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人都認為五欲是很潔淨的,因而非常令人愛樂。然而用賢聖之法去衡量,卻將它們視為鉤鎖。可是那些三明的婆羅門,卻都被五欲所污染,都愛著堅固,看不見其有過失,不知出要。他們被五欲所系縛,都像奉事日月水火,而唱說:“扶接我去往生於梵天”。譬如阿夷羅河,其水平靜,岸上的烏鴉、鳥類都得以飲用。然而有人欲渡過此河,而不用其手足身力,也不依於船筏,能得渡過嗎?當然是不可能的。
那些自稱三明的婆羅門,也是如此。他們並不修行沙門應修的清淨梵行,而去修習那些不清淨之行,並想根據這些不清淨之行而得生梵天,事實上是根本就無法做到的。這好比山洪暴發,很多人被淹沒水中而無有得救。此時,沒有船筏,沒有橋梁。此時,若有行人想渡過山洪到達彼岸,那麼只能想方設法去找一條能渡水的工具,哪怕是用草木編織的簡易小筏,加上自己的努力,也是可以抵達彼岸的。但是,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助,而自己又不想動手去創造時機,那麼想平安抵達對岸,那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同理,比丘修行也是這樣的。如果有比丘捨棄那些不清淨的行為,而修習沙門的清淨梵行,那麼必將生天有望。
接下來,佛陀將梵天與三明婆羅門繼續進行了一番對比:
梵天:沒有恚心,沒有瞋心,沒有恨心,沒有家屬產業,能得自在;
婆羅門:有恚心,有瞋心,有恨心,有家屬產業,不能得自在。
結論:梵天與三明婆羅門並不同道,修三明婆羅門的道法並不能上生梵天。
佛陀還進一步問婆悉咤:那些自稱為三明的婆羅門,對於別人所問的疑難問題,絕大部分都回答不上來,是事實嗎?回答是:誠如佛陀所言。
看樣子,兩個年輕的婆羅門被佛陀一連串的問題問得不但張口結舌,而且十分地難為情。他們原本是想請佛陀為自己說幾句話的,可結果卻大大出乎他們的料想,他們所修的道法都被說得一無是處。因此婆悉咤與頗羅墮趕緊對佛陀說:“世尊,還是暫時把這些問題擱置一邊吧。我們聽說沙門瞿昙,乃明識梵道,能為他人講說,又和梵天相見往來言語。唯願沙門瞿昙您能以慈愍之故,講說梵天之道,開示演布給我們知道吧。”
佛陀告訴婆悉咤說:“那好啊,婆悉咤,我現在來問你,你就坦率隨意地回答我就是了。你說說那個心念國,離我們這裡究竟是很遠呢,還是很近呢?”
婆悉咤說:“心念國離我們這兒很近啊!”
佛陀說:“假如有人生長在那個國家,如果現在有人請教他去他的國家的路該怎麼走,你認為這對那個人來說,算是個難題嗎?”
婆悉咤回答說:“這對那個人來說,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問題,因為他是那個國家的人,當然知道去那個國家該如何走了。”
佛陀說:“同樣道理,假如現在有人來問我有關梵道的話題,對我來說並非什麼難事,因為我經常為別人講說梵道的。”
這時,婆悉咤和頗羅墮二人覺得佛陀在轉移話題,於是就一齊對佛陀說:“世尊,我們還是先撇開這個話題不談吧,我們知道你對梵道很熟悉,現在我們就是想聽聽梵天之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佛陀說:“好啊,那麼你們就聽仔細了。”
佛陀接下來就對二位婆羅門說道:“如果如來、至真、等正覺出現於世間,佛陀的十號都具足,乃至四禅,而於現法當中,自我受用安樂。為什麼呢?因為這種境地乃由於精勤,專念於道而不忘,樂於獨自在於閒靜之處,而不放逸之故。他乃以慈心遍滿於一方,其余之方也同樣的廣布無邊際,都無二無量,無恨無害,游戲於此心,而自娛樂。悲、喜、捨之心,也同樣的遍滿於一方,再進而其余之方也同樣的廣布而無邊際,都無二無量,沒有結恨,沒有惱害之意,而游戲於此心,以自娛樂(在慈悲喜捨四無量心自受用安樂)。”
接著,佛陀將梵天與比丘作了一番對比:
梵天:沒有恚心,沒有瞋心,沒有恨心,沒有家屬產業,能得自在;
比丘:沒有恚心,沒有瞋心,沒有恨心,沒有家屬產業,能得自在。
結論:梵天與比丘俱為同道,二者可以共同趣向解脫。
最後結論:行慈的比丘,在其身壞命終之時,有如發箭之頃,會往生於梵天之上。
縱觀整部經典,其實所講的問題並不是很復雜,它的主線是圍繞著一個話題:怎麼做才能上生梵天。那些三明婆羅門的觀點是:只要按照他們的道法去修,就一定能夠得生梵天。問題是,這些自稱為三明的婆羅門內部對於如何上生梵天的問題都沒有搞清楚,因此也就各執一詞,從而出現兩個婆羅門相互爭吵的話題。這場並不是很激烈而且規模並不是很大的爭吵,從側面也可以看出整個婆羅門內部觀點的極端分化或者說很不統一。事實上這些婆羅門縱然有千萬主張,而歸結為一點,就是他們這些所謂的主張都是錯誤的。為什麼這麼說呢?這在經中講得很清楚,首先是它們的理論方向有問題,他們的見解與思維往往是顛倒的,愛樂於五欲,深陷之中而無力自拔,也不願自拔。其次是這些婆羅門教派言與行嚴重地不統一,口上講的一套,做起來卻是另外一套,目的是為了博取更多更好的利養。
為了更好地說明問題,佛陀將梵天與婆羅門、梵天與比丘作了一番對比,對比的結果發現,那些婆羅門的行為主張與梵天簡直是南轅北轍,毫不搭界;而從對比中,卻發現比丘之道與梵天之道卻是如出一轍,從而說明二者俱為一道,是同向解脫的正道。從而雄辯地肯定了比丘之道,而徹底否定了三明婆羅門之道。
在這裡,我們需要一個問題,就是比丘之道與梵天之道的重合,並不代表佛陀主張比丘命終都上生天上。恰恰相反,佛陀在這裡,是借梵天之道的殊勝,從而說明比丘之道的殊勝。修習比丘之道,上生梵天,可謂沒有懸念,它也只是為比丘創造了一個更好的修行環境,但並不意味著比丘就樂生梵天而不思出離。這個問題需要我們加以注意的。
(2008年10月14日草就於普陀山佛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