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二)
一、清淨經
說法地點:迦維羅衛國緬祇優婆塞林中
參加人物:周那沙彌與眾比丘
經中大意:此經為周那(純陀)沙彌敘說外道等輩斗诤之事。佛陀對此而述說無诤的正法,其主要內容體現在四個方面:
第一,奢那教祖去世後不久,其教團即分為白衣派與裸形派,而互诤不已。發生爭議的原因就是因為教祖之教是屬於邪見邪法的緣故,故而才導致這種現象的發生。如果信仰佛教的正見與正法,則不但不會有些爭執,還會得到解脫而證得正覺。佛陀在此基礎上,敘述了必須修習三十七道品以及四禅等事。
第二,破郁頭藍之子的見與不見之說,教示一切梵行清淨具足,宣示布現之見、不可見的正說;又以如來的正法而說明十二部經。
第三,如來所呵責的是五欲之樂,所稱譽的是四禅境地;如來的樂中的功德有七果功德:1.現法成道;2.臨終時成道;3.中間般涅槃;4.生彼般涅槃;5.行般涅槃;6.無行般涅槃;7.上流阿迦尼咤(有頂天)般涅槃。其次提示除五蓋(五種覆蓋或障害:貪欲、瞋恚、睡眠、掉戲、疑),及有關於戒律的九事,叫人修不住法。
第四,列舉出佛在世時的有常、無常,乃至世間的自造、他造等諸學說,以八支緣起折伏之。而欲除諸惡見,即須修四念處、八解脫。
(一)周那與說法因緣
說法因緣——這部經的說法因緣,是一個叫周那的沙彌而引起。關於這個周那,我們在《游行經》裡面已經介紹過,一般認為他是一個木匠,也有認為他是瓦匠,反正是從事建築這一行業的人士。我們在前面對這個人介紹的比較詳細,說他供養了佛陀旃檀樹耳,導致了佛陀的患病,後來先佛而取入滅。關於他的一些事跡,我們在前面已經有所介紹,這裡就不多作說明。其次是“沙彌”,通俗地講,沙彌就是已經剃度出家,只受了基本的十戒,而沒有受具足戒的男子。按照一般理解,沙彌一般都在20歲上下的年齡,當然也有年歲大的入了佛門的且尚未受具足戒的,那就另當別論。
這位周那特意趕到佛陀所居之地,那麼他是從哪來呢?是從波波國而來,這個波波國就是末羅族的都城,離王捨城比較近,對這個國度我們並不陌生,在前面提到佛陀滅度的時候,我們多次提到這個波波國。這時佛陀寄居在哪裡呢?根據佛經上面記載,佛陀此時正在他的故國——迦毗羅衛國的緬祇城中的一個園林中。周那風塵僕僕一路趕來,並沒有直接去見佛陀,而是找到了阿難。這倒有些耐人尋味的,一般的經典中,弟子們有什麼疑問,都喜歡直接向佛陀去反映和請教,而這位周那卻沒有這樣做,而是去找阿難,我個人以為可能有三種原因,一種是周那擔心佛陀正在禅定或者正在忙碌之中,他不好意思去打攪;二是周那尚為沙彌,對佛法理解尚淺,一些問題請教阿難足可應付,沒有必要去討擾佛陀;三是阿難可能與周那私交甚好,阿難在教團中是出了名的好人緣,周那也有可能想通過他,把自己的疑問再向佛陀反映。當然,這也僅是我個人猜測,具體情況如何,尚不得而知。
周那面告阿難——這位周那見到了阿難,對阿難很恭敬:“頭面頂禮,於一面立”。當然啦,身為尚未受具足戒的沙彌,見到已是老比丘的阿難,頂禮問訊那是應該的。禮數過後,周那就把自己的一些所見所聞向阿難作了反映。因為他是從波波城而來,對那裡的情況很是熟悉。他說在波波城裡住著的那個尼乾子——這裡所指的尼乾子,應該是指尼乾陀若提子,又被稱作“大雄”,是耆那教的實際創始人。周那所反映的情況,與我們在《眾集經》中所談到的問題是一致的。這個大雄去世後不久,他的弟子們就分裂成兩派,整天爭吵不休,繼而發展為相互對罵,最後相互揭短,整個教團一片混亂,大家再也無心去修行,再也整合不到一起去了。時間久了,他的那些教徒們對此深感厭煩和失望,然後整個耆那教臨近全面崩潰的邊緣。對於這種不正常的現象,對於出家未久的沙彌周那來說,當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並不局限於不理解,而是把這種不理解向阿難表達出來,可見他有一定的憂患意識,他的潛台詞是:阿難,佛陀百年入滅後,佛教是否也會遭遇到與耆那教相同的命運?
阿難雖說侍佛時間較久,在教團裡也算是老資格,但是對於這個問題(也算是比較敏感的一個大問題吧),他一下子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於是就對周那說:“這樣吧,還是我與你一道,一起去面見佛陀,聽聽佛陀對此問題的高見。佛陀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不就妥了嗎?”
周那聽後說對呀,他也有這個打算呀,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來。現在阿難主動提出來了,那是最好不過。於是二人一前一後,就一起到了佛陀那裡。阿難把周那的話原原本本地向佛陀禀明。佛陀聽了,對這個問題就進行了表態:
佛陀的觀點是,事實的確如周那所說的那樣,現在耆那教內部亂作一團,大家相互攻擊,互稱正宗。贊成這些現象的原因,乃是什麼呢?就是耆那樣所說的法乃是“非法”,這種不是正道的法,遲早會出問題的。佛陀在這裡作了一個譬喻:耆那教眼下就好像是一座衰朽不堪的木塔,主心骨壞了,任憑我們從外表上怎樣去修繕並重新上彩,都是徒勞無用的——它注定是要傾圯的。佛陀在這裡所談的是核心問題,就等於說一個國家,如果治國理念出了問題,那麼即使百姓再怎麼奮斗,法制再健全,也無濟於事,因為大方向錯了,如果不及時調整航向,勢必走向毀滅之路。佛陀進一步說,這個耆那教,他們雖然也稱得上是有師之教,但是他們各自都懷著不正確有見解;雖然有法教,但是都不究竟,都只是權宜法門,依之修行根本不能出離苦海,因此,他們的衰敗將不可避免。
佛陀在下面的一番對周那的開示中,我們讀起來有些費力,主要是理論色彩較濃——
正法與邪法——耆那教的教法的根本方向是錯誤的。當然,也有一部分耆那教的教徒會主動捨棄那些異見而行持正見。這時候肯定會有人出來勸阻,如果這時候這些教徒不能堅定信心,繼續去修持耆那教的那一套的話,肯定會獲罪無邊。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耆那教雖然有法可依,但是他們的法並不究竟,不是真正的法。當然,如果老師所教的法是屬於真正的法,是屬於解脫求出離的法,那麼就要好好地去修習和參悟,不能捨棄去皈依邪道。
兩種導師——佛陀接下來對周那說,有兩種導師出現於世間,一種導師可以使他的弟子們產生憂愁,另一種導師會使他的弟子們無憂無慮。那麼什麼樣的導師會使弟子們生憂呢?佛陀對此的解釋是,導師出現於世間,成道不久,其法乃是具足的,而且是屬於清淨梵行的,然而他的如實而真要之法,乃不廣布於現世間,也就是說他沒有將他的法及時地向他的弟子們宣說,便選擇了涅槃,而他的弟子們由於沒有聽到他的真實究竟之法,都顯得很憂愁痛惜,他們都會說:“我們的導師示現於世間,在未將他的真實之法廣布於現世之際,就選取了滅度離世,使我們這些弟子沒有什麼可以依照而修行的法門,實在是令人扼腕痛惜啊!”這樣的導師出世,這會使他的弟子們產生憂愁。而什麼樣的導師出世會使弟子們無憂無慮呢?就是這樣的導師,他不僅自己證取了無上的菩提,而且他還把自己的真實究竟之法,廣為宣說流布,使大家都能得到無上的法益,使弟子們都能依之而修行。最後,這位導師才最終選取滅度而離世,完成了人生的偉大壯舉,這樣的導師出現於世間,就會使他的弟子們產生安樂祥和,弟子們當然就不會感到有任何的遺憾乃至憂愁。
梵行具足與未具足的條件——佛教是講因緣的:如果因緣具足,自然是水到渠成,用不著我們過多地去操心;若因緣不具備,縱然我們如何張羅,結果總是枉費心機。那麼成就梵行有沒有條件呢?佛陀在這裡給了我們明確的答案:當然是需要條件的。接下來,佛陀講道:如果條件具足,就可以成就梵行。然而如果教法的導師出現於世間時,他出家未久,其名聞並未廣遠,在這種狀況之下,是不能完成梵行的,因為條件不具備。如果導師出現於世間,出家既久,名聞又廣遠的話,就叫做梵行支具足滿。導師出現於世間,出家既久,名聞也廣,然而他的弟子們卻未受其訓誨,未具備梵行,沒有達到安隱的境界,未獲己利,未能受其法而分布演說;當出現對自己教法不利的言論時,未能如法去滅除它,不能完成以神妙不可思議的神通教示他人,這叫做梵行不具足。導師出現於世間,出家既久,名聞也廣遠,而諸弟子們也盡受其教訓,梵行都具足,而達至於安隱之處的境地,已獲已利,又能受法而分別演說度人,有異論之起時,也能如法去消滅它,也具足變化完成神通之證,這就叫做梵行支具足。導師出現於世間,出家也久,名聞也廣遠,然而諸比丘尼乃未受教訓,未至於安隱的境地,未獲得己利,未能受法去分布演說,有異論之起時,也不能以法而如實去除滅它,不能完成變化神通之證,就叫做梵行支未具足。導師出現於世間,出家也久,名聞也廣遠,諸比丘尼都盡受其教訓,梵行也具足,而達到安隱處的境地,已獲己利,又能受法而去分別演說,有異論之起時,能如法去消滅它,也完成以神通變化去教示他人,這就叫做梵行支具足滿。除了比丘、比丘尼以外,還有優婆塞、優婆夷,都要達到上述的幾個條件,這樣才叫做梵行具足的條件。
如導師不在於世間,沒有名聞,利養都損減的話,那麼梵行的條件是不足滿的;如導師在於世間,名聞與利養,都悉皆具足而沒有損減的話,則梵行支為之具足滿的;如導師在於世間,名聞利養均為具足,然而諸比丘之名聞利養,都不能具足的話,就叫做梵行支不具足;如導師在於世間,名聞利養都具足無損,諸比丘眾也同樣的具足的話,則梵行支為之具足滿,比丘尼眾也是和比丘一樣。
佛陀的梵行條件情況——佛陀在談到自己的一些梵行條件時,他對此也作了一些分析:世尊出家已久,名聞也廣遠,世尊的比丘弟子們也已受到教誡,他們都達到安隱處的境地,已自獲己利,又能將所受之法為人演說,有異論之起時,也能如法去消滅它,已變化具足成神通證(完成以神通變化示教於人),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均為同樣的成就。乃以廣遠的流布梵行,乃至完成變化具足神通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