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毗盧蓮池萬佛會
飛機抵達新加坡已是深夜,熱情地等候在機場外的居士們,早已為我們准備好了車子。因慧雄法師法務在身,我們見到他時已是第二天的早晨。法師待人和藹親切,早餐時,熱情地為我們夾菜,並向我們介紹每道菜的風格、特色,以及它的營養價值。從他的言談中,不時地流露出他對佛法的信念與追求,同時也領略到一位宗教師,對眾生的那種慈悲的情懷。若不是初次交談,我真的問問他是怎樣管理好兩個國家四個寺院的。在中國,我也曾聽說有的法師身兼八九個寺院的住持,但究竟管理的如何呢?
毗盧寺是新加坡第三大寺院,建築特點是傳統與現代的結合,具有明顯的時代特征。這裡的前任住持是響譽於海內外佛教界的優昙長老,他苦心經營毗盧寺數十載後,慧眼識才,將法任付於年青有為的慧雄法師。現在的毗盧寺終不負長老的遺願,日臻完善,並成為新加坡弘揚佛法的又一重鎮。
相對於其它的寺院來說,蓮池閣寺也許顯得小了一些。但正是這方圓不足一千平方米的寺院,卻能夠舉行幾百人參加的萬佛法會,這實在令人感到費解。原來,自慧雄法師住持蓮池閣寺以來,即於每周的星期三、星期六和周末,組織信眾舉行各種的共修活動。譬如:念佛、靜坐、禮忏、誦經等,並請海內外大德法師開示法要,指點津迷。另外,在每月的十九,都要舉行大悲忏及八十八佛洪名寶忏的法會,所有這些活動都直接地與信眾打成一片,從而使寺院與信眾的關系更加密切,以致使信眾真正感到,寺院就是他們生活的另外一個大“家”,人人都有關心和愛護這個“家”的責任與義務。想到目前的中國佛教,寺院不正是缺乏這樣的一些聯系信眾與寺院關系的活動嗎?筆者有幸親自參加了蓮池閣寺舉行的萬佛法會,那場面實使人有種“蓮池海會雲來集”的感覺。
早上八點,信眾們就從四面八方湧來,不一會兒的工夫,大殿裡就擠滿面了禮佛的人群,但秩序卻非常井然,無有絲毫的喧鬧與吵雜,這當然與平素法師們的教誡是離不開的。一陣由緩至急的鼓聲過後,禮佛的人們,威儀齊整地站立兩旁,靜默地恭候法師們的到來。而侍立在左右兩側的護法居士,則將忏本傳遞到參加者的手中。隨著梵音爐香贊的開啟,法會漸近高潮,萬佛洪名,在清淨莊嚴的禮念聲中,和著悲切忏悔的心,激蕩在蓮池閣寺的上空。此起彼伏的禮拜,如池中清風吹拂的蓮花,充滿著無盡的歡欣與法喜。
三、獅城與眾話學佛
新加坡,又名獅城,是崛起在東南亞的一顆璀燦的明珠,佛教在這個文明的國度裡,也非常地興盛,各種的弘法活動及佛學講座都很普遍。因此,佛友們的文化素質及佛學修養也較為出色。竟管在佛學院任教有年,但面對數百聽眾的我,仍不免有些緊張;不過,這短暫的瞬間,很快被我那連珠的話語,敲打的支離破碎,有的只是那份關不住的法喜。從聽眾那端注的目光及喜悅的笑容裡,我讀懂了他們認同的心理與思想的共鳴,並從中得到極大的鼓舞與欣慰。我的第一次講題是:佛教的忏悔觀。在此後的日子裡,我又先後為佛友們作了:堪破人生話學佛、十大願王與幸福人生、生命的緣起世界、離苦得樂的良方──六波羅密、四念處的修行、老實念佛,莫換題目、以及知恩念恩,感恩報恩等專題演講,獲得了極大的成功,佛友們的陣陣掌聲,為我作了肯定的回答。當然,這些都要歸功於師長的栽培和佛學院的成就,以及新加坡師友們的幫助與支持。
學佛是一個快樂的主題,從參加法會的每個人身上,都能夠看到法喜充滿樂逍遙的神情。有位居士說:“學佛改變了我的人生,讓我不再為命運的不公而怨天憂人,一切都是因果,只要遵循因果的法則,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這樣幸福的人生,就會時時展現在你的面前”。是阿!要創造快樂的人生,就必須把握學佛這一神聖的主題,充實自己的內在,讓生命活出理想的色彩。
在參加法會的人群中,我發現有半數以上的聽眾是青年人,這使我對國內佛教的現狀,不禁有些傷感,甚至是悲怆!學佛好像只是老年人的一種寄托,對於年青人來說,那是一件遙遠的事兒,難怪有人會誤以為學佛就是怎樣學死。果真是這樣嗎?新加坡青年對我這樣說:“學佛是叫我們學會如何生活,如何以佛的智慧來引導我們的思想、語言、行為,積極地創造美好的人生。絕不是消極地等到老了,才來學死”。當然,這句話也許偏激了一點,但卻道出了一位青年學佛者的心理。
四、南洋佛教慧燈傳
與師友們一起探討佛法之余,競也沒忘了浏覽一下新加坡的自然風光。這兒確實是一個現代化的都市,川流不息的車輛,穿梭在寬敞的公路上,兩旁是綠色的青草地和亞熱帶地區特有的樹木。即使在無人看守的交通路口,司機也一樣地遵守交通規則,單這一點,就可看出這個國家的文明程度了。城市衛生的整潔,更讓人乍舌稱歎。一位居士告訴我:“亂扔垃圾是會被處以高額罰金,甚至有被罰做清潔工一個月的可能”。從他的話中,我們也不難發現新加坡對環保的重視和法律的嚴格了。
在《南洋佛教》主筆廣品法師的陪同下,我們先後參觀了,新建落成的新加坡佛教總會所和菩提學校。一走進校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群天真活潑的小學生,正在做課間休息運動。他(她)們見有法師經過,立即合掌敬意。並道一聲:“阿彌陀佛”!這與國內的小學生,見了法師只會喊“和尚”,簡直是天懸地殊了。佛教總會在組織上有:教育組、弘法組、文化組、慈善組等機構組成,他們各司其職,不遺余力,默默耕耘。廣品法師的法務非常繁忙,我們只匆匆地在《南洋佛教》編輯部交談了一會兒,就趕往光明山普覺禅寺了。
去光明山正好是中午時分,寺院裡靜悄悄的,大殿內的護法居士,也正在閉目休養。爐上的幾縷香煙在莊嚴的佛像前潇灑而自由地舒卷,拜墊上一位虔誠的信徒,默默地禮敬佛陀。普覺禅寺是新加坡第一大寺院,金碧輝煌的佛殿,清淨整潔的環境,錯落有致的建築,宏偉雄壯的風格,在在都體現著佛教莊嚴國土、利樂有情的濟世精神。在這裡,每逢佛菩薩聖誕及大型的佛事活動,都會有眾多的信徒前來參加,每年的衛塞節,則更是人海如潮。雙林寺是新加坡最古老的寺院,幾年前,我的一位老同學普度法師,就應邀住在這裡。我們去拜訪的時候,正趕上雙林寺在拜千佛,遠遠地聽到海潮般禮忏的聲音和著鈴鼓的陣鳴,此起彼伏。走近一看,竟然有七八百人摩肩接踵,虔誠禮拜,我的那位老同學也正神情專注地在前面領眾唱念。我們沒有打擾他,而在寺院的其它地方參觀,直到法會休息時,才與老同學交談了一會兒。在以後的日裡,我們又走馬燈似地參觀了福海禅院、龍華寺、廣化寺、觀音亭等到中小寺院。每到一處,都給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從慧雄法師、廣品法師、普度等法師的身上,我們看到生活在新加坡的每一位法師,都是那樣的忙碌。為佛教,為眾生,廣施法化。
佛教居士林,是近年來,活躍在新加坡佛教界的又一支有生力量。它融弘法、教育、慈善為一體,多方面,多層次地開展各項法務活動。尤其是淨空法師在居士林的講座,極大地推動了新加坡佛教的發展。這其中,李木源居士的功績,也著實讓人贊歎!在李木源居士的介紹下,我們還參觀了正在改建中的講堂,講堂所有的設施都是高科技的現代化裝置,電腦管理的圖書館,更讓人耳目一新。每天到這裡參加共修的居士都很多,他們大都信仰西方淨土,稱念“南無阿彌陀佛”聖號,發願往生。可見淨土法門的流行。
五、印尼佛教拾零
新加坡的自然風光仍歷歷在目,一陣轟鳴後,我們卻又降落在印尼首都雅加達機場機場的夜色中。受“金融風暴”的影響,機場的氣氛顯得有些冷落蕭條,不過雅加達的街頭,卻依舊呈現出一片車水馬龍的繁忙景色。午夜時分,我們終於到達了座落在雅加達市郊的大叢山西禅寺。
大叢山西禅寺的開山即是慧雄法師。寺創建於一九八六年,是雅加達最大有寺院。占地面積約一萬平方米,七層立體現代建築,總高度約一百米。這在以回教信仰為主的印尼,無疑的是一種創舉,也是佛教在印尼發展的標識,它為印尼的華僑,提供了一個良好的佛教活動場所。在這裡,每個星期,都有數百華人參加寺院舉行的各種共修及佛事活動,同時,還組織開辦了兒童學佛班、少年舞蹈藝術班、少年武術班、書法訓練班、插花藝術班、青年合唱團、菩薩互助會、慈善救濟會、弘法基金會、臨終關懷小組等機構。為了使當地青少年也能學習佛法,寺院還特地為他們增設了印尼語佛教學習班,並編輯出版印尼語的佛教月刊。但所的這一切,有些卻都是在慧雄法師親自主持及眾居士的配合下進行的,這不禁又使我多了一重對法師的敬意。
在慧雄法師的精心安排下,我們一起參加了西禅寺的法華法會,並在每天的中午及晚間為居士開示《法華經》大意與其它專題演講。最值得的一提的是:由慧雄法師策劃組織的一次別開生面的佛教文娛晚會,主題是“創造快樂的人生”,參加者竟有一千多人,這是我所始料未及並感到詫異驚奇的。晚會首先由青年合唱團演唱“爐香贊佛”及巴利語的“贊僧歌”。之後,依照慧雄法師的編導,由我作二十分鐘的演講,翻譯則由法師親自主持。那激動人心的場面,給此行留下了最難忘的回憶。直到現在,一想起那千百雙專注的目光,就會感到無限的法喜。而慧雄法師演唱的晚會主題歌《創造快樂的人生》,更使人經久難忘!說起印尼佛教的歷史,迄今也有一千六百多年了。早在我國東晉時期,法顯大師就曾到過印尼的爪哇島,並成為傳播佛法於印尼的第一人;唐代高僧義淨法師則在此翻譯佛經。十五世紀荷蘭人入侵印尼,佛教在異教的蹂躏與摧殘下,幾近絕跡。七世紀初,佛教在印尼才又燃起了希望之火,經過幾代人的努力。現在印尼佛教正呈現出一片嶄新的面貌。但是,這種現象也僅限於華人圈內。因為印尼是一個地道的回教國家,政府禁止華文教肓,有些華裔的後代已不會講華語了。在慧雄法師的陪同下,我們一起到中爪哇參觀了世界七大奇跡之一的——波羅婆多佛塔及與之鄰近的幾座佛塔遺址。從中了解到佛教在印尼也曾有過輝煌的歷史,那栩栩如生、形態逼真的浮雕,雄偉高大的建築,正在向我們講述著一個個淒美動人的故事。離開中爪哇,我們又驅車到蘇門答臘島的一個山村,在那裡我們見到了一個土著部落,據說至少有五千人信仰佛教。貧窮似乎正在困擾著他們,但從他們的眼神裡卻看不出一絲的愁苦,有的只是那種少欲知足的純樸與心無掛礙的善良。他們每天晚上都聚集在村裡的一座寺院中,用巴利文讀誦佛經,贊歎三寶。為了使他們的孩子能夠學習現代知識,慧雄法師多方籌措資金,幫助他們讀書,並准備在那裡創建一所佛教小學,以解決他們的學習困難。
從現代都市的高樓大廈到偏遠山村的低矮草房;從現代文明的高速公路到崎岖不平的鄉間小道;我們可以看到一個青年法師為法奔波的衲履萍蹤;一位充滿慈悲喜捨心的菩薩比丘的形象。想想這個時代,我們不正是缺少象慧雄法師這樣熱衷於弘法事業的僧青年嗎?
結束語
新加坡、印尼之行的印象,有的已經隨著時光的流逝,變得漸近模糊,有的回憶則仿佛還在昨天。憑著自己見聞的一滴,寫下這片鱗只爪的隨筆,希望能透過這些文字,使讀者側面地了解兩國佛教的部分內容,也就是本文寫作的意趣之一吧!
1998年6月1日寫於福建佛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