與‘行’相對而言之,當以境(實相般若境界)為宗,以行(發起六度萬行)為趣。因顯發闡明境教真實不虛者,是欲成其菩提行故。此中‘境’亦即是佛陀境界,涅槃境界。若修行佛道之人不能了悟實相般若境界,則必不能知佛陀境界之殊勝,如是則亦難發起真正求佛道之心。所以若從境行而言之,則明境教乃是本經之宗旨,而發起菩薩六度萬行乃最終所行。這也就是說修行佛道的人,以成就佛果為宗旨,但成佛最終的目的卻是為度眾生。

愚僧於此科中,以教理、因果、人法、理事、境行五種差別而明宗趣,也是為了令諸位同修道友,能從不同的角度,了解到般若於菩提道修行的重要性。

佛陀教法的建立,即是為了令眾生明真理而設立。若修行佛道之人,欲明悟真理,必當依教而起聞思,方能明理而生定解;依所生定解,方能了知何為成道之正因,具足究竟正因,才能成就涅槃之歸趣;然而修行佛法,及成就道業,最根本的目的還是要饒益眾生,故而菩薩成就佛道之最終歸趣是為度化眾生。菩薩利益眾生,若不以般若教法為宗,則不能破除眾生迷執,亦不能斷眾生輪回之根;修行者若欲成就佛道,還當以明理為宗,依所明道理,發起事行而為歸趣,如是理事雙運,則能快速成就道業;修行者欲成為真佛子,當明悟諸法實相,以現量明悟實相之境界,而攝持一切所行,境行相應,則是真菩薩佛子。乙二別明宗趣。甲三明宗趣及能诠教體竟。

 

甲四解釋經題分二:乙一判經題所屬;乙二釋經題名相之義。

 

乙一判經題所屬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

依漢傳佛教之判題種類,則本經題為法喻立題。漢傳佛教的古大德判別經題有七種:單三、復三、具足一。

單三:即是單一以人、法、喻建立的經題,名為單三。例如:《捨利弗所問經》是單人立題,《證契大乘經》是單法立題,《金光明經》單喻立題。

復三:即是以前三種的兩種互相組合而形成的經題,如人法、人喻、法喻,此三種稱之為復三。例如:《文殊師利所說般若波羅蜜經》是人法立題,《如來師子吼經》是人喻立題,《妙法蓮華經》是法喻立題。

具足一:即是人法喻三者組成的經題,例如《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這個經題就是人法喻三者具足。‘大’及‘首楞嚴’是譬喻,‘佛’及‘菩薩’是人,‘如來密因修證了義’是法。又如《佛說長者女庵提遮師子吼了義經》以及《大方廣佛華嚴經》等,皆是人法喻三者具足,故稱為具足一。

以上七種立題,乃是大部分漢傳古德所用。然而在古大德中也有判經題為五種、八種、九種的,隋代三論宗祖師吉藏就是判經題為五種,淨土宗祖師慧遠大師則判經題為八種以及九種。

慧遠大師在《維摩義記》卷一則立法、人、事、喻、人法、事法、法喻、人事等八種,而在《觀無量壽經義疏》中則除去人事,另加處、時,而為九種。他的這種判經題的方式和藏傳佛教基本相同。乙一判經題所屬竟。

 

乙二釋經題名相之義

[金]有清淨、影現分明、寶中最上、不可摧毀、破壞諸物等義。

[剛]乃堅固、常住之義。

[金剛]梵語跋折羅。帝釋天有法寶名為‘金剛杵’,能摧毀一切而不為一切所壞,乃一切金屬中最剛最銳,故名為金剛。此金剛寶薄福者難見。

金剛之義有十四德:能破、清淨、體堅、最勝、難測、難得、勢力、能照、不定(置日中,顏色不定)、主(眾寶之主)、能集(若得金剛,一切寶物自然匯集)、能益、莊嚴、無分別(雖有眾德,但無分別)。如《梵網經古跡記》卷二雲︰“金中精牢曰金剛。”《金剛仙論》卷一亦雲:“其體堅實能破萬物,萬物不能壞於金剛。”而《涅槃經》雲:“譬如金剛無能壞者,而能碎壞一切諸物。”無著菩薩雲:“金剛難壞、能斷、細牢故。細者智因,牢者不可壞。”

題目中之[金剛]二字乃是喻般若妙慧最極無上,能勘破諸無明幻相,摧毀業際顛倒等妄想,能拔濟眾生而出苦輪。一切眾生雖受無明覆蔽,但般若妙慧本自具足不假外得,故眾生雖受輪轉,但所具之般若妙慧並未被無明所壞,只是受障而隱不得顯發而已。若修行者能開發本有之妙慧,則必能摧破煩惱、所知、無明三障,如是亦能滅盡三有輪回。

[金剛]二字又喻般若妙慧乃是由不動本心而生。心乃真心,慧是真慧,非分別識心所起。真心清淨不染一切,真心無相非諸緣合,離諸邊乃是大空本體。空性能出生一切諸法,又不為諸法所障所染,故如金子一樣純淨。真如自性離諸邊因緣等相而不生不滅,故如金剛不動不壞。由如是等義,而知[金剛]乃喻真心,故真心之異名亦稱為金剛心。如《教行信證》雲:“真實心即是金剛心。”

從[金剛]二字所具之能斷、能破之義來觀待,則說明般若妙慧能破無明,能斷煩惱。故唐義淨三藏翻譯此經時,把經題譯為《佛說能斷金剛般若波羅蜜多經》,而隋笈多三藏則譯為《金剛能斷般若波羅蜜經》。在六種譯本中只有前二種經題不同,其它四種皆是相同的。

菩薩行者由般若智慧照破無明暗障,覺諸法皆空之實相境界,而起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之勇猛心,安住於空、無相、無願中,其信心以及願心不為諸煩惱結使所動,如金剛寶能成就滿足一切,而又不為一切所壞,故稱為金剛心。如《大智度論》雲:“一切結使煩惱不能動,譬如金剛山,不為風所傾動,諸惡眾生魔人來,不隨意行,不信受其語,嗔罵謗毀,打擊閉系,斫刺割截,心不變異……諸蟲采嚙,無所虧損,是名金剛心。”由是故知,若諸行者欲成就道業悉地者,當覺起般若妙慧,攝持一切所行,依妙慧所起之信、力、願等皆堅固不動,如此方能成就無為功德。如[金剛]所具‘能集’之義,空性智慧能生世出世間一切功德,故能成熟行者道業。

[金剛]能集一切諸寶,然非任何所成。真心亦復如是,能生諸緣起法而自非緣起,具眾妙德而無動搖,雖遍覺諸法但不起分別。真心具如是等義,故以金剛喻之。又真心乃般若妙慧之別稱,故真心本不生滅,因此別名為金剛心。

又本經之經題中[金剛]二字,亦指真心佛性。因般若乃是佛智,唯有真心而能現起。故此中隱喻,欲成就般若妙慧而度煩惱河者,當以得悟真心為本修因,方能成就菩提道果。由如是角度而來分析,則本經題亦可判為單法立題,因金剛乃是真心之名,為般若妙慧之體,故整個經題唯法而立。

本經中整體要旨,即是為令佛子斷疑生信,故而經題中[金剛]之內意,是說明成就佛道之正因,唯以得悟佛性而為本因。只有得悟佛性才能現起般若智慧,由是方能生起究竟正見,而斷除凡夫之疑網。若疑網脫落勝解萌生,則已獲得成就佛道之正因矣!

[般若波羅蜜]智慧到彼岸之義。如《大品般若經》卷二十一雲:“佛言:得第一義,度一切法到彼岸。以是義故,名般若波羅蜜。復次須菩提,諸佛、菩薩、辟支佛、阿羅漢,用是般若波羅蜜得度彼岸,以是義故,名般若波羅蜜。”諸佛聖者皆依般若智慧了悟諸法實相,而度脫生死輪回,故般若波羅蜜即是到彼岸之意。

[般若波羅蜜]中所具之智慧義,非世間智慧,乃是出世間無為智慧。世間智慧是分別心所生,不能斷除無明惑業,亦不能令眾生出離生死輪回,故非是佛法中所說之智慧義。般若智慧能照了諸法實相,窮盡萬象底源,乃無相真慧,故為出世間之妙慧。

又‘般若波羅蜜’亦即是諸法實相,如《大品般若經》中雲:“復次須菩提,諸法如法性實際,皆入般若波羅蜜中,以是義故,名般若波羅蜜。”又如《文殊師利所說摩诃般若波羅蜜經》雲:“般若波羅蜜無邊無際,無名無相,非思量,無歸依,無洲渚,無犯無福,無晦無明,猶如法界,無有分齊,亦無限數,是名般若波羅蜜。”遠離一切戲論之大空本性,即是般若波羅蜜,一切法無自性不可得是般若波羅蜜義,如《大品般若經》中雲:“復次須菩提,分別籌量破壞一切法,乃至微塵,是中不得堅實,以是義故,名般若波羅蜜。”

[般若波羅蜜]乃是梵語音譯,因其含義深廣,故保留原梵語而不翻。若將‘般若’二字翻譯為智慧,則容易與世間分別智混淆,故不翻。如《大智度論》卷十八雲:“般若言慧,波羅蜜言到彼岸,以其能到智慧大海彼岸,到一切智慧邊,窮盡其極,故名到彼岸。”又菩薩獲證般若妙智,照見諸法皆空,而發起六度萬行,能令自他一切眾生,出離生死而到涅槃彼岸,故菩薩二利之行皆稱為般若波羅蜜。如《大智度論》卷八十五又雲:“一切菩薩道名菩薩行,悉遍知諸法實相智慧,名般若波羅蜜。”由是義故知,本經所言之‘般若波羅蜜’乃是大乘妙慧廣行,而非是凡夫以及二乘之智行。二乘聲聞緣覺雖心慕般若波羅蜜,但因住著涅槃果位等相,而終止化城。如《大智度論》卷四十三雲:“凡夫人雖復離欲,有吾我心著離欲法,故不樂般若波羅蜜。聲聞辟支佛雖欲樂般若波羅蜜,無深慈悲,故大厭世間,一心向涅槃,是故不能具足得般若波羅蜜。是般若波羅蜜菩薩成佛時,轉名一切種智,以是故般若不屬佛,不屬聲聞辟支佛,不屬凡夫,但屬菩薩。”般若波羅蜜乃是菩薩道之本法,若離般若則菩薩道無法建立,故菩薩六度萬行,亦稱為般若廣行。般若波羅蜜非是二乘智慧境界,乃是菩薩所具。故如《優婆塞戒經》卷七亦雲:“是智慧非波羅蜜者,所謂一切世間智慧、聲聞緣覺所行智慧。是波羅蜜非智慧者,無有是義。是智慧是波羅蜜者,所謂一切六波羅蜜。非智慧非波羅蜜者,所謂一切聲聞緣覺施戒精進。”

般若波羅蜜乃是一切大乘道之基,大乘之教法、行法皆依般若義趣方能安立,若無有般若畢竟空之勝解攝持,則菩薩所行一切六度等事皆無所依。如《放光般若經》雲:“菩薩摩诃薩欲使一切立於布施、戒、念,作務勸助功德者,當學般若波羅蜜。”又諸經皆雲:“一切諸佛皆從般若中出。”般若是諸佛之母,所以菩提道之一切功德皆依般若成就,如《勝天王般若波羅蜜經》中<顯相品>雲:“大王!一切藥草皆依地生;一切善法皆依般若波羅蜜生。”

[經]音譯作修多羅,一般譯為契經、正經、貫經。凡佛陀所講之教言皆可名為經,佛經中有一部分雖然非是佛陀親口所說,乃是佛之弟子菩薩及阿羅漢說的,但這部分經典是佛陀加持弟子說的,故也稱之為佛經。如《文殊師利所說摩诃般若波羅蜜經》等。

[經]有貫穿、攝持、路徑、常住不變等義。

佛陀一生中所弘揚之教法,當時並沒有整理成冊,經典的形成,乃是在佛圓寂後,由諸菩薩及阿羅漢等佛弟子,通過三次結集而成。佛陀的聖賢弟子們,把佛陀的教法整理歸類,其目的是為了不令佛法散失。譬如:分散的紙張,若有風等吹拂,極易散落,如果整理成書函以線膠等貫穿成冊,則不易散失。故而,諸大菩薩及大阿羅漢等,將佛陀所弘揚之義理分門別類,形成有系統之教體,如是貫穿佛之教言,而不至於教法散失隱沒。因此,凡是佛教之經典的‘經’字,都有貫穿之意;又佛陀一切言教,皆是應眾生機緣而說,因能契眾生之機,亦能契實相之理趣,故佛陀聖教之言,又稱為契經;又眾生由教法攝持,能悟因果等生死幻相之理趣,從而照見諸法實相,方能不散流於惡趣,所以‘經’亦有攝持之意。

凡諸佛子,皆依止佛陀之教法而領悟諸法真谛,一切所行依教法攝持,佛法乃是眾生成就菩提道之路徑,故‘經’有路徑之義。

又,佛陀教法乃是真心極顯而說,非是分別心所生的知識。因此是絕對的真理,離三時變遷而常住,故有常住之義。又雖教化世間,但不受世法染著,故‘經’有不變之義。

又《華嚴經疏》中說‘經’有五義:“一湧泉義:湧泉義者,謂如來正教,義無窮盡,猶如湧泉,注而無竭也;二出生義:出生義者,謂如來正教,義理深長,展轉出生而無盡也;三顯示義:顯示義者,謂如來正教,顯示事理,無有隱覆,而能開悟群迷也;四繩墨義:繩墨義者,謂如來正教,如彼繩墨,楷定正邪,令諸眾生歸於正道也;五結鬘義:謂結鬘因線,線能貫華結以成鬘者。取貫攝之義,以喻如來正教,貫穿諸法,攝化眾生也。”

[金剛般若波羅蜜]是本經之別名,因有別於其它經典之故。而‘經’字是一切經之通名,因所有經典共用故。

[金剛般若波羅蜜]此七字,若和在一起而究竟解之,則即是‘如來’之意。因‘金剛’即如實、不動、不變之意。所言‘如實’者,乃諸法如義,不動者乃無相空性,不變者即是實相。又‘金剛’乃絕對堅固之意,一切諸法中唯有實相境界,乃究竟不壞不滅。再者,從‘金剛’破壞摧毀之意來看,唯有如實絕對之真理,能摧毀破滅一切邪說邪見。所以‘金剛’乃如來之‘如’義,而‘般若波羅蜜’即如來之‘來’義。此中‘般若波羅蜜’是到彼岸之意,而‘如來’中之‘來’,即是來去之意。正所謂:乘如實真理之道,去涅槃彼岸,駕駛真理之舟來渡眾生。因此,若了悟此經題與如來二字的含義,則必能領悟個中精髓。

若依體、用、趣向三者的角度解釋,則[金剛]是不動真心,故是為體;而‘般若’乃真心妙慧,是真心之慧用;‘波羅蜜’乃是涅槃彼岸,為般若之極境。不動本心妙慧能令一切有情出離生死而達涅槃彼岸,故為前二者之歸趣所向。

但若依基、道、果三者而言,則‘金剛心’為成佛之正因,即是成佛之基;而‘般若’妙慧乃是正助,乃菩提道之行法,故是道;‘波羅蜜’是道之趣向的極果。

總而言之,本經題所蘊含之法義,即是說明:欲成就究竟涅槃之果位,必當以了悟不動本心之實相般若為因,發起般若觀照之智為正行,以大悲行施、戒、忍等為方便,現量圓成離戲空性而為究竟。

如是則知,本經是以闡明諸法畢竟空為要旨,斷除空有諸疑為總綱,發起行者現空等持之行為教行,依經之誦持滅罪積福為方便,證入般若空性為歸趣。

又[金剛]者乃不動本心,所謂之不動本心,即是眾生生滅身中不生滅之自性。一切眾生之生滅身中皆有不生滅之自性,如《楞嚴經》中佛陀為波斯匿王以色身變異,而眾生所具之見聞等性不變之理趣,闡明不離見聞根性,即是自性無生無滅之涅槃境界。而本經題之‘金剛’亦是標明身中不動不變者,即是般若空性。故欲成就佛道者,當證悟此性,才能到達涅槃彼岸。也正所謂是:“欲證不生滅之涅槃,當悟不生滅之本性,方能證入涅槃境界。”乙二釋經題名相之義。甲四解釋經題竟。

 

甲五略述譯者簡史

姚秦天竺三藏鸠摩羅什譯

[姚秦]這是朝代名,是屬於我國東晉十六國時期,若以公元紀年則是在公元304-439年,這是譯者翻譯經典所在國家之時代。

[天竺]是譯者之故鄉本國,是古印度的別稱。當時的古印度地域非常廣博,分東南西北中五大域。我國的新疆以及西藏部分地區,在古代時期曾屬於印度。

鸠摩羅什法師的出生之地是在天竺的龜茲國,而龜茲國即是今新疆自治區庫車縣一帶,北倚天山,南對昆侖,西通疏勒,東接焉耆,為絲路北道之要沖。

在唐末宋初時期以前,新疆地區都是信仰佛教的,直至宋朝初期被伊斯蘭軍隊征服,從那以後新疆各地才成為了伊斯蘭教信徒所聚集的地方。

[三藏]在佛法中是指經、律、論三藏教法,而此處則是‘三藏法師’的簡稱,所以此處之‘三藏’乃是標明譯者在佛教中的學識及資歷,也就是通達經律論三藏教法之法師的尊稱。翻譯本經的鸠摩羅什法師,乃是通達大小二乘三藏的法師。

[鸠摩羅什]漢意為童壽之義,即少時便有長者風范,故稱為童壽。法師乃是東晉時期最具盛名的佛教譯經師及僧教育家。

[鸠摩]乃是俗家之姓氏,羅什乃是法師的名字。名字漢義為童壽。在漢傳佛教來說,出家的僧侶完全拋棄俗家姓氏以及名字,而另起法名以及字號。其實在原始佛教中並沒有這樣的例子,關於這一點我們可以從佛陀諸大弟子的名字得到考證。

羅什乃天竺龜茲國[10]人,其先代乃是婆羅門種族,在印度世襲國相之位。

羅什之祖父名達多,風流倜傥,喜好廣交朋友,故名重於國,為國君所器重,而拜為國相。

羅什之父名鸠摩炎,從小聰明有懿節,淡泊名利,笃信佛法。在其成年後,按當時相位世襲之制度,必定要繼承祖上的宰相之位。但他心慕佛法,不喜世俗之名利地位,故毅然捨棄相位而發心出家。

他出家後勤學佛法,後東度蔥嶺[11]前往龜茲國,因他捨棄相位而出家,在當時也是名動天下。龜茲王也早聞鸠摩炎之大名,心中對他充滿敬仰。當聽聞鸠摩炎來到了龜茲國,國王自己率領文武大臣出郊外而迎接。最後見鸠摩炎具大智慧辯才無礙,通達教法,故封鸠摩炎為龜茲國師。

當時,國王有一妹妹年方二十,名耆婆,非常聰明,思辨敏捷,而且具足過目不忘之特殊能力,凡諸法義皆能一聞而即復誦。不僅內在具足如是智慧,且其身體上有代表祥瑞的赤黡,相貌也非常美麗。其美貌之名譽滿周邊諸國,故諸國王都欲娶她為妻。而公主耆婆只重才智德行,不重世俗地位,故對各國王者之求婚不予理睬。

但當耆婆公主見到鸠摩炎後,即被鸠摩炎的才智傾倒,因此油然生起了難以抑制的愛慕之心。但因鸠摩炎乃是出家僧侶,雖心中愛戀卻也無奈。本想放棄這種情感,但由於往昔之因緣力故,雖欲斷絕,而愛慕之心反更增盛。最後鼓起勇氣向鸠摩炎表白心意,但遭到了拒絕,因此心中悶悶不樂。從而患了心病,日漸消瘦……。

國王見自己的妹妹有心事,每日不開心,故問其何故不開心。耆婆公主最後將自己的心事告訴了國王,並說明此生非鸠摩炎不嫁。國王雖知逼迫僧眾還俗有大罪過,但因疼愛其妹之故,最後逼迫鸠摩炎還俗迎娶公主耆婆。鸠摩炎雖道心堅固,但深知此中有大因緣,故還俗娶耆婆為妻。

耆婆與鸠摩炎結婚後,不久就懷上了羅什。自從耆婆懷上羅什後,就覺得自己神悟超解,而且是平日的幾倍。

當時,耆婆聽聞雀梨大寺名僧輩出,而且還有得道之高僧。心生敬仰,故即與王族中之貴婦、小姐及具有德行的出家尼眾,前往設供請齋聽法。在寺院中設供請齋完畢,後來聽法時,耆婆忽然間就通達了天竺語。而且在聞法之問答中,其難問之辭必窮淵致。當時大眾見如是等稀有之事,皆出聲贊歎。在眾中有一阿羅漢,名達摩瞿沙說:“此女有如是通智,其所懷必是智子,如佛陀時代之捨利弗在母胎中亦能現如是等稀有之事。”

當鸠摩羅什出生後,其母耆婆公主欲發心出家,而其父鸠摩炎不同意,故未能遂願。後來耆婆又生下一子,名弗沙提婆。生下羅什之弟弗沙提婆後,在一次出城旅游時,看到山林墳間到處都是散落著人的枯骨,於是心中有了極深的感觸,悟到了凡輪回中的一切皆苦,無有真樂,故而發誓此生必定要出家修道。但因丈夫不同意,便發心若不許出家就絕食,最後在絕食六天後,鸠摩炎看到耆婆已經奄奄一息了,怕耆婆真的有個好歹,故同意了她出家的要求。並勸耆婆進食,但耆婆執意要落發後才吃飯,無奈之下,鸠摩炎即請尼師等眾來家中為耆婆落發,耆婆在剃度後才開始進食。耆婆出家後的第二天就受了比丘尼戒,她出家受戒後就一心專學禅法。晝夜精修,不久就證得了初果羅漢的境界。

鸠摩羅什在七歲的時候,也發心出家了。他出家後,充分地顯示出自己的不凡,從師受經日誦千偈而不忘。每一偈頌有三十二字,故千偈即是三萬二千字。字數雖然如此之多,但羅什一日之中就能背會。他不僅記憶力超凡,而且思辨的能力也非常厲害,老師講過一遍,他就能通達其義。

當時龜茲國的人,因為其母乃是國王之妹的緣故,供養親近者非常多。因如是因緣,而使得耆婆和羅什很難得以清淨,因此耆婆就帶著羅什躲避到外地。當時的羅什年僅九歲,隨母渡辛頭河至罽賓[12]。

在彼國遇到了當時著名的大德法師槃頭達多,法師乃是罽賓王之堂弟。師淵粹有大量,才明博識獨步當時,三藏九部[13]莫不該練。據說槃頭達多從早上到中午就能造一千佛法偈頌,從中至晚上亦能作千偈。因法師具足如是通智,故而名播諸國,無論遠近之佛子皆親近法師。

鸠摩羅什到罽賓後即崇以師禮,從其受學《中阿含經》與《長阿含經》共四百萬言。槃頭達多在教導羅什的過程中,感受到羅什的不凡,故經常贊歎羅什神俊非凡。由於槃頭達多的贊歎,也使得羅什的名聲為罽王所聞,為考證羅什之不凡,國王即請羅什入宮,集諸外道論師,而舉辦辯論大會。當諸外道論師看到年幼的羅什後,他們心中很是不屑,認為如此年輕的人能有什麼智慧。但令大家想不到的是,在整場的論議中,羅什以自己超凡的智慧,挫敗了所有外道論師。最後使所有外道論師折伏而愧惋無言。

羅什在辯論中獲得了勝利,罽賓王更是從內心深處恭敬羅什。將外國進貢之肉、粳米、面等各三斗,酥六升而供奉羅什。國王差遣大僧五人,沙彌十人,每日往羅什所在寺院探視侍候羅什,國王持弟子禮恭敬承侍羅什。其母耆婆見國王對羅什尊崇如此,恐怕長此以往對羅什之修行無有利益,故在羅什十二歲時,耆婆攜帶羅什回到龜茲國。

龜茲諸國聽聞羅什之名,知其已經返回龜茲國,故皆以重爵之位欲聘羅什為官。羅什雖然年幼,但本就是具大智慧之人,故而對世俗之高官厚祿不屑一顧,因此也就毫無遲疑地拒絕了世俗之官位。

時耆婆將羅什帶至月氏北山(今甘肅與新疆交界處)修行。有一羅漢見而異之,告誡羅什母道:“常當守護,此沙彌若至三十五不破戒者,當大興佛法度無數人,與優波掘多[14]無異,若戒不全無能為也。”

羅什進到沙勒國(今新疆庫什一帶)見巨大佛缽,玩心頓起,將其頂戴於頭上。將巨缽頂在頭上後,心中生起分別念:“缽形如此巨大,為什麼這麼輕呢?”此分別念生起的剎那,羅什即感覺到頂上之缽重不可思,無力頂戴,故從頂落下。母親問他何故將佛缽掉落於地?羅什答:“兒心有分別,故缽有輕重。”其母見羅什深悟‘一切唯心造’之義趣,心中非常欣慰。

母子二人在沙勒國停留一年,當年冬季羅什誦阿毗昙,雖無人教授其義趣,但羅什卻能於十門修智諸品而備達其妙,又能於六足論[15]之諸問難無所滯礙。沙勒國有三藏沙門名為喜見,見羅什如是超群的智慧,心生歡喜,而勸請其王道:“此沙彌不可輕,王宜請令初開法門。凡有二益:一、國內沙門恥其不逮必見勉之。二、龜茲王必為羅什而出使我國,必來交好。”沙勒國王聞其所言很有道理,即設大法會,請羅什升座講說《轉*輪經》。龜茲王聞法訊後,果然遣重使出使沙勒國,感謝國王對羅什的照顧與恭敬。

羅什在說法之閒暇時,經常尋訪參學外道經書。他善學韋陀含多論,多明文辭制作問答等事。又博覽四韋陀典及五明諸論,陰陽星算莫不必盡,妙達吉凶而言若符契。

羅什生性率達不拘小節,有諸修行者不知羅什內在境界,故而對羅什之行為頗存懷疑。然而羅什自無愧於心,故也不介意大家如何看待自己。

當時,有莎車王子與參軍王子兄弟二人,不喜王位而樂佛法,後拋棄王位而出家修道。兄字號為須利耶跋陀,弟字號為須利耶蘇摩。蘇摩才伎絕倫專以大乘為化,其兄及諸學者皆共隨侍而學。羅什亦宗而奉之,親好彌至。蘇摩後為羅什說《阿耨達經》,當講到‘陰界[16]諸入皆空無相’時,羅什心生不解而問道:“此經更有何義,而皆破壞諸法?”答:“眼等諸法非真實有。”羅什之所以有如是之問,乃是因其從未聽聞過大乘教義,而他所學之小乘之教義,與此處所宣講之大乘教法有所不同,故有如是疑問。在小乘教法中,認為眼等物質五根,乃是虛幻假法,而勝義根為實有。故而,當羅什在聽聞到‘陰界諸入皆空無相’之時,以自己所執勝意根為實有的觀點,而問須利耶蘇摩。蘇摩則進一步以‘凡據因而成之法皆是無實’的觀點,駁斥羅什之所說,使他啞口無言。

從此以後,羅什即開始研核大小乘教義之差別。經過很長時間的學習,才知道大乘所宣講之教理乃是有所歸趣的。有此認識後,遂專務方等[17]諸大乘教法。羅什捨小乘而入大乘後,曾感歎道:“吾昔學小乘,如人不識金,以鍮石為妙。”

鸠摩羅什不管學習任何知識都是非常的認真,專學大乘教法後,為通達大乘義要而廣聞博思。在大乘教義中他偏愛中觀的觀點,故而常受持讀誦中論、百論、十二門論等中觀論著。

未幾,羅什便隨母到溫宿國[18]。當時在溫宿國有一個道士,神辯英秀振名於諸國。此道人手擊王鼓而自誓言:“論勝我者,斬首謝之。”羅什聞後即至彼處與之辯論,最後道人被羅什辯敗,歸依羅什座下。由此事件之故,羅什之名遍滿溫宿國諸國。

龜茲王得知羅什在溫宿國,便躬往溫宿迎羅什還國,祈請他廣說諸經。此時的羅什已經聲名顯赫於四方,無論內道還是外道皆宗仰之。

羅什在二十歲時受戒於王宮之中,從卑摩羅叉學十誦律。過了一段時間後,其母耆婆辭別羅什前往天竺。於臨別之時,對龜茲王授記道:“汝國尋衰,吾其去矣,行至天竺進登三果。”又對羅什說道:“方等深教應大闡真丹,傳之東土,唯爾之力。但於自身無利,其可如何?”羅什道:“大士之道利彼忘軀,若必使大化流傳,能洗悟蒙俗,雖復身當爐镬苦而無恨!”

耆婆走後羅什留住於龜茲國,駐錫於新寺。後於寺側故宮中,初得放光經。從而精進披讀,由精進故魔來相擾,以神通力障蔽文字而不顯。羅什知道此乃魔障所為。雖遭如是魔障而誓心不退,魔見不能障礙羅什,故無奈而去,書上之經文又顯現了出來。經文復原後繼而習誦之,但突聞空中有人說道:“汝是智人何用讀此?”什答道:“汝是小魔宜時速去,我心如地不可轉也!”

羅什在龜茲國停住兩年,期間廣誦大乘經論洞其秘奧。龜茲王為請師常轉*輪,造金師子座而供養之,並以中國之名貴絲綢做成錦褥,鋪在法座之上。

法座造成後,即請羅什升座說法。師因念自己的老師仍未悟大乘教法,故為度化自己老師之故,不欲常住龜茲國,而欲離去度化自己的老師。但正當羅什欲離龜茲國之際,其師槃頭達多忽然來到龜茲。

龜茲國王見大師遠來,而問道:“大師何能遠顧?”達多言:“一聞弟子所悟非常,二聞大王弘贊佛道,故冒涉艱危遠奔神國。”羅什見老師已來,正好能圓了自己的心願,遂為師說《佛說有德女所問大乘經》,此經多明因緣空假。然羅什與其師以前是不信這種道理的,因此故先為師說此經,以破其謬執。

然其師問羅什:“汝於大乘見何異相而欲尚之?”什說:“大乘深淨明有法皆空,小乘偏局多諸漏失。”

師聞羅什語而道:“你說一切皆空,這樣的道理太可怕了!哪有這樣的道理呢?你為何要捨有法而愛著於空呢?這就如同往昔之時,有一個狂妄愚癡的人請人紡線,他要求所紡織的線要最細。紡織師傅特意細心地紡出最細的線,其線細若微塵一樣,若不注意都看不見有線存在。但這個狂人還是嫌線粗。紡織師傅聽後很是生氣,就指著面前虛空說:這是最細的線。而狂人道:那為何看不見呢?織師道:此縷極細,我工之良匠猶且不見,何況他人!狂人聞言後大喜,將工錢付與了織師。我今亦以此義而對你說,你所說之空法亦如此喻也!”

羅什聞師所說言語及譬喻後,耐心的為師開示,如是往復開示經一月有余。其師才真正信服,後隨即反過來拜羅什為師。而更說道:“和尚是我大乘師,我是和尚小乘師。”

經此事後,羅什之名更是遍傳西域諸國,各國信服而歎其神駿。每年講法時,諸王皆長跪法座兩側,以自身體而為登法座之梯凳,請羅什踏背而登法座。諸王對羅什之恭敬,可謂是隆重至極!因此羅什之聲譽不僅在西域廣為流傳,即使是當時的中國亦有所聞。

時,正值中國南北朝時代,前秦世祖宣昭皇帝符堅稱帝於關中。苻堅乃是一個賢明君主,治理國家備具功業。當時有外國前部王及龜茲王弟,來朝見苻堅。二王見到苻堅後,廣說西域諸國物產豐富,祈請苻堅幫助自己爭奪王位,並表明願意歸附苻堅。

至符堅建元十三年歲次丁丑正月,有太史[19]啟奏說:“天有異象,西邊有一顆非常明亮的星出現。這即是說明當有大德智人入輔中國。”

苻堅聞所奏而言:“朕聞西域有鸠摩羅什,襄陽有沙門釋道安。但即是西邊之星,定是指羅什而非中原之道安。”隨即便派遣使臣出使龜茲國,向龜茲國王所求羅什,但遭到了拒絕。

至十七年二月,善善王、前部王等,又請苻堅派兵西伐。後十八年九月,苻堅任命骁騎將軍呂光、陵江將軍姜飛,匯合前部王及車師王等,率兵七萬,西伐龜茲及烏耆諸國。

臨出發前,苻堅為大軍餞行於建章宮。苻堅對呂光說道:“夫帝王應天而治,以子愛蒼生為本,豈貪其地而伐之乎,正以懷道之人故也。朕聞西國有鸠摩羅什深解法相善閒陰陽,為後學之宗。朕甚思之,賢哲者國之大寶,若克龜茲即馳驿送什。”

呂光率大軍攻城略地,一路勢如破竹,直奔龜茲國而來。此時身在龜茲國的羅什對國王說道:“國運衰矣,當有勁敵,日下人從東方來,宜恭承之勿抗其鋒。”奈何!龜茲國王白純不欲將羅什獻出,故而領兵迎戰呂光。最後龜茲國王白純戰敗,被呂光當場殺害。後呂光立其白純之弟白震為龜茲國王。

呂光擄獲鸠摩羅什,看他年紀尚小,不知他智慧高深,就把他當凡夫俗子來戲弄。強迫鸠摩羅什與龜茲公主成親,鸠摩羅什苦苦請辭。呂光又命令鸠摩羅什騎猛牛、乘惡馬,想看看他從牛背和馬背掉落的滑稽相。幾番的惡意欺負,鸠摩羅什都忍辱負重,絲毫沒有怒色。最後呂光感到慚愧,才停止輕慢的行為。

呂光率軍返國,中途在一山下安營扎寨。待將士們休息後。羅什來見呂光,並告誡呂光:“不可在此扎營,否則會有事情發生,令士兵徒增傷亡而狼狽不堪。應當於高處安營。”呂光自恃多年用兵,深知地理安營扎寨等事,並不接納羅什之告誡。結果至深夜時,天降大雨而洪潦暴起。水深數丈,營寨被洪水沖毀,士兵死傷數千人之多。

事後,呂光想起羅什先前之告誡,才知羅什確實有神異之處。後悄悄地問羅什以後當如何?鸠摩羅什又對呂光說:“這凶險死亡的地方,不宜久留,推算時運和定數,你應趕快率兵返國,中途一定可發現福地,適合居住。”

呂光聽從鸠摩羅什的建議,迅速率軍離開。當大軍到達涼州(今甘肅省武威縣)時,聞知苻堅已被姚苌殺害。呂光遂下令三軍缟素服喪,並自立為帝,國號涼(史稱後涼),建元為太安。

  太安二年(公元387年)正月,姑臧的地方刮起大風。鸠摩羅什說:“不吉祥的大風,顯示將有叛亂發生,但不必勞師動眾,自然能平定!”

  果然,至呂光龍飛二年,張掖的臨松、盧水胡、渠男成、蒙遜等人造反,公推建康太守段業為盟主。

  呂光即派遣愛妾所生的兒子──秦州刺史太原公呂纂,率領精兵五萬前往討伐。當時人人認為段業等只是烏合之眾,而呂纂擁有威聲,勢必能夠平定亂事。呂光也滿懷信心去拜訪鸠摩羅什。鸠摩羅什說:“我觀察此行,並不能獲勝而歸。”

不久,呂纂在合梨被打敗。後來,郭馨也起兵作亂,呂纂便率領大軍返回,又被郭馨打敗,全軍覆沒,呂纂只得棄甲歸國。

呂光非常器重大臣張資,有一次張資臥病在床,呂光十分焦急,延請許多名醫來為他治療,但是醫藥無效。正在呂光焦急之時,忽然有一位國外的修行人,名叫羅叉,自稱能治療各種疾病,並且非常自信的說能夠令張資病愈。呂光信以為真,賞賜羅叉許多珍寶,請其為張資看病。

鸠摩羅什知道羅叉騙人,就前往告訴張資:“羅叉不能治愈你的病,只有徒勞無功罷了!人的運數雖然隱微不見,但可以某些現象來測知。”說完後,鸠摩羅什就用五色絲結繩,然後燃燒成灰,再投進水中。羅什說:“如果灰末浮出水面,又聚合成絲繩的樣子,這就顯示張資的病不能痊愈。若灰在水面上散開,而沒有聚成原來的繩子模樣,這就表示張資的病能痊愈。”結果,當羅什將燒成的繩灰,倒在水裡時,於剎那間繩灰便浮聚在水面,又結合成原來絲繩的模樣。張資看到這個情景後,知道自己確實不能痊愈了。

張資服藥幾天,便病故了。不久,呂光也死亡了。呂光的太子呂紹便繼承帝位,但過了幾天,呂纂殺害呂紹而自立,建元鹹寧。

呂纂鹹寧二年,怪事連連。發現一只母豬生下小豬,一身三頭。又夜裡有飛龍從東廂的井中出現,而爬到大殿前蟠臥,等到天亮時就消失了,呂纂認為這是一種祥瑞,所以稱大殿為龍翔殿。不久,又傳來有黑龍在九宮門飛躍的消息,於是呂纂又把九宮門改為龍興門。

  鸠摩羅什對呂纂說:“近日妖豬出現,是象征怪異的事將發生。潛龍出游,也不是吉祥。龍屬於陰類,出入有定時,但是近時常常出現,象征災害要來臨。一定會發生部下篡位的事,你應克己修德來挽回天運。”但是呂纂卻不采納忠告。

  有一天,呂纂和鸠摩羅什下棋。呂纂吃掉一顆鸠摩羅什的棋子,呂纂說:“殺胡奴頭。”鸠摩羅什回答:“不能殺胡奴頭,胡奴將殺人頭。”鸠摩羅什的話,是有影射的意義,但是呂纂未能醒悟。

呂光的弟弟呂保,有一個兒子名叫呂超,呂超的小字叫胡奴,後來果然殺死呂纂,擁立兄長呂隆為帝。當時,大家才恍然大悟鸠摩羅什的預言。

姚苌殺死苻堅建立後秦,擁有關中之地,曾虛心請鸠摩羅什莅臨,但是呂氏王族,恐怕神奇智慧的鸠摩羅什,一旦為姚苌所用,將會不利呂氏建立的涼國,於是不准鸠摩羅什東行。

  姚苌死後,太子姚興繼位,又派遣使者到涼國敦請鸠摩羅什,但依然徒勞無功。

  後秦姚興弘始三年(公元401年)三月,在廟庭的逍遙園,青蔥竟然變為香芷,這被公認為祥瑞,象征有大德智人將會到來。同年五月,姚興派遣隴西碩德,西伐涼國呂隆。呂隆軍隊潰敗,至九月呂隆上表歸降,鸠摩羅什才能前往關中,此時,他已五十八歲了。

  弘始三年十二月二十日,鸠摩羅什抵達長安。姚興萬分喜悅,以國師之禮待鸠摩羅什。次年並敦請他到西明閣和逍遙園翻譯佛經,又遴選沙門僧契、僧遷、法欽、道流、道恆、道標、僧睿、僧肇等八百余人參加譯場。

  鸠摩羅什譯有《中論》、《百論》、《十二門論》、《般若經》、《法華經》、《大智度論》、《維摩經》、《華手經》、《成實論》、《阿彌陀經》、《無量壽經》、《首楞嚴三昧經》、《十住經》、《坐禅三昧經》、《彌勒成佛經》、《彌勒下生經》、《十誦律》、《十誦戒本》、《菩薩戒本》、佛藏、菩薩藏等等。有關翻譯的總數,依《出三藏記集》卷二載,共有三十五部,二九七卷;據《開元錄》卷四載,共有七十四部,三八四卷。

  東漢明帝時,佛法傳來中國,歷經魏晉諸朝,漢譯的經典漸漸增多,但是翻譯的作品多不流暢,與原梵本有所偏差。

鸠摩羅什羁留涼國十七年,對於中土民情非常熟悉,在語言文字上能運用自如,又加上他原本博學多聞,兼具文學素養,因此,在翻譯經典上,自然生動而契合妙義,在傳譯的裡程上,締造了一幕空前的盛況。

從鸠摩羅什所翻譯的經典而言,可知他致力弘揚的,主要是根據般若經類而建立的龍樹一系的大乘中觀思想。他所譯出的經論,在我國佛教史上,帶來巨大的影響。

  《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後來道生弘揚於南方,經僧朗、僧诠、法朗,至隋代吉藏而集三論宗之大成。因此,鸠摩羅什被尊為三論宗之祖。三論再加上《大智度論》,而成為四論學派。此外,《法華經》是天台宗的緒端;《成實論》為成實宗的根本要典;《阿彌陀經》、《十住毗婆沙論》為淨土宗的依據;《彌勒成佛經》促成彌勒信仰的發展;《坐禅三昧經》促進菩薩禅的盛行;《梵網經》使我國能廣傳大乘戒法;《十誦律》是研究律學的重要典籍。因此,可以說鸠摩羅什在佛教史上,承先啟後,功不可沒。

  鸠摩羅什非常喜好大乘教法,志在廣演闡明妙理,但觀察當時我國的情況,不禁歎息說:“我如果下筆作《大乘阿毗昙》,這絕不是迦丹子所能相比的。現在中國,具有深知遠識的人很少,恐怕很難獲得共鳴。我在此地,好像折斷羽翼的飛鳥,將要作什麼論著呢!”鸠摩羅什於是淒然作罷!

後來,鸠摩羅什只著有《實相論》二卷,以及注解《維摩經》,他的文辭婉約清麗,不待刪改而文采斐然。曾與廬山慧遠書信答問,後人特將他回答慧遠問大乘義十八科三卷,輯為《大乘義章》。

   姚興常常異想天開,對鸠摩羅什說:“大師!您聰明超群,悟性卓越,是天下第一。如果您逝世了,法種便斷絕,沒有人可繼承。”於是,姚興逼迫鸠摩羅什接受十名女子。

  鸠摩羅什苦不堪言,但為了譯經大業,只得忍辱。從此之後,鸠摩羅什不住在佛寺僧房,另外遷往他處。每逢升座講說經義,時常語重心長地說:“譬如臭泥中生長蓮花,只須采撷蓮花,不必沾取臭泥啊!”

  有人對於鸠摩羅什生起輕慢心,也妄想仿效。鸠摩羅什便集合大眾,來到盛滿鐵針的缽前,他面色凝然地說道:“如果各位能學我將這一缽的針吞下,就可學我的行為。否則,希望大家各自安心辦道,謹守戒律,切莫再滋生妄想!”說完話,立刻把那滿缽的鐵針吞下,宛如吃飯般輕松。大眾看見這稀有的示現,都目瞪口呆,感到非常地慚愧。

  鸠摩羅什在龜茲國,曾從卑摩羅叉律師學習。當卑摩羅叉入關中,鸠摩羅什非常欣悅,特地前往禮拜。卑摩羅叉不知鸠摩羅什被逼迫之事,就問:“你在漢地有殊勝的因緣,受法的弟子有多少人?”鸠摩羅什回答:“漢地的經律尚不完備,新經和諸論,大部分是由我傳譯,有三千徒眾跟隨我學法。但是,我……業障深重,沒有依照師父的教誨!”

  有一位杯渡比丘,在彭城隨緣度眾,聽說鸠摩羅什在長安,竟喟然歎息:“我與他戲別三百余年,未能相逢,恐怕要等到來生再聚。”他的言說乃預示羅什將不久於人世了。

  鸠摩羅什心知世壽已盡,但還希望繼續譯經弘法,當他稍覺身體四大不調,便為自己持咒三遍,又請外國弟子共同誦念,然而回天乏術。圓寂之前,鸠摩羅什向僧眾告別說:“我們因佛法相逢,然而我尚未盡到此心,卻將要離去,悲傷豈可言喻!我自認為愚昧,忝為佛經傳譯,共譯出經三百余卷,只有《十誦律》一部尚未審定,如果能保存本旨,一定沒有錯誤。我希望所有翻譯的經典,能夠流傳於後世,而發揚光大。如今我在大眾面前,發誠實誓願──如果我所傳譯的經典沒有錯誤,願我的身體火化之後,舌頭不會焦爛。”

後秦姚興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日,即東晉安帝義熙五年(公元413年),鸠摩羅什在長安圓寂,於是在逍遙園火化。當飛灰煙滅後,他的形骸已粉碎,只有舌頭依然如生。這正應驗了他以前的誓願,留給我們無盡的沉思和緬懷!

通過譯者的歷史,我們可以看出來羅什乃是一位真正具德的大成就者,而圓寂時的誓言和荼毗後舌頭未壞的事跡,也證明了他所翻譯的經典是符合諸佛義趣的。因此也是值得我們後學佛子信賴的。

又,通過對譯者傳記的學習,也可以得到很多修行啟示。如:從羅什之母耆婆的發心出家,也可以看出,一個人若不了悟人生的苦空無常,又怎麼真正地發起出離心來呢?耆婆出家後就帶著羅什離開了龜茲國,若不離開家鄉,則每天都會有很多世俗的應酬,以及因為世俗的權力而獲得供養。如果是這樣,那麼自己出家的意義就不是很大了。這說明一個修行者,在起初修行之時,應當離開自己的家鄉,不要守在自己很熟悉的地方,要到遠方去,這樣自己就不會有很多世俗人情的干擾,也會斷除掉自己對環境的執著。

再看羅什的父親鸠摩炎的經歷,他起初拋棄相位而出家,但後來在特殊因緣下還俗,並且娶了耆婆為妻,此後便很執著妻子家庭,乃至於妻子要出家,他都不肯。這說明他已經牢牢地被家庭妻子的鐐铐束縛了。從此中我們可以看出一個道理,凡是初修行佛法者,先應當遠離貪染的對境,否則就會為境界所轉,如鸠摩炎一樣。

從羅什小時就能辯敗外道來看,這說明了入道不在先後,達者為先的道理。因此,凡修行佛道之人,不可輕視後學,不可妄生我慢。否則,縱使是學佛多年,也不會成就道業的。

羅什的師父槃頭達多,在思維明白大乘義趣之後,反過來拜羅什為師。這說明了法比人大,依法不依人的道理。這種精神是我們每個佛弟子都要學習的,修行者不能以自己的喜好而觀待佛法,以及弘法者,當依法而觀待。若對方所宣講的是究竟佛理,則縱使是自己的仇人,我們都應該恭敬贊歎。但當今的佛教界中很多持邪見者,偏執自宗而謗他宗。見到一些弘法的善知識,只以自己的喜惡之心而觀待,若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則不親近不供養。若是自己喜歡的類型,無論講的是否是正法都親近供養。這種愚癡的行為,不會令自己得到解脫妙法,反而還很有可能為邪魔外道所惑。還有者只是用名頭來衡量善知識之真假,有名的師父不見得就是明師。比如:現在廣州東華寺的釋萬行[20],在內地的名頭很大,但若是稍有佛教基礎知識的人,就可以看出來,他所講的簡直是‘胡說’!這位萬行所弘揚的道理,基本上是和邪教‘青海無[21]’一樣,都是印度外道光音瑜伽的教義,俗稱錫克教。並不是真正的佛法,可是現在有很多佛弟子被名頭迷惑了。我們看看槃頭達多是如何做的?當時,他的名望要比羅什高得多,而且羅什還是他的弟子,但在羅什詳盡地為他講述分析了大乘義趣後,他當下就拜羅什為師。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名聲以及地位,而不隨順教法。

龜茲國王最後落得國破而身死,這也說明因果不虛,他逼迫僧眾還俗,本身就有大罪過。雖然後來能笃信佛法,並且能供養護持僧眾,但亦不免其報。

從呂光的故事中,也可以總結出一個道理:凡是以貌取人而輕視他人者,皆是愚癡無知之人。這也說明一個修行者若不能放下我慢我執,縱然你身邊每天都有一個智者,你也只會把他當凡夫看待,而且你也不會獲得真實利益的。這就是古人所說: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從皇帝賜美女給羅什法師的事情,也說明了世俗凡夫以自己的意念觀待聖者,不能隨順般若真理而觀緣起,所以鬧出來笑話,而自己卻以為還是很對。

羅什法師一生中為法亡軀的精神,是我們每個佛弟子的榜樣。這也是他能成就那麼高修證的基礎,若沒有這樣的發心為基礎,則不會有後來的成就。甲五略述譯者簡史竟。

 

甲六正釋經文分三:乙一釋序分;乙二釋正宗分;乙三釋流通分。

乙一釋序分分二:丙一證信序;丙二發起序。

丙一證信序分二:丁一分別解釋;丁二總釋。

丁一分別解釋分五:戊一合釋信聞二成就;戊二時成就;戊三主成就;戊四處成就;戊五眾成就。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捨衛國祇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

 

戊一合釋信聞二成就

所謂‘證信序’者,為‘發起序’之對稱。於諸經之開端,常以‘如是我聞,一時佛在’等語,說明‘信、聞、時、主、處、眾’等六事(稱為六成就),以證明經中所說為真確可信者。亦即明確指出時間、地點及法會中人物,使眾生知所聞之法確實無誤,因而起信,故稱證信序。又此為諸經之序分中所通有者,故又稱通序。

[如是]即是指經中所說之法義。又‘如是’也是信順之辭。信則如是,不信則不如是。因此‘如是’意為信賴所聞之法。如《大智度論》雲:“信順之意,譬信於實法,順而敬舉。”而世親菩薩說‘如是’乃決定之義,即結集者於佛陀所說之法決定無有增減,故說‘如是’。又諸佛說法皆有次第而說,因此一切說法有六事具足,發起、略標宗、廣解釋、難、通、流通付屬,今阿難尊者亦依此次第而誦持佛語,故說‘如是’。

[我聞]即是說明以下經中所說之法義,乃是我(結集者)親耳聽聞,非是道聽途說。此中‘我’是阿難尊者自稱,為表此經乃自己親耳聽聞,故自稱為我;又此‘我’字是表阿難尊者具足聞德、持教德,因若不具聞德,則不能聽聞如來大教。若雖具足聽聞因緣,但卻無持教之德,則不能結集教法。因尊者無量劫中廣積多聞功德,因此具足聞、持二德,故自稱為我。另據《法華經》所載,世尊說他與阿難同在空王座下發心修行,因釋尊喜精進禅修,而阿難卻樂多聞,故佛陀成道後,他成為了憶持教法之人。還有經中記載:釋尊往昔在迦葉佛時,曾作一沙彌。他的師父給他規定每天要背會一千頌教言,而且還要負責給師父乞食。有一天沙彌因事有所耽擱,眼看要背的經文還沒有背會。在給師父乞食的過程中,心中一直悶悶不樂。這時,有一長者見沙彌面有憂色,因此而問沙彌。沙彌便將事情的始末告知了長者,長者聞事之始末,而對沙彌說:“你不要煩惱了,從今天開始,你就不用乞食了,我發心供養你們飲食,你只要好好地背經就好了。願未來世你成佛之時,我為你之持教弟子。”此長者即是阿難尊者的前世。因此為表具聞、持之德,以及顯示宿願滿足,故稱為我。

[如是我聞]乃是信聞二種成就,由信乃能發心來聽聞教法,由聞根具足而能成就聽聞之事。

對於[如是我聞]一語,經論中屢有述及。其中對於為何置‘如是’語於經首?《大智度論》卷一認為,佛教以信為第一,信佛法則能入佛教,理解佛法,得受佛法之功德利益;而信者言是事如是,不信者言是事不如是,故為先使信受經言,乃於經首置如是語。至於其意義,《大智度論》卷二認為佛教徒應依止經典中的法,法並非僅指佛所說者,除佛陀所說者外,也有由佛弟子、仙人、諸天及化人等所說的法。為令信順此等為正法,並使佛滅度後,法永遠不失,永遠正確地傳於後世,故釋尊對阿難言,須於經典卷首加上‘如是我聞’一語。故經首安置[如是我聞]乃有遵佛遺囑之意。

在佛陀住世時,期印度有很多外道,他們都有各自的經典。外道們的經典之首,為表示自己教義之故,在經文開頭以‘阿’或者‘歐’,或二者合之而為經首。以‘阿’字開頭,則表明自己的教義為空見;以‘歐’字開頭的,則是表明自己的教義是實有、常有的見地;以‘阿歐’開頭者,表明自己的教義是亦空亦有的見地。因此,當佛將入涅槃時,阿難問佛:“佛滅度後,結集經藏,當以何為首?”佛言:“當以‘如是我聞’而為經首。”故以‘如是我聞’為經首者,是以此來區別佛經和外道經典,此稱之為異外道。

佛法乃是中道教法,因此[如是我聞]又有表中道之意。因‘如’乃表本智,而‘是’表始智,由始智覺本智,二智和合名為大圓鏡智,故[如是]亦有表實相之意。

佛陀滅度後第七日,大迦葉和阿難陀及優波離等五百阿羅漢,在七葉窟結集三藏教法。當阿難尊者升獅子座欲誦出經藏之時,感得十方諸佛加持,而身具三十二相之好,如佛無異。在座之人無不驚歎,心中生起三種疑惑:一、是否阿難已經現證佛果?二、是否世尊從涅槃起?三、是否是他方佛來此世界說法?但當聞阿難說出‘如是我聞’後,大眾的一切疑惑頓然消除了。因此‘如是我聞’又有斷眾疑之意。

又佛法之修學,一切皆以信為基礎,正如《華嚴經》雲:“信為道源功德母,長養一切諸善根。”故學習佛法的根本因緣,乃是以信為主。若信的因緣不具足,則縱使是究竟真理亦無人信。譬如世間有諸多邪教,其教義粗陋淺薄,但有很多世間學者卻趨之若鹜,而堅信不疑,乃至於為邪教能獻出生命。這就是信的因緣成熟了,故而再歪的理都有人信。所以佛教不以空有等義為經首,唯獨以‘如是我聞’為經首,則是在表明入道乃以信為根本,而度脫輪回則以智為根本。所以若以此等義趣來說,則‘如是我聞’為表誠信之意。

此外,《佛地經論》卷一雲:“如是我聞者,謂總顯己聞,傳佛教者言如是事我昔曾聞如是。”並認為其中‘如是’之義,可以譬喻、教誨、問答、許可四義解釋,又舉其它種種異說,最後總結雲:“應知說此如是我聞,意避增減異分過失。謂如是法我從佛聞,非他展轉顯示。聞者有所堪能,諸有所聞皆離增減異分過失,非如愚夫無所堪能,諸有所聞或不能離增減異分。結集法時,傳佛教者依如來教初說此言,為令眾生恭敬信受,言如是法我從佛聞,文義決定無所增減。是故聞者應正聞已,如理思惟,當勤修學。”此中意為:經典雖是佛陀弟子後來結集成冊,但所集之法皆結集者親耳聽聞,因結集者具足聞、持二德,又具憶持三昧之功德,故能一經於耳而不忘失。因此,經典雖是結集者口述整理,但與佛所說並無差別,因其所述無有增減之故。在佛法修證中,凡是證得出世間果位者,皆能具足憶持三昧的神通,於所見所聞之事皆不忘失。

結集三藏教法時,迦葉、阿難、優波離等尊者召集了五百大阿羅漢,在七葉窟一起結集。當時規定只要誦三藏教法之人,所誦佛陀教言,有一句不被大家認可,就不得整理入三藏教法中。所以佛經雖是後人結集,但確實可信。戊一合釋信聞二成就竟。

 

戊二時成就

[一時]即是本經說法因緣成熟之時。何謂說法因緣成熟之時呢?所謂說法必然要具足講、聽二因緣,即是講說者和聽講之眾。講者願意講,而聽者願意聽聞。如是講聽二者相應,則為說法因緣成熟之時。故古德雲:“指佛說法之時,亦即師資道合,機教相叩之時”又《法華文句》雲:“聞持和合非異時是也。”亦如《佛地經論》卷一雲:“言一時者謂說聽時。此就剎那相續無斷,說聽究竟,總名一時。”以此所舉諸教證,也可以說‘一時’即是指得法、法住之時。如轉輪王出世是寶物可得之時,而諸如來出世為法寶可得之時,所以稱之為一時;而佛陀住世時期,導師圓滿、教法圓滿、眷屬圓滿,由此三者具足,故是法住之時,因此稱一時。

又,諸佛如來自證法身,入一乘無上寂滅境界,遠離過去、現在、未來之三時變遷。如來永遠住於法身境界,不受時間遷流變化,故總說一時,而不言某時。因所謂‘時間’乃是世俗凡夫觀察日月交替變遷等規律,以分別心建立的,並不是於絕對真理中真有時間概念可得。而佛法則宣講的是絕對真理之中道,故於佛經之首不以世間概念安立時間差別,唯說一時而表中道無相、無生滅變異。佛法乃是闡述絕對真理之教法,故佛法亦為三時不變遷之絕對真理,所以經中總說一時。

凡聽聞佛法者,皆欲了悟經教中所說法義。但欲入經教者,當於聞時放捨世間諸攀緣分別等心,一心憶持思維法義,勿使心念散亂於世間法中。若能心不念外物而安住在法義之上,則此時即是獲得佛法之關鍵。心與法相應之時即是獲得佛法之時,如是亦為‘一時’之義趣。

又,講說佛法的因緣成熟,並不是以時間概念而為成熟之定期,乃是以講、聞二者心相應為本。若在經首言某年某月某日,這會令世間凡夫認為,講法的因緣是有定期的。從而忽略了師資相合之時,如是不能得其中義趣。戊二時成就竟。

 

戊三主成就

[佛]即是本經說法者之名。六種成就中之主成就,乃說法之主。佛是佛陀耶的簡稱,乃是覺悟宇宙終極真理者的尊稱。因其已經出離生死輪回,而異於凡夫故稱自覺;佛不僅能出離生死,還能圓滿地度化眾生,故異於二乘聲聞緣覺,故稱為覺他;大乘菩薩雖然亦能覺他,但覺他所行功德事業並未圓滿,而佛一切功德事業已經圓滿之故,異於菩薩之覺他,故稱為覺行圓滿。

以上是就‘佛’字的通義而言,經中所言之佛,乃是指娑婆世界教主釋迦牟尼佛,非是指其他十方諸佛。我們佛教認為宇宙是無邊無際的,因此在宇宙中有無量無數個世界,每個世界中都有佛。釋迦牟尼佛在三千年前降生印度而成就菩提道,他是娑婆世界的教主,所以此處所標之‘佛’即是釋迦世尊的簡稱。

[佛]有法報化三身,而此處所說的乃是現教主形象的殊勝應身佛。即是應眾生機緣所感,而現三十二種大丈夫相的教主形象。為什麼此處所說不實法身佛呢?因為法身佛無相,而無相之法身是不說法的,唯有報化二身於顯現中宣講佛法,故而此處之‘佛’即應化身佛。

那麼,到底具足什麼的德性才是佛呢?佛有三身、四智、五眼、六通、十力、四無畏、三念住、大悲、十八不共法,具足如是等性德者為佛。

關於佛陀具足的種種功德及神通,本來作為每一個佛弟子都應該知道,但是現在的很多佛弟子因不聞思教法之故,對於佛陀所具足的功德及神通等無有絲毫了知。由此之故,今於本經同解中,作一個基本的講解。以下分別略釋上文名相:

[三身]即法報化三身。若依《金光明經玄義》而言:則身即聚集之義,謂聚集諸法而成身也。所謂理法聚名法身,智法聚名報身,功德法聚名應身[22]。

法身:謂始從初住[23],顯出法性之理,乃至妙覺極果,理聚方圓,是名法身。如《起信論》雲:“除滅無明見本法身,自然而有不思議業,種種之用,即與真如等遍一切處,又亦無有用相可得,何以故?謂諸佛如來唯是法身智相之身,第一義谛無有世谛境界,離於施作,但隨眾生見聞得益故說為用。”此理智圓明不二境界即是法身。雖然法身有很多差別義趣,但依通義而言,即如上所說;又大乘諸派也基本認為,法身無形無相,乃是遍一切處之法性,故諸法實相即是法身。如鸠摩羅什雲:“諸法實相和合為佛,故實相亦名法身。”及《勝鬘經寶窟》雲:“法身者,即是實相真如法。”

報身:即酬報因位無量願行之報果,為萬德圓滿之佛身。亦即菩薩初發心修習,至十地之行滿足,酬報此等願行之果身,稱為報身。如阿彌陀佛、藥師如來、盧捨那佛等,皆為報身佛。大乘起信論即以酬因感果之義解釋報身,謂報身為三賢、十地之菩薩所見無分齊之色身。如《大乘起信論》雲:“謂諸菩薩從初發意,乃至菩薩究竟地心所見者,名為報身。身有無量色,色有無量相,相有無量好,所住依果亦有無量種種莊嚴,隨所示現,即無有邊,不可窮盡,離分齊相,隨其所應,常能住持,不毀不失。”

應身:謂始從初住,終至妙覺極果,功德法聚方圓,故能隨機應現,說種種法,度諸眾生,故名應身。也稱為大悲周遍之應化身。應身也稱為功德身。而化身則是由大悲故,為度眾生而化現六道種種身相,此為化身。如《大乘義章》卷十九雲:“應身佛者,感化為因,感化之中,從喻名之。是義雲何?如似世間有人呼喚則有響應,此亦如是,眾生機感義如呼喚,如來示化事同響應,故名為應。應德之體,名之為身。”又《大乘起信論》雲:“依分別事識,凡夫、二乘心所見者,名為應身。以不知轉識現故,見從外來,取色分齊不能盡知故。”

[四智]亦即佛的四種智慧,是轉有漏的第八識、第七識、第六識,及前五識,如其次第所得: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

大圓鏡智:是轉有漏的第八阿賴耶識聚[24]所得的無漏智。這個智,遠離一切我執、我所執,及一切所取、能取的分別。凡夫對於能緣的行相,以及所緣的內境都微細難知,若獲證此智,則便能於一切境界不愚迷、不忘失,般若妙智無礙常現。如《廣釋菩提心論》卷四雲:“大圓鏡智,是智遠離我、我所相,及離能取、所取分別,不雜一切煩惱垢染,於一切所緣、所行、所知相中,不忘不愚,智影相生現種依持,彼一切智所依清淨,是即真如所緣無分別智。”其智性相清淨,遠離一切有漏[25]雜染,能攝持一切清淨無漏功德的種子,亦能現生自受用的佛身、佛土,及其余三智的影像。此之智慧無間無斷,窮未來際,雖然能現佛陀果地種種功德智慧,但卻無生無有任何痕跡。猶如大圓鏡中能映現眾多的色像,而無色相生起。如《佛地經》說:“大圓鏡智者,如依圓鏡,眾像影現。如是,依止如來智鏡,諸處、境、識眾像影現。”此大圓鏡智乃是其它三智之體,而其它三智乃是此智之用。又此智緣真如則現無分別之本智,緣俗谛而現始智,故常說此二智和合是為大圓鏡智。

平等性智:是轉有漏的第七末那識聚[26]所得的無漏智。這個智遠離能所二執,故證知染淨諸法以及自他有情悉皆平等,由此安住無住涅槃,經常和大慈大悲相應,隨十地菩薩所樂,示現他受用的佛身、佛土等影像。如《成唯識論》卷十雲:“平等性智相應心品,謂此心品,觀一切法自他有情,悉皆平等,大慈悲等恆共相應,隨諸有情所樂,示現受用身土影相差別。妙觀察智不共所依,無住涅槃之所建立,一味相續窮未來際。”

此智的現證乃是究竟斷除嗔恨的標志,由究竟了悟一切諸法空寂無生,無有染淨、自他、美丑、好壞等等差別,輪回涅槃本來不二,煩惱菩提自性無別,故能安住無有取捨之境,行大平等行。如《秘藏記》卷上雲:“平等性智,清淨智水,不簡情、非情故,彼此同如故,常住不變故,名曰平等性智。”又此智乃是妙觀察智的不共所依,並且此智能周遍緣取一切真俗境界,而無高下差別之分別。如《心地觀經》卷二雲:“平等性智,轉我見智,得此智慧,是以能證自他平等二無我性,如是名為平等性智。”

妙觀察智:轉凡夫之第六識而得至於佛果,能善巧觀察諸法,而為利樂眾生廣說妙法之智。如《大乘心地觀經》卷二雲:“妙觀察智,轉分別識得此智慧。能觀諸法自相共相,於眾會前說諸妙法,能令釋生得不退轉,以是名為妙觀察智。”又如《佛地經論》卷三雲:“妙觀察智者,謂於一切境界差別,常觀無礙。攝藏一切陀羅尼門三摩地門諸妙定等。於大眾會,能現一切自在作用。斷一切疑,雨大法雨。如是名為妙觀察智。”這即是說明此智善觀察一切諸法的自相及共相,無礙自在。又攝藏無量陀羅尼門、三摩地門,及所發生的六度、三十七菩提分、十力、十八不共法等無量功德珍寶,在大眾會中,能現一切自在作用,轉大*輪,斷世間一切疑惑,令諸有情皆獲利樂。這個智周遍觀察一切法的自相、共相皆無障礙,所以也是周遍緣取一切境界。

成所作智:是轉有漏的眼、耳、鼻、舌、身前五識聚[27],所得的無漏智。這個智能方便利樂地前菩薩及二乘、凡夫等一切有情,周遍地在十方一切世界,示現種種無量無數不可思議的變化身、土等三業,能成就本願力所應作的八相成道等事。也就是說具足此智,則能承辦菩提道之一切身、語、意之功德事業。如《佛地經論》第三卷雲:“成所作智者,謂能遍於一切世界隨所應化應熟有情,示現種種無量無數不可思議佛變化事;方便利樂一切有情,常無間斷。如是名為成所作智。”

[五眼]照了諸法事理的五種眼,(1)肉眼:指世間人類的眼根,能分明照見色境。而佛的肉眼,則能遍見法界內種種粗大色相,無所不見;(2)天眼:指天趣眾生或由禅定境界而得的眼。此天眼遠、廣、微細事物皆得見。佛陀的天眼,能照見法界中,一切有形無形之事物,無論粗細皆照了無余。也能照了眾生一切苦樂諸相;(3)慧眼:指照見空理的智慧。二乘聖者及菩薩與佛都具足;(4)法眼:指審細了知差別諸法、洞觀如幻緣起的慧力。乃菩薩與佛所具;(5)佛眼:指究竟證知諸法真性的慧力。此眼唯有佛陀獨具,其余聖人不具足此功德。《大智度論》卷三十三釋之:“肉眼見近不見遠,見前不見後,見外不見內,見晝不見夜,見上不見下。因有此礙,故求天眼。若得天眼,遠近皆見,前後、內外、晝夜、上下悉皆無礙。然雖見和合因緣所生的假名之物,不見實相,故為得實相,而求慧眼。若得慧眼,見眾生盡滅一異之相,捨離諸著,不受一切法,智慧自滅於內。但慧眼無所分別,不能度眾生,故求法眼。法眼令是人行是法,得是道,知一切眾生各各方便門,令得道證。然不能遍知度眾生方便道,以是故求佛眼。佛眼無事不知,覆障雖密,無不見知。在余人為極遠、幽暗、疑、微細或甚深者,在佛眼是至近、顯明、決定、粗、甚淺。故佛眼無所不聞、不見、不知,而無所思惟,一切法中,佛眼常照。”

又,佛的肉眼和天眼與人天眾生的肉眼、天眼是有勝劣差別的。佛之肉眼能見無數世界,凡夫肉眼所不能及;佛之天眼能見法界無數世界,以及極微微塵細色,凡夫天眼見一世界,二乘天眼能見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世界,雖然皆稱為天眼,但卻有如是差別;二乘聖者所具足之慧眼,能照見人我空之義趣。菩薩慧眼能照見人我、法我空之義趣。唯佛之慧眼能圓照我、法、空之三空真理;二乘聖者不具足法眼功德,菩薩雖具足法眼,但所知障未有斷盡故不圓滿。唯有佛三障盡滅,故無法不知,無生不度。

[六通]指佛菩薩依定慧力所示現的六種神通,又稱六神通,即(1)身如意通:又稱神足通,即隨意變現,身能飛行於山海,一切動作皆無障礙;(2)天眼通:指自在照見世間一切遠近之形色,及六道眾生苦樂之相;(3)天耳通:指自在聽聞世間種種音聲,及六道眾生一切苦樂言語;(4)他心通:指自在得知六道眾生心中所想之事;(5)宿命通:指能知自身一世二世,乃至百千萬世之宿命,亦能得知六道眾生之宿命; (6)漏盡通:‘漏’即三界之見思惑,謂斷盡見思惑,不受三界生死而得解脫。

[十八不共法]是指聲聞、緣覺、菩薩所不具備,而為佛陀獨特所有的十八種功德。十八不共法有兩個系統。一為小乘佛教所說,另一為大乘佛教所說。

小乘的十八不共法指的是:佛之十力、四無畏、三念住與大悲。

所謂佛的十力是:(1)處非處智力,即是辨別正確之道理與非道理的智力;(2)業異熟智力,如實地了知善惡業及其報果的智力;(3)靜慮、解脫、等持、等至智力,此乃體證熟谙四禅、八解脫、三三昧、八等至等各種禅定的智力;(4)根上下智力,即如實了知眾生根器之高下優劣的智力;(5)種種勝解智力,亦即如實了知眾生種種意欲傾向的智力;(6)種種界智力,就是如實了知,眾生的世界與性類差異的智力;(7)遍趣行智力,此乃如實了知,依據何種修行就可進入何種境界的智力;(8)宿住隨念智力,是正確地了知眾生過去世命運的智力,這是佛的宿命通;(9)死生智力,此是正確了知眾生未來世命運的智力,這是佛的天眼通;(10)漏盡智力,此為一切煩惱障礙都消除淨盡而開悟成佛的智力,這是佛的漏盡通。

[四無畏]又稱為四無所畏。佛陀面對其他任何人都具有絕對的自信,對任何人的問答論難,都絕不害怕、不必臆測。這四種能力謂之四無畏:(1)一切智無畏,即由於佛陀證得一切智,故能於一切法自在通達,面對一切法之分別取捨時無有畏懼;(2)漏盡無畏,佛陀證得諸法實相,而入於遠離生滅變異之涅槃境界,故一切煩惱障礙都已斷盡,於生死輪回無所畏懼;(3)說障道無畏,由於證得一切智智,能透視一切眾生之因果業報差別,故佛說煩惱與業障諸法之時,無有畏懼,具足絕對的自信;(4)說盡苦道無畏,由於證得法性實相,深悟解脫道之義趣,故而佛說這種消除煩惱與苦的戒定慧三學時,無有怖畏具足自信。

[三念住]即是佛在任何場合,都保持著純粹正確的意識。換句話說,就是在這三種情況下,他都具有絕對的正念正知的狀態。(1)第一念住,即當眾生信奉佛陀時,佛不生喜心,他安住於這樣的正念正知之中;(2)第二念住,即眾生不信奉佛陀時,佛不生憂心,他安住於這樣的正知正念中;(3)第三念住,眾生同時信奉佛陀也誹謗佛陀時,佛不生喜心也不生憂心,他安住在這樣的正知正念中。也就是說佛陀不論遇到贊歎、誹謗,或謗贊同具時,皆能不起喜憂等心,而安住實相境界。

[大悲]就是佛陀恆常地具有救濟眾生苦難的大慈悲心。因從世俗緣起之概念觀察,則眾生皆為過去世之父母師長。從究竟勝義谛觀察,則一切眾生與自己是同體不二的。是故無論從任何角度觀察,行佛道者皆當生大慈悲心而利益眾生。佛陀既然是證得諸法實相的聖者,必然了知如是道理,故而佛陀能於無分別中而行大悲之道。

以上乃是小乘所認同的十八不共法。

大乘的十八不共法,依據文獻的不同,所列舉的項目與順序也不同,一般的說法是如此:(1)身無失,即身清淨所作業沒有過失;(2)語無失,即語業清淨沒有過失;(3)意無失,意業清淨不失正念,故沒有意業的過失;(4)無異想,即對一切眾生都持平等心,無有遠近差別;(5)無不定心,即常住法性境界,而安住殊勝正定,故不會有眾生之散亂不定的心;(6)無不知已捨心,謂佛於一切諸法皆悉照知而方捨,無有了知一法而不捨者;以上六個項目是由戒學而生起,是無住涅槃之因。(7)信無減,對無住涅槃具有純正不壞的淨信心;(8)欲無減,謂佛雖具足一切功德,而於諸法志欲常不息,度脫眾生心無厭足;(9)精進無減,謂佛之身心精進滿足,常度一切眾生,無有休息;(10)慧無減,謂佛具一切智慧,無量無際不可盡,利益眾生的智慧無有減退;(11)解脫無減,謂佛遠離一切煩惱執著,具得有為、無為之解脫;(12)解脫知見無減,謂佛於一切解脫中,知見明了,分別無礙。或可說使眾生得無上涅槃的心志不退減;以上六個項目是由定學而生起,是無住涅槃之緣。(13)身業隨智慧行,即佛陀一切身業所行,皆是隨順智慧而行,不與無明顛倒相應;(14)語業隨智慧行,即佛陀一切口業,皆是隨順智慧而說,不與無明顛倒相應;(15)意業隨智慧行,即佛陀相續中皆生般若智慧,一切意業皆隨智慧所攝,而無無明顛倒分別;以上三者是指一切佛的身語意三業,恆常地有智慧隨伴相應。(16)過去知見無著無礙,即對於過去種種無著無礙;(17)未來知見無著無礙,即不起未來之心;(18)現在知見無著無礙,亦不著現在心;以上三者,即是說關於過去、未來、現在的一切法,佛陀都能平等地知悉,破戲論相,其知見無著無礙地自在。以上六項目是由慧學所生,是無住涅槃的當體本身。

另外,還有所謂的一百四十不共法的說法。這一百四十法是:三十二大人相、八十隨好、一切種清淨、十力、四無所畏、三念住、三不護、大悲、無忘失法、永害習氣、一切種妙智等。

以上所列名相,乃是佛陀所具足的種種功德,具足如是等修證功德者,即是圓滿的佛陀。戊三主成就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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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毒:指毒害出世善心的三種煩惱──貪、嗔、癡。又作三火、三垢、三縛。

2、我執:執著有實我之意。又作人執、生執。即不知眾生之體原由五蘊假和合所成,而妄執實有主宰作用的個我。

3、權教:又稱為隨他權教。謂權假方便未了義之教。佛陀順應眾生之根機而方便說法,此乃隨他意所說者,故稱隨他權教。

4、三十二相:《三藏法數》四十八謂:足安平相、千輻輪相、手指纖長相、手足柔軟相、手足缦網相、足跟滿足相、足跌高好相、腨如鹿王相、手過膝相、馬陰藏相、身縱廣相、毛孔生青色相、身毛上靡相、身金色相、常光一丈相、皮膚細滑相、七處平滿相、兩腋滿相、身如獅子相、身端直相、肩圓滿相、四十齒相、齒白齊密相、四牙白淨相、頰車如獅子相、咽中津液得上味相、廣長舌相、梵音深遠相、眼色如绀青相、眼睫如牛王相、眉間白毫相、頂成肉髻相。

5、八十種隨形好:更細別三十二相為八十種之好也。隨形好者隨三十二形相之好也。一無見頂相,佛頂上之內鬘,仰之則愈高,遂不見其頂上;二鼻高不現孔;三眉如初月;四耳輪垂埵;五身堅實如那羅延;六骨際如鉤鎖;七身一時回旋如象王;八行時足去地四寸而現印文;九爪如赤銅色,薄而潤澤;十膝骨堅而圓好;十一身清潔;十二身柔軟;十三身不曲;十四指圓而纖細;十五指文藏覆;十六脈深不現;十七踝不現;十八身潤澤;十九身自持不逶迤;二十身滿足;二十一容儀備足;二十二容儀滿足;二十三住處安無能動者;二十四威振一切;二十五一切眾生見之而樂;二十六面不長大;二十七正容貌而色不撓;二十八面具滿足;二十九唇如頻婆果之色;三十言音深遠;三十一臍深而圓好;三十二毛右旋;三十三手足滿足;三十四手足如意;三十五手文明直;三十六手文長;三十七手文不斷;三十八一切惡心之眾生,見者和悅;三十九面廣而殊好;四十面淨滿如月;四十一隨眾生之意和悅與語;四十二自毛孔出香氣;四十三自口出無上香;四十四儀容如師子;四十五進止如象王;四十六行相如鵝王;四十七頭如摩陀那果;四十八一切之聲分具足;四十九四牙白利;五十舌色赤;五十一舌薄;五十二毛紅色;五十三毛軟淨;五十四眼廣長;五十五死門之相具;五十六手足赤白,如蓮華之色;五十七臍不出;五十八腹不現;五十九細腹;六十身不傾動;六十一身持重;六十二其身大;六十三身長;六十四手足軟淨滑澤;六十五四邊之光長一丈;六十六光照身而行;六十七等視眾生;六十八不輕眾生;六十九隨眾生之音聲,不增不減;七十說法不著;七十一隨眾生之語言而說法;七十二發音應眾聲;七十三次第以因緣說法;七十四一切眾生觀相不能盡;七十五觀不厭足;七十六發長好;七十七發不亂;七十八發旋好;七十九發色如青珠;八十手足為有德之相。

6、主伴不具:主伴即是指主體與從屬。主體與從屬偏向一方而不圓具,稱為主伴不具。

7、賢首宗判教:即是把佛陀教法判別為五種,即小、始、終、頓、圓五教。

8、頓教:以說法之形式而言,對根器未熟之眾生,由淺入深,初說小乘,漸次說大乘之法,稱為漸教;對頓悟之機,自始直說深法之教,稱為頓教。

9、圓教:圓以不偏為義,此教明不思議因緣,二谛中道事理具足,不偏不別,但化最上利根之人。

10、龜茲國:為漢代西域(今中央亞細亞)古國。又作丘茲、歸茲、屈支、俱支曩、拘夷、曲先、苦叉。今名庫車,乃位於新疆天山南路之重要都城。於三世紀起,當地佛教盛行,居民屬於雅利安人種。王室以‘白’為名,勢力強大,文化進步。唐置龜茲為都督府,安西都護亦曾駐治於此。自南北朝以迄唐朝,活躍於外國之出家人中,姓‘白’及‘帛’者,多為該國出身,其中最著名者為鸠摩羅什。

11、蔥嶺:古代對今帕米爾高原及昆侖山、喀喇昆侖山西部諸山的統稱,在漢代時將此諸山稱為蔥嶺。

12、罽賓國:中國自漢代至唐代,罽賓均指卡菲裡斯坦至喀布爾河中下游之間的河谷平原而言,某些時期可能包括克什米爾西部。此一國名古來即曾見於中國正史,此外,佛典亦常提及,然因時代不同,其所指之地方亦有差異。

13、九部:亦稱為小乘九部。將佛經之內容分類為九種,稱為九部經、九分教。南北傳所傳之九部名稱有各種異說。今據三藏法數卷三十四所載,小乘諸經所分之九類為:(一)修多羅,意為契經,指經中長行之文。(二)祇夜,意為應頌,又作重頌、偈。(三)伽陀,意為諷頌,又作孤起。(四)尼陀羅,意為因緣,如諸經中有人問,故為說是事;律中有人犯是事,故制是戒,凡一切佛語緣起之事,皆稱因緣,如法華經化城喻品說宿世因緣等是。(五)伊帝目多,意為本事。(六)阇多伽,意為本生。(七)阿浮達磨,意為未曾有。(八)婆陀,意為譬喻。如來說法,鈍根者未能即解,故假借譬喻以曉示之,令其易悟,如法華經中火宅、藥草等喻。(九)優波提捨,意為論議。指諸經中問答辯論諸法之事,如法華經提婆達多品中,智積菩薩與文殊師利相見,論說妙法等是。

14、優波掘多:或名優波毱多,此雲大護。或雲笈多。佛滅百年出,得無學果。西域記雲:烏波毱多,唐言近護。秣兔羅國,城東五六裡,巖間有石室,高二十余尺,廣三十余尺,四寸細籌,填積其內。尊者近護,說法化導,夫妻俱證羅漢果者,乃下一籌,異室別族,雖證不記。

15、六足論:小乘有部宗之六部根本論藏。即:(一)阿毗達磨集異門足論,二十卷,捨利弗造,唐代玄奘譯。(二)阿毗達磨法蘊足論,十二卷,大目犍連造,玄奘譯。(三)阿毗達磨施設足論,大迦多衍那造,未傳譯。(四)阿毗達磨識身足論,十六卷,提婆設摩造,玄奘譯。(五)阿毗達磨品類足論,十八卷,筏蘇蜜多羅(世友)造,玄奘譯。(六)阿毗達磨界身足論,三卷,筏蘇蜜多羅造,玄奘譯。

16、陰界:即五陰與十八界。色、受、想、行、識五陰。十八界:眼界、色界、眼識界、耳界、聲界、耳識界、鼻界、香界、鼻識界、舌界、味界、舌識界、身界、觸界、身識界、意界、法界、意識界。

17、方等:(1)約理釋之,謂方者方正,等者平等,中道之理方正而生佛平等也。因此義故,方等為一切大乘經之通名;(2)約事釋之,謂方者廣之義,等者均之義。佛於第三時諸經廣說藏通別圓四教,均益利鈍之機,故名方等。

18、溫宿國:現新疆溫宿縣、烏什縣境內,阿克蘇河支流托什干河中游。

19、太史:三代(夏、商、周)為史官及歷官之長。西周、春秋時為地位很高的朝廷大臣,掌管起草文書、策命諸侯卿大夫、記載史事,兼管典籍、歷法、祭祀等事。《漢書·光武紀》注:“史官之長也。”是政府中很重要的一名官員。後來職位漸低,秦朝稱太史令,漢朝屬太常,掌天文歷法。

20、釋萬行:別稱萬行上師。形象是佛教僧人,但所傳教義則是青海無的光音瑜伽,是青海無的弟子。於1971年六月出生於湖北省隨州市的一個普通家庭。15歲開始信佛,18歲出家於廈門市南普陀寺。據說原法名為:萬一,改名萬行是在國家取締‘青海無’邪教後改的。他在90年前後, 親近附佛外道青海無 ,並受灌頂.後青海無被中央政府取締, 萬一當時想開溜, 就借故到瑞竹巖閉關, 躲避追查。可是後來公安機關還是找到了他, 並在所謂的‘閉關’期間把他捉下山收押看管.放出來後,改稱萬行。

21、青海無:全稱為青海無上師。這是一個打著佛教旗號傳播邪教的邪教頭目,俗名 Hue Wallensthatter ,一九五二年八月生於越南一個天主教與佛教的兩代家庭,在南越淪於越共之前,據彼自稱曾到歐洲英國求學;大約在一九七四年,嫁給一個德國醫生。她雖拿的英國護照,卻經常在德法兩國之間居住,她的學歷,只是高中,但由於有語言天分,可說寫英、德及(目前)中國語文。她最初皈依佛教,在一九八0年前後。根據她自己所述,皈依師大約是越南人,她的剃度師父名為‘納旺達奇’。她求受比丘尼戒,則是一九八三年底來台,次年初在台灣台北的臨濟寺。因為只有台灣才有受戒的戒壇。
  根據另一份資料,她雖然在一九八四年初在台灣受了佛教的比丘尼戒之後,返回歐洲,不久又到印度,在印度遇到了錫克教(由生於一四六九年的那那克創始印度教與回教混合教)的支派——申特瑪的瑜伽師——薩卡辛( Thakarsingh),傳了她五句咒、印心法、聲色光影幻法,她得了這些法,經她學習了一段時間,再於一九八五年回到台灣,住於內湖一民宅傳這種錫克教法,可是這時已被她改為佛教的‘觀音菩薩修行法門’。她這種移花接木,到一九八七、八八年,兩年之間,在台灣民間發展到高潮,只要對佛法有一點印象的人,或未信宗教者一時趨之若鹜。台灣重要都市街頭都有她的附彩色照片的廣告張貼,報紙上也有‘來自喜馬拉雅山的大師’、‘無上師’的演講宣傳廣告。她黃衣光頭,中英語雙聲在公共場合與聽眾答問,使不明佛法者,誤以這才是偉大的佛法,才是不出世之秘傳之發現。

22、法、報、應身:理法聚名法身者,謂聚集法性之法而成此身也。智法聚名報身者,智即能契法性之智,智與法性相合而成此身也。功德法聚名應身者,由智契理,聚集一切功德之法,起用化他,隨機應現,而成此身也。

23、初住:即發心住,謂由前十信,相蹑進修,作真方便,顯發十住之心,此心真精,發本明耀,令彼十信之用,於明耀中,遍互涉入,圓成一心之德。經雲:以真方便,發此十心,心精發輝,十用涉入,圓成一心,名發心住。

24、阿賴耶識:舊譯作無沒識,新譯作藏識。或作第八識、本識、宅識。無沒識意謂執持諸法而不迷失心性;以其為諸法之根本,故亦稱本識;以其為諸識作用之最強者,故亦稱識主。此識為宇宙萬有之本,含藏萬有,使之存而不失,故稱藏識。又因其能含藏生長萬有之種子,故亦稱種子識。此外,阿賴耶識亦稱初剎那識、初能變、第一識。因宇宙萬物生成之最初一剎那,唯有此第八識而已,故稱初剎那識。而此識亦為能變現諸境之心識,故亦稱初能變。由本向末數為第一,故稱第一識。

25、有漏:為煩惱之異名。人類由於煩惱所產生之過失、苦果,使人在迷妄的世界中流轉不停,難以脫離生死苦海,故稱為有漏。

26、末那識:意譯為意,思量之義。唯識宗將有情之心識立為八種,末那識即為八識中之第七識。為恆執第八阿賴耶識為‘我’之染污識。為與第六意識區別,而特用梵語音譯稱為‘末那識’。此識恆與我癡、我見、我慢、我愛等四煩惱相應,恆審第八阿賴耶識之見分為‘我、我所’而執著,故其特質為恆審思量。又此識為我執之根本,若執著迷妄則造諸惡業,反之,則斷滅煩惱惡業,徹悟人法二空之真理,故稱染淨識,又稱思量識、思量能變識。且其自無始以來,微細相續,不用外力,自然而起,故其性質為‘有覆無記’;乃不引生異熟果,卻能覆聖道、蔽心性。

27、五識:指五種心識。即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又稱五識身、五轉識、前五識。乃眼等五種感覺器官(五根)對應色等五種對象(五境、五塵),所產生的五種認識作用。其中,(1)眼識︰以眼根為所依,緣色境;(2)耳識︰以耳根為所依,緣聲境;(3)鼻識︰以鼻根為所依,緣香境;(4)舌識︰以舌根為所依,緣味境; (5)身識︰以身根為所依,緣觸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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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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