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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惠明居士:馬祖道一的禅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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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祖道一的禅學思想

蔡惠明

一、馬祖的生平事跡

中國禅宗因以參究的方法,徹見心性的本源為宗旨,所以又稱佛心宗。佛教傳入我國後,禅學或修禅思想一直獲得廣泛的流傳,在東漢至南北朝時代曾譯出多種禅經,禅學成為相當重要的流派。南朝齊梁闾,南天竺高佾菩提達摩泛海東來,梁武帚遣使迎至建康(今南京),在宮中相與問答,因話不投機,遂渡江北上,到河南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世稱“壁觀婆羅門”。他所傳的“二入四行”禅法逐漸流傳。“二入”郎理入和行入。理入郎“壁觀”,內容為“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客塵障故。令捨偽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不隨他教,與道冥符,寂然無為。”這種特重心性的大乘壁觀,主要喻人心如牆壁,中直不移,從認識上捨偽歸真、無自無他,排除一切執見。行入指萬行同攝的“四行”,郎報怨行、隨緣行、無所求行、稱法行。四行著重在於勸人在日常生活中去掉一切愛憎情欲,嚴格按佛教教義苦下功夫。理入屬於宗教理論,行入屬於宗教實踐,郎禅法的理論和實踐相結合,這就是達摩的簡易禅法·

中國禅宗的正式建立是從六祖慧能開始的。在這以前,自初租達摩、二租慧可、三砠佾璨、四祖道信、五砠弘忍的正傳和旁出,都稱為楞伽師。到五租弘忍門下神秀任國師時,他自稱是楞伽宗,並說明他傳承的世系,出於靳州東山法門,他嘗了六年國師,已經使楞伽宗成為禅學正宗了。他圓寂後,其弟子普寂、義福的地位更加崇高,使楞伽宗成為當時佛教界盛況空前的宗派。但弘忍時已重視‘金剛經’,到慧能則大力弘演‘金剛經’,另辟途徑,號稱南宗,稱神秀一系為北宗。慧能弟子神會於開元廿六年(七三八)到洛陽大弘頓門,並於滑台(今河南滑縣東)大雲寺和北宗崇遠進行辯論,評擊北宗“師承是傍,法門是漸”,而稱南宗“師承是正,法門是頓”。辯論記錄由與會的獨孤沛整理成‘菩提達摩南宗定是非論’。從此南宗被稱為“頓宗”,北宗被稱為“漸教”。世稱南能北秀。

慧能的著名弟子有南岳懷讓、青原行思、荷澤神會,南陽慧忠、永嘉玄覺,形成禅宗的主流。其中以南岳、青原兩家弘傳最盛。南岳下數傳形成為仰、臨濟兩宗;青原下數傳分為曹洞,雲門、法眼三宗;世稱“五家”。其中臨濟,曹洞兩宗流傳時間最長,臨濟宗在末代後又形成黃龍、楊岐兩派,世稱五家七宗。

馬祖道一(七O九—七八八)是南岳懷讓門下的直傳弟子。他俗姓馬,漢州什邡縣(今四川省什邡縣)人。幼年在本邑羅漢寺依處寂出家,二十歲於渝州(今重慶)圓律師處受具足戒。他曾師從新羅國王子無相,受其影響較深。道一的佛性思想體系總綱在於“郎心郎佛——非心非佛——平常心是道;”他的接機方式——打、踏、喝、畫、堅拂等與傳統的有昕不同,值得我們分析研究,藉以探索唐代中期禅宗發展的內在規律。我們不要把注意力集中於形式,而應了解由此發生蔓延的時代氣氛,以及它內含的懷疑論、否定論等因子,因為這是六祖以後禅宗不斷超越修禅者的“自我”,煥發強大生命力的內在機制。

據‘五燈會元’南岳讓禅師法嗣第一世江西馬祖道一條載:

馬祖“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文。”“唐開元中,習禅定於衡岳山中,遇讓和尚,同參六人,唯師密受心印。”並注釋說:“讓之一,猶(行)思之(希)遷也,同源而異派。故禅法之盛始於二師。劉轲雲:‘江西主大寂,湖南主石頭,往來幢幢,不見二大士,為無知矣。’‘西天般若多羅記’達摩雲:‘震旦雖闊無別路,要假兒孫腳下行,金鶸解街一粒粟,供養十方羅漢僧。’又六祖謂讓和《:日:‘向後佛法從汝邊去,馬駒蹋殺天下人。’厥後江西嗣法,布於天下,時號馬祖。”可見六砠對他是有預見的。他在南康龔公山弘法時,“一日謂家曰:‘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郎佛心。達摩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義引‘楞伽經’文,以印象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捨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三界唯心,森羅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隨時言說,郎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郎不生。若了此意,乃可隨時。著衣吃飯,長養聖胎,任運遍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曰:“心地隨時說,菩提亦只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僧問:“和尚為什麼說郎心即佛?”師曰:“為止小兒啼。”日:“啼止時如何?”師曰:“非心非佛。”曰:“除此二種人來,如何指示?”師曰:“向伊道不是物。”曰:“忽遇其中人來如何?”師日:“且教伊體會大道。”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即今是什麼意。”

‘五燈會元’卷三“南岳懷讓禅師’條載:

“開元中有沙門道一在衡岳山常習坐禅。師知是法器,經問曰:“大德坐禅圖什麼?”一日:“圖作佛。”師乃取一磚於彼庵前石上磨。一日:“磨作甚麼?”師曰:“磨作鏡。”一日:“磨磚豈得戍鏡?”師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禅豈得作佛?”一日:“如何即是?”師曰:“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車即是,打牛郎是?”一無對。師又曰:“汝學坐禅,為學坐佛?若學坐禅,禅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井達其理。”一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柑三昧?”師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其見道。”又問:“道非色相,雲何能見?”師日:“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  一日:“有成壞否?”師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戍?’一蒙開悟,心意超然。侍奉十秋,日益玄奧。”從以上的記述中,可見馬祖禅學思想的淵源所在。

關於馬祖道一的生平事跡,根據‘景德傳燈錄’、‘宋高佾傳’等資料,依他活動的地區和思想發展的線索,大致可分三個時間闡述:

’劍南時期(七O九—七三三)。中唐時,劍南設節度使,下轄益、彭、蜀、漢、資、淪等州,相當於今四川省中部地區。道一幼年出家,二十歲受具足戒,新羅僧無相入蜀谒處寂,他曾師從無相,並廣為游學。劍南地區的禅學發源於丘祖弘忍弟子智傀——處寂——無相這一系為基礎的。

l衡岳時期(七三三—七四二)。慧能弟子懷讓,幽居於南岳衡山,“本不開法,但居山修道”。由於來了一個“劍南沙門道一”,便發出“磨磚豈能戍鏡,坐禅焉得戍佛’的名訓。據記載,青年道一初到衡山時,“性情孤傲,不理旁人,結茅安居,終日坐禅。”懷讓見他是可造之材,就加以引導啟發。從此不離左右,“同參六人,唯師密受心印,”前後共達九年。三十三歲時前往福建和江西,開始了他後半生開堂說法的經歷。

——:江西時期(七四二—七八八)。道一先在建州建陽(今福建建陽)的佛跡嶺收志賢、慧海為徒,開堂說法三一年後遷往撫州西裡山(今江西臨川縣),他還曾在宜黃石?結茅,遺跡得到明代詩人題啄懷念。此後他在南康(今江西南康縣)龔公山駐錫約二十余年。‘明嘉靖地方志’記載南康有“馬祖石”等勝跡。說明撫州與南康是他活動的重點,前後共住三十多年。他開創禅林,聚眾說法,廣結善緣,影響廣泛。

代宗大歷八年(七三三),道一移居鐘陵(屬洪州,今江西進賢縣)開元寺。這裡鄰近江西中心城市洪州(今南昌)。此後他就以洪州為中心開展弘禅活動,直至圓寂。“洪州宗”就是成立於這一時期。德宗貞元四年正月,他已耄耋高齡,行將入寂。弟子問:“和尚近日尊候如何?”他答道:“日面佛,月面佛。”預示化緣將盡,不久郎終於開元寺。荼昆後建捨利石塔於建昌石門山(今江西靖安縣)。該山由是禅院、梵宮鱗次栉比,盛極一時。唐憲宗元籼中,敕溢“大寂禅師”。‘景德傳燈錄’載稱:“師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各為一方宗主,轉化無窮。”但‘祖堂集’說:“大師下親承弟子八十八人,出現於世及隱遁者,莫知其數。  ”著有‘馬祖道一禅師語錄’、‘廣錄’各一卷,分別收入‘古尊宿語錄’和‘四家語錄’中。

二、馬祖的禅學思想

馬祖道一上承六砠革新的成果,下啟後期禅宗臨濟、沩諸仰派的先河,是中期禅宗主要宗派洪州宗的祖師,他的禅家思想形成獨立的體系,尤其是實踐個性鮮明而內涵深長。他的佛性思想體系是:“郎心即佛——非心非佛——平常心是道。”他主張“道不用修”,或謂“任心為修”,以大量的日常生活場景隨時隨地的接機取代看經坐禅的傳統,引導了以後禅宗的轉變。我們試從佛性論、修行論、接機方法等方面進行探索。

l、道一的佛性論。從思想淵源看,他是南岳懷讓的直傳弟子,佛性論思想與六祖是一脈相承的。‘壇經”記載,慧能由嶺南到黃梅,初見弘忍時,兩人之間有這樣一段的對話:“弘忍問慧能曰:‘汝何方人?來此山禮拜吾,汝今向吾邊復求何物?’慧能答曰:‘弟子是嶺南人,新州百姓,今故遠來禮拜和尚,不求余物,但求作佛。’和尚遂責慧能曰:‘汝是嶺南人,又是媳獠,若為堪作物?’慧能答曰:‘人郎有南北,佛性即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由此可知,慧能早就了悟佛性學說,認為人人皆有佛陸,人人皆可作佛,人可分南北,而佛性無南北之分。人可搗撩(當時對攜犬行獵為生的少數民族的眨稱)與和尚的不同,而佛性則無差別。六砠在得法偈中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揭示菩提樹,明鏡台都是空的。正如‘金剛經’所說:“凡所有相,昔是虛妄。”只有佛性才是永恆清淨的。佛性,佛指覺悟,性意為不變。佛性一詞,和法性、實相、覺性、自性、本性、真如、圓覺、如來藏等概念,義一而名異。‘大乘玄論’卷三稱:“經中有名佛性、法性、真如、實際等,並是佛性之異名。”‘壇經’說:“人性本淨,為妄念故,蓋覆真如,離妄念,本性淨。”又說:“不識本心,學佛無益,識心見性,郎悟大意。”指出“佛是自性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佛即眾生;自性悟,眾生即佛。”永嘉‘證道歌’說:“萬象森羅影現中,一顆圓光非內外。”正是他親證佛性的絕好寫照!應當指出:覺性在未證前,只能在文字言語上討分曉,但文字言語非即覺性,必須親證才能如實知。所謂“如人飲水,冶暖自知。”明心見性是自我顯現、自我認識、自我體會、自我肯定,也郎契悟階段,悟後仍須修行,才能證到佛性。直指本心,當下契入,可說是“正直捨方便”的妙法,但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裡,不容大意。昕以雲巖告良價:“承當此事,大須仔細。”無准師范有偈雲:“亦非凡,亦非聖,當體如如絕修證,道人到此須推詳,莫把識人來錯認。”由於人們情見深固,妄想日多,於本來面目,難於契合,於是禅師們各出手眼,方便引導,有的參話頭起疑,有的即境示人,有的當頭棒喝,有的機鋒相逼,無非使人識情不行處,親自領悟無念本體。道一在劍南從無相所學是“淨眾禅”。此宗“先教引聲念佛,盡一氣,念絕聲停。念汔雲:‘無憶、無念、莫妄。’無憶是戒,無念是定,莫妄是慧。此三句語,郎是總持門。’(“歷代三寶記’)印順老法師曾評稱:三迢與慧能所傳的,是同源別流的禅法。”道一以後專事懷讓,從而由智恁一系變為六祖再傳弟子,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但是慧能以下的禅宗思想重心發生十分微妙而自然的變化,就是六祖既巳在“心”與“性”、“明心”與見性”之間,更強調“心”與“明心”,並且使這一“心”、“自心”更少出世色彩而接近當前的“人心”,他的弟子將這一革新推向極致,也是無可非議的。道一直承六祖、懷讓,經過長期思考和實踐,在晚年提出“平常心是道”這進一步中國文化的佛性學說,是禅宗思想發展的必然結果,是禅宗由“如來禅”、“祖師禅”向“分燈禅”演變的一個轉折點。

“景德傳燈錄’記載大珠慧海初參馬祖時的一段問答:

“祖問曰:‘從何處來?”曰:‘越州大雲寺來。’祖曰:‘來此擬須何事?”曰:‘來求佛法。’祖曰:‘自家寶藏不顧,拋家散走什麼。我這裡一物也無,求什麼佛法?’師遂禮拜問曰:‘那個是慧海自家寶藏?’祖曰:‘郎今問我者,是汝寶藏,一切具足,更無欠少使用自在,何加向外求覓。三逼段問答,雖沒有說出“郎心是佛”四字,卻是“郎心是佛”的一種簡明扼要的解說。但自六祖提倡“明心見性”以來,“即心是佛”的思想逐漸深入人心,幾十年來竟又戍一窠臼,人們執著於“郎心成佛”,出現“異化”的危險。道一的弟子們就提出過這一問題。如‘祖堂集’載,南泉普願批評:“如今多有人喚心作佛,……將頭覓頭,設使認得,亦不是本來佛,若言郎心是佛,如冤馬有角。”為克服僵化的教條,必須提出新的理論取而代之。

道一提出“非心非佛”,是相對於“即心是佛”而言的否定之詞,意在截斷主體認知活動,指出主體認識的對象既不是心,也不是佛,心與佛俱不存在。這是禅宗思想的又一次創新,豐富了佛性思想。‘五燈會元”卷三馬祖條載:

有小師耽源行腳回,於師前晝個圓相,就上拜了立。師曰:“汝莫欲作佛否?”曰:“某甲不解捏目。  ”師曰;“吾不如汝。”小師不對。

道一本欲依傳統啟發“郎心是佛”,旋即悟到自己幾乎也執著心、執著佛,於是坦然承認“吾不如汝。”‘馬祖語錄’載:道一派人去試探大梅法常,說馬祖近來又倡“非心非佛”。大梅法常斷然回答:“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郎心即佛。”道一聞言,贊歎說:“梅子熟了。”對原有理論在更高階段上得到了復歸和肯定,這是馬砠禅學思想特點所在。

‘馬砠語錄’對“平常心是道”這一概念解釋是:“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謂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取捨、無斷常、無凡聖……只如今行住坐臥,應機接物,盡是道。道即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這就是以主體的一切認知和行為,體現佛性或佛教教義,也就是宗密所說的“觸類是道”,或有人認為“性在自然”。道一的洪州宗上承如來藏禅,又以“非心非佛”脫離棄臼,提出“平常心是道”。“平常心”減少各種柬縛,讓人們任運自然,生動活潑地接觸生活,體現了“道在平常”的本色,使那些“接機”、“公案”出現在日常生活中,確是“切中時弊”。

’道一的修行論。他堅持南宗“頓悟”本色,奉行六祖“行住坐臥都是禅”,並有所發展。強調“道不用修”、“道不在修”,也是宗密倡行的“任心為修”、“任用自在”。道一從“磨磚豈能戍鏡,坐禅焉能作佛”必提高認識,毅然放棄息念枯坐的修行方法,提出“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唐代禅宗在“頓悟”修行實踐中,特別講究“上根上智”與“根淺智劣”的差別的。道一首倡冷峻剛烈的“接機”風格,於是出現大量的隱語、動作、手勢、符號,乃至拳打腳踢。以後形成的鴻仰宗以師徒唱和、互相契會為特點,臨濟宗的痛快峻烈、當頭棒喝的禅風就是受道一的修行論的影響。禅宗的面貌,從六祖到馬祖又一次發生奇異的變化。

3、接機方法。接機是禅宗特有的一種術語。禅宗五家思想相差無幾,僅是門庭設施不同,接引學人方法有所區別,以致形成不同宗風。接機是指師徒、同學、朋輩之間,通過隱喻、暗示等曲折方法對有關佛教理論進衍交流和討論,把這些討論用文字記錄下來就成為“公案”。這在六祖時已有所運用,其後與馬祖道一同時代的石頭希遷、牛頭慧忠等也都有運用,這並非道一首創,也不是獨家所使。他在接機上用的方法很多,主要有六種:一,語言,如反問、比喻、暗示。二、打和喝。三、身體動作。四、符號。五、使用常隨身攜帶的物品,如“豎拂”。六、在日常生活場景中隨時隨地發揮。他的接機特色不在於思想上有何發展,而在於造就一種強烈的氣氛。概括地說,就是對於佛陀乃至一切精神束縛普遍懷疑,持否定傾向,最終達到思想解放。他的機鋒特色,得到一定成就。如每一次接機,每一件公案,都貫穿著他的佛性思想和修行范圍,體現著時代的氣氛。如“西來意”一詞在‘馬祖語錄’中是常用的,但每次卻意義不同,試舉三則為例:

一  、泐潭法會禅師問砠雲:“如何是西來祖師意?”祖曰:“低聲,近前來。”會便近前,祖打一把。……

二、僧問:“如何得合道?”祖曰:“我早不合道。”問:“如是是西來意?”祖便打曰:“我若不打汝,諸方笑外也。”

三、洪州水老和尚初參馬祖,問:“如何是西來意?”祖雲:“禮拜著。”老才禮拜,祖便與一踏。

這裡不僅有對話,而且有動作。

“西來意”是指佛法大意,這裡談佛法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懂得自性具足,不假外求。禅宗的機鋒重在問答迅速,不落跡象,含有深意,要學人根據自己的體會作簡短的轉釋,稱“下轉語”。法眼文益在“宗門十規論’中說:“其間有先唱後提,抑揚教法,頓挫機鋒,祖令當施,生殺在手。”‘人天眼目’卷三汾陽禅師:“霹雳機鋒著眼看,石火電光猶是純,思量擬議隔干山。”又如圓相是一符號,道一曾在這一問題輸給他的小徒弟耽源,但卻在有一次致書徑山欽和尚信中畫一圓相,徑山才開見,索筆於中著一點。後有僧告似忠國師,國師說:“欽師猶被馬師惑。”在禅門中傳為佳話。

三、正確認識馬祖禅學思想的作用

馬祖在世最後幾年,他的思想行為已顯示出接近後期禅宗“呵佛罵祖”的跡象來。  ‘馬祖語錄’載:“丹霞天然禅師再參祖。未參禮,便入僧堂內,騎聖佾頸而坐。時大眾驚愕,遽報祖,祖躬入堂,視之,曰:‘我於天然’。”丹霞是劈佛的急先鋒,他名天然,郎由馬祖所呼而得,祖稱他“我子”,心靈是何等的契合。我們不能認為這是一種逆反心理,而應分析研究他的思想產生的歷史背景。任何事物有其正反兩方面,負責亦可得正,而佛法重在觀機施教。如大慧宗杲創“看話頭禅”,將“敲門磚”給參禅學人,他稱正覺所倡的“默照禅”為“邪憚”。實際上,看話頭禅應用六祖定慧之學的“慧”學,而默照禅則應用其中的“定”學。兩家則是方法上的不同而已。佛教各宗派應互相尊重,求同存異,取長補短,共同提高,堅持團結,不可自揚抑他!

原載《內明》第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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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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