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教導的智慧
鄭石巖
第九章 結語——對生命的敬重
每一個人的天賦不同,環境各異,但卻有一個共同的使命;認識生命的意義,接納自己,然後悅樂地展現自己的人生,並負起責任。
我認為教育應該建立在對生命的敬重、了解和終極關懷上。每一個人的天賦不同、環境各異,但卻有一個共同的使命:認識生命的意義,接納自己,然後悅樂的展現他的人生,並負起責任。
展現自己是一件悅樂而有意義的事,還定自己摹仿別人便是一種嚴重的壓抑,它會令人瘋狂。就教師而言,教學就是他生命的展現。對父母而言,花心血去教育子女也是生命繁衍的使命。人一旦扮演了教導的角色,而不能展現那個角色的功能,就會產生疏離和自我否定,同時也會造成下一代心智成長的障礙。因此,教育這件事情,關系著教導者自己的生命意義,也牽系著學生與整個社會的脈動。
教導者的教育活動,脫離不了社會文化和歷史繁衍的因果鏈。今天你所教的正是明天你自己要受的。今天所作所為就成為明日自己生命現象的一部分。我深信教師職責之重大。當然,各行各業的每一個個人,也都一樣。
科學證驗不了生命的永恆性,使許多人懷疑生命就是那麼的無奈與虛無。但你也要認識到,除了科學之外,我們還活在哲學、宗教和對自己的期許與希望之中。因此,我們需要用禅的清醒慧眼,在既有的科學、人文與宗教之上,去省思生命的終極意義和教育的理念。我認為禅學不在於提供一個令大家一同遵行的哲理,也不是要告訴價你信仰什麼、做些什麼,而是要你去關心生命的終究圓滿之道:清醒與慈悲。
今(民國八十)年的十月十二日晚間,我應激參加由畢視、天下文化出版公司和遠見雜志社合辦“科學與人文的夜話”節目。這次的主題早“生命的繁復多樣”,由周成功教授和我一同主講。這次演講會把講者與聽眾一同帶入對生命的敬重與終極關懷,這是很難得、很令人感動的心靈之旅,有多位聽眾朋友和我站在華視門廊,為此交談到深夜。
與談者之中有大學生,有社會青年,有從事谘商工作者。我們的話題還是圍繞在對生命的敬重與心智的開展上。這次會外交談,似乎有一個默契一般的結論:人只有透過醒覺和慈悲之心才能把握生命的意義,才能看出生命的希望,才能使自己得到心智的開展與肯定。
交談之中,有一位朋友提及現代教育的缺點說,今天在教育上非常忽略生命的認識與啟發。我們的教育幾乎偏離這個最重要的課題,以致許多人生活在迷失、心理困擾與掙扎之中。這位朋友的指陳,一直缭繞著我對教育的思考。
我認為教育一定要建立在智慧與愛的信念上。也許這就是佛典上所說的“悲智雙運”修行法門。我覺得要讓現代人接受這個道德律一般的信念似乎很難。因為我們已學會一種思考上的刻板習慣:沒有科學作背景的東西是不能接受的。於是,現在我想引用穆迪(Raymond A.Moody)對生命臨終的研究報告,給你在教育思考上作參考。我知道這篇報告有很多的限限制,但他已經盡力而為。他的研究發現,可以做為一個頭腦清楚的人,思索生命意義的重要資料。
穆迪是美國的醫生,他在一九七五年出版一本書叫《來生》(Life After Life)。他搜集訪問了一五O個死而復生的個案,進行臨死經驗的研究。他發現人在死後,還有另一個“身體”存在與延續。在這本書中,他敘述普遍對死亡的經驗之一是:
“在我研究過死而復活的案例中,最難令人置信,而且對當事人影響最深的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遇到一片強烈的光。一般說來,它剛出現時,朦胧暗淡,但很快就越來越亮,最後達到塵世間所無的燦爛強度。沒有人那片光是個人形表示懷疑,而且那是一個很清楚的人。這形體對將死的人散發著愛與溫暖,非言語所能形容。他們感到全身籠罩、融合於其中。”
“光之人形出現不久,就開始和當事人溝通心意。這是一種直接的溝通,是毫無阻礙的思想交流。和我談過話的人,都試著把那些思想歸納為:你准備好去死了嗎?你這一生做了什麼可以展示給我看?你這一生所作所為,自己覺得滿意嗎?光之形體為當事人展現其生平回顧的全景。”
“這種回顧來得極快,每件往事立即出現,照塵世的時間觀念,只是心靈之眼一瞥即知的剎那而已。向我報告的人都同意,回顧的情景十分清晰生動。他們目擊展現的情景,似乎著重在做人的兩大要端:愛人和求知。”
“從那些瀕臨死亡者的經驗中,似乎得到顯然一致的教訓。幾乎每個人都強調今世要培養一種極難得的深厚愛心去愛別人。有個見到光之形體的男子,甚至當他畢生往事呈現在那形體之前時,他仍然受到完全的愛寵與接納。他覺得那光的形體問他是否也能這樣去愛別人。他現在認為在有生之年,決以此為己任。”
“此外,還有許多人強調尋求新知的重要性。在他們的經驗中,他們深深感到,甚至在去世之後,撷取知識仍繼續進行。有一位女士自從經歷死亡之後,就充分利用所能得到受教育的機會。另一位男子則建議:不論你多大年紀,千萬別停止學習。照我看,這是一直進行到永恆的過程。”
穆迪的研究報告是目前我們能知悉最接近死亡的經驗記錄。我們無需這個資料擴張的解釋,只是把這個極為普遍的現象,當做人類臨終時的精神狀態。光是這樣一種認知,也應能引起我們對生命永恆存續的關注,對精神生活之豐中與成長的關懷,以及對行善與求知的樂意。
我深信人是自愛的,在體悟生死大事之時,才會提升到博愛的精神生活層面,展現著大乘佛法的胸襟——“無緣大慈,同體大悲”。這種民胞物與襟懷,在儒、釋、道乃至基督的崇高教誡中是無分軒轾的。而這種人性之光輝正是生命之美與悅樂。
做為一個老師和父母、必須對生命的終極意義有所體認,然後才能擺脫塵世中的種種無謂紛擾和引誘,並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也只有能認識生命是永恆的,才會體驗到必須為自己和別人負責。如果每一位老師和父母能體驗到這一點,很自然的知道該教給孩子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