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目錄學角度看佛教
董群 王艷秋
佛教對中國文化的貢獻是多元的,比如說在目錄學方面,佛教的經錄就是中國傳統目錄學的重要成果,對於這一點,本文從《出三藏記集>)來討論。
《出三藏記集》,十五卷,南朝粱代僧人僧祐撰,學術界常簡稱為《祐錄》,是中國佛教史上現存的最早的一部經錄,在此之前有一部道安編撰的經錄,《綜理眾經目錄》,簡稱《安錄》,原書已佚,但《祐錄》收錄了此書。
在目錄學中,涉及到兩個基本問題;圖書分類和著錄,本文就從這兩點來談《祐錄》的目錄學特色。
一、《祐錄》的佛經分類
中國古代目錄學中對圖書分類十分重視,《祐錄》也是如此,它是一部專門性目錄,它的分類是根據中國佛教發展過程中佛教經典的不同情形而展開的,佛經的情形是很復雜的,有的佛經有明確的譯者,並且到僧祐編錄時還能見到;有的雖存,但卻不知其譯者了,為失譯類經;有的雖知其譯者,但早巳不存了;有的可以確證是偽經,有的有理由懷疑其是偽經,但一時證據不足,只能存疑,為疑經;有的經典則有同本異譯現象;有的經典則是譯自不同的地區。諸如此類,僧祐一—加以區分,劃為不同的類別,共計分為十二類,分別是:
1.新集撰出經律論錄;2.新集異出經錄;3.新集表序四部律錄(以上卷二);4.新集安公古異經錄;5.新集安公失譯經錄;6.新集安公涼土異經錄、新集安公關中異經錄;7.新集律分為五部記錄、新集律分為十八部記錄、新集律來漢地四部記錄(以上卷三);8.新集續撰失譯雜經錄(以上卷四);9.新集抄經錄;10.新集安公疑經錄;11.新集疑經偽撰雜錄;12.新集安公注經及雜經志錄(以上卷五)
所謂“新集”,是針對“舊集”《安錄》而言的,第1類中所收,是已知譯者且絕大多是當時所存的經典,從學術價值看,這是最為重要的一類,第2類中所收,是同本異類經典,第3類原書中缺,第4類收入《安錄》中所集早期譯出而已散失不全的佛經殘篇,第5類中收入《安錄》中所集的譯者不詳的失譯類經典,第6類中收入西種地方性譯典,分別為涼州地區譯典和關中地區譯典,第7類為律典,第8類為《安錄汐之後出現的失譯類經典,第9類為編譯類經典,中國佛教的翻譯,其實有許多是編譯的,但這裡僧祐所特指的,是編譯水平極差的那類經典,第10類為《安錄》中所集疑經,第11類為《安錄》後出現的疑經,第12類為經注,收入對經文的各種注釋。在每一類之前,僧祐還寫有類序,實際上是對每一類的說明,據此可以知道類的內容。
由此可以看出,《祐錄》所收錄的范圍極廣,分類也極細,自成一體,學術性很強,注重學術性,也是中國傳統目錄學的一般特點,不只佛教經錄是如此,由於僧祐對佛教的深刻了達,他的這種分類方法在佛教經錄中具有示范性的作用。
二、《祐錄》的著錄方法
注重方法是反映目錄學水平的重要標志,僧祐的書目方法同樣在中國目錄學史上達到了很高的水平。
《祐錄》中編目的款目,可以說大致有五頂,即經名項、卷數項、譯者項、經典提要項和譯者介紹項,構成一個完整的書目結構,只不過後兩項都是分別單列的。具體而言,由於每一類經都有著不同的特色,因而各類的著錄款目也不完全相同,有的還涉及到編目的其他問題,比如目錄的排列。第1類中就有著錄的次序問題,僧祐采用的是譯者目錄法,即以譯者來對經典加以分類,不同的譯者所譯的經典,分別著錄,單譯的經典分為一類,合譯的則劃入另一類,在此基礎上,又采用時間順序法,依譯者生活的歷史時代、譯經先後而排列,既可以使人了知某個譯經僧譯了多少經典,獨譯多少,合譯多少,又可反映出譯經的歷史感,因而又可以說是一種譯經史。這相當於現代目錄之中的“作者索引法”,只是僧祐的著錄,經名在先,為經名欄,譯者在後,為譯者欄,譯者欄裡注明譯經總部數、卷數,有的還包括譯經時間、譯者國籍等。比如講到我國第一位譯經家安世高的譯作時,在列完所譯經典之後,再加以說明:“右三十四部,凡四十卷,漢桓帝時安息國沙門安世高所譯出。”
至於這一類中的著錄款目,一般就是經名和卷數兩項,再總出譯者項,不是每一經下都加譯者項。有的經典有需要特別加經說明事項,即以雙行小字加說明,為說明項,說明的內容各別,有指出其異名者,有指出其存佚狀況者,這可以使人進一步了解某一經典的具體特點。
其余諸類的著錄,也大致相同,需要略加提示的,如第2類同本異譯類,有三項款目,一是經名項,二是異出經名項,以雙行小字注出,包括異出經譯者、異出經名、異出經卷數等內容,三是說明項,總結異出情況。又如第1l類疑經偽經類,這一類內又分出兩類,一是不能明確舉出偽造佛經的人,但此經確有理由疑為偽托者,有經名項和疑因兩款。先集疑經,後總出疑因。二是確知偽造者的一類經典,著錄款目有經名項、卷數項和偽造者項三款。
經序(經典提要項)是對諸經內容的評說,諸經思想的分析,相當於現代目錄學中的提要或解題,《祐錄》中自卷六到卷十二都是經序,共有120種,而《祜錄》共收入2162部經,作經序的經,只是少數,但卻是在當時的佛教界起重要作用或最受重視的那些經典。
譯者傳記(譯者介紹項),這在現代目錄學中,也是屬於提要的范圍,《祐錄》中自卷十三到卷十五中共收入了32位譯僧的傳記。傳記是僧祐自己所撰,而經序則是僧祐收集的他人的作品。
現代目錄學史方面的著述,一般認為中國傳統目錄學重學術性而輕實用性,這自然包括對<<祐錄》的評價,就學術性的高水平而言,是無可非議的,至於實用性,今人看來很欠缺,其實古人並不見得就不實用,這涉及到文化的歷史隔閡,“史溝”問題。總而言之,<<祐錄》不論從收錄的經典范圍、著錄方法到分類系統,都達到了很高的水平,基本形成了佛教典籍的目錄學體系,後來的佛教經錄受其影響自不必說,外學目錄學也有受其影響者,而影響最深者是梁武帝時期的阮孝緒,他在其所編的目錄學作品《七錄》中,對圖書分為七類,第一次分出佛典一類,為佛法錄,使佛經目錄首次有了與漢文獻平等的目錄地位,而在以前的綜合性目錄中,佛經目錄只是作為附錄而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