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佛說斷愛結、修善法
智 銘
有一天,尊者阿難, 在只樹給孤獨園的一個靜處,獨自坐禅。他忽然悟得:“假若有一個人能作如此的認識:“我這個識身與外界的一切相中,無有我、我所見;也無我慢系著結使,因而得心解脫、慧解脫。那末,他就是現法自知作證具足住;了””。
他悟得了這個道理,就從禅定中覺醒過來,並立刻前往佛陀處,將所悟得的道理向佛陀說了一遍。佛陀聽了,認為:如果真有一位比丘能如阿難所說的那樣,即成就了斷愛、縛、結、慢無間等而究竟苦邊了。所以,佛陀說了一個偈,其中兩句是:
“斷於愛欲想,憂苦亦俱離。”
佛陀為了要比丘們斷愛結,就將“愛”的為害,向大家說明這“愛”就好像是網、是膠、是泉、是藕根一樣。
為網者,是愛能網羅眾生,凡眾生入了愛網之中就脫離不了。就如同禽獸之入捕網,必死無疑。
為膠者,是愛有如膠漆,能使眾生粘在一起,難分難捨。凡是為愛所膠住的眾生,也必死無疑。
為泉者,是愛泉潺潺不斷地沁出,源流不斷,一切的江河甚至大海,都是由泉水匯集而成的,落入江海之中,生命危險,落入愛海之中,同樣必死無疑。
為藕根者,藕根不如連華,藕根專鑽污泥,而連華則出污泥而不染,鑽污泥而不以為污,是自甘墮落:水遠不能出離。而藕根有絲,絲絲不斷,纏纏不放,是自我系縛o/水無升進之日。
“愛”因為有這些特性,佛認為它對眾生產生的障害,就好像是“蓋”、“膠”、“守衛”、“覆”、“閉”、“塞”、“合冥”、“狗腸”、“亂草”、“絮”,這些都是“愛”所生的“害”。
佛陀接著解釋:“愛”為什麼為網、為膠,往來流馳,轉動不已呢?是因為眾生心中執著有個“我”。因為有“我”,所以連續產生了欲我、爾我、有我、無我、異我、當我、不當我等九種愛(注:雜阿含卷三十五,將有我、欲我雙列,所以成九種愛)。有了這九愛之後,相對地又產生了當異、異我、或欲我、或爾我、或異、或然、或欲然、或爾然、或異等九愛。合起來就是十八種愛、這十八種愛行,都是從“我”的心內而起的,既然有內十八愛行,相對地就有外起的十八愛行,內外即成三十六愛行。依三世因果來說,每一世有三十六愛行,合過去、現在、未來,就成了一百零八個愛行了。有這麼多的愛行加諸於眾生的一身不能脫離,所以說這“愛”為網、為膠、為泉、為藕根。對眾生產生了無量的障害,由這“愛”的業力牽引,由此世而他世,又從他世而此世,往來流馳,沒有停止不轉的時候。
眾生因為有“愛”,乃又產生從愛生愛;從愛生恚;從恚生愛,從恚生恚的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
所謂“從愛生愛”者,是說:某甲眾生對某乙眾生有喜、有愛、有念、有可意;而某丙眾生,也對某乙眾生產生了同樣的有愛、有喜、有念、有可意。因為甲、丙二眾生所愛對象相同,所以某甲眾生對某丙眾生,也產生了有喜、有愛、有念、有可意,這就是“從愛生愛”。
所謂“從愛生恚”者,是說:某甲眾生對某一眾生有喜,有愛、有念、有可意;但是,某丙眾生卻對某乙眾生不喜、不愛、不念、不可意,所以某甲眾生乃對某丙眾生產生嗔恚。這就是“從愛生恚”。
所謂“從恚生愛”者,是說:某甲眾生對某乙眾生不喜、不愛、不念、不可意;而某丙眾生對某乙眾生也不喜、不愛、不念、不可意。某甲眾生與某丙眾生意氣相投,於是,某甲眾生乃對某丙眾生產生愛、念,這就是“從恚生愛”。
所謂“從恚生恚”者,是某甲眾生對某一眾生不喜、不愛、不念、不可意,而某丙眾生對某乙眾生卻有喜、有愛、有念、有可意。於是,某甲眾生乃對某丙眾生產生嗔恚,這就是“從恚生恚”。
由於人際關系越來越復雜,人與人之愛,恚心理難以同步化
,所以產生了錯綜復雜的愛網和恚網,一切眾生都陷入網,網的
系縛中而不能自拔、自解了。
佛陀認為:“愛”是惡、不善法,佛弟子們應該對這“愛”行、有覺、有觀。在初禅、二禅、三禅乃至四禅的禅定中,觀察這“愛”是患、是苦而連根拔起,不使它在心內留下一枝一葉,就如同以利斧斫截多羅樹頭一樣,不使再發芽生長。能將這一生的“愛”結煩惱斷盡,就是將生命輪轉的因緣截斷。所以,“斷愛”即成了不生法。
若佛弟子們,真能斷盡這有漏法,無漏的心就從有漏法中解脫了出來,也就是說,此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作證、並知不受後有了。到了這個境界,心理上即不自舉、不起塵、不熾燃,不嫌彼了。
自舉者,就是說在五陰中見色是我、見色異我;我中有色;,色中有我。其他於受、想、行、識中,也存有我、異我等的分別執著之心,這就是“自舉”。“不自舉”者,是不見色是我、色異我,我中色、色中我等等的分別執著心,於受、想、行、識中,亦復如此,這就是“不自舉”。已不自舉的人,自然不近舉。。所謂“還舉”,是聽到別人罵我。我就還罵於他,他嗔恨我,我就還嗔於他,他打了我,我也還打於他。這就是基督教所說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所謂“不還舉”者,是對罵我的人,我不還罵於他;嗔恨我的人,我不還嗔於他;打我的人,我不還打於他,以忍辱波羅蜜忍受之,以智慧照見五蘊皆空,無罵、嗔、打相視之,這就是“不還舉”。
起塵者,“塵”就是愛結煩惱。在塵勞中,第一是執著有我,有我而後有我欲,由欲而生愛,即前面所說的內十八、外十八種愛,此世、過去、未來一百零八種愛,有了這些的“愛”,就是“起塵”,“不起塵”者,是悟無我,無我即無欲,無欲者諸愛不起,所以是“不起塵”。
“熾然”者,就是執有我所、我所欲乃至外十八愛行的運作,這就是“熾然”、“不熾然”者,即無我所、無我所欲,乃至無外十八愛行運作,能行俱寂,就是“不熾然”。
嫌彼者,是說:見我真實起,於我慢、我欲、我使不斷不知,是名“嫌彼”;“不嫌彼”者,是不見我真實,我慢、我欲、我使已斷已知,這就是“不嫌彼”。
佛陀認為佛弟子有二件事很難持:
第一件是,若在俗人處或非人處(無人的地方),於衣、食、床臥、資生家具,持彼斷者,是則難行,這就是說,人必須仰輯資生家具以維生,若行持斷,則生命即死亡,所以要持斷資生家具是很難的,只要不奢求名聞利養就好了。
第一一件是,非家出家,斷除貪愛,持彼斷者,亦甚難行。這就是說,出家的弟子們,在放捨俗家而出家,斷除了父母、妻子、眷屬的貪愛,是比較容易的事,但要能持之以恆,從此斷除一切貪愛,使此心一無愛念,這是很難做到的。
所以,佛陀說了一偈。偈說:
在家財入出 衣食等家具
世間貪愛樂 持斷者甚難
比丘已離俗 信非家出家
滅除於貪愛 持斷亦甚難
所以,佛陀勸告佛弟子們,要對修積善法不能有知足心。因為,應斷除的資具、貪愛未曾遠離,所以修積善法不能知足。為了修積善法乃至肌消肉盡、筋連骨立,終不捨離於善法的修積。要精勤方便,在善法不得、末得的時候,終不休息,對於貪愛等劣心,不能生歡喜。而於諸善法卻要生不滿足心。如此地修上上升進善法,不久當得速盡諸漏,使無漏心得以解脫、慧解脫,現法自知作證,我生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俊有,永斷生死的愛結,而入於涅槃。
摘自《內明》18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