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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康菲爾德:狂喜之後 第三部分:心靈的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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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心靈的守護神

受人尊崇的修行心靈的守護神——光之天使,淚珠之海

所謂的安全多半只是種執迷。它既不存在於自然界,孩子們也沒有體驗過。而且以長遠眼光而言,避免危險並不會比坦然面對來得安全些。人生不能夠勇於冒險就毫無價值可言。

——海倫·凱勒(HelenKeller)

一旦聽見內在呼喚要我們踏上心靈探險之旅,我們就開始追隨森林裡聖牛的足跡了。當我們省視自己的理智或心靈,就會發現,它們既包容又遍布於整個世界。從望遠鏡看出去,瞧見的是廣大無垠的空間,其間充塞著無數的銀河和剛誕生的星子。而向內細察時,我們會發現同樣遼闊迷人的意識星雲,那個綿密巨大的區域正是萬物誕生之所。若我們選擇追尋聖牛就要小心,因為走上靈性之路會讓我們的生命天翻地覆,對一切都產生疑問。有些人甚至在開始前就預先得到警告。

當西藏上師創巴仁波切一如往常,又延遲時間來到擁擠的舊金山演講廳,他告訴在場者,如果不想留下聽講可以退票。他警告初踏上靈修之路的人說,這條路既艱辛又嚴苛,常包含“接二連三的羞辱”。因此,他建議心中仍存疑慮者不要貿然從事。“如果你尚未起步,那最好不要開始。”然後他沉穩地環顧四周,說道,“但若你已經開始靈修,最好能有始有終。”

我們生活在扭曲的時代,周遭充滿困擾、復雜和難解決的事情,但持續修行卻要求我們心神恆定的專注。於是,幾乎所有修煉之旅的首項功課就是要讓自己沉靜下來,去傾聽心靈的聲音,傾聽超越日常俗務以外的聲音。不論是在禱告,還是在禅修、觀想、斷食、吟誦贊歌,我們都需要先褪除在俗世扮演的角色,讓自己離開忙碌又機械化的軌道。我們得找出一套方法讓自己身心安定,而心靈也變得開放又極具吸納性。

但光是明了自己內心有份渴求是不夠的。我們的心需要鼓勵才能得以重生,它需要支持才找得到寬恕的動力,才能夠覺醒以追求解放的自由,讓心靈全然沐浴在恩典中。我們必須找到一個管道,一種高貴的修行法門,好讓自己能精進不懈,要找到值得信賴的方法,回到實相中並理解這宇宙的神秘——這麼做的目的不是要使自己變成某人或修正自己,而是為了看清自己的本然面目。

偉大的靈修傳統提供了許多路徑讓我們能認識自己。有些修行是利用呼吸法來讓心思沉澱並打開心門。有些訓練身體的禅修法門,讓我們超越小我的執迷,最後走向開放的心靈。有些則是以持誦真言、奉獻的儀式、祈禱和念誦玫瑰經等虔敬神聖的專注來達到修行的目的。這裡面存在著心靈沉默的探詢。在美洲某個原住民部落裡,年輕人會先斷食,然後接連數日尋求神聖的視見。他不停地在大巖石四周滾動著小石頭,就像月亮圍繞著地球公轉般,一直到他所尋求的答案出現為止。

剛開始時,我們可能會嘗試數種傳統方法,但最後我們選擇其中最適合自己的法門全心全意地依循。真正重要的是我們走在自己選擇的修行路上,心懷虔誠,有堅忍心和意志力堅持到最後,去看自己開悟後的那片心靈風光。

真正的修行會帶領我們進入沉默之林。當我們開始修行時,都要沉澱下來並傾聽。比爾·莫耶斯(BillMoyers)擔任約翰遜總統的白宮發言人時,流傳著有關於他的一則故事。一次,在白宮的午餐會上,比爾這位口才給的發言人被要求致辭。“講話大聲點兒,比爾,”約翰遜命令道,“我什麼鬼東西都聽不到。”只聽見餐桌的另一端傳來莫耶斯輕聲的回答,“我不是在跟你說話呢,總統先生。”

當我們進入森林谛聽那最靜谧的演說時,到底能期盼些什麼?無論是借由儀式、祈禱,還是憑借禅修,剛踏進這座森林時帶給我們的是小小的驚異和細微的發現。當我們開始全神貫注地從無止盡的念流中分辨出當下的實相,這世界從此展現亮麗光燦的美景。我們也會看到許多自己未注意過的心思意念,以及我們不知道但卻宰治著自己的信念。我們會看清自己各種情緒和習性的模式。若從自己選擇的修行境界,以更寬廣的角度來觀察的話,我們會發現自己內在擁有各種矛盾沖突。隨著靈修的每一步進展,我們的心靈也愈加深入和開放。

瑞典民間故事有個瑞典民間故事可以大致說明這心靈旅程的更高境界。有個名叫艾麗斯的年輕公主,因為父母命運多舛,不幸下嫁給一條可怕的惡龍。當國王和王後告訴她這消息時,她非常為自己的性命擔心。但她克服恐懼,恢復機智,到村子外去尋訪某位智慧的婦人,她一共養育了十二個孩子和二十九個孫子,而且對於應付男人極有辦法。

這聰明婦人告訴艾麗斯她的確得嫁給這條龍,但是教她一個特別的應變方法。她特別吩咐公主在結婚那天晚上要穿上十件美麗的長袍。

盛大的婚宴之後,那條龍就把公主帶入臥房。當龍走向新娘時,公主叫他先停步,她要他仔細地脫去她身上的禮服,才能獻上這顆心給愛人。她還附加道(這是那聰明婦人教她的),新郎也必須脫去身上衣服。他同意了這項要求。

“我每脫一件袍子,你就得跟著也脫掉一件。”在脫掉第一件袍子後,公主看著那條龍脫去他那披滿鱗介的外殼。公主又接二連三脫下外袍。龍也必須剝除愈來愈深層的殼。等剝到第五件袍子時,龍已經疼痛得開始流淚了。但公主還是繼續脫個不停。那條龍每脫去一層外殼,他的皮膚就變得更加柔軟,外形也更顯慈祥。他的身形變得愈來愈輕。等公主脫掉第十件袍子時,龍也脫掉最後一層龍形的外皮,顯現出一個男人的外貌,他是個雙眼清澄如孩童的英俊王子,終於擺脫古老的詛咒從龍形身軀中解放出來。於是艾麗斯公主就跟她的新婚夫婿攜手入洞房,實現那個有十二個孩子和二十九個孫子的聰慧婦人的最後預言。

其實這些夢幻故事中的人物都能在我們內心找到蹤影。我們找得到受層層束縛的龍、機智的公主、聰慧過人的祖母、不負責任的國王和王後、那位隱身的王子,以及在很久以前對他施咒的不明人士。這故事一開始告訴我們的是,這趟旅程絕不輕松。人類歷史及其糾葛在它背後的力量既頑強又巨大,而通往內在自性光明的道路必須穿越這些羁絆,要做到身心沐浴於恩典,進入大光明而成為開悟者絕非易事。這過程被描述為艱巨的淨化:滌清、放下以及剝除習氣。禅學大師鈴木大拙稱之為“心靈的大掃除”。剝除我們自己各種習氣的外殼是很痛苦的,因為捍衛舊習氣的龍會頑強抵抗。而這一切需要眾天使的鼓舞,需要我們嘗盡苦楚,潛泳於淚之海,才能夠辦得到。

有時我們很早就明白在路的盡頭有什麼。這仿佛是神秘造化在逗弄我們,想引誘我們進入心靈的世界。有位禅修老師記得自己開悟的情形是這樣的:

大家都談論到開悟時達於巅峰的那刻。就在我第一次閉關打禅七的最後一天……這一整天我都處在漫天花雨的巅峰狀態。在一整個星期陷於極大痛苦和沮喪以及相當的掙扎努力之後,在最後一天所體驗到的那種七彩缤紛的奇景猶如金光遍灑於全身,我整個人就像這世界的母親般敞開胸懷接納一切。我感到自己能夠擁抱圓滿的生命,萬事萬物都置身於和諧自然的愛裡面。一切似乎都如此自然和純淨。就算我遺忘這經驗,這份體悟永遠都是真實的。雖然那種身處巅峰的感覺無法持續,但它卻是鼓勵我精進修行的動力。

記住初識悟境的美麗滋味是很重要的。但我們也別忘記在這之前所經歷的痛苦掙扎,以及開悟之後應持續精進。當我們尋求開悟欲達超凡聖境,即使知道王子和公主都會相繼覺醒,並實際體驗這場神聖的婚禮,我們也不能省略過程直接就跳到故事最後一頁,說他們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我們必須真實體驗當初嫁給巨龍的大恐懼,尋求智者忠告,以及剝除——長期依附的習氣那種漫長又艱辛的歷程。正是在這種困難、緩慢的放下的過程中,我們從惡魔的詛咒中悠然醒轉。

卸除身體的束縛許多人在剛開始靈修的頭幾年都會因剝除內在習氣的外殼而產生身體反應。我們直接體驗到這些習氣積存於身體、心靈和思維之中。不論是在祈禱、靜坐,還是在奉獻時,首先揭露的是積存在我們身體裡面的各種壓力。我們只須安靜地坐著,那些緊縮和僵硬區域就會浮現:我們的肩膀、背部、下颚或腿部會覺得很緊。這是因為我們碰到沖突和壓力時,大都習慣壓迫自己的肉體,形成威廉·賴希(WilhelmReich)所謂的“性格的盔甲”。

有些文化傳統直接通過瑜伽、太極導引,蘇菲派的托缽僧旋舞來釋放肢體和呼吸緊繃的壓力。如果我們不操控自己的肢體,而是理智地運用這些方法來釋放身體,壓力就會自然纾解,取而代之的是新鮮的柔軟彈性。

但在缺乏這類肢體鍛煉的文化中,身體中積壓的層層壓力必須善加處理。在我們祈禱、靜坐或沉思時,會承受這些疼痛和累積的壓力。多年來積存於身體的壓力將會浮現。有個學生記得自己內在壓力釋放的經過:

剛開始是我的膝關節會痛,我以為是盤腿的緣故。但不久我的肩和頸部也變得燥熱,在我背部平常覺得僵硬的地方,尤其感覺疼痛。身體的疼痛壓力不斷增加,有時候甚至嚴重到無法深呼吸。過去積壓在身體裡的記憶和痛苦如今全都浮現。那種感覺非常不舒服,我很想驅離它。後來我干脆躺在軟墊上做大休息並且沉思,希望那些疼痛會自動消散。但令我驚訝的是,只要我心神專注,即使躺著,那些僵硬感還是存在。我跟自己的身體奮戰了好幾年,一直到我終於學會面對內心最深的痛苦並以仁慈之心看待它時,那層層的束縛才開始釋放。如今它已來去自如。終於能接受自己身體的感覺真是幸福呀。

除了身體的各種反應之外,我們的心理也會生起不安和抗拒感。那感覺好比想在極忙亂狀態中平靜下來。剛開始時我簡直都坐不住了——因為內心盤踞著一堆想法和責任。內心狂熱,蠢蠢欲動。但祈禱、禅修或虔敬,都要求我們一再順服,因為我們內心的頑固正起源於各種形式的不安和抗拒。有位老師回憶她靈修初期禮佛十萬次的情景:

我在靈修初期的那幾年,修的是西藏五體投地大禮拜,我勉力要求自己持續做下去。但我是個閒不住的人,老是讓自己忙得團團轉,不是開冰箱、看電視,就是打電話給朋友。這大概是寂寞和內在隱藏的痛苦在作祟。我開始修行是因為我不願意再自我逃避了。我原以為俯身禮拜的動作比靜坐容易,但還是遇到同樣的阻力。我學到的是一個人不能自我逃避。如果你真的從事一項修行,就得持續下去。你曾經歷某些艱困期,但到頭來這方法就會奏效。

幸運的是,在褪除龍皮的過程中並非只有痛苦。隨著外袍的層層脫去,也帶來輕盈感,仿佛天使的祝福在減緩我們淚眼婆娑的痛苦。我們內心會升起遼闊和美妙的寧靜感,感官敏銳無比,內心又回到童稚的天真。有位基督教僧侶曾回憶那份寧靜升起的情形:

我在修道院的花園裡做簡單的行禅,我來回走著並誦念祈禱文,隨著每個步伐輕柔地呼吸以沉澱自己。突然間我回到兩歲小男孩剛學步時的模樣,那感覺好神聖。我享受單純邁出步伐腳踏於地的樂趣,體驗軟綿綿的草地,還有泥土和玫瑰的芳香。我就像個小人兒看著四周巨大的花草和昆蟲。這一切感覺都栩栩如生。我願盡最大努力去跟純然本心永續相連。

蛻除心靈的外衣我們致力於釋放身體之際,也必然會遇到敞開心門和療愈內在創傷的問題。那些束縛龍的心靈的層層外殼,剛開始是緊縮的無意識能量所呈現的,蘇菲教派稱之為無明,而佛教徒和印度教的修行者稱它為本心的障礙,基督徒內心則跟七項原罪纏斗不休。所有的靈修歷程都要求我們直接面對盤踞於我們心中的貪婪、暴食、忌妒、好色、懶惰、憤怒、驕傲以及懷疑等魔障——這些習性使我們緊閉心扉。

起初我們可能發現自己沉迷於貪欲,心靈完全封閉。我們內在那顆渴求和匮乏的心不斷索求更多,它企圖利用外在的成就來填補心靈渴望與崇高結合的需求。有位老師在三十年修行後,回憶當時是如何度過年輕的狂飙歲月:

我父母是淡泊名利的人。當時是60年代,我所有的心思全放在性和搖滾樂上面。我才不想信神而錯過生命中最重要的享樂。多年來,我都把男人和性愛當做是通往極樂之路。

我成為相當成功的女演員。後來,我終於在經歷許多美好性愛後,發現性不是一切的答案。我心裡仍有所渴求。我母親一直希望我參加瑜伽禅修,但我從未參加,我怕她會束縛我對性的態度。但等我真的去參加瑜伽禅修時,發現性欲果然是我生命中必須面對的問題。我必須面對那份不斷驅使我的性渴求。這就是我初次接觸瑜伽和靜坐的情況。

為了釋放貪婪和匮乏的束縛,我們首先要明白這層層的蔽障和心靈的催眠是如何產生的。我們必須找出這些渴求的來源並明白其本質,還得明了我們的心可以從重重糾葛的奴隸狀態中解放出來。

在這貪欲和匮乏之心的另一端,我們發現恐懼的盔甲讓人把世界阻隔於外:因為憤怒和批評(judgement)使我們拒絕接受事物的本來面目。初次接觸靈修的人,常會震驚地發現自己內心竟然有這麼多的論斷、嫌惡和憎恨。每當我們責怪和面對周遭的世界時,其實就是在拒絕和捨棄自己的某個部分。索爾仁尼琴寫過有關斯大林時代蘇聯慘況的著作,喚醒了世人良知,讓眾人明白數以百萬計的人所受的苦難蹂躏:

如果這世上有批邪惡之徒在陰險地干壞事,那我們只須分辨出這些敗類,然後將之摧毀。但那條分辨善惡的分界線,卻占據了人心的模糊地帶,而我們當中又有誰願意掏心挖肺地摧毀自己呢?

就像那只蛻皮的龍,在我們得到釋放,然後去愛之前,必須要撫觸束縛自己的層層外殼,並和內心達成和解。我們會發現內心堆積隨背叛和失落而來的憤怒和憎恨,以及千百種拒絕接受事實的厭惡和抗拒的借口。正念的覺察開始讓人看清內心的論斷念流。我們發現有個批判的聲音不斷在評價我們和周遭所有事物,讓我們跟生命爭斗不休。有位佛教老師說:

我開始靜坐後才發現內心原來有這麼多雜音。我幾乎對每件瑣事都有批評和意見,不論裡外我都看不順眼——不是太吵、太柔細,就是太多或不足夠。最後,我的老師要我數數這些不滿的數目——一小時內竟有好幾百項。當我發現這不過是自己的習性在作祟時,不禁開始發笑。到了第二年,我改變修行方式卻踩到痛處。原來我長久以來都運用這些批評來塑造自己的好男孩形象。我不知道自己內心已積壓多少痛苦和憤怒。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這些貯存的負面能量就在各種情緒、意象、念頭和身體反應中釋放出來。

有位六十五歲的烏爾蘇拉會(Ursuline,世界最主要和最古老的女修會,1535年創建,以傳說中殉教聖女烏爾蘇拉命名)修女回憶自己的類似經歷:

在我們成為見習修女後,曾度過一段充滿純真和激勵的時光。但在年近三十之際,內心開始隱伏背叛感。我們所有的年輕歲月都花費在勤奮工作和祈禱上,企望自己能成為聖哲,並沒有太多自己的生活。當我們終於誠實了解自己的本然面目和資質時,有些人會變得非常憤怒,這股憤怒可以追溯到我們成為修女之前的遙遠歲月。

憤怒,正如我們緊抓不放的貪欲和蠻橫的論斷一樣,都是松脫的外皮。在公主和龍的故事裡,他們都得剝下層層外皮才能顯露自己的真面目,才可以彼此產生聯系,變得更加溫柔體貼。當我們剝除第一層偽裝的外皮後,就會發現潛藏於憤怒、批判和匮乏感等糾結情緒下的到底是什麼。通常,那是一層由傷痛、寂寞、恐懼和哀傷交織而成的新外皮。

這正是擁有溫柔的心變得非常重要的原因。因為這顆心是勇氣之所在——這份勇氣讓我們活在愛中,能承受最艱困的痛苦、最深沉的哀傷和恐懼。正是在勇氣裡,我們的心才得到信任和順服的滋潤。這份重新體認到悲憫和慈愛精神的覺醒,猶如遇見天使,帶來寬恕的能量,讓我們擁有柔軟又具包容能力的心。

必須正視自己內心的悲傷我的老師阿姜查(AjahnChah,1918—1992。泰國東北著名法師。教法簡明,意念深遠,善用日常生活事物引出佛法內涵,吸引不少西方人來學法)是這麼形容的:如果你未曾經歷長夜痛哭,就算不上開始了禅修之路。

我們敞開心門後所生起的哀傷是既私密又普遍的。許多老師說他們未曾料到會湧出這麼多哀傷,但人類心靈自有其運作的邏輯。有位禅學大師記得:

在禅學修行數年之後,終於到了下決心的時候。我參加冬季閉關禅修,為期三個月的毫無間斷的密集修行。我的靜坐體驗變得寧靜安詳又寬廣遼闊,我期盼這種開悟般的澄澈狀態會一直保持下去。但情況並非如此。整個禅修期間我不斷哭泣,接下來的後半部,我也是哀傷不能自已。我為自己早年所經歷的沖突和動蕩而哭,為失落的關系帶來的傷痛和過去濫用自己的身體而哭,為父親的死亡和生命裡的種種哀傷悲泣。直到兩年之後,我才在靜坐中達到無邊無際且內外俱寂的境界。

那些未曾流出的眼淚猶如未蛻去的外皮,遮蔽了我們內心的悲傷和渴求,使我們無法達到同體大悲的境界。有時我們的悲傷是針對某件事而發:父母死亡、有酒瘾或虐待的家族史、生命遭遇重大失落。其他時候,是由於無數次受到漠視和忽略長期累積下的哀傷。

在一首題為《我回到1937年時的瑪麗》的詩中,莎倫·奧爾茲(SharonOlds)提醒世人必須正視自己內心的悲傷,以及如何塑造出我們今日的性格。她想象自己的父母當年初識時,兩人仍是清純學生的模樣:

我看見他們站在學校的大門邊。

我瞧見我父親踱出門外,

穿過土黃色的廊柱拱門……

我看見我母親背著幾本書,

他們即將畢業,就快要步入禮堂……

我想要走上前去告訴他們說,停下來,

別這麼做——她不是適合你的女人,

而他也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你們將要做一件自己從未想過要去做的事,

你們將會傷害自己的孩子……

但我並未這麼做。我想要活著。

我像拿著一對紙娃娃般舉起他們,

讓他們互相撞擊,猶如擊打燧石般,

想要從他們身上擦出火花。

我說,隨你們要做什麼就去吧。

我會向世人講述這一切。

真正受推崇的靈修能讓人分辨出自己痛苦的原因,並能令人感動落淚,淨化自我,從過去的束縛中解脫。蘇菲派詩人安薩裡(Ghalib)邀請生命中的“暴風雨橫掃一切而讓天清地朗”。

不論身處悲傷、憤怒、匮乏或不安中,我們都能看出心靈之所以生病的原因:有很大部分是由於我們尚有“未完成的功課”。我們所遭遇的一些壓力和境況,逼迫我們對自己和他人都緊閉心扉。一旦我們變得心神專注,那些在內心沖突掙扎,沒有得到安慰和解決的紛爭都會浮現。我們必須學習心存敬意地運用那些支配人類生活的重要力量。正是這幾股勢力彼此拉扯,才使人心扭曲痛苦,能從這些束縛中解放,便帶來心靈的覺醒和自由。

理智的束縛我們的身心受層層桎梏,如果深入檢視理智的運作,也會從中發現各種束縛。禅修大師佛使比丘(AjahnBuddhdasa,1906—1993,生於泰國南部,成立解脫自在園,對近代泰國佛教影響很大)描述現代世界是“迷失的思維叢林”。現代人心中累積各式懷疑、野心、恐懼和信念,生起千百種自我形象和認知,心思只放在過去和未來,這些東西交織成我們心理結構的主軸。我們常見到心思漠視當下卻漫游各處,幻想自己擁有各種身份的人。不論我們祈禱、靜坐或進行奉獻,都會遭遇執念和偏狹觀點的限制和干擾,讓人局限在小我的牢籠裡難以超越。我們滿腦袋都是自我,根本沒有余地容納其他。

我仍是見習修女那幾年,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共修、吟誦、例行禱告、研讀經文、奉獻以及服務上面。剛開始幾個月,我發現自己經常神游於各種幻想中,根本心不在焉。我會想象自己是個大聖哲,或是光宗耀祖的模樣,不然就是在當初藐視我的人面前揚眉吐氣。我常為過往而擔憂,編造一些有關自己或別人的故事。院長責備我沒有專心接受訓練,胡思亂想,這樣心神散漫,會讓我無法通過見習修行期。

我們心中充滿了對自己、周遭人物和整個世界的糾葛意念,使我們無法找到安身立命的所在。這情形猶如禅師畫家完成一幅實物尺寸的猛虎圖,掛在牆上,幾天後他返家,一時失神,竟以為那是真的老虎。

當我們借由靜坐或祈禱來息念時,會發現自己的生活幾乎完全受到無意識幻覺的掌控。卡斯塔涅達(Castaeda)的巫術導師唐胡安是這麼形容人紛雜的思緒的:

你們太常自言自語了。這並非獨特現象。我們每個人都會這樣。我們借著自己的內在對話來維系這世界。睿智的人察覺到,一旦停止這種自言自語的習性,世界就會全然改變。

我們開始厘清自己內在對話的主題,包含擺蕩於兩極間的企圖心或渺小感、希望或不安全感、自恨或自我膨脹等矛盾情緒。這些內在沖突反映個人和整個文化層面受到制約的情況。有一次,一位佛教上師跟一群美國心理學家會面,他詢問大家,對西方學佛的弟子而言,修行最常遭遇的困難是什麼。回答是:學生們最常提及而且感觸最深的是自我憎恨的情緒。這位西藏上師對這樣的答案感到不可思議,因為在西藏文化裡,自恨這種負面意念是前所未聞的。他環顧滿室學員,問道,“你們都曾體驗過這種自我憎恨嗎?”幾乎每個人都說是。

這說明我們對自己存有許多先入為主的看法。仿佛我們是電影中某個安排好的角色,然後就照劇本演出主角或配角、跑龍套或小丑,不然就是憤怒的受害者或捍衛戰士,再也不敢有人來欺侮你。這些幻想的掌控力量非常強大,所以我們一再沉溺其中,陶醉於各種白日夢。這些思維模式,再加上我們身心所受到的扭曲和壓抑,讓我們對自我產生狹隘的認知。這情況有時稱為“恐懼之身”。當我們依附於這個恐懼意識而生存時,生命就只是一種習性和反射的機制作用。

受推崇的修行能夠讓人察覺這些幻識並由狹隘觀念中解脫,生命因此開啟,身心輕安。我們會了解這些壓抑的運作模式,並明白它們不是生命最根本的實相。我們學會如何蛻去這層層老舊的生命假面,讓自己從狹隘中解脫,完全進入當下的實相中。

我們找到讓身心輕安柔軟的方法,束縛心靈的桎梏也跟著崩解。那條歷經蛻皮痛苦的龍,直到此刻才展露真實面貌,因果業力的詛咒再也沒有效力,而王子和公主展現於世人面前的是悲憫、溫柔、順服又煥然一新的本然面目。

因為擁有純真和坦率之心,我們才能返歸直覺的樸實無華。當我們從眼前的思緒中跳脫,不再執著於“事情該如何處理”或“我們應該成為怎樣的人”,那我們就進入永恆的當下了。

但這種蛻去故我束縛,開放身心靈的工作,都還只是為更深刻的靈修之旅鋪路而已。王子和公主終於素面相見了,如今他們必須攜手共同面對橫亘於眼前的生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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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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