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因老和尚傳(3)
晉院主持南華祖庭之後，惟因老和尚率僧眾發揚佛教對外交往之傳統。自1980年，香港聖一法師、意昭法師、寬慧尼師、覺光法師等以及日本、韓國的多批佛教徒，先後到南華禅寺禮佛拜祖。民國時期曾在南華禅寺入住或參學的宣化法師、智定法師等從美國來信了解南華禅寺的情況，宣化法師還來信邀請惟因老和尚赴美國弘法。雖然因緣分不足未能如願，惟因老和尚沒能赴美，但增強了與宣化法師、知定法師等的法誼深緣。特別是“文化大革命”後，南華禅寺老護法、原民國時期廣東省政府主席李漢魂多次來信詢問祖庭的情況。1982年，李漢魂先生以80多歲高齡率妻子兒女，回國探親，專程來到南華祖庭拜祖禮佛。惟因老和尚以佛門禮儀，隆重接待了李漢魂先生。李先生在南華禅寺天王殿、大雄寶殿、藏經樓等處禮佛觀瞻，對惟因老和尚率眾在“文化大革命”中，為祖庭、為了佛法的繼存，僧眾的生存，特別是對南華祖庭的珍貴文物與法器的保存，歷盡艱辛，深表贊歎；對“文化大革命”結束後，惟因老和尚率眾克服困難，重振祖庭，復燃禅燈，修復重建寺宇殿堂，如法如制，道場莊嚴，歷代文物保護完好，表示由衷敬佩。李漢魂先生表示自己百年之後，骨灰送歸南華祖庭海會塔安放。惟因老和尚當場代表南華常住表示歡迎。五年之後，李漢魂先生往生之後，親屬遵其遺囑，將其骨灰送回祖國，安放在南華禅寺內。惟因老和尚遵佛門儀規隆重安排，每年為之如期舉行追薦佛事。李氏親屬對此深表感謝。
惟因老和尚自幼喜習書法，長期堅持臨帖。到中年時即已進入爐火純青之境。其書法作品獨具一格，禅味深邃，成為人人以之為貴的佳品。1963年，惟因老和尚以自撰並書的“祖國山河春不老，人民領袖壽無疆”聯應征，廣東省春聯比賽一等獎。在對外接待中，惟因老和尚更是以己之長，經常以書法作品相贈外賓。特別是“文化大革命”結束後，在接待日本佛教參訪團時，惟因老和尚題書“人雖有南北，佛性無南北”，既弘揚了六祖慧能大師的南宗禅風的精髓，又借喻天下佛子是一家之深意，加上獨具一格的書法，因而深得日本朋友的贊揚，成為中日佛教交往史上的一則佳話。
正是惟因老和尚恪守佛門儀規，率眾慈悲善待眾生，道場莊嚴如法，廣接善緣，力弘正法，因而使南華禅寺重現祖庭雄姿，聲名遠播。
嚴守戒律，表率來者
自從青年時投南華祖庭出家以來，惟因和尚一直守住寺中，道心堅定，嚴守戒律，一生嚴格要求自己，無論是任當家，還是榮膺方丈，他老人家都是與大眾師父一樣嚴守？林規則。平日省吃儉用，堅持行苦行。在生活上，惟因老和尚嚴格要求自己，嚴守戒律。平日自己生活艱苦樸素，與大眾師傅過著同樣的生活。吃穿與大眾師父一樣，1980年，惟因和尚還穿“文化大革命”期間當“牛鬼蛇神”時的破舊衣服參加勞動，以至專程來訪的福建海燈法師見狀，竟感動得失聲痛哭。穿是這樣，吃則更是樸素。到了80年代，由於身體不好，惟因和尚不能吃干飯，僅以稀飯度日，到後來甚至於祗喝米湯。到了晚年，不少皈依弟子看到惟因老和尚身體不好，時常送上供養。對於這些供養，惟因老和尚視為身外之物，不是獨自享受，而是拿出來供眾。對弟子送的補藥、營養品等，惟因老和尚更是送給常住上的年老師父，或是有病需要的僧眾。惟因老和尚常說，“布施供養，不能獨享，難於消受。”不僅在吃住方面堅持苦行，惟因老和尚還十分注意惜福，每天用水都很節約，嚴守每天用水不超過7斤之戒律，自動限量。一盆水一用再用，先是洗臉，再洗衣服，到後來還要用來澆花。在認真修行的同時，惟因老和尚特別注重與眾出破勞作。
從入佛門，惟因老和尚就自覺奉守百丈祖師倡導的“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組訓，無論是打掃寺宇，還是在大寮裡為大眾服務。特別是到了新中國成立後的50年代，南華禅寺全體僧眾響應人民政府的號召，走生產自養的道路，實踐“農禅並眾”。時任首座兼監院的惟因老和尚一馬當先，事事做在眾人之前，在做好執事的同時，盡可能參加出坡。“文化大革命”開始後，惟因老和尚在挨批遭斗之時，還承擔了種植全寺數十人蔬菜的任務。同時，還有栽種、護養寺宇花木的任務。正是這樣，惟因和尚每天都要勞動七八個小時，甚至還更長些。到了“文化大革命”後期，直至“文化大革命”結束後南華管理處管理的那段時間，由於年紀的增大，身體不如往日，而且風濕病、關節炎等毛病日漸嚴重，惟因和尚仍然堅持完成種菜、種花的任務。1980年的冬天十分寒冷，惟因和尚的關節炎、風濕病犯得特別嚴重。當時他老人家還住在樓上小房間裡，腳腫得上下樓不方便，惟因和尚就扶著牆壁，慢慢挪動走下來。就是這樣，惟因和尚還是堅持去出坡勞作。見此情景，大家都勸他老人家不要下去勞動了。惟因和尚卻說，“祗要能挪得動，我就要去，為的是給年輕人做一個表率。”
惟因和尚在出坡勞作方面為人們樹立了表率，在其它眾多方面更是成為楷模。惟因和尚作清眾時和大眾住在一樣的房子，就算當了執事，直至後來披上大紅祖衣，榮膺方丈後也還是這樣。1982年惟因和尚升座後，當時就有人提出要給他老人家安排侍者，而且有幾個小沙彌自願請求去為惟因老和尚做侍者。惟因老和尚卻一再對大家說，我還能料理自己，不要安排侍者。過了一段時間，眾執事們一再請求，一些老常住師傅也以方丈要外出活動，不帶侍者有諸多不便，而且有失於禮節等來勸說。惟因老和尚這才答應安排侍者。盡管有了侍者，但惟因老和尚於生活起居諸多方面，還是不用侍者，而是要求他們去熟讀《金剛經》、《六祖壇經》等經典，去學習佛事唱念，再有時間則是要求他們練習書法。
在學習方面，惟因老和尚一直是身體力行，以實際行動為大家作出表率。無論在平靜安定的日子裡，還是十年“文化大革命”浩劫中，他老人家都是以古語“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來鞭策自己，時時堅持讀經習字，直到晚年此習不改。正是這樣，惟因老和尚一輩子都在認真研讀《金剛經》與《六祖壇經》，深得其中三昧。對於《六祖壇經》，惟因老和尚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對於其中許多地方，惟因老和尚有其獨到之處。對於神秀和尚的那首偈語，惟因老和尚認為“神秀大師‘時時動拂拭’的反省工夫，把思想妄念塵埃拭拂，有錯改了就好。當時五祖曾說依此偈修也有利益，免墮惡道。”但為什麼又說他偉究竟呢？因為執著能拂塵埃的人，又見塵埃被我所拂，能所對立，顯然與《金剛經》‘無我相無人相’不相應。”數十年如一日，惟因老和尚孜孜不倦地誦讀深究，到晚年曾撷取出其中警策之名句，專門輯之成冊，冠名曰《六祖壇經法句集要》。後來，弟子們將其印刷流通，廣為傳布。不僅如此，惟因老和尚還對禅宗歷代祖師的語錄、開示等深究有得。當讀了神會禅師《顯宗記》後，親筆錄下來，分發給弟子們學習。
在認真誦經，刻苦修持的同時，惟因老和尚出家數十年中，在對待俗家親屬方面，也為人們做出了榜樣。出家之後，惟因老和尚一直堅守在南華祖庭，於俗家俗事沒有關聯。又果法師回憶，當年惟因老和尚已經當了方丈，有次他俗家哥哥來到南華禅寺。惟因老和尚只是讓客堂作了安排，解決用餐住宿，余事不管。而且囑咐讓俗兄住一天就回去。惟因老和尚對於俗兄是這樣，但對父母則孝心至誠，而他表達方式則是完全遵循佛門儀規。惟因老和尚的母親病危，恐怕不久於人世，寺中有師父勸他老人家回去看看，惟因老和尚說我又不是醫生，回去了她老人家的病就能好嗎？我們是出家人，還是在祖庭為母親多誦經，請求菩薩多保佑她老人家吧。後來，惟因老和尚的母親壽終正寢，惟因老和尚則安排佛事為老人超度，費用都是老和尚用自己的衣單支付。在此後每到母親的忌日，惟因老和尚都會安排佛事來回向老人，一直到自己往生時，年年如此。
孝敬長輩，嚴格律己，這是惟因老和尚為人的要則。自從在南華祖庭出家之後，惟因老和尚數十年如一日，在生活、修持、出坡勞作諸多方面都發揮表率作用。十年“文革”中直至“文革”結束，惟因老和尚榮任方丈，卻一直住在一間小屋裡，這間小屋子包括住室與書房加起來不到10平方米。裡面除了一張木床、一張小桌，兩把椅子，盆、桶等日常用物，幾本經書外，則別無它物了。到了1987年，南華禅寺中職工搬出寺外，僧寮較為寬裕了，有人提出給惟因老和尚換間住房，或是為他老人家專設一個書房。惟因老和尚祗是笑笑，卻不同意，說“書房和住房在一起好，更方便。”次年，重建的無盡庵落成，比丘尼師父們搬到新寮房。此時，大家又提出給惟因老和尚安排一間比較寬敞的住房，考慮到惟因和尚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計劃在裡面鋪上一塊塑料膠，以御寒風，且可防滑。得知這些後，惟因老和尚當即表示“不搬”。即使到了他老人家往生的那年，南華禅寺一些舊僧寮改建完工，執事們商議將一套新住房安排給他老人家。但惟因和尚還是不願搬到新房裡去，而是把新房讓給別的法師住了。也就在這一年夏，惟因老和尚的病情加重，而天氣又特別熱，他老人家所住病房又熱又悶。弟子們看在眼裡，急在心中，祗好搬來一台電風扇。然而，當時天氣一天熱過一天，那台風扇又怎能抵得住熱浪呢？弟子們暗中商議，要給師父病房安上空調。但一想到師父的秉性，誰又敢向他老人家言說？弟子們祗有虔誠地為師父念“南無阿彌陀佛”，以減輕師父的痛苦。實在沒有辦法，弟子們建議從韶關搬來大冰塊，放在惟因老和尚的床下面及其周圍，以降低溫度，減輕師父的痛苦。但惟因老和尚還是不同意，認為太浪費。弟子們心中更加難過了。惟因老和尚就是這樣嚴格要求自己，艱苦樸素，恆持頭陀行。
在嚴以律己的同時，惟因老和尚卻寬以待人，慈悲濟眾。抗日戰爭時期，南華禅寺常住經濟十分困難，作為當家兼知客的惟因老和尚，在艱難的環境中，先後竭力協助虛公老和尚和本煥和尚，維護僧團，安僧護教。對於錢財，惟因老和尚多方努力，開源節流，較铢計厘，千方百計籌劃維持大眾師父的日常生活與佛事活動。隨著抗日戰爭的推進，不少淪陷區的四眾弟子逃亡來到南華祖庭，在虛公老和尚的主持下，南華禅寺廣開海單，安頓來者。惟因和尚不厭其煩，不避其難，盡心盡力，履行職責付出了極大的辛勞，到了解放戰爭期間，更是如此。虛公老和尚移錫雲門山大覺禅寺，南華禅寺則先後由復仁、靈源、本煥等和尚主持法務，惟因老和尚一直擔任當家兼知客，在這樣的艱苦環境下，長期在這一執事位子上維護南華祖庭出力盡心。惟因老和尚還時時注意接濟寺院四周的困難鄉親。惟因老和尚的這一善舉餓，在他老人家的一生中始終堅持，即便是在“文化大革命”的那樣艱難的條件下，惟因老和尚寧可自己少吃少用，也要盡可能的去幫助生活困難的四鄰鄉親。晚年當了方丈，惟因老和尚更加嚴格要求自己，以身作則。對於信眾的供養，他老人家也總是與大眾分享。他常說“不能單獨享受，要懂得因果。”
惟因老和尚始終以佛門弟子的博大胸懷，真正做到冤親平等，化冤解仇，即使對於在“文化大革命”中曾經批斗過自己的人，到後來也是不與計較。當時有些弟子對此不理解，惟因老和尚就教育他們說，佛教有冤親平等的傳統，更何況這些人批斗，以至動武打人，那是在當時的那樣情況下不得已而為之。事情過去了，就沒有必要重提了。也正是惟因老和尚的慈悲心懷，讓那些曾經批斗或打了他老人家的人深受教育，主動賠禮道歉，真心忏悔。對於這些人，惟因老和尚以禮相待，教育他們要多念佛，要發大心，痛改前非，再不要上當受騙，去欺侮別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