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奘法師在上海五觀堂的講課2006.12.13
大家從各地而來,有的是先認識我的,有的是後認識我的,有人正在開始認識我,那麼我們有緣,希望我的這種方式,還有我體驗到的、經驗到的佛法能夠給大家帶來一點點心靈的幫助,至於信仰的問題去找你們的老師、去找你們的導師、找你們的法師,我不大關注,我只關注各位的心靈問題。所以,有什麼心理問題,我們可以現在來交流。
當下、直接
我倡導的一個修行方式——當下直接。當下直接,是可以超越宗教哲學的,但是你如果把一個修行的目標,或者一個信仰的極至,定位在死後,定位在一個不能證真、也不能證偽的這樣一個狀態,那麼這個修行近乎迷信,搞不好就近乎邪道。但是佛法的當下和直接,在於它所使用的工具和試驗的儀器,是我們人人本具、人人本有的,是什麼?佛性!這就是最高的理論原則。也就是,人人都具備如來智慧德相,但是,為什麼不能顯現如來的智慧作用呢?就是因為妄想和執著遮蔽了,這是最高的、根本的理論原則。
簡單的行法
——拿當下的身口意向內看
它的行法特別簡單,就是每一個人將當下的身口意拿來向內看。不是別人的,不是拿釋迦牟尼、阿彌陀佛的身口意來觀想,只拿我的身口意看一看。當它惡用、濫用,向三毒的方向發展的時候,就是過分的貪、過分的嗔、過分的愚癡,導向了無明,再由無明衍生、積聚新的不善的力量,再推動貪、嗔、癡、妄火。本來源頭是清淨的,真如佛性是本來清淨,光明寂照遍河沙,沒有雜染,但是被貪嗔癡給遮蔽住了,源頭污染了。
因為遮蔽了,就像我有頸椎病,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我已經習慣這樣歪脖子了,給正過來,反而認為這樣不對,應該那樣才對,是不是有這個體驗?那麼我們的心也是如此,因為習慣了被貪嗔癡給追著,假如在這個社會上不貪,人家認為你有精神病,假如受到傷害,用忍辱、你用慈悲以德報怨,人家認為你窩囊廢,沒有男子漢的氣度。大家都在貪嗔癡的這種作用下去做,那麼我們就在助長貪嗔癡。
反過來,我了解了這一點,修行從自己的身口意當下直接的向內看。很簡單啊,看看我的貪根除了多少,看看我的愚癡根除了多少,再看看我的無明火、嗔恨根除了多少。我們的內心分為一百種法,有心王法,八識——眼、耳、鼻、舌、身、意、末那、阿賴耶識,心王法,心所法,在跟心和心所都不相應的這些時間、空間、速度、位移方向這些東西,我們一一來根除,那會發現:原來任何一個人的身口意根除了:身見、邊見、邪見、見取見、戒禁取見,根除了五力使、五鈍使、根除了十纏十使,再根除了八十八結使,最後每個人的身口意,只要根除了這些,就是初果阿羅漢、二果阿羅漢、三果阿羅漢,他就是一個正覺、正等正覺、無上正等正覺。每一個人,人人可行,人人可遵。
當下完成
並且是當下經驗、當下生成、當下完善的,跟死後不相關,跟他方世界不相關,就在我們眼前生命中來完成和兌現,而這樣的一個方法,我們管它叫禅,但是實際上不叫禅也可以,對不對?當下完成、善的究竟、善的圓滿,叫做佛也可以。所以,我們的佛性、佛心不在死後去完成,不在他方去種植,就在我們當下的身口意來完成,當下的身口意來改造,當下的身口意來讓他徹底的純淨、回歸本然。
從理論到實踐人人可行
——甘願承擔
所以從理論到實踐都人人可行,跟根基沒關系。你上根利智,言下相悟,哈哈大笑而去。也許有人要跳下去,也沒關系。有人覺得我大笑之後,還想再搞些個烏煙瘴氣的東西,那你就去放生——沒關系。有的生命喜歡跟你有緣,你把你的工資的十分之八都去放生去,那是你自願的,只要自願的,是甘願承擔的,哪怕你當個乞丐,那是最大的福報。所以,不在乎擁有多少,而在乎我們計較多少,計較得越少,你擁有的就越多。相反,你計較的越多,擁有的就越少。
即此身離此身,即此用離此用
當我們真正的體驗到每一個人的身口意都能自我完善的時候,那麼覺者佛陀——他就不再是一個宗教的教主,就真正成為人天導師,我們就真正成為佛的弟子們,而不是佛的教徒們。所以這個世界佛教徒越來越多,但是佛法越來越不昌明。我們要做的事應該是讓佛弟子多一些,佛教徒可以少一點,讓他去信仰共產主義吧,那種烏托邦,那種美好的世界大同理想多美妙啊,他要有具體的物理操作規則,要有可切實的行為辦法去推動,那我們去信它沒關系。
但是,無論你是什麼教徒,無論你奉行什麼主義,你選取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方式,你想不想做心的主人?想不想不再做習性的奴隸?想?好,佛法有辦法。身口意不要叫它向下三途——貪嗔癡去用,要向上——戒定慧而用。所以,即此身離此身,即此用離此用。
文字語言
這都禅師們的教法,但是他不說透,好像很玄妙,我們現代人閱讀起來,覺得挺高深玄妙的,經常碰到人說,哎呀!禅真的是很高妙,我聽不懂。他忽略了一個現實,就像現在我們都適應了這一次文字改革以後的簡體字和普通話,再過三百年呢,我們的簡體字和白話文,是不是又被那一年的魯迅、胡適先生給改革呢?完全有可能。
唐宋時期,婆子可以說禅,學者可以說禅,街頭賣菜的也可以說禅,就跟我們現在,你可以聽MP3,賣菜的也可以聽MP3,是一樣的道理。當我們了解以後就會發現,文字它只不過是個載體,我們暫時的這個階段,用慣了文字載體,所以,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真正的核心
真正的核心就不離這個,這個是什麼?是當下的這顆心。當下的心純淨,當下的心具備智慧、洞見、觀察能力,當下的心穿越了所有表相的束縛,突破了心和心法的對立,超越了哲學上能和所的對立,也超越了科學上能見與所見,能研究與所研究的心物的二元對待,當下回歸到——心即是物,物即是心,心物一如,心境一體的時候,你叫它是極樂,它就是極樂,叫它天堂,它就是天堂。所以,天堂不在別處,天堂就在我們心中。這不是我說的,是托爾斯泰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
佛法的易行
如果每個人都能這樣地領悟覺者釋迦牟尼的教法,這個世間應該是一個容易做得到的太平盛世,為什麼呢?因為它太容易實踐了。好比說,要消滅這個世間的戰爭,我們用了各種各樣的什麼太空的條約、海上的條約、劃分了各自的區域、劃分了各自的輪船、飛機,運輸、民用軍用的航道、航線,但是戰爭有沒有停息過呢?我們在這裡安靜的聽課,伊拉克有人在流血,是不是?巴勒斯坦有人在爆炸,還有阿富汗這些地方。我們中國正在跟巴基斯坦聯合軍事演習,盡管沒有人死亡,但是那些飛鳥呢?大地上的動物呢?它是無辜的呀。非常簡單的可行辦法,人人都尊重彼此生命的權利和尊嚴,人人都不故斷任何生命的權利。世界就太平了,是不是?多簡單的一個辦法,就僅此一條,所有的人都做不故斷生命,不故斷人命,尊重生命的權利,尊重腳踩大地、頭頂藍天的權利,彼此真正的尊重,資源共享。那從物質上的偷盜搶掠,乃至發動的各種各樣的由經濟利益引發的戰爭,也就自然規避開了。
從直接尊重生命的權利,到尊重每個生命體所依賴的物質的權利——就是財產的私有,我們彼此尊重,那這個世界的偷盜就會禁絕,彼此的掠奪會禁絕,就這麼簡單。所以,佛法是一個易行,但是高度的難信。就這兩條,世界的戰爭可以化解,可以避免人對大自然的過分掠奪,但是我們不去奉行。
禅者的承擔——超乎宗教
我們要奉行什麼?我們不去在人的內心去停止這個殺戮、停止這個嗔恨的怒念變成殺戮的行為,卻整天拿個念珠,今天又有一條魚——我放了,明天又有一個狗——我放了,後天又有一個烏龜——我放了,認為我跟釋迦牟尼可以有一個談判的資格了,在西方極樂世界的蓮花又大了一點點。迷信,徹頭徹尾的迷信,迷信得有道理嗎?有,就是天真可愛。
佛法講的是因果緣起法則,法則的核心是:此生故彼生,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那麼,所謂的極樂就是超越了苦與樂,超越了善與惡,超越了是與非,那個當下的狀態就叫做極樂。我們以一顆厭離這個痛苦的娑婆世界的心,去追求一個充滿清淨極樂的世界,首先是一個對待法。那麼,此——對待法,在內心沒有根除,那麼,彼——那個清淨的東西,就不可能給你安立。
我這邊傷害的人、得罪的人,是以我的身口意加諸在我的鄰居、親人、朋友、同事他們的身上,讓他們的身口意都不安寧了。但是,我不去跟事主去道歉、誠心改過,而是找一個第三者叫法官,叫做菩薩或者佛,去賄賂他,今天三支香,明天三只香蕉,後天一百八十八的香,大後天三百八十八的香。磕頭,今天三個頭,明天九個頭,後天一百八十個頭,然後我把法官賄賂好了,他就可以讓我不再受這個懲罰。但是,我以我的身口意加諸在別人身上的痛苦的業,接受者他能原諒嗎?各位想一想,你說他能原諒我嗎?所以,我們如何去傷害了別人、傷害了其它的生命,我們直接向他去做身口意的忏悔,從殺生到不殺,到尊重;從挑撥到不挑撥,到和諧;從誤導人家身口意的惡行,到勸善,在哪裡發作的,就在哪裡完成,這是禅者的承擔——當下直接,超乎宗教,但是它也包容了宗教。
對宗教的提升
我們說既然這樣,那廟也不要建了,香也不要燒了——壞了,那些齋公齋婆啊,奶奶姥姥們怎麼辦呢?他(她)不了解這個,最後打麻將去了。不要否定這個,否定他們。畢竟燒香最多污染空氣環境,搞點肺癌什麼的,但是總比去賭博強啊,總比去吸毒、共用針管,傳染艾滋病強的多啊,是不是這個道理?所以,培養一個個良好的習慣還是好的,從這個層面上,宗教的立教之本是值得推崇和推動的。
但是從禅的智慧層面,從佛法究竟的緣起性空、性空緣起的層面,宗教是要提升的、進行革命的。革命就是向內心來完成佛法的一切,而不是在石頭上建的更多,念珠數的更多,頭磕的更多上去完成,這種我給它起一個新的名字——信仰修行運動法。想想看,扪心自問,我們有多少人在做這種信仰修行運動?多少人在做?做的很開心的,因為從理論上、理智上和情感上,這三個層面上勸化了自己——我相對心安。但他在佛法中真正體驗到六道輪回真有其事嗎?菩薩就這麼慈悲,真的是三十二應、千手千眼嗎?懷疑不敢懷疑了,質問不敢質問了,見到和尚該請教的不敢請教了,啊喲,師父說的對,師父說的好,師父說的妙。那不一定,歪嘴的一旦念歪了,可麻煩了。所以,佛經常讓我們在內心來完成皈依,以自己的內心為島嶼、為安住的地方,不是在外在、在其它去完成。
因此,佛弟子和佛教徒本質不同,佛教徒是把釋迦牟尼當成教主,教主創造這個世界,創造了極樂也創造了娑婆,獎善也罰惡,不信者貪嗔癡慢疑地獄五條根,搞得挺恐怖的:我今天貪睡了兩個小時,我怎麼沒起來,聞鐘聲煩惱輕,結果我要下地獄了,完了,趕緊磕頭如搗蒜,忏悔去了,搞得烏煙瘴氣的,都是在情感上、心理上,理智上和理論上把自己給營造了一個相似心安的狀態,但這種心安是源於對法的不了解。
八苦交煎
真正的讓我們在佛法中安身立命之處、佛法的核心的教法——三個法則,也叫滅苦之道,因為我們這個生命是一個殘缺不完滿的生命。佛曾經講的人生八苦交煎。
生苦,出娘胎經過產門的擠壓,誰還記得?有宿命通的誰還記得?站出來給大家說說。十月懷胎在母親的身體裡就像一個監獄嘛,對吧?母親吃下冰棍了,他就像針扎一樣,喝下了熱水呢,他就像熱炭一樣,因為母子連心,只有那時候才是真正連心的,它的感知是一體的。
老苦,是不是有人開始體驗了,“白發不栽偏要長,青春易逝卻難留”,留不住,白發已經悄悄地長出來了。
病苦,誰沒有受過請舉手?
死苦,自己還沒有受,但是親人、朋友、報紙上太多了,對不對?
愛別離苦,誰剛剛失戀?來分享分享。
怨憎會,誰正跟夫妻吵架的、跟同事吵架的?
求不得,身心不安寧。
八苦交煎,所以這是一個不圓滿的世界。
轉移之法與直接之法
那麼,如何來熄滅煩惱?
念佛、持咒、數念珠、磕頭,這都是轉移之法,心理學上叫做移情,把情緒、情執、心的觀注點,轉移到一個讓你忘卻身心狀態的狀態。好比說去踢球也是一個轉移法,念佛是一個轉移法,數念珠是一個轉移法,持咒子又是一個轉移法,但是這個轉移法有點繞彎。像馬三立說的相聲,本來這裡癢癢了,然後他賣一個包裝,說我有一個治癢癢的偏方大全,一個包裝打開又一個紙的包裝,打開後,又一個金箔紙的包裝,再打開了一個錫紙的包裝,打開的包裝越來越小,最後這個紙團打開了就兩個字:撓撓。
佛法所教的三個法則:無常的法則,無我的法則,緣起性空的法則,就是“撓撓”——直接。
了知無常,當下斬斷因果的鏈條,止熄煩惱
想想看,這個世間什麼不是無常的?我們經常說某某主義放之四海而皆准,但是不一定啊,假如放之四海而皆准,現在全球二百多個國家和地區有幾個是皆准的?不一定,所以它只是一個哲學的派別。但是,一切無常的法則,放在俄羅斯、放在天上、放在地上、放在河裡、放在冰裡,是不是一切無常?
當下的滅苦之道,就是你直接體驗到無常。好比說,我跟你發生了矛盾,那麼我們正常的習性反應是什麼?你傷害我,讓我不快樂,好了,既然你讓我不快樂,我從現在開始就不快樂給你看,你讓我不快樂三天,我給你不快樂三個月。扪心自問,我們的思維運行模式是不是這樣的?尤其是跟你最親愛的人在一起的時候,父母、兒女、夫妻、兄弟姐妹之間,是不是這樣的?把一個無常的當成了實法,所以痛苦不堪。
但是,你一旦了知了我的情緒原來是無常的,現在你傷害我,不是持久留存的,它只是在我的心裡,只是一個過程。好了,原來你讓我三個小時不快樂,現在我才沒那麼傻喽,沒功夫陪你玩,三分鐘,給你拍桌子瞪眼睛的,過一會我玩去了,沒事了。他還在那裡自我快樂、自我麻醉、自我痛苦,享受玩味他的痛苦,把痛苦當成快樂,我已經不跟它玩了,從這個因果鏈中“咔”然斬斷。所以,無常的法則是這樣來運用的。它透過我們的心力、般若力、智慧力、禅定力,一下子斬斷因果的連鎖反應。
無我的法則
無我的法則是什麼?我們認為一切都有個實體,獨立作主,常恆不變,它就是我的定義。就拿我們的身心來講,哪塊是我的?當場做個試驗,誰願意上來做?哪裡是我的?有學問的人認為我的觀點、我的著作、我的觀點、我的見地……是我的,但是三歲撒尿的時候,見地哪去了?陳景潤先生,以及霍金,他們現在的那些見地,是他的嗎?健康時我的想法——意氣風發,恨不得把地球一日就改造成天堂;病的時候,恨不得全世界都來關心你一個人。想法不是的。
你說情緒是我。早晨看著太陽出升很歡喜。傍晚看到落日——哎喲,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好無可奈何的,悲憫。情緒不是我,思想不是我。
你說好了,這個身體總是我的吧?十一個月所有的細胞更新一次,哪個細胞是我的?細胞裡邊的電子、核子、質子、誇克在高速地運轉,每秒鐘1022在運行,哪個是我?
一切無我。所以不能獨立做主,不能恆常存在,不能夠讓自己常恆地占有時間、空間、體積和形象,這是佛法對無我的定義,而不是什麼都沒有。一般人以為什麼都沒有就是無我,這不是。無我是不能恆常存在、不能獨立作主,不能夠恆久地占有時間、空間、體積、形象,就叫無我。
佛法的特色——緣起法
然後因為無常、因為無我,所以必然要被條件所制約,叫因緣所生法。因緣現前了,是一個法顯現成的狀態;因緣消散了,這個法就顯示消亡的狀態。但是消亡不等於沒有,出生不等於長存,這個就是辨證了是吧?
有很多西方的哲學家、科學家講,釋迦牟尼佛帶給人類最大的思想革命的光輝,不是佛教,也不是無常無我的法則,無常的法則誰都看得到。西方哲學家赫拉克利特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這不就是無常嗎?儒家的經典《大學》裡說,“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這個無常的法則誰都知道,詩人說的最多的,早晨還春花爛漫的,而晚上回來已經雨打芭蕉風吹去了,無常就是這樣。
但是緣起法卻是釋迦牟尼佛的發現,不是創造,他發現了這個法則,然後我們每個佛弟子,能夠運用這個法則,當下可以用來滅苦,讓我們內心的苦能夠止息。
向內看,只看自己不看他人
佛法跟宗教最大的不同就是大家齊來看。《心經》裡邊說:揭谛揭谛,波羅揭谛,波羅僧揭谛……就是大家來看,大家快快看,大家一起快快看……看哪裡呢?你說看極樂世界,十萬億佛土,西方去此之遙,什麼天文望遠鏡到現在還沒發現出來,看不到。就是給我們這些不是專業人士的一個伽利略望遠鏡,咱也看不到天牛星、織女星在干嘛,不知道太陽的內部是如何的運轉奔騰。所以向內來看,這個沒有任何欺騙性,因為看的是我的身、我的心,我的口、我的意,我當下的身口意。
我的語言是否開始從兩舌、绮語、妄言開始變成質直、柔軟、慈悲、善良、和諧;我的身體是否從一些惡劣的偷盜、邪YIN,一些吸食麻醉品的習氣,開始轉向尊重生命,愛護他人財產,尊重別人婚姻感情穩定,到讓自己時時刻刻保持清醒而不麻醉。這都是自己能當下看到的,不需要第三者來審判,自己的心就是唯一的審判官。
然後還可以看,我的心念是回憶過去多?還是追想未來多?回憶過去是快樂的多?還是煩惱的多?想未來是憂慮的多?還是美好的憧憬更多?自己都能看得出來。所以大家齊來向內看,只看自己,不看他人。
佛教徒與佛弟子的不同
但是我們佛教徒卻不同——我因為開始吃素了,我因為開始信了釋迦牟尼的真理了,然後我發現這個世間一切都在造殺生、偷盜、邪YIN、妄語之業,一切都是在造地獄之因。我開始有資格評判別人——你下地獄無疑、你墮三惡道無疑。有了一個法寶、資格,這是佛教徒做的。去吃餐飯——哎呀!你又吃了豬,你又吃了狗。把別人嚇死了,先制造一個地獄,就是恐嚇產生的。然後又制造一個麻煩,嘴巴天天吃素,牛、羊、駱駝、馬從生下來之後就吃素,天生胎裡素,也沒見它成佛,沒人給它樹碑立傳,當然白馬寺例外。白馬馱經東來,這是感念馬的功德、辛苦,所以建了個白馬寺,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佛教徒是因為信仰,而給自己一些自我欺騙和麻醉,然後去審判他人,但是佛弟子只管自己向內看,如果我們每一個佛弟子真正把覺者佛陀的教法,在自己的身口意中來完成,那麼這一生就能熄滅煩惱。佛教的戒律叫別別解脫,就是你遵守得好,完成一個,這一方面你已經就解脫出來了,不再被這個因果的連鎖給套住了。
好比說,我徹底地做到了不殺生,那麼,“此有故必有,此無故彼無”,我已經不殺了,所以我的殺心、殺業、殺的因緣都沒了,生命跟我們在一起自然安全了。但是有時我們還會被殺,那是因為過去生命累積的力量的延續。像達摩祖師,他招誰惹誰了,還是被人投毒了五六次,比如安世高三次來中國才翻譯了《安般守意經》,前兩次來到中國都干嗎啊?給人打死了,並且是給同一個人打死了。
因果緣起法——定業不可轉
安世高他是世安息國——伊朗的王子,他第一次來中國,是來翻譯經典的,到了大概甘肅境內武威這一帶,因為他有天耳通,能聽見小鳥說話,聽見其它生命說話,在樹下乘涼就聽那兩個鳥就在那說誰誰來了,發生什麼事情。這兩個鳥就在這議論說可惜啊,這個高僧欠了一條命債。他也有宿命通,自己一觀察,真的是。
他到了忤作官——驗屍的那裡,相當於現在的法醫,跟他說,我明天會在集上被人打死,你為我作證,別判那個人死罪,我是欠他一條命。這個忤作官嚇壞了。安世高說,沒事,我是個修行人。
那時,賣柴的很簡單,不像我們現在,需要勞動了,還有防護靴、防護襪、防護手套,那時沒有,一把鐮刀或一把斧頭,捆柴都是用柔軟的枝條、籐條,兩邊一捆,中間拿個木頭,跟扁擔一樣。
安世高和忤作官上街了,前邊一人挑擔子賣柴的,他倆走在後邊。因為柴是用柔軟的枝條捆的,前邊斷了,扁擔往後一打,安世高就被打死了。被打死了以後,當時的縣官也是法院院長要判他死刑,忤作說,大胡子和尚說了,沒事的,他前生欠了他一條命,只不過來還的。
也就是說你現在做到了不殺,仍然還會有殺業。釋迦牟尼佛也一樣,琉璃王誅殺釋迦族的時候,頭疼了三天。按說佛陀智慧圓滿,不應該再受這個懲罰了,對不對?但是,定業不可轉,他頭疼了三天。因為前一生,不知道了多少生,釋迦族是村裡的村民,把魚塘裡的魚都殺了,釋迦牟尼佛的前生是個小孩,他敲了魚王頭三下——業報。所以這一次,魚塘裡的魚都變成了琉璃王的部隊,魚王變成了琉璃王,然後釋迦族被誅殺,沒有逃掉,所以定業不可轉。
宗教的教主是全能的、萬能的,既然他創造了一切,當然他是全能、萬能的,邏輯上是成立的,但是釋迦牟尼是發現了宇宙的法則,沒有創造一點點,沒有加多一點點,沒有減少一點點,他只是發現了實相的法則,他不能改變任何法則,也就是因果緣起的法則。
性空緣起——遠離戲論
哲學上也有緣起,哲學上的緣起是什麼?就是矛盾的兩個方面,然後你影響我,我影響你,沒有離開物質的意識,也沒有單獨離開意識的物質,互相作用,但這些很空泛。
佛陀所發現的緣起,在佛教裡邊有四種緣起:一是業感緣起,我們看四阿含經基本上是講業感緣起;第二種緣起賴耶緣起,唯識宗所講的就是賴耶緣起;第三種是真如緣起,《大乘起信論》這一系叫真如緣起;第四種就是華嚴境界的法界無盡緣起。
所有的緣起都不離性空,離開性空的緣起,又成為或者唯物或者唯心了。性空而相有,所以說唯心也不對,說唯物也不對,說純物也不對,說純心也不對,心物是互動的、緣生的。既然從這個層面來說是互動的、緣生的,誰先有誰後有,就純粹成為一個小兒科的戲論。
所以,佛陀在世的時候,人家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啊?這個不著邊際,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都不能解決你的煩惱問題,甚至增加你的煩惱。你認為先有雞,好了,人家明明用蛋孵出的小雞,那你不痛苦一輩子?你認為先有蛋了,明明人家看見先有雞跑,才看到雞下蛋的,又痛苦一輩子。所以,佛法把這些都看成是戲論,無需再作爭辯,只不過是緣起法。有的農村的小孩子生下來先看到的是雞,城裡的孩子先吃到的是蛋,對不對?這個沒有什麼。因為城裡的孩子生在城裡,見不到農場,見不到養雞場。鄉下的孩子家裡家家養雞,他就見到了這個蛋,見到了雞生蛋。
所以佛法把這樣偏於兩邊的戲論看得很乖巧又很可憐,死抓住不放,但是滿愚癡的。佛法判定的愚癡不是知識的多少,而是是否了解緣生法,了解了緣起性空。了解了,那麼這個人就是智慧的,他可能大字不識。不了解緣生法的,執著於邊見、身見、邪見、戒禁取見、見取見的,那麼他就是愚癡的人。
信解行證
——平常
無常的智慧、無我的法則、緣起性空的實相,這三個就是佛法的核心,叫做滅苦之道。任何一個人只有能聽懂,聽懂還不行,還要做得來,做得來還不行,還要做得穩,做得佳,也就是信解行證四個次第。你相信的不是釋迦牟尼的權威,而是相信釋迦牟尼所發現的法則,然後遵從他教導的苦集滅道的道,這個“道”是路,不是宗教的說教和勸善書。任何一個人行走在這條路上,最終的結果一定是滅,也就是苦的寂滅,煩惱的止息,生死輪回的停歇。人人都必走這條路,只要他按照信解行證這個次第。
行和證,行——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證——大家是一樣的。所以,當時的阿羅漢們,凡是先佛而去世的,要走的阿羅漢們跟佛陀告別都是十六個字四句話:“所作已辦,梵行已立,不受後有,長揖世間”。然後踴身虛空做十八種神變。四阿含經記載的都特別單純,沒有任何談玄說妙之處,沒有任何堆砌理論和文字游戲之處,就是切切實實的,平實、普通、平常。
不離當下的身口意,以心為本,矯正心的認知,在內心完成佛法
說一千道一萬,最後回歸到不離這個。這個,我們每個個體生命當下的身口意,而身口意又以心為本,身口為輔。
身口養成一些習氣,好比我愛喝普洱茶,你愛喝龍井茶,這是習氣,一時無關緊要,甚至對某些人來說還是可愛的嗜好。比如說,周星馳他只要天堂水的龍井茶加冰的,我覺得他挺可愛。甚至很多追星族去捧他,跟他模仿。但是作為一個普通人,月收入不到一百八十塊錢,卻天天要喝天堂水的龍井茶,這就是痛苦和煩惱。
所以,身口兩方面行成的一些習慣、習氣還不重要,最關鍵的是我們的心的認知要矯正過來。調轉頭,不要再迷信,不要再心外求法,要在內心中完成自己的佛法。
智慧和慈悲
——向內的洞見,向外的行用
完成的標准就是智慧和慈悲——向內洞見一切身心的實相;向外,因為是緣生的,我們的個體生命,離不開自己的別業,也離不開眾生的共業,所以是無盡的慈悲、無所求的慈悲。所以檢驗的標准,只有這四個字:智慧、慈悲。
不是說你盤腿一坐十個小時不動,連個呵欠也不打,蚊子在這做窩,你也不受驚擾,那最多叫定力的完成增上。真正的外用,是你學了什麼都要用,只有用了才是真的。
所以,智慧向內的洞見實相的能力有多深,向外運用慈悲的心念和行為有多遠、有多持久、有多深刻。
在我看來,佛法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就這麼點,我說完了。
問答部分
居士:請問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奘師:游泳池分淺水和深水區,江水又分長江水、烏龍江水、黑龍江水、珠江水,幼兒園在學游泳的時候,他們在哪個區域?在淺水區,還不能到珠江。剛學會游泳——狗刨的時候,可以在什麼區?淹不著的地方,保證安全的地方。成了游泳健將的時候,可以在什麼地方?
善惡也如此,有表面淺層的善,也就是我們看得見摸得著的。有中間的善,有時候我們看到的是惡,但是人家骨子裡是善。也有究竟是善的,只有超越了這種善惡對立的才是。在我們凡夫層面,所有的善惡都是對立法,但是心的本體不存在善惡。就像錢money沒有對錯、沒有善惡一樣,但是你用來賭博就是惡,你用來修橋補路做慈善,它就是善。
佛法講諸惡莫做,就是佛教最基礎教義——三十七道品裡邊的四正勤的教法。四正勤是什麼?未生之善,以令生;已生之善,令速增;未生之惡,令不生;已生之惡,速熄滅。四正勤的修法,就是諸惡莫做,眾善奉行,是人間的運行規則。因為你要想在世間好好地修行,必須遠離惡法,積集善法,然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也就是一切諸佛,所有的教誨都不離這個。遠離諸惡,先是消極的。然後積極行善,是積極的。最後自淨其意,在內心的本體裡邊善惡不留,無住生心,生心而無住,不因色聲香味觸法而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個時候,這個善叫做至善。
我們看大乘的戒律講,忘失了菩提心而修諸善法,即是魔業。盲目的善行,對於人天教法層面的佛教徒、佛弟子們是積極鼓勵的。但是注重個人解脫層面的佛弟子們的行法,不要盲目地追求善行,因為盲目地追求善行,根本沒法讓六根寂靜。因為善是對它的,一定要跟其它人,那也就叫攀緣,你攀緣了,六根不可能寂靜。所以追求個人寂靜解脫的不要修這個善法。某個時間段,我就是想修禅定,更多地領悟經典的內蘊和菁華,也不要過多涉獵善法,因為,善法具有積聚力。比如我們看其它宗教,善法的力量特別強大,今天有一個加持餐,明天有一個吃聖餐,後天一個飛雪餅,再後天一個放生會,整天的今天打電話,明天發Email,後天又發短信,最後干脆上門,車來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有沒有這樣的?是不是經常碰到這樣的?你甚至可能就在積極做這件事。
所以一個佛弟子要體驗佛法教法的這五個層面,人法就是以五戒為基礎,天法是以十善為基礎,聲聞法是以苦集滅道四聖谛為基礎,緣覺法是以十二因緣法為基礎,大乘菩薩是以六度齊修、萬善同歸為行門。它們的理論、戒律、生活方式都不同,所以,要了解自己處在哪個層面上。
居士:是全知全見?還是全知全能?
奘師:全知全能是上帝的事,佛陀是悉知悉見。
居士:世間一切都是變化的,沒有永恆,只有變化是永恆的,那麼這個東西是不是也是存在的?
奘師:這個可以算存在。一切都在變化的這個,是恆常不變的。
居士:我的變化是我的。
奘師:你加了個“我的”,“我的”變化就不對了,“變化恆常”這是不變的,但是你認為我的變化是恆常存在的,加個“我的”,無論是“我”還是“我的”,都不對,因為沒有“我”。但是萬一找到一個永恆的,這個確實是永恆的。
居士:時間不是永恆的。
奘師:時間不是永恆的,誰在說這話?你談戀愛了嗎?跟你朋友約會的時候,你在公交車站上,寒風凜冽的,十分鐘還不來,發了十八個短信,有沒有這個經歷?那十分鐘是不是度日如年,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可是,兩個人見到了又開心,手拉手,玩這個吃那個,五個小時後,一看表——十一點半了,回家晚了,要挨媽媽罵了,時間是不是一個相對數?愛因斯坦都明白,何況佛弟子?佛弟子更應該明白。
你看過《莊子》嗎?“朝菌不知晦朔”,“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地球繞著太陽轉三百六十五天,土星繞著太陽轉是多長時間?是地球的三個多月。等於地球的一年就是土星的四年,時間是個相對數。
在佛法裡判定時間和空間都叫做於心和心所都不相應法,就是與心不相應,與心所也不相應,只是為了人為的方便性。
居士:《道德經》上講,“孰能濁而靜之徐清”,就是把雜染的心淨下來,後邊一句說“孰能安以動之徐生”,這一句怎麼講?
奘師:這兩句話我不是很熟悉,但是大體上類似儒家說的“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佛家叫戒定慧,淺層的定就是這一杯水,這裡邊有茶渣,它在動,那麼先要讓它靜下來,靜下來後,水歸水,茶是茶,泥歸泥,沙是沙。但是這個靜,佛教講了,定力再深,煩惱有沒有根除?遇到靜風碰石浪,石浪遇靜風也就是因緣法,內有動機,外有因緣的時候,它產生的作用仍然是渾濁的,誰能從中升起來純淨的用?佛教有這個用,就是先用定把它澄清了,然後用慧把石頭、茶根逼出去,剩下純淨無染的水,那這個時候的水,泉水化作波濤永做霞,沒關系,泉是澄清的。所以佛陀回答了老子的問題,孰能?佛陀可以,我們也可以。
居士:禅宗三關是不是從五分法身裡面轉換的?
奘師:別作一一對等的類比,不相應。
這個不相應是什麼呢?所有祖師的方便教,都是為了接引學生的方便而施設的。如果說有一個佛法在,那就是解黏去縛。你黏著於有,我告訴你是空,你耽著於空,我告訴你要運用慈悲。你耽著於什麼東西,我就給你鏟除什麼東西。但是一旦把你耽著的鏟除了,所使用的方法也一定要隨時丟下。否則,抓著所使用的方法,最後就成為為法所縛。所以叫做:金屑雖貴,在眼亦病。所以它只是個根除法,別當成實法。
所有祖師的方便言教,無論是哪個宗派的,都是屬於概莫能外這個規則。所以,你把祖師供起來,只相信祖師,而不相信自己的心的評判,這就是迷信。所以太虛大師講,“依心不依古”。現在太虛大師又被人尊稱為古了,完了,太虛大師所在的民國年代的社會、政治、經濟環境,跟現在又有所不同,假如再沉迷其中而不能自拔,又成為古,叫愚執不化。
居士:如果先從教理入門,對參話頭的理解是不是只停留在攝心的狀態?
奘師:僅從參話頭入起或者僅從教理入起啊,很難說,因為任何一個你要給它上升為一個規則了,就有利必有弊,這點上,我相信肯定是放哪都准的。因為一法利,一法弊,法久必生弊,這是因緣法,一定是如此的,因為時代不同、根基不同。
好比釋迦牟尼佛如果生活在今天,他所制定的戒律,一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所使用的語言一定是最流行的語言。而不可能是:諸比丘,善來比丘,須發自落,法服著身。他不會這樣說,他肯定說,兄弟們,來!呵呵,說不定是這個樣子的。這就是釋迦牟尼他的教法,它只是緣起法,沒有任何一個實法。
所以,你認為總要得出一個概率和規則來,這個會出問題,因為每一個個體的根性是截然不同的。宗教的可怕就在於,它認為所有的人打入一個原罪狀態之後,都必須要等待救贖,所以讓你不能自主了,這是宗教。但是,佛法是活潑潑的,只是一個讓你滅除煩惱的方法,只是一個教育方法。既然是教育方法,必然是有教無類的,必然是弟子們有什麼問題,老師就解決什麼問題,問題沒有了,解決之道自然也就無需存在了。
居士: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呢?
奘師:人生的意義反過來是生人,想想看,自己的願望完不成了,交給誰?只有劉備傻乎乎地托付給諸葛亮,別人都托付給下一代。生人,看起來是粗話,但實際上是實話,養兒育女是干嗎的?滿足他的傳宗接代的本性,這是動物的本性,滿足衣食住行這個本性,滿足學問、知識、技能、醫療……這就開始上升到形而上,越來越多了,最後再滿足他的神性、靈性與悟性。
所以,如果說人生有意義,就是如何讓生命的能量和能力積極地去推動,如果用佛法來界定就是:如何在讓生命能量的積蓄累積延續過程中,規避惡的、發揚善的,最後超越善惡,達於至善。這就是我作為一個佛弟子所界定的人生意義。
作為一個科學家呢?作為一個企業家呢?作為一個運動健將呢?他可能獲得多少個獎牌,站在那聽到國歌響徹雲霄的時候,認為那是他的人生意義。所以這是我不具備任何代表性,只是我作為一個佛弟子,我所認知、所局限地看到的人生意義和價值。
究竟起來講,這是一個沒有意義,沒有必要探討的問題。一個蹬三輪的,早晨批發了一百斤大頭白菜,中午賣到了五十斤,還剩五十斤,到了傍晚下班時間,趁高峰先賣一點騎自行車的,後來下班坐車來的,最後開車來的,全都賣掉是最大的開心和理想,那是他的人生意義。回到家裡,喝一點小酒,然後孩子老婆熱炕頭,那種也挺神仙的,是吧?那是他的人生意義和價值。然後,有點閒錢寄回老家,給父母兄弟朋友們,誰有點事了,還能夠寄個三百五百的,還不覺得為難,那是他的人生意義。
可是一個企業家,他開創了一個十萬畝的工業園區,職工有十萬人,每個人不可能都義務奉獻吧,每個人都要吃喝拉撒睡,廁所總該建吧?住房總要建吧?衣服總要穿吧?不能赤身裸體工作吧?那麼,他的人生價值是滿足這十萬人都得到最大的利益化,而他也擁有這個最大利益化。
無論是對國家對民族還是對整個的員工,他的人生價值,所以究竟來講,真的是沒有實在意義,因為每個人是不同的。佛法就這麼厲害,把很多人生當成不可更改的神聖的戒條和規則,原來是重要的,不值一文,是個戲論而已。
奘師:十三世紀伊斯蘭教入侵印度,大家都舉手投降了,最後還是咔喳殺頭,佛教徹底在印度徹底消亡了,所以,你只修心不修事也不行。身口意:語言,文以載道,要有傳播的工具,使用的器皿;身體要有生、老、病、死、衣、食、住、行的規則,必然要盡可能地不過分地貪求,但是要保證基本的空間。
心和物同步地重要,因此既要修心,也要修外在的東西。但是以心為本,也就是在自己的內心建立神聖的廟堂的同時,也在外邊隨緣地建點實用的廟堂,別建奢華的廟堂,這就是合理的。相反你只在外建寶塔,而不在內心建廟堂,那麼寶塔遵從無常的法則,終會毀失,所以有一個古德說:“若人靜坐一須臾,勝造恆沙七寶塔。寶塔畢竟碎為塵,一念淨心成正覺”。所以不可以把它推為邊見,既然以心為本了,那我嘴巴就開始罵人,那就麻煩了。身口意三者不可偏廢。
居士:開悟是什麼?沒開悟是什麼?師父你開悟了沒有?
奘師:這個問題太好玩了,我在“奘師在線·智慧問答”裡講到:開悟了,有很多人問這個問題,現在很多的修行人不敢或者避諱回答這個問題,好像認為我是業障凡夫就不開悟了。
我知道開水不能把手伸進去,大概三歲就知道了,這是不是開悟啊?我知道高速公路上駕車要綁安全帶,無論是被警察罰款罰過來的,還是別人教的,是不是種開悟啊?飛機起降我都綁著安全帶,小座椅收起,背靠調直,擋光板拉開,這是不是種開悟?
禅宗講的明心見性,是指見緣起,“若人生百年,不見因緣法,不如生一日,而能得見之”。所以,見到緣起法,就算是開悟了。“見緣起即見法,見法即見佛”,相反,你今天打坐看到一個唐代的你,舉著一把鋼牙,明天又打坐念個咒子看到一個三百年後的你,成為一個戴高帽的人游街呢,呵呵,那都是不著邊際的,是修行的副產品。真正的開悟,是要見到緣起性空。
居士:如果禅淨雙修,那百歲以後,我是進極樂世界還是進哪個國?
奘師:你哪個國也不要進,進自己內心的王國,就是你的內心超越了苦與樂、娑婆與極樂的對立之後,你的內心完全安住在戒定慧的這種至善圓滿之中,你說這個叫極樂還是叫娑婆,還有意義嗎?並且我再問你,極樂世界十萬億佛土、無量光,無量光是不是光明無限的意思?那你說現在它照不照得到這兒?如果照得到,我們就在極樂世界,如果照不到呢,極樂世界就不能叫無量光,是不是?所以,在你的內心完成你的極樂。
居士:如果你開悟了,已經超越了六道輪回,那也就是說沒有地方可去了?
奘師:對,可以這樣說。因為六道源於心,好比說現在這個狀態,我們想想現在是屬於人道和天道都有的狀態吧?有誰沒有吃東西肚子餓得呱呱叫?或者誰第一次來五觀堂貪吃貪多了的,撐得難受。吃不到的、想吃而不能滿足,是不是惡鬼狀態?吃多了而不能消化,是不是畜生的狀態?所以六道眼前即是,一念即是。
居士:……已經超越六道輪回了,為什麼還生為人?
奘師:前邊是對的,但是推論不一定就是對的。因為,還牽扯到業感因果緣起法則,也就是我們來到這個人間,有共業、有別業,有時候你想走,但是你欠的債如果沒還干淨,你還是要做的,這個接力棒你要繼續跑的。
奘師:恰恰是堪破生死了,才真正明白佛教的三門是什麼意思。山門的意思,大家都以為山門是正對著山,而清淨的門是叫山門,是錯的。佛教的山門是叫三門,也叫三解脫門:空門、無相門、無願門。
空門,是緣起性空的智慧;無相門,是不執著;無願門,就是達摩祖師的二入四行論。理入和事入你都入到了,但是你還有這個色殼子留在這個時間,遵從世間法則叫報怨行,稱法行、無所求行,第四個隨緣行。到這個時候,還是要身口意不離這個,你的身體不生人了,但是總得生己吧?飲食睡眠還是無法避免的吧?穿衣吃飯還是要做的吧?既然穿衣吃飯,還是要跟其他人互動,所以叫隨緣、無所求、報怨。報怨,恰恰是以你的智慧、慈悲,讓這些業徹底地了干淨,顯現增上、純善、至善的那一面。
居士:看到有人念咒打擾人,我就起了嗔恨心,不想理睬他們,可不可以?
奘師:你不理睬他太可以了。這次我們在座的有好幾位,都是同行印度十一期間朝聖之旅,重走印度玄奘路的,最後到了新德裡,去了韋達公司在印度造的最好的一個婆羅門教神廟,出來之後我們每個人都面黃饑瘦的,連我都受不了,就好像那個神給耗干了一樣。
大乘佛法是在佛陀去逝後五百年開創出來的,藏傳、密乘時期是在佛陀去逝後一千多年開創出來的,它離原本純淨的佛法越來越遠,那麼它的根源何在呢?拿著念珠,持著咒子,按著一個數量,適合什麼人呢?適合那些不開化的人,他願意把自己交給一個神秘的力量,願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一個全知全能的菩薩或者護法神或者本尊。
孔老夫子教導我們:“不語怪力亂神,敬鬼神而遠之”。這個教導是奉行了幾千年,是孔老夫子給我們漢民族定下的一個鐵定的法則,釋迦文化到現在也不能超越這個法則。所以,禅宗為什麼在中國獨盛,而在其它地方不行?就是因為禅宗這個“平常心”、“本分事”,全都是用你的平常心、本分事,所以叫——運水擔柴無非神通妙用,吃喝拉撒睡,所謂“行亦禅,坐亦禅,語默動靜體安然”。都在不離這個、不離此處、不離當下,也就是此時、此地、此人、此世界,完成一切佛法,最高的概括就是身口意。
但是,通過念誦一個東西,甚至一定的數量達成跟某個人的交易,然後就可以滅罪,這個究竟來講違背了緣起因果法則,為什麼呢?我用我的身口意傷害了其他的人,現在我不敢向被我傷害的人忏悔、道歉、接受他給我的懲罰,我去找一個第三者,他是一個有能量、本領高強的法官,他可以獎勵我跟他的交換,就是我虔誠地、認真地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到了,然後我就拿這個,買來一個相對的心安,但是因果是不會饒過你的。
因此對這類迷人來講,我們尊重他的迷,但是我可以有智慧地遠離,不得罪他。所以,六祖說:若言下相應,即共論佛義。若言下不相應,合掌阿彌陀佛。挺簡單的,你也阿彌陀佛就行了。
士:為什麼現在佛教在印度很少?
奘師:十三世紀伊斯蘭教從現在的白沙瓦、阿富汗、巴基斯坦這一帶入侵到印度之後,因為印度跟中國差不多,北邊是喜馬拉雅山,南邊是印度河、恆河平原,一馬平川全都是水田,恆河和印度河河汊縱橫,沒有抵御,所以印度歷史上的被侵略,除了英國的侵略,其它的莫臥兒王朝啊,全都是從北向南的,跟中國一模一樣的。
當十三世紀伊斯蘭教一入侵,它沒有抵抗能力。伊斯蘭入侵的時候采取這個策略——左手拿劍,右手拿經。拿的經就是可蘭真經或古蘭經,有時候翻譯成可蘭經,有時候翻譯成古蘭經,要麼改信可蘭經,要麼就咔喳。所以,佛教的聖跡都給毀掉了,和尚們要麼改信了,要麼就殺頭了,佛教在印度一下子就消亡了。
奘師:重皈依的這都是新興運動,也是因為要反抗族姓制度,所以產生的皈依,並不是佛教原始的佛法這種,而是帶有濃厚的反抗種族制度的。
佛陀曾經講:四海入流同一鹹味,四姓出家同一釋種。徹底地把婆羅門教——婆羅門天生高貴種姓,首陀羅、吠捨這種種姓永遠的下賤種姓——這種人權的不平等給否定了。人是因為他的作為,而決定他的高貴與卑賤,而不是因為他的出身。
所以現在新皈依的人是這樣的,用它來對抗種族制度,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
居士:請您談談瑜珈。
奘師:你們看現在有多少人在練瑜珈啊,瑜珈師、瑜珈館如雨後春筍般在中國大地升起來了,並且好像只要是來自印度的、留著大胡子,帶著一個大大的念珠,就是超等瑜珈師了。實際上瑜珈本意叫相應,是什麼意思呢?就是借助你們的形體,真正讓你的身口意呼吸。調整呼吸,然後跟某一個特定的相應,達成一種冥想定。
我們的生命的運作規則的工具,是眼耳鼻舌身意六個東西。在練瑜珈冥想的時候,你覺得特別的心安,為什麼?是因為你眼根要看,耳根要聽,鼻根在數吸,舌根有時候還要念誦“奎師那--哈瑞奎師那”。舌根、身根、意根……六根同動,所以他達到了一種相似的安止,等於我們一顆心的躁動被六個根門給分散了,所以你不覺得很亂,覺得很安靜。
但是佛教禅定的休息特別簡單,我那個《心如晴空》裡佛教的禅修觀特別簡單,調五事,等於是調身、調心、調息,再前邊是純粹物質一點的調飲食、調睡眠。飲食和睡眠都調好了,過飽不能打坐,過饑不能打坐,過於亢奮不能打坐,過於悲傷不能打坐,所以調完飲食調睡眠,純粹物理層面的。然後是調身,坐姿的調整,以單跏趺、雙跏趺、自由坐……,大概八十種坐姿。然後姿勢,那麼多姿勢,比瑜珈姿勢要多的多。然後調心,調息,心、息、念三個融為一體,所以它到達的定叫安止定,從安止定進入四禅八定,所以要想斷除生死煩惱,那就是要修這個。
瑜珈能達到的只是相似的安定,但是它容易操作,因為眼耳鼻舌身意都在動,所以這個容易達到安定。相反盤腿坐來,第一個身見擺不脫,酸、麻、冷、漲、熱、痛、癢……,八個感覺擺不脫,難度相對地大。因此無論你是出汗瑜珈、大笑瑜珈、狂笑瑜珈,最後結束的時候,那個安定都是一小會一小會的,但是這個禅定可能一坐十天八天的。
這叫本質上有相同的地方,方法上有相似的地方,但是,最終目的截然不共。佛法的最終目的是煩惱的徹底止息,瑜珈只是一時的一種身心的安樂,並且這種身心的安樂沒有離開見、聞、覺、知這四個層面。
居士:看到discovery探索頻道裡講的一些古生物,感到很困惑,想請問恐龍到底是怎麼回事?
奘師:就這個問題啊,太簡單了,問discovery的編導不就完了。我沒有什麼解釋。
我的老家在承德,承德在全世界兩個世界第一:一個就是世界最高的木雕大佛在我們承德大佛寺;另外一個,世界最早的河——熱河,解放前後那段時間不是還有一個熱河省嗎?熱河什麼意思?別處都結冰,實際上是個泉眼,泉眼在整個避暑山莊這一塊發現了恐龍的足跡。
物種的變遷,叫業力所生。現在每天有多少種物種在消亡,知道嗎?現在每天的動物在以幾十種的速度在消亡,每天的植物在以幾十種的速度消亡。但是你看我們越保護的東西越少,為什麼?因為你保護不再殺了,它不再跟你索帳了,但是你越殺的越多,蚊子、蒼蠅、臭蟲……是不是越來越多?
人,再要突破一個時空的狹隘性。如果只把眼光放在一期生命,只把世界放在地球,那麼它在整個的波峰波谷的規則裡面有些突變,基因都容許突變是不是?佛法講的成住壞空的宇宙觀,有一個時間段,人的平均壽命是在減少的,當然也容許某個時間——現在某些科學的強化、醫療水准的提高——在波谷之中出現有一個波峰的狀態,挺正常的。所以人的加多減少沒有什麼。出生為人的業力因果,是五戒行的好,假如這個世界上大家都不奉行五戒,每個人奉行的都是貪欲法,那麼一定是畜生越來越多。
居士:善惡的標准是什麼?
奘師:剛才已經回答過了,幼兒園的標准、初中生的標准。
居士:出生就直接在河裡游泳成嗎?
奘師:可以,俄羅斯那個科學家做到了直接就在水裡出生。
居士: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善惡標准吧?
奘師:所以善惡都沒有屬性,只是個人為的規定性。
居士:也就是您教導的內觀,你所看到的善,都是你自己的……(因聽不清楚略掉)
奘師:這都是你推論的,我可沒這麼說。
佛教叫超越善惡。局限於善,最多是個善人。但是善人不一定有智慧,並且善人不一定過得很藝術、很快樂,所以我們經常看某大善人自殺了。前幾天的《環球時報》剛剛登湖南那個地方,一個熱心的老頭成立了一個救人的基金會,就省下七萬塊錢,所有的壓力都堆在他那兒,幾十個孩子等著上學,沒有學費,因為他一貫當善人當慣了,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上吊自殺了。所以過分的善是愚癡,我給它起名叫傻大媽。
惡,就不用提了,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對吧?惡是人人看得到摸得著的。
所以,不要局限於善惡,並且因為我們的觀察,好比說,有動機為善,但結果有惡,有的人動機為惡,但結果呢?副產品卻帶來了善,半善——不完滿的善。
究竟完滿的善只有在內心來完成,因為我們這個世界叫娑婆世界,娑婆的意思就是不圓滿。你找不到任何一件事是至善的,一定是對等法,就是你做的任何一個善行、善心、善舉,一落到實處了,一定會有殘缺。
居士:人間那麼苦,我不要投胎成不成?
奘師:人間苦難啊。有,太簡單了,你從現在開始明白以後,老老實實在家,盤腿坐著念佛,你不是要禅淨雙修嗎?你盤著腿來念佛。實際上,你在說這個話的時候已經在投胎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一切無常,我們的身心已經當下換過一個了,生滅過無數次,一秒鐘生滅十的二十二次方,已經生滅過多少次了?投胎無數次了。你現在就在投,你怎麼能逃的開呢?
所以如果執著於善惡,那人活著太痛苦了。朱子都明白:善欲人知,是為惡矣。惡恐人知,斯為善矣。你看都能明白,作為一個佛弟子超越善惡了,更是能做得到的。你自己都知道每個國家的法律標准都不同,善惡標准都不同。你也別禅淨雙修,也別禅密雙修,也別淨密雙修,你只在身口意上,找一個最讓你心安止的方法,那個法就是適合你的。所以法沒有高下,沒有頓漸,沒有好壞,只有跟你是否相應。就像你拉肚子了,有的人吃黃連素管用,有的人辣椒子管用,有的人喝涼水管用,有的人吃冰塊管用,所以按著一般的規則,瀉肚是寒性,不應該吃冰塊吃辣椒,但是我自己的習慣,恰恰是越拉肚子越吃辣椒吃冰塊,它就好。
所以要了解,只在身口意上了解,看哪個更能讓你在安心的方面容易安心的就是適合你的。那麼你可以修念佛三昧,就是通過念佛來修定,這個確實攝心方便一點。或者持咒修定,也方便,但是持咒不如念佛,因為咒語有許多其它生命的力量,它跟我們身心的互動。當過媽媽的都知道,現在科技發達了,如果小孩子八個月就教他學走,一年才學走,一歲半才讓他學走,那麼這個孩子同樣學走,八個月你就給他一個學走車,放在一個框框裡,我看過幼兒園的,那麼他也能八個月走,但是他的腿不行。念咒語得定的方法就是這個樣子,就是象那個嬰兒學步車,他確實走得快,但是到了深層,本身又成為障礙,因為他已經習慣了蹒跚地走,最後一旦要扔開這個東西,他不知道人原來可以不用蹒跚地走,就飛跑地走,可以的,所以為法所縛。表層帶給你的利益多少,到深層帶給你的傷害一定會是多少,這就叫因果。
最直接的是從觀察我們每個人當下的呼吸開始,所以數息觀、觀息,這些都是最直接的,它沒有任何其它的後遺症。任何一個人觀察你的呼吸,你就數你的呼吸嘛,是最直接有效的,既不要提禅,也不要提參話頭,也不要提念佛,你只在觀息上,所以佛教最根本的三十七道品的修法——四念住,就是觀息。從呼吸入手,這是最直接的,因為呼吸你、馬上能體驗到無常的法則。一口氣進,一口氣出,無常吧?前一個呼吸跟後一個呼吸,既不是簡單的重復,又不是截然沒有關系。所以前一個呼吸很緊張,後一個也肯定緊張一點點,再後一個呼吸就放松了,所以緣起。你當下在呼吸中體驗到了無常、無我、緣起的法則。我的是叫能主宰性嗎?好,我現在停住我的呼吸三分鐘,大家來做個試驗,做到的有幾個?當下知道一切無我,所以這個最直接。
把所有宗派都拋掉它,你只要佛法,宗派是後人創立的,當然我非常尊敬這些祖師們的慈悲,叫婆心懇切,創立方便教的慈悲之處,但是它對佛法的整體是個割裂,這個決不留情,棒打三十棒!要這樣的,否則的話,拘泥於狹隘的宗派之見,害了多少人不能融會貫通於佛法?!
居士:虛老說,祖師大德都是過來人,如果都是以自己未過來的身份看待的話,我怕會平添一定的問題吧?
奘師:你怕出什麼問題?
居士:我們都是沒過來的,他們都是過來過的。
奘師:你怎麼知道你沒過來過?你又沒有親自見過祖師大德是怎麼過來的,你怎麼知道他是過來的?
居士:佛經不是過來的嗎?
奘師:佛經的,你看看《阿含經》、《大乘起信論》、《華嚴經》、《妙法蓮華經》……你到印度的現實情況去看看,《妙法蓮華經》說十萬車乘,一個車要一個車夫,站四個人,要十萬車乘,多少人?看看考古學,當時印度釋迦牟尼佛所在的城鎮有那麼多人口嗎?你能相信嗎?
居士:您的意思是說現在不能按照佛經依止?
奘師:要依佛經所闡述的實相來依止,而不是依照佛經。
居士:您覺得事相上佛經說的都虛妄的嗎?
奘師:我沒說啊,這都是你推論的吧,這就是你給自己的麻醉和奴性最好的借口,為什麼呢?你就認為祖師大德所說的就是真,但是卻不敢相信自己獨立的思考所作出的智慧的判斷,你怕它出危險,我再問你,你怕哪個危險?你要敢於正視它,你怕什麼?
居士:我怕自己的理解不一定是對的。
奘師:萬一這個理解不對了,會是什麼結果,你怕什麼?出什麼問題?
居士:怕走火入魔、墮地獄。
奘師:下了地獄又是什麼結果?
居士:那是後來的事情。
奘師:不。所以,你根本就不敢正視困難所在,說來說去,這也是很多的佛教徒所用的方法,用一個偉大的堂皇的東西來勸服自己理智上情感上接受,而不敢在內心裡來檢驗這個所說是否真正符合佛法,符合世間法的實相。這就是很多佛教徒犯的毛病,是通病。
所以我一再的逼仄(逼問)你,你卻不敢正視,你擔心的是什麼,我告訴你,你擔心的是你。佛法本來就告訴你,本來就無我,你擔心什麼?多簡單!所以,你傻不傻?徹頭徹尾的傻,根本就不存在一個獨立的你,你卻擔心你的生死、你墮地獄。
(一般人超脫不了,還是會墮的啊――我注)
居士:那這些事情還是存在的,你沒有了因果的話,三惡道都是存在的,不是單單只是心裡的一個方向,這些都是《地藏經》上記載的事情啊。
奘師:你看過幾部經?
居士:一般的大乘經典我都看過。
奘師:《法華經》說的什麼?以何為宗?以何為趣?以何為指歸?以何為方便?以何為究竟?《法華經》怎麼說?《華嚴經》怎麼說?《楞嚴經》又怎麼說?《金剛經》又是怎麼說?你說你所有的大乘經典都看了,連宗趣不知,只是為文字所縛,這叫所知障。這個所知障有兩個,一個是所知不足障礙了你,一個是所知不是障礙了你,是不是這個道理?
所以敢於相信自己智慧的判斷,這個就是承擔,這個就是決定了根基的利鈍,就是一個是否敢於承擔的問題,你敢於承擔了,當下即是。所以,釋迦牟尼佛下過地獄,知道怎麼下的嗎?因為貪心,曾經下過地獄,你去看看佛的本生經。
居士:在六祖壇經裡面,六祖大師說無師自悟,盡是天然外道。沒有善知識的印證,自己聲張的東西,沒有清淨傳承的加持……
奘師:那釋迦牟尼誰給他印證的?
居士:《華嚴經》裡面有啊。
奘師:《華嚴經》怎麼說?
居士:您應該看過的。
奘師:所以你的問題不用再討論了,不作無謂的探討,我是希望給你一點重鞭子,敲醒一下,但是發現文不對題,所以合掌令歡喜,阿彌陀佛。無我的智慧,一旦當下體驗了,怕它什麼呢?承擔了,就是地獄,我不去誰去!既然拿《地藏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連地獄都不敢入,還談什麼菩薩。
成佛也好,做魔也罷,成祖也號,做凡夫也好,都是在一心,你的心。
你就好像一個買表的,只要那個表,不要裡邊那個發條一樣,你把最關鍵的發條給取消了,結果要了奘師的一個很美很美的鐘表,但是它是個死的。你看覺林菩薩偈,地藏經前邊,為什麼祖師在翻譯地藏經的時候,明明覺林菩薩偈是華嚴經的偈子,要擱在地藏經的前邊呢?一定要了解這一點,“若人欲了知,應觀法界性”,“心如工畫師,能畫諸種色”,所以天堂地獄、五無間地獄,一人亦滿,多人亦滿,時間無量,受苦無量,完全是心造。這個道理都不懂,不懂得祖師用地藏經接引人的方便,結果在這裡沉迷於地藏經的表相——冤死了!只能說這三個字:冤死了!
居士:我承認是無我,那我怎麼修到無我呢?
奘師:挺簡單的,拿個蒲團坐這,每天四個小時打坐,方法一定要得當,它不是理論說教的,理論說教的都沒用。
為什麼現在佛法行不開?就是因為大家只在理論上去談論它,而不再事實上去行證它。所以坐下來,每天四個小時,按照觀察呼吸,數吸,及其任何一個能讓你身口意安寧的方法,每天四個小時,它要是不證得無常無我的智慧才怪呢,那才是釋迦牟尼在說假話呢。
居士:法華經說世間做道場,佛法必現前嗎?
奘師:但是你連坐都沒坐,它更不現前啊,你要坐夠時間了,它不就現前了嗎?你連坐都沒坐,你想?想是意識心在想,那個想又不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