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皂之由來與重制(一九四七年夏歷二月十九日)
自歐風東漸,肥皂一物成為吾國人人需用之日用要品。查肥皂全以牛油為基本塬料,取用牛油必須殺牛,皂中雖有其他素品,唯牛油獨占多分。凡不知佛法、不講慈悲、不信因果、不怕劫難之人,終日飽食牛肉,尚恬然不以為怪,則用牛油肥皂,自不足以動其心。但信奉佛法之人,當深信因果,慈悲為本,縱未淨口長齋,若知受持經典,經首多列有淨三業等真言,三業者,身口意也,行者依之而誦,三業自淨。然若仍用牛油製成之肥皂打衣服,淨手面,則衣服手面無形中便沾牛油之氣質,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自不覚知。縱日誦淨三業真言,口業意業皆淨,而身業仍不清淨。諺雲一日持齋,天下殺生無我分,若不斷用牛油皂,雖終身持齋,天天殺牛均有我分矣。況牛為最有大功於人世之畜物,人不妥為保護,令其安享天年,反因肥皂所需,斷其命,取其油,以為無人之日用品,其罪當與食肉同科。怨氣所積,釀成刀兵大劫之助因,可不懼哉,可不悲哉?
在昔素皂未經發明,無人提倡,其首先提倡者乃印光大師也。民十二三年,森讀木刻文鈔,見有普勸愛惜物命同用清明素皂以滅殺業說。遂函請老人代購,得復雲尚未成就。民十八年,隨侍老人在太平寺,有某君因身弱多病,侍母來寺,乞老人授歸依。老人聞其主某大公司,設有肥皂廠,即問能做淨素皂否。某君因求身安,答曰可。至十九年便出貨;曾做三四年未間斷。嗣後身體強健,大發財源,遂忘身安發財之由,嫌素皂利薄,不願再做,致令淨皂絕跡於市,印老人亦徒歎眾生業重而已。二十七年春,老人囑沈彌生居士將該廠所制淨素皂之塬料與制法寫出,令森在滬覓人續造,森在申日淺,遍問知交如聶雲臺居士等,均無門徑。二十八年冬,林滌庵居士來訪,談及佛弟子不能用牛油皂,森以無地能制素皂答之。林雲南陽公司可做,但需預定若干即制若干,因成本高,銷路少,不願多做閒置耳。蹉跎歲月,至三十年印光大師紀念會成立後,始實行定做若干批。其時南陽既徇林滌庵方子藩二居士之托而為之,故非會中先墊貨款獨任銷路不辦。後太平洋戰事發生,塬料來源斷絕,加之滬市淪入倭寇之手,肥皂均為統制,無法再辦。但將塬料製法等在弘化月刊第四十期公佈,以期各方佛子自動制之。去歲有一弟子在漢口某皂廠服務,森函囑其撿期月刊,與其經理商量提倡素皂之功德,結果得復雲,成本太貴,難以推銷,當容緩議。好事難成有如是者。
所幸老人願力加持,因緣時節,有志竟成。今得南陽皂燭廠經理張汝傳君,默察海上同業之盛衰成敗,感於肥皂業者二十人,無一人得好結果,尤以某某二廠主人為最慘,想其中必有因果難逃之至理在。特與林滌庵居士談及,林乃善為啟迪曰,君有此感想,甚善,君之同業諸氏以厚利為熏,專做牛油皂,按著因果道理,自難得善報,今君一念覺悟,以功德為主,盍多做凈素皂,只求不虧本,或稍收薄利,俾有志清潔衛生之佛弟子隨時可買真凈素皂,避免殺生污穢之過,雖少賺金錢,而功德不可思議,將功抵過,後果自可與某某諸君迥異耳。張君深感林言,發心多備椰子油等塬料,多做凈素皂,價特從廉,但需人提倡,俾產銷平衡,方能持久。
林居士久具提倡素皂之志,今聞張君發此勝心,快慰莫可言喻。乃函示森,並囑作文提倡。森入關後本有不再作文之約言,今念此事有關世界殺劫,復為老人未暢之本懷,義不容辭,乃撥冗寫此一文,特將某某二廠主人之慘狀先為敘述,俾眾周知。按某君背師長之囑,拒同事之請,結果被匪架去,滅屍無跡。因其親族多信佛,故森知之甚詳,想蘇浙知者亦不少也。又某廠主人,森素不知,近因張君指出,始聞人言,上海北四川路有某大公司支店,系某君經理其事,國難中,某君往視支店,竟一去不歸,後悉亦被倭寇擄去滅屍無跡。森聞此事,靜默深思,益見如是因,如是果,因果報應,毫髮不爽。二君可謂報有應得,恰如其分,若論數量,決非一次即可了局。何以故,因做牛油皂,用牛油揉雜於他物質中而成肥皂,令人全不見有牛油蹤跡,亦可謂將千萬耕牛之身分,被諸主皂業者消磨於無何有之鄉。想二君所主之二廠,業務最盛,銷路最廣,獲利亦最豐,故結果情形,如消磨牛油之滅屍無蹤,亦唯二君最為逼肖。主者果報如此巧合顯著,助者用者輕重不同,亦當各有應受之處分。因果如此其可畏,牛油皂敢再用乎?凈素皂敢不提倡乎?所以敬懇缁素四眾,仰遵世尊叮咛戒殺護生之清淨明誨,與印老人多年提倡之苦心,並悲憫人類頻遭殺戒之恐怖,群起改用凈素皂,讓張君大願得告圓成,永遠繼續無盡。
至於素皂製造之精良,森必盡力與張君商量,期達目的。查滬地所用肥皂,向以南陽為巨制,今請張君製造素皂,凡耐用去垢諸點,與每塊之大小分量,及每箱裝一百二十塊,一一皆以南陽為比例,只許過之無不及。唯成本則此高彼下,向來人不肯做,即為此點,售價則彼昂此低,無論物價如何漲落,均以南陽皂售價標準減低。又購買方法,目下外人不知,先由紀念會負責推銷。已與張君商定,南陽力負製造精良永遠不斷之責,紀念會則單負提倡推銷之責,雙方各按力之所能,各盡義務,兩全其美。凡購買者,必備現鈔,絲毫不得掛欠,因須隨時如數交付南陽故。外埠函購,須收到匯款而後發貨,貨價照收款日之市值。凡包扎郵費與送交郵局之車資等,均由購者負擔。待各方知者漸多後,不拘任何機關團體或私人,有發心仿照紀念會義務推銷者,本會均竭誠歡迎。或由個人自行取得南陽信任,或託何人擔保介紹,只要南陽許可,辦法如何,一任雙方同意,本會亦不過問。
至於貨之優劣,刻實論之,縱使素皂去垢耐用均遠遜於牛油皂,而價值又比牛油皂更昂貴,凡真欲清淨三業之佛弟子只要有素皂可買,亦當不計貴賤優劣而仍用素皂。譬如食油,不問素油經濟與否,決不能貪豬油便宜,遂不用素油而改食豬油。夫淨口業之食油如是,何以凈身業之肥皂獨不如是乎?況今張君制此素皂,純為深明功過罪福而發心,質料專取清潔,耐用去垢決不稍讓牛油皂,售價又與最好牛油皂為比例,佛弟子何為而仍不用之哉?倘用素皂者覺尚有缺點,需要改良,均無妨明教,或函紀念會,或函上海交通路大豐公私林滌庵居士轉達,或直函上海南陽皂燭廠張汝傳經理,只要應改能改之處,自應力求完善。總之,深望佛教四眾同仁首先改用素皂,漸次推廣,普及社會,俾凡肥皂業者悉皆棄置牛油而用椰子油,改制淨素皂,則滅輕殺業,殺劫亦自漸漸減少,世界淨寧,人民安樂,豈不懿欤?
古人倡修佛塔,得見聞者三十二人助成。以此功德,倡者得為帝釋天主,助者悉作天宮臣佐,故稱三十三天。今張君發心,吾人助成,皆為繼續印老人多年提倡之素志。老人早已赍志西歸,吾人今亦以此功德悉皆回向西方。待老人智斷究竟,福慧二嚴,或張君從此進而深信佛法,漸次進修,同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時,吾人皆為助佛宣化之菩薩。如是因,如是果,理勢所必然,願與大眾共勉之。
三十六年觀世音菩薩聖誕日苦惱比丘德森草於靈巖關中
摘自民國三十六年五月一日《覺有情半月刊》第一八五、一八六期(合刊),見《民國佛教期刊文獻集成》第八十九卷第一百五十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