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佛教的出世間法是要證涅槃為目標者,行者能真去三毒貪瞋癡當得涅槃心,此法不通外道法,也只有心地法門才能得此涅槃妙心,悟真空實性。禅宗悟境有三不等,且看鎮州臨濟義玄禅師如何說。義玄禅師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看取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裡邊人。」
此三句有不同的悟境,義玄禅師說若薦得第一句,「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堪與祖佛為師,也就是說能對真佛子講經說法,做為求解脫道佛子之師;「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舉為第二句,若薦得第二句堪與人天為師,也就是說能做求天道、外道者之師;「看取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裡邊人。」舉為第三句,若薦得第三句,自救不了,因執取裡面那個業我為真我,當然就自救不了,怎還能為他人師。此三段境界行者宜分辨得出,始不迷頭認影,自誤誤他也!
臨濟義玄禅師的「三玄三要」說,因未有實際的論述留傳,所以造成諸多當時與後學禅者,甚多的議論與诤辯,三玄三要終究如何?這些論說對於修行並無實義,修行還是要真修實證為要,光說理論無有助益。但談到「玄」者應是不能落於語言文字,才能叫作「玄」,所以三身的證得,可能是闡述三玄的意境。三身者如是法身、報身、應化身,此三身都不能落於語言文字,法身清淨無相,開悟者始能現起。法身應眾生緣起無量應化身,菩薩以應化身利益眾生。得報身者清淨莊嚴無倫比,是住清淨無垢佛剎土。
三要者是禅者悟道過程的體驗,由禅師發難來考驗禅和子,若能體知三要印開,自能不為一切境所迷。一個修行者心尚不淨時,三身不顯,所以在空、有、中道中打滾,在實、權、方便中體會,若也一日搞清楚了後,就能心地清淨,不愛涅槃,不懼生死,發菩提心,以般若智利益一切群生。當行者在過程中,對於空、實相、假有等做體悟後,真能自在無礙於一切境、一切業,得真解脫之見,之後還得學一切智、道相智、一切相智,對菩提道果才能更邁進一步。
「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主賓分是何境界?行者在實修的過程中,歷經了空、無相、無願三三昧的實證,得空證有脫黏功夫,得無相證有實相觀,能住空有不二之境,得無願、無作觀能無緣不起妄想,有緣來以體空應一切緣,應緣中能老實地體會,自性寂然不動,應緣一動也能明明了了,自覺自知,住無為常為之境。此等行者悟得性空,再進而讓心空法了,心光內斂形成朱點窄,行者不執一法守真空,有緣來時自性自應緣,在未容擬議、不經思慮中,內外法緣主賓立分。修行至此能力者,已能於心地上現功夫,一切法都由心意做,不需落於口舌,所以臨濟義玄禅師說,此人已得心地法門,能做佛教棟梁,能做為佛子、求解脫道者之師。
「妙解豈容無著問,漚和爭負截流機。」此句又是何義?解脫知見、自性妙用等功夫,不能經由問答中獲得,而是要斷一切心病─貪瞋癡而得。無上妙解也可用語言文字闡述,但若無證解脫行者,僅在嘴巴中悟禅機,機鋒相對,一問一答,縱有無限辯才,也是得個口頭禅而已。得口頭禅行者,善於機鋒诤辯,這樣就像浮在水中的白漚一樣,一個漚黏一個漚,好像要阻斷流水之勢,是很用力,但這樣有可能斷業流之機嗎?若是光依互相诘問,有辯才也不能讓心性悟得真無礙。因此等人學得世間智,善於論诤義理,所以可以做為人天之師。
「看取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裡邊人。」裡邊人習氣不盡,業流不盡,所做所為有如戲棚裡頭的傀儡戲一樣,自己不能行動,僅有靠幕後的人再導演。像此類行者,雖會得一些超能力,甚至於神通力,也是逃不過三界輪回的業流中,所以臨濟義玄禅師說自救不了。諸多行者未能了知第三句,往往假借他力,現傀儡狀生怪力亂神事,此種人身心不能自主,當然自救不了。
行者明心後真性主行,應緣時無妄心相隨,始名明心;復觀自性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變化無窮,威靈莫測,明明了了,自覺自知,靈靈寂寂,無為常為,達此境界,始名見性。洪州百丈山懷海禅師曰:「靈光獨耀,回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行者靈光獨耀虛空界,五根六塵無所入,回脫根塵,不執世間、器世界一切相,體露真常不變空性。行者不被文字所拘,應緣時心性祇發揮其性用,在心性應緣中無雜、無染,圓成時性本自具足,只要能離一切妄緣,不黏、不著,不即不離,即是悟得如如佛之境矣!
所以悟道行者,靈妙心光隨緣而應,本來獨自光耀,解根脫塵回光返照,體性顯露現出真常。此真心實性不拘泥於文字,心性純而合一,本自不再受一微塵,本自圓滿而能成就一切種智。但要離一切虛幻不實之內在妄想緣,遇外境緣時,應緣中亦無妄想相隨。若能如此,對諸實緣而無感不應化,感而遂應,應無所黏,即無妄想相隨,此即是如如佛也,是得涅槃妙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