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安處是故鄉
——上海交大房地產與金融班賢宗法師開示
楊柳整理
一、常行觀照
按照中國人的習慣,一般到寺廟的行程就是燒香拜佛,或者請法師做佛事,很少有機會來了解佛教文化,更少有機會來分享佛教的智慧與思想菁華。當然,對於佛教的認識,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每一個人都會結合自身的經歷與體驗得出關於佛教的直接印象。佛教在何種程度上能夠幫助大家,在何種意義上是一種哲學思想,每一個人都有迥然不同的認知。
在來到這裡之前,大家是否問過自己:我們為什麼來禅修呢?你們中的每一位都是社會實力階層,是社會精英,在各自的人生中都面對和處理過各種各樣的事情。然而,相信每一個人都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即在某種境遇中,我們無法面對自己。這不是一個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心理預判,而是人之為人皆需反思的命題之一。
什麼是“自己”呢?自己的看法,自己的認識,自己的思維,自己的局限,自己的目標……每一種與“我”有關的先見被認為是屬於“自己”的。學問越高,越聰明,越能干的人,對於自我的主觀認定就會越強。因為他們在理論研究或社會實踐中深知自己比一般人更為睿智。他們可以領導一些人,征服一些人,使一些人為自己辦事或使許多人歆羨仰慕。長此以往,那個關於“自己”的認知就在不知不覺中被擴大化了。就像審美的擴大化一樣,對於你所愛慕的審美對象,你總是會得出遠遠高於客觀實際多倍的價值判斷。自我的擴大化往往隨著社會地位或精神地位的確立而發生,換言之,後天所取得的成就很容易使個體的自我意識充分膨脹,有時我們會過高地評價自己,有時會執著己見,甚至出現處事的偏激。包括我在內,也是一樣,總是認為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禅修與一般知識的授予很不相同,它不是要給你增加什麼,而是要讓你把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全部關閉,把紛弛在外的心收攝回來,不斷從減法中回歸到清淨的本來面目。
人最大的潛能在於內在精神的開掘,而不在於外部世界的名聞利養給予你的增益。雞蛋從外打開是食物,從內打開是生命。人從外在去分辨事物叫做聰明,從內在觀照自我叫做智慧。
禅宗要求我們從內在發掘自己的潛能,審視自己的不足,提升自己的智慧。菩提達摩被禅宗譽為初祖。他原是古印度香至國的一位王子,後出家在般若多羅尊者門下開悟。北魏時,東來傳道,曾在嵩山少林傳播禅法。他在五乳峰高臨山頂的一個天然石洞,面對石壁,盤膝而作禅修九年。什麼是達摩面壁義?面壁就是專注一境,以石壁作為心靈的理想范式進行內觀的修行,使心如石壁,禁絕雜念侵入,以達到靈台空明的無我之境。
請大家回想一下,你們在什麼時候最能夠洞若觀火,做出英明的決策呢?是在雜亂地接受了多方意見時還是在一個人冷靜、沉著地對於問題進行全面思考之時呢?顯然是後者。在嘈雜的環境中,我們能把問題思考透徹嗎?唯獨在閉門以後,棄絕外界的一切干擾時,問題的前因後果才可能漸漸地在靜思中變得明朗起來。思維只有在靜定的狀態下才能打開,禅要求我們進入到定的狀態之中,身心靈三者同時進入靜定,打開人生的種種局限,打開自己的心量。禅宗寺院中常常能看到四個字:“常行觀照”。觀照就是收攝外緣,審視自己的內心。按照大家的閱歷,我相信許多知識你們都曾經在各種各樣的場合中聽到過,你們不需要理論的增益;但只有一種力量會在你們自己的內心中湧現,那就是內觀所產生的巨大潛能。
內心的澄明比外人的高見更為重要,正如信念比糧食更為重要一樣。糧食可以療治身體的饑餓,卻無法救贖心靈的痼癖。唯有信念、信仰,可以使人重新找到人之為人的根柢,找到靈魂的底色。如同樹木之需要根基,泉水之需要源頭,我們需要信念。《論語》記錄下來的遠不僅僅是文字,而是人的信念,正是儒家的信念在這些殷切的話語中生存了下來,從先秦直達當代,直達每一個君子的心底。北宋政治家趙普曾有“半部《論語》治天下”之說,可見《論語》對於後世影響之重大。孔子以“仁”為其學說之根本,在《論語·學而》中,他說:“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余力,則以學文。”以仁愛為基礎,他強調孝、悌、謹、信,先要確立這些人格上的優秀品性,確立起光明正大的人生格局,如果有余力的,再來談文學,談文化。他的這一主張是十分正確的,我們有時會評價說某人“文人無品”,這就是因為有的人有知識,有文化,但是有靈氣而無靈魂。這樣,他所做出的學問即使再好,也是不能久傳於天地之間的。
在陰陽的思想中,我發現,人性總是顯示出兩面性。比如靜與動,靜增則動減,動增則靜減。一個人如果經常在操作、實踐的狀態中,他就很少有時間去靜思,這就是動增而靜減的情形。如果一個企業的掌舵人每天被糾纏於具體事務當中,他就很少有時間去想企業的現狀,企業的願景,企業的戰略等等。總裁最應該讓自己靜下來、閒下來。這樣,你就可以具有捕捉商業前景、市場動向的可能性。
大家來到香海的這三天,我囑咐他們盡量少給你們安排課程,留下足夠的時間,讓你們觀照自己。觀照自己有一些特定的方法:一般包括調飲食、調睡眠、調身、調息和調心等五要素,而以後三者更重要。如果你坐下來就要去找遙控器,就要去玩手機,這就說明你的心深陷惶恐與孤獨中無法自拔,心就像野馬一樣奔騰,像塵埃一樣飄蕩。
禅宗常常讓我們追問自己:“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往哪裡去?”做事情必須首先要了解自己的能力,明了自己的現狀,清楚自己的願景。這些明白的洞察從哪裡來呢?從靜定中來,從觀照中來,從參悟中來。
二、明心見性
佛教常說“明心見性”,這四個字歸根到底就是“慧”。不斷地掃去自己心上的塵埃,使被世事牽萦的無明的心變得明慧若神,這就是明心見性的過程。從漸修上說,就是神秀大師的偈子:“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從頓悟上講,則是惠能大師的偈子:“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是兩種相輔相成的修證法門,頓悟之前要經歷無量劫漸修的功夫,方才能形成大根器而得到究竟的智慧。
拂拭掃塵的功夫要做,本來無物的思想也要參。我們本來就在幸福的終點,為什麼營營碌碌,要去聽什麼關於幸福的課呢?我們的心本來清淨澄明,為什麼要在它之上添加無數煩惱而反以為樂呢?絕大多數人都認為購買能夠帶來一種快樂,得到能夠帶來幸福。我卻不這樣看。購買往往是憂懼的開始,得到常常是失去的起點。那些妄圖在心外尋求事物加入到自己的生命中而期望得到幸福的,最終只是南轅北撤,南柯一夢而已啊。
乾隆皇帝一次南游出巡至金山寺,與法磬禅師一起站在長江邊,問禅師:“長江一天有多少艘船經過?”禅師答曰:“兩艘船!”皇帝不解:“怎麼會只有兩艘船?”禅師一笑:“一艘為名,一艘為利。”世間名相嘩然,現象紛纭,常常是我們無從計數的。一生中要遇到多少人,經過多少事呢?屈指數來,仿佛是三天三夜都數不盡的。那麼,我們就要具備佛教減法歸零的思維,就像法磬所言:“江上二船,一艘為名,一艘為利。”將紛紛繁華勘破,剩下蠍子棲於空花而已。拿得起不算什麼本事,放得下才見此中三昧。
我們的心中本來充盈著無限智慧,為什麼我們要像乞丐一樣向外去乞討呢?本來已經有地方安身了,為什麼要受到攀緣心的誘惑不斷地追求更大的房子呢?兩塊錢就能吃飽,為什麼有的人要去追求十萬元一餐飯的奢侈享受呢?這就是由於我們不明白自己的內心,不明白自己的本性,不明白自己的精神境界的緣故。
只有當我們內心不豐足的時候,我們才需要借助外物來粉飾自己。不相信自己才能的人,會去爭取無數的虛銜;不夠美麗的人,喜歡用最美的衣服裝扮自己;空虛之人佩戴許多奢侈品以引起他人的側目。實際上都是想要讓別人來看你身上附庸的東西,而不是欣賞你這個人本身;讓別人來看你的外表,而不是來欣賞你的個性。內心不豐盈的人實際上就是乞丐,如果無法滿足,則永遠成為一個乞討者。
我們是否曾經思考過事物存在的基本規律,反觀過自己的內心呢?唯有追問根柢問題的人,才能真正走好未來的道路,實現終極的目標。
很多人覺得佛教思想是悲觀的、消極的,甚至有人指斥佛教為社會的寄生蟲。我不認同這樣的觀點。佛教思想帶領你思考宇宙運行、事物發展的根本規律,只有掌握這種究竟智慧的人,才能挺立於天地之間,在光明正途上更加長遠地走下去。
要了解宇宙智慧,就要觀察山河大地,觀察一草一木因何如此。樹木最重要的是它的樹冠嗎?不是的,而是在於它的根基。我也曾做過這樣愚蠢的事情:把外面已經長成的參天大樹費盡心思移植到我們的寺院中來,並感到欣然自得。但是,台風一來,暴雨時至,我便開始為這些大樹擔心起來,他們的根基很淺,這麼大的樹冠是非常容易倒塌的。只有根深固柢的樹木才是真正的參天大樹,一切移植而來的東西,畢竟是牽強附會之物,它缺少根基。長在原點的大樹才叫參天大樹,它的樹冠有多大,根就有多深。特別是一些長在沙漠中的樹,外面的樹冠可能只有兩三米,根系卻深植到地底二三十米深的地方。只有這樣,它才可能是穩固不動的。
思想也是一樣,如果抱定拿來主義,從往哲先賢那裡拿來一講了事,這叫什麼學問呢?這只是他人的傳聲筒而已啊。因此,做學問,搞研究,閱歷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苦難的閱歷。德行更是如此。古話說“厚德載物”,如果一個人名望很大,德行如紙薄,他能在這個世界留存多久的美名呢?孟子說:“富貴不能YIN,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這就是一個人的深厚德行的體現。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切聲名、實利皆是一些雜亂的毛發而已,而事物的基本規律、人的根本德行才是皮之本身。要讓企業在市場中長盛不衰,唯一可能的辦法就是不斷地往下扎根,把根深植到哪裡呢?把企業的根深深地種進每一個消費者的心中。
毛主席曾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當時的革命之所以能夠成功,就是由於共產黨能夠把革命的火種深深地烙進每一個勞動人民的心中,為他們立命,代他們立言,替他們聲張正義。一個政黨只有和人民大眾合二為一的時候,它才不會被人民所拋棄。
三、奉獻利他
我們借這句話來反思一下,自己的產品有沒有對每一個消費者的利益進行切實考慮,自己的理念有沒有助益到更多的人,使他們的思想有所成長呢?
這其實就是佛教中的一個重要思想——利他。佛教常稱對寺院提供幫助的人為施主。為什麼有這樣的稱謂呢?因為他們將自己的物質財富布施給寺院,維持寺院的運行,使莊嚴道場能夠利樂有情,為四眾開示說法,解疑排惑。
原始佛教托砵乞食,當他們托砵乞食的時候,施主供養他們的身體,也以此修行,使出家人消除自己原有的傲慢之心。當貢高我慢之心消失時,僧侶想盡辦法報答施主的供養,想盡辦法做利益眾生的事情。有人因此認為僧侶是想不勞而獲,完全不是那樣,他只是要以托砵乞食的修行方法來打擊自己的自尊心,使他分別的心、傲慢的心次第放下,把生命最精彩的本質升華起來。因此,古時聖人才會說,學佛乃是大丈夫之所為。
日本著名的企業家稻盛和夫曾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將瀕臨倒閉的日航公司扭虧為盈。他是怎樣在商界創造出一系列奇跡的呢?在《活法》一書中有一個故事,令我至今難忘:在他已經是著名企業家以後,稻盛和夫竟然可以放下一切,出家三年。他出家後,曾經托砵乞食。有一次,一個清道夫給了他一百日元。這使他當即淚流滿面。一個收入如此之低的人,竟然可以發心施捨,具有奉獻利他的精神。稻盛和夫由此思考到,我們應當感恩每一個人,以平等的心去發心救度或幫助每一個人。奉獻利他的精神既可以是大學教授言傳的,也可以是由清潔工身教的,每一個人都是我們生命中的菩薩。
人生最基本的需要是什麼呢?佛教將其歸納為財、色、名、食、睡。財是指物質財富,人在社會中生存,需要安身立命,適量的財是保全和維持生命所需要的;色是指男女之間的欲望,紅塵之間總是難免情愛勾連,纏繞缱绻,這也是自然的;名是指名望,有人求賢名,有人求廉名,有人求雅名,有人求美名,這些都是對名的追求;食就是吃飯,有人要去追求“玉盤珍羞直萬錢”,有人卻可以滿足於“一箪食,一瓢漿”;睡就是睡覺,古人說人活百歲,半生是夢,可見乎睡的重要性。雖然每一個人對這五樣東西的追求向度有所差別,追求的程度也有所差異,比如有的人更愛錢,有的人更愛名;有的人對這些基本需求非常倚重,有的人則在其之外更想獲得心靈的飛躍。但是,人終歸還是逃不開這五個字的。人們有時會譏笑那些愛錢的人是守財奴或者滿身銅臭味,但其實譏笑別人,都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世說新語》中記錄了這樣一則有趣的事情:西晉的王衍是所謂的“品行高尚”的清談者,據說他口裡從不提到“錢”字。他老婆想試探王衍的虛實,趁王衍熟睡之時,叫僕人繞著王衍的床邊鋪上一大圈錢。王衍早晨醒來見到床邊的錢妨礙他行動。便叫來僕人說“拿開阿堵物”。有的人自命清高,往往代稱錢為“阿堵物”或“孔方兄”,而絕口不談錢字。但是這樣的做法實際上也只是形式上的趨避而已。沒有一個人能夠絕對地離開財色名食睡而生活。只是我們主張,對於基本需求只要有最清簡的滿足即可,追求不可過度。
然而既然知道,人是有這些需求的,作為企業家,是否應當照顧到員工和客戶的這些需求呢,是否應當多奉獻給別人一些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呢?只有這樣,人才才有可能為你所用。如果對下甚為苛刻,在錢財上極其小氣,那麼下屬連基本的生存都無法保障,怎麼還能為你工作呢?怎麼還能去談什麼理想、文化、願景呢?這難道不是畫餅充饑嗎?
我們總要在了解人性的根柢,了解事物的規律以後,才能制敵之先,在事情未發生之前預見到下一步將會發生什麼。這就是企業家應當要去考慮的問題之一。要想領先於別人,引領市場的潮流,就要獨立思考,去參悟宇宙的根本理則,也去覺察人性的根本需要。只有幫助別人,給予他想要的,也才有可能獲得你想要的。
我很強調獨立思維的精神。大家在各色各樣的培訓機構聽過那麼多的課程,真的能夠幫助經營嗎,真的能夠開啟性靈嗎?我看未必。聽得多了,難免感到許多課程存在著重復之處,如鹦鹉學舌一樣給學員灌輸別人的理念與知識,而不能引發大家去開啟獨抒機杼的思維。這樣的學習,始終使人的思想停留在平面移動的狀態,而無法滲入到人的靈魂之中,使個人的境界向上翻越。
禅修非常注重個人的修證。歷代祖師大德悟道的機緣都大異其趣,而且開示弟子的形式也都絕不雷同。二祖慧可(即神光)因“安心法門”而悟道。(按:神光見達摩。問:“我現在心很不安,請師父為我安心。”達摩說:“你把心拿來,我給你安。”神光說:“我找了很久,但得不到。”達摩說:“我己經把你的心安了。”神光忽然領悟到達摩禅師的“真乘”含義。)六祖惠能因聽到弘忍講《金剛經》中“應無所住而生心” 而悟道。(按:“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一句話,出自該經莊嚴淨土經第十:“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根據這一段經文,“應無所住”指的是不執著於色聲香味觸法六塵。離開六根的外相,就是說不被宇宙的紛披萬象所迷惑,超越現象界“用”的層面而澈見根本性的“體”。)他們因不同的機緣,受到不同的開示而悟道,其修證無一不是充滿差異性的。因此,如果你聽到有人要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所謂真理來加於你身,並承諾你此生必能如何,這多半是一種诓騙。個人的修證有如萬千殊途,上山的道路千千萬萬,因人的根器而各各不同,因時因地而不同,最重要的就是保持一份自我觀照、自我覺察的獨立意志。
禅修能讓人的思維變得獨立與澄明,只有在這樣的狀態之中,我們才能去發現宇宙的至理,發現事物運行的根本規律。喬布斯曾經多次參加過禅修,在他的發明中充盈著利他的精神與寬闊的心量。他所設計的手機就像是一個沒有籬笆的院子,大家可以在裡面下載許多自己喜愛的軟件,它的兼容性其實反映了喬布斯的涵容心量。現在許多公司,在網上不時收取各種各樣的費用,雖然在壟斷的狀態下人們不得不付費來購買你的產品,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不符合企業的長存之道。
佛教在布施時強調“三輪體空”:亦即我幫助你時,沒有我,沒有你,沒有物。具體來講,包括施空:施者忘施,所施捨皆空也;受空:受者忘受,所受者化空也;物空:物者忘物,所施捨之物皆空也。只有達到這樣的狀態,才能夠做到忘我的付出而不計回報。當你不求回報時,宇宙萬物自來回報。一顆清淨的心會讓你感受到行人的微笑,這是你微笑的回報;也會讓你感受到世界的和諧與美好,這就是你布施的最大回報。回報到自己的心上,使心靈得到超越與成長。
我遇到過一個銷售方面的專家,他對我說,當他用佛教“空性”的思想來銷售時,得到的業績是最好的。當你去銷售時,把公司忘記,把產品忘記,把利益忘記,而專注一念,就是我想要幫助面前的這個人。當你能夠這樣全心全意去為他著想時,面前的人就不再是一個客戶,不再是一個營銷的對象,而是一個與你同心同情的人,是你的朋友,甚至就是你自己。你完全為他著想,為他考慮,他自然能夠感受到你的真誠,也自然能夠接受你。相反,當你心裡總是想著業績,想著對方口袋裡的錢時,你的目光一定是充滿急迫與緊張的,像一只見到獵物的鷹一樣。對方見到你這樣的目光,自然會敬而遠之,而不會與你合作,與你成為朋友。
我們香海禅寺舉辦讀書會和禅修班都是免費的,從來不要求大家交錢。我經常對他們說,讀書會的理念首先是我們自己把書讀好,在此之余,我們把書送給大家,帶著大家一起讀書學習;禅修班首先要求我們自己修,自己修好了順便帶著別人修行。我們自己都做不好,就不要想著讓別人做得如何如何。首先對自己要嚴格要求,然後再來幫助別人學習和精進,這就是一個自利利他的過程。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些方式去賺錢,香海只是一個利益有情的平台,而從來不是一個謀取利益的管道。
四、使命天成
法國的一位哲學家曾說:“一個有使命感的生命,是人類最偉大的作品。”什麼是使命感呢?以天下之憂為憂,以天下之樂為樂;地獄未空,誓不成佛;同體大悲,無緣大慈的精神就是使命的體現。這樣的價值追求才能產生巨大的效應,打開更為廣遠遼闊的人生格局。
任何長生久視之物的存在都必不是偶然的,它一定在某些方面、某些理念上與很多人是一致的,能夠幫助到很多人,惟其如此,也才能使自身長存於天地之間。
如城隍廟和祠堂,許多人會認為這些地方是封建鬼神意識的殘留,其實這是一種以偏概全的理解。《倫語·八佾》有一句話:“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按:此句意為祭祀祖先就如同祖先真在那裡,祭祀神就如同神真在那裡。)孔子是不語“怪力亂神”的,為什麼他要這樣注重祭祀呢?儒家對於祭禮的堅持,其實不是從鬼神、YIN祀的角度出發來講的,而是從慎終追遠,尊重先人的內在品格,並以此作為代際相傳的重要精神寶藏這一點上來闡發的。對於往哲先賢的禮敬,對於祖先的推崇,實際上是對於先人使命感的傳承,我們從他們身上沿承血脈,也沿襲高貴的精神,這是一種見賢思齊的思維邏輯。拜佛也是同樣的道理,佛陀所說的道義我們誓願完成,誓願向他看齊,這是我們禮敬他的根本原因。
《太上感應篇》開篇即言:“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這就是說,果報的出現,是由我們自身以往所造的業因所造成的。日常生活中,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要從自己身上去找原因,不要隨意苛責時代、他人,不要一遇到問題,就動辄認為自己懷才不遇,時不我與,發“馮唐易老,李廣難封”之憂歎。自己今生或者往世所造的宿業使得各個果報現前,在起嗔恨、怨恚心之前,請先問一問自己的起心動念到底有沒有問題。
當我們能夠把公司裡的每一個人都當作自己的家人一樣去對待的時候,你的善念自然能夠得到他人的反饋;反之,如果總是想著坑害別人、剝削別人,自然會有不好的果報,它是遲早要反映出來的。這就是俗話所說的:“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一個企業運行的背後是企業文化在起作用,企業文化背後是企業家個人的品格德行在起作用,企業家的個人品貌背後就是福報在起作用。這就關涉到宗教,冥冥之中的因果輪轉使天人在背後護佑你,善念興起,是在為自己加持;惡念升起,就促使惡果的出現。不斷地利益別人時,福報就越來越深厚,每一個受到你幫助的人,就成為你善意的支持者。我們將這樣善意的支持者,稱為“順增上緣”。反之,如果有阻力出現,從相反的方面激發你向上的決心,那麼這樣的人就稱為“逆增上緣”。所以,我常說,身邊有幾個敵人,有幾個批評者,絕不是什麼壞事。
一切苦難,對於強者而言,就是成功的墊腳石;對於弱者而言,則是無底的深淵。你究竟是百煉鋼,還是繞指柔,在逆境的檢驗下才能夠真正得知。在禅者的心中,沒有苦難,便無法超越。苦難無法改變,亟需改變的是我們對待苦難的心態。
心態非常重要。很多人喜歡把董事長的標簽貼在自己的臉上,對待下屬,多半露出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其實沒有這個必要。一個董事長所要做的,就是帶領一個團隊共同將一件事情做好,那麼,將事情做好就可以的,何故要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如此之高呢?
遇到苦難,迎頭而上,則成為苦難的主人;遇到困厄,龜縮回避,則成為生命的弱者。或成或敗,只看你如何對待?“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誰能主宰呢?只有你自己的心。
作為企業的掌舵者,不僅要站在術的層面上解決問題,更要從道的層面上思考根本規律。只有與道對接的人,才能活得自在、從容、灑脫、幸福。
在結束今天的分享之前,送給大家一句話:“放得俗人心下,方可為丈夫。放得丈夫心下,方名為仙佛。放得仙佛心下,方名為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