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大師《血脈論》淺讀 之九
問曰:“既若施為運動,一切時中皆是本心;色身無常之時,雲何不見本心?”
有人問道:“既然說所有的作為,所有的運動和活動,乃至於任何時候當中,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人的本來心;那麼,當無常到來,自己的色身死去的時候,為啥見不到那個本來心,從身體裡面跑出來呢?”
哎,提問的人呀,並沒有真正明白達摩大師的意思,他以為呢,是在咱大家一切時候的所作所為當中,藏著一個東西,叫做本來心。藏在哪兒呢?他以為,肯定就藏在身體裡面啦。
因此,他認為,當咱大家無常到來,色身完蛋的時候,咱自己,或者是別人,哎,總應該有人會見到,那個隱藏得很深的本來心,從身體裡面跑出來吧。
——可是,咋從來就沒有人看到過呢?咱為啥,從來沒看到過死人的本來心,從他的身體裡面,哎,一下子閃出來呢?
以前,在西方國家,曾經有幾位科學家,對人類的靈魂感興趣,於是啊,他們就向政府提出申請,請求政府協助,做一項偉大的靈魂研究。政府批准了。
於是,他們得到了幾名死刑犯,經政府允許,在他們的實驗室裡,執行死刑。科學家們,把死刑犯關在了完全密閉的大玻璃容器裡,注射了毒針。他們以為,哈哈,靈魂啊,這下子你可跑不了啦,咱要把你抓住看看,好好研究一下子。
結果呢,嘿嘿,罪犯死了好久,都涼透了,也沒看見靈魂從罪犯的身體裡面跑出來。唉,科學家們很失望:看來,上帝說的不對呀,人,壓根兒就沒靈魂呀。
——正所謂呀,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這些科學家們,聰明過頭了,過分高估科學的價值了,也太小看靈魂了。為啥呢?嘿嘿,因為呀,要是能被您那區區玻璃罩子給罩住,哎,那還叫做靈魂嘛!那也太不靈啦。
在佛教當中,並不認同靈魂的說法,因為,西方人給它的定義是:永恆不變的靈性。
在大覺世尊,以及無數的覺悟者看來,並不存在這樣一個“永恆不變的靈性”,或者“永恆不變的靈魂”,等等。科學家們所要尋找的,其實是人的“神識”,通常,人死亡以後,神識會離開身體,隨著業力變現為“中陰身”。它的樣子,據相關經論說,欲界眾生的中陰身,高約兩尺,形似一個五、六歲的兒童,是淡金色的;而色界天的中陰身,則比較高大,是透明的。凡是中陰身,都具有人類想也想不到的奇異神通。
哎,神奇的中陰身,絕不是玻璃罩子擋得住的,也不是人的肉眼看得見的,如果需要,如果有這業力因緣的話,它可以在一剎那間穿越地球,嘿嘿,離開中國,到美國去投胎,聽人說呀,不少同胞們都有這理想。不過,在咱學佛的人看來呢,哎,還是更樂意生到極樂世界去,親近阿彌陀佛,見佛聞法好修行啊。
神識是人們投胎轉世的主體,它其實就是咱的阿賴耶識。“神識”與“靈魂”的不同之處在於,神識是會隨著業力而改變的,當然,也會隨著咱的修行而改變。改變啥呢?嘿嘿,改變習氣,改變種種分別和執著習氣。當咱大家修行到了最後,徹底覺悟的時候,習氣種子全部淨除了,於是呢,咱的“神識”也就土崩瓦解了,恢復為圓滿覺性,遍滿整個法界,成就圓滿法身佛。
另外,“靈魂”與“佛性”也不一樣,“靈魂”是西方人眼中的永恆靈性;而咱大家的“佛性”呢?或者說,咱的自性,咱的本來心,等等呢?它絕不等於“永恆不變的靈性”,因為,雖然,它有“常、樂、我、淨”的一面,但同時,它也有“自性空”,或者說“了不可得”的一面。是的,它如如不動,不生不滅,但同時,它也能夠隨緣顯現出千變萬化,甚至於,全世界的一切,都是它化現出來的。所以,《圓覺經》雲:“一切眾生種種幻化,皆生如來圓覺妙心,猶如空花,從空而有。”
——“圓覺妙心”,就是佛性。因此,不要說“永恆不變的靈魂”了,就連“永恆不變的佛性”也是癡人說夢啊。
還有,“靈魂”在西方人看來,是獨立於身體之外的,也獨立於物質之外的“永恆靈性”。而“佛性”呢,咱大家的“本來心”呢?絲毫不曾脫離開身體,不曾脫離開物質,或者,也不曾脫離開這個世界。為啥呢?
嘿嘿,因為呀,咱的身體,一切物質,乃至於整個世界,等等,都是佛性的顯相,當下,本來就是佛性本身,本來就是咱的清淨法身呀。哎,所以呢,在藏傳佛教的甚深密法當中,直接就告訴大家,所有的一切,都是諸佛的壇城,本來清淨圓滿,也要求弟子們要如此觀想。
——藏傳的部分大德們,在歷史上,曾經不太承認漢地有佛法。不過,近代以來,當他們了解了以後,不得不承認,漢地不僅僅有佛法,而且,許多經論都是甚深密法。
——實際情形是,當達摩祖師傳佛心印給二祖慧可大師的時候,當《血脈論》這樣的深奧密法流傳的時候,當《六祖壇經》這樣的見性成佛之密法宣揚的時候,當《楞嚴經》、《圓覺經》等等顯密雙運的佛經被翻譯出來的時候,嘿嘿,佛法,還沒有流傳到西藏呢。
因此,對於見性的人來說,眼觀色相,耳聽聲音,鼻嗅香臭,舌嘗百味,身覺觸感,意識了知萬法,等等,無非都是自性知自性,法身見法身啊。
——既然是自性知自性,法身見法身,所以,知也無須知,見也不是見;更不妨,如是知,如是見。到那時,才如古代禅師所說:
“郁郁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盡是法身”也。
古來禅門大德,到如此地步者,大有人在,哎,《祖堂集》、《傳燈錄》、《指月錄》等等著作裡面,記載頗為詳盡。
——那時,咱才會明白,何處,不是咱的本來心呢!
哎,倘若宇宙山河不是咱的本來心,咱如何能夠知曉宇宙山河?倘若花草樹木不是咱的本來心,咱如何能夠欣賞花草樹木?倘若虛空不是咱的本來心,咱如何能夠明見虛空,還知道它無形而如如不動?倘若一切眾生不是咱的本來心,咱如何能夠發願度一切眾生,並且,相信終有一天會實現呢?
倘若有任何一個東西,不是咱的本來心,那麼,咱就沒有辦法通達它,於是,在它那裡,咱就無法圓融,無法自在,然後呢?所謂的圓滿成佛,豈不成了空話一句!
所以呀,《金剛經》雲:“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是中無實無虛。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
哎,“一切法皆是佛法”,這裡,世尊就是在告訴咱大家,所有的一切萬事萬物,在佛陀智慧裡面,都是“覺悟之法”,因此叫做“佛法”。那又為啥“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呢?嘿嘿,因為一切法,或者說一切佛法,本來就是諸佛之法身,就是咱大家如如自性之所現,並不是心外實有之物,所以說“即非一切法”,哎,雖然看著挺燦爛,不過,它就是咱的“心相”呀,咱咋能把它們當做心外的“真實”存在呢?
同時,它們也不屬於“虛無”,在當下的因緣裡面,一切萬事萬物,都是咱自性不可思議的妙顯現,所以,最終,“是故名一切法”呀。如此的覺悟,差不多就是如來所成就的無上正等正覺,哎,通達了一切萬法既非“真實”,也非“虛無”,所以世尊說,如來所成就的正覺妙境,“於是中無實無虛”啊。
——倘若學習到如此程度,結合《血脈論》,咱就會發現,《金剛經》中,到處都是不可思議的秘密之法,堪稱如來的甚深密藏啊。
因此,對於“色身無常之時,雲何不見本心?”這個問題,達摩大師如此回答:
答曰:“本心常現前,汝自不見。”
大師回答說:“本來心,常常現前,你自己視而不見呀。”
——哎,不要說死了以後,就是現在,咱大家還沒死的時候,身體還健在的時候,咱的本來心,也無處不在呀。所以,叫做“本心常現前”。所謂的“汝自不見”,並不是說咱大家真地見不到,而是呢?時時都見,嘿嘿,就是不認識呀。不認識眼前的一切,本來就是自心自性所現,本來就是咱的妙明真心,本來就是心境一如的法身妙體呀。
——嘿嘿,古代大德呢,把這叫做“睜眼瞎”,很生動哦。佛經呢,則把這叫做“一切眾生,生無慧目”,哎,咱大家,生來就缺少智慧眼呀。啥叫智慧眼呢?嘿嘿,就是一顆不著相的心眼啊。心要是不住相,就不會被境界所束縛,也就不會被蒙蔽了,那時,咱就會發現,本來心,無處不在。
有一種禅修方法,介紹給大家,很容易操作,可以幫助咱大家,通過眼根來觀察到本來心性。那就是在一個相對開闊的地方,靜坐,同時仰望虛空。請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虛空當中,放在自己的視覺和虛空相交匯的那個地方,而不要盯住任何一個景物,不管它是雲彩,還是飛鳥,或者房子,等等。
當然,應當選擇背對著太陽的位置,以避免眼睛受到傷害。頭部需要稍微仰視,眼睛自然睜大,不要太用力,既要睜大,又要相對放松。睜大眼睛,就不容易昏沉,不太會犯困;盯著虛空,就不容易打妄想,因為,那裡是一片空白。
就這樣集中精力地仰望虛空,靜靜地坐在那裡,在戶外的話,要注意保暖和防風。身體需要放松,可以偶爾活動一下腦袋、脖子,以及整個上半身。
像這樣凝視得久了,應該問問自己,就在眼前,到底哪個是自己的覺性呢?不會沒有啊,肯定有,要不然,自己用啥來仰觀虛空呢。雖然有,眼前又沒啥形相,那麼,自性,到底在哪裡呢?
——這種方法,就來自於悉達多太子“睹明星而悟道”的禅修經歷,是屬於眼根見性的好方法。有緣的人可以多嘗試,功到自然成。
哎,有朝一日,一旦您的視覺,放下了對於外界景物的攀緣,那麼,您就會在不經意間,通過眼根,觀察到自己的覺性,通常,就是觀察到了《楞嚴經》上面所說的“見精”,當下明朗了,深知它是不屬於生滅變動的,是本來如此的,是天然本具的,是超越因緣的,也是沒有生死輪回的,等等。這時,在大圓滿當中,就叫做“見到赤裸的覺性”,在禅宗,就叫做最初的“破本參”。從此,您對於佛法,對於解脫生死輪回,具備了堅定不移的信心。
——嘿嘿,找到要害啦。
不過,就到這兒,事兒可沒完,您的修行,可以正式開始了。因為,您會發現,雖然已經碰過面,但是,您並不是隨時都能夠明了它,在生活當中呢,哎,一旦陷入了分別煩惱的時候,一旦事情復雜的時候,嘿嘿,您哪,就把它給忘了。
——所以說,“理可頓悟,事須漸修”,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覺悟自性的不生不滅,一剎那間就可以做到;不過,嘿嘿,要想常覺不昧,任運自在,那就需要慢慢學習和修行啦。哎,通過學習經論,來反復印證,並且升華自己的見地;通過歷境煉心,來消融種種分別執著的習慣性——也就是各種習氣。
久而久之,您的出離心和慈悲心,會油然而內發,心對於境界的沾染牽掛,會越來越淡薄,所以,內心,也就越來越自在輕安了。然後,您可以選擇獨自深入靜修,求證法身;或者隨緣與他人相處,隨緣消融宿世業力,隨緣宣講佛法,自他兩利,等等。
對於如何才能夠認識本來心,提問的人繼續發問:
問曰:“心既見在,何故不見?”
他問道:“既然您說,本來心常常顯現,就在當前,可為什麼,大家都看不見呢?”
——哎,問題本身很清楚,咱看看祖師,如何善巧地開導咱大家,引導咱見到本心吧:
師曰:“汝曾作夢否?”
為了方便進行引導,達摩大師反問道:“你是否曾經做過夢呢?”
答:“曾作夢。”
提問的人回答說:“曾經做過夢。”
——咱大家也一樣,誰都做過夢。那麼,夢和咱自己有啥關系呢:
問曰:“汝作夢之時,是汝本身否?”
祖師接著問道:“你做夢的時候,是你自己本身嗎?”
答:“是本身。”
提問的人回答說:“是我自己本身。”
——毫無疑問,是咱自己在做夢,不可能是別人。那麼,其中所隱含的問題是:當咱自己正在做夢的時候,咱的本來心,在哪裡呢?它在干啥呢?
——嘿嘿,或許,正在夢裡面數錢呢吧。
哎,其實,所謂的夢,就是咱大家睡眠當中,那個獨立意識之活動內容,佛教當中,把它叫做“獨頭意識”,還屬於第六意識,不過,比平常要深細一些。而且,與外界,相對於醒的時候來說,比較隔絕,幾乎是獨立在活動,因為,前五識比較內斂的緣故。一般的禅定當中,入定了以後,前五識內收,那時的意識,也與此類似,也叫做“獨頭意識”。禅定當中的境界呢,也是由“獨頭意識”變現的。
在“獨頭意識”裡面,毫無疑問,也同時包含著第七識末那識,和第八識阿賴耶識,以及暫時不太發生作用的前五識。哎,八識心,在這裡,乃至於在平時,都是不可分割的,一體的。為啥呢?嘿嘿,因為呀,咱每個人只有一個心,沒有兩個,要不然,豈不是要打架了嘛。
就在咱這一個心當中,具備了八種不同類型的功用,所以,方便地劃分出了八識。而這八識共同的源頭呢?就是咱的本來心。問題是,源頭往往是無形無相的,難以表征的,無法獨立於它的種種作用之外啊。
就好比呀,水是波浪的源頭,波浪是水的作用。可是,當所有的水都波浪起伏的時候,都在動蕩的時候,咋可能還有波浪之外的水呢。此時,咱可千萬不要被波浪的樣子所蒙蔽,而是要透過它的波瀾起伏,認出,嘿嘿,它就是本來無形的水呀。
因此,八識心之外,不可能還另外有一個本來心;本來心之外呢?嘿嘿,也不可能憑空產生八識的作用啊。
——所以呢,咱這就清楚了,就在咱做夢的時候,夢中的一切境界,一切感受,等等,無非是本來心的種種作用。此時,不可能在夢境之外,另外找到一個本來心啊。
生活當中呢?也是如此,所以,達摩大師繼續追問:
又問:“汝言語、施為、運動,與汝別、不別?”
大師又繼續深入引導,問道:“那麼,你說話,你做各種事情,或者各種運動的時候,與你自己本身有區別,還是沒區別呢?”
——哎,行住坐臥,說話辦事,顯然,都是咱自己本身的作為,都體現了咱本身,也都體現了咱的本來心呀。因此,提問的人回答:
答曰:“不別。”
提問的人回答說:“沒有區別”。
——既然行住坐臥,言談舉止,都與咱本身沒啥區別,所以,達摩大師如此開示大家,幫助咱觀察本來心:
師曰:“既若不別,即此身是汝本法身;即此法身是汝本心。此心從無始曠大劫來,與如今不別。未曾有生死,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淨,不好不惡,不來不去。”
大師說道:“既然行住坐臥,與你本身沒有區別,那麼,這個行住坐臥的色身,也就是你的本來法身;這個本來法身,也就是你的本來心啊。”
“這個本來心,從無始以來,從無量劫以來,與如今的當下之心,沒有區別。”
“它不曾有生死,過去不曾產生,未來也不會消滅;在聖賢位,它不會增加,在凡夫地,它也不會減少;它不會被煩惱所染污,也不會因為煩惱消失而變得清淨;它不屬於好、壞、善、惡;它不會有來、去的變動。”
哎,達摩大師給咱大家直指人心,乃至於,無比透徹地告訴大家,既然一切作為,都是咱自己本身,那麼,包括色身在內的一切,理應都是咱的法身呀。哎,大而無其外,才叫做如來法性身,簡稱法身也。正因為如此,法身如來名為毗盧遮那,翻譯為遍一切處。
乃至於,經雲:“三世諸如來,同共一法身”,嘿嘿,到此方知,一切眾生,也就是一切未來佛,本來是同體無二的,只因為分別執著,而妄分你我呀。
達摩大師直指咱的虛假色身,就是法身;不過,咱要知道,法身,可不僅僅是這麼一個區區色身呀。哎,乃至於宇宙山河,一切眾生,無所不包,無處不是,那才是咱與十方如來,共有不二的法身。
因此,咱大家必須要透過色身的生滅相,明了其不生滅性,那,才是咱大家的本來法身,才是咱大家的本來心呀。
——它到底在哪裡呢?
——嘿嘿,您把這個問題返回來觀察,看看問這個問題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到底在哪裡?
——這就叫做“參”,也叫做“觀心”,等等。
——像這樣反觀,只要功夫下進去,天長地久,只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咱的內心深處,逐漸地風平浪靜了,咱的心不再攀緣外面的境界了,於是,咱的本來心,自觀自明了,朗然獨照了,無處不在了,全世界最了不起的那個妙能力,無法被破壞的妙心,人人本有的法身,就那樣不離萬物而生動地“浮現”了。
雖說“浮現”了,它卻沒有啥形相,也不屬於某種定義和概念。它不是真理,也不是邪見;但是,它可以發現一切真理,也可以包容任何邪見。它,是全能的:能做好人,也能做壞蛋;能成佛,也能成魔;能變化為天堂,也能扭曲成地獄,等等。它,又是全空的:其中沒有任何絕對的屬性和內容,所以,達摩大師繼續說,咱這個本來心當中:
“亦無是非,亦無男女相,亦無僧俗老少,無聖無凡。亦無佛,亦無眾生;亦無修證,亦無因果;亦無筋力,亦無相貌。”
“這個本來心當中,也沒有啥是與非,也沒有啥男女相,也沒有啥僧、俗、老、少,也沒有啥聖人和凡夫。”
“其中,也沒有佛,也沒有眾生;也沒有修行與證果,也沒有因緣與果報;也沒有筋骨和氣力,也沒有任何相貌。”
——顯然,雖說達摩大師直指咱的色身就是法身,法身就是本來心,不過,大師並不是指咱的那個色相,而是呢?指的是咱色身當中,所蘊含的那個妙能力,或者說妙性啊。哎,這個妙能力,或者說妙性,與咱的色身是不二的,無法分割的,圓融一體的。
這就好比呢,有人告訴咱:波就是水,咱馬上就會明白,確實如此啊。不過,假如有人因此而把波紋就當做了水的話,嘿嘿,那就是典型的無明錯認了,一切眾生就是如此。因為,所謂的波紋,只是某種形狀和樣子而已,哎,咱在紙上面也可以畫出波紋的樣子,難道,它也是水嗎?
——在這裡,波,比喻咱的色身;水,比喻咱的法身,也叫做本來心;而波紋呢?則比喻咱的色相,也就是咱色身的樣子呀。
——各位兄弟姐妹,請問,您能夠做到,在看到波的同時,不會被波紋的樣子所迷惑,而當下認出,它就是本來無形的水嗎?再進一步,您真地能夠體會出所謂的水,是超越波紋,是超越樣子的嗎?而同時,水又可以隨緣地顯現出水波的樣子,它的本質,卻從來就不會被波紋所破壞,因此,水,是如如不動的,是沒有起伏的,您能夠如此詳實地觀察明朗嗎?
如果您真能夠做到的話,那麼,嘿嘿,同樣,您也完全可以做到,在看到自己和別人,或者看到萬事萬物的時候,不會再被其外相所迷惑,而當下認出,它們就是咱本來無形的法身。而法身,或者說咱的本來心,是超越這些外相的;同時,一切外相,都是法身的妙顯現;而無論如何地顯現,法身,從來就不曾被破壞,它是如如不動的,是沒有因果的,猶如,水,是沒有起伏的一樣啊。
哎,這裡非常微妙,請大家仔細地觀察理解,要是把這個法義搞明白了,您就可以隨時用智慧,近似地觀察到法身了,那麼,見性也就不遠了。實際上,在咱大家沒有親見法身之前,要理解它,是非常困難的;可是,如果連理解都做不到的話,嘿嘿,咱憑啥能夠見到法身呢。
因為法身,或者說本來心,不具有形象,所以,假借色身為形象;當然,它也可以假借山河大地為形象,假借虛空為形象,等等。因此呀,達摩大師繼續給咱解說本來心的情形:
“猶如虛空,取不得,捨不得。山河石壁,不能為礙,出沒往來,自在神通。透五蘊山,渡生死河,一切業拘此法身不得。”
“這個本來心,就猶如虛空一般,它沒有形相,無處不在,想抓抓不到,想丟丟不開。”
“即使是山河大地,或者是石壁山巖,也沒有辦法阻礙它;它可以自由地出沒往來,自在而通暢地神游於其中。”
“它能夠穿透色、受、想、行、識,五蘊的大山,也能夠平安度過生死輪回的大河;一切所謂的生死業力,都沒有辦法拘束這個本來心,沒有辦法限制這個本來法身啊。”
哎,達摩大師說得很清楚,咱的本來心沒啥相貌,它“猶如虛空”,但是,就在咱行住坐臥當中,咱的色身正是本來心的顯現,或者說法身的顯現,因此呢?咱大家不應當捨棄色身,而另外去找一個本來心;那樣,也是不可能找到的。哎,這就叫做“取不得,捨不得”呀。
至於“山河石壁,不能為礙,出沒往來,自在神通”,嘿嘿,咱大家的色身,目前,可沒這本事呀!但是呢?咱色身內在的那個妙能力,哎,就有這本事。不信,您看:山要是把咱給擋住了,咱可以運用身體,翻過去;牆壁要是把咱給擋住了,咱可以驅使身體,繞過去。再者說,牆壁只能夠擋住咱的視線,它卻擋不住咱的聽覺,哎,“隔牆有耳”嘛。所以說“山河石壁,不能為礙”。因為,它們只是阻礙了咱的色身,卻無法阻礙咱的本來心啊。
同樣,這些東西,比如說監獄等等,縱然可以關得住咱的色身,卻無法關得住咱的本來心。哎,古代早有先例,“身在曹營心在漢”嘛。乃至於,就算咱大家,離家千萬裡,忽然想家了,哎,您靜下心來一坐,心裡面呢,父母慈祥的音容笑貌,嘿嘿,自然就浮現出來了。所以說呀,雖然咱現在還沒有五眼六通,但是,咱的本來心,照樣是“出沒往來,自在神通”,根本就不會被外境所困住呀。
再進一步,明心見性的菩薩們,可以做到,猶如《圓覺經》當中所說的:“了知身心皆為掛礙,無知覺明不依諸礙,永得超過礙無礙境,受用世界及於身心。相在塵域,如器中簧,聲出於外;煩惱涅槃,不相留礙”,等等。
那時,嘿嘿,自性光明初步顯露,多自在呀。咱大家,要努力了。這也恰恰說明,咱的本來心,是不會被色身所束縛的,也不會被外境所束縛的呀。
乃至於,不僅僅“山河石壁”等等色法,不會障礙咱的本來心,五蘊的其它四種,即:受、想、行、識,這四蘊也不會障礙咱的本來心。
所謂的“蘊”,是積聚的意思,而“五蘊”呢,就是說,咱這個世界,以及一切眾生世界,都由這五種基本內容,積聚而形成。其中,“色蘊”泛指一切物質,其本義是“一切質礙”,也就是一切色法;而後四蘊屬於心法,即:“受蘊”是指咱的眼、耳、鼻、舌、身五根,對於色、聲、香、味、觸五塵的直接感受和采集;“想蘊”是指咱的第六意識,對於“受蘊”所采集內容的思維分析;“行蘊”是指咱的內心深處,那個連續不斷的細微思量,也就是第七末那識,其中,主要內容是自我執著,和為自我服務的細微意識,正是它,催促著第六意識去分析“受蘊”的內容;“識蘊”是指咱的無明心體,也就是阿賴耶識,其主要內容,是內心的微細擾動,即各種習氣種子的累積,好像倉庫一樣。
顯然,如達摩大師前文所說:“法即是心義”,這五蘊法都離不開咱的本來心,也都是咱大家本來心的妙顯現。那麼,問題來了,就在這樣的五蘊顯現當中,咱的本來心,被破壞了嗎?
——嘿嘿,一點兒都沒有。咱那明空不二的本來心,如如不動的法身,如前文所說,它“不增不減”,“不來不去”呀。哎,無論生生世世以來,咱產生過多少種“受蘊”的感受,發起過多少種“想蘊”的分別,執著過多少個“行蘊”之自我,還是積累了多少“識蘊”裡的習氣種子,但是,咱的那個本來的明了,它不曾被破壞過,隨時隨地,咱都可以明了周圍的一切呀。哎,這種天然本具的了知能力,沒有形相,它不會隨著咱投胎轉世,改頭換面而失去,咱已經不是過去世的咱了,但是,它,還是它呀。
所以說它,“透五蘊山,渡生死河”,乃至於,任何業力都無法束縛它,無法改變它,無法破壞它。“一切業拘此法身不得”,這是達摩大師,作為一位了知過去和未來的聖者,給咱大家吃的定心丸。哎,因此呢,咱只要明了本來心,充分地覺悟它,那麼,就會獲得徹底的解脫,就會成就不死的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