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個國王,名字叫“察微”。他既聰明又有學問,常常打扮成像普通老百姓一樣出門巡視。
有一次他遇到一個修鞋的人,就問他:“您說全國上下誰最幸福?誰最快樂?誰的日子過得最舒服?”
鞋匠連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地說:“那還用說,國王呗!他有王後王妃百官侍奉,又有無數百姓奉獻,要什麼有什麼,隨心所欲,這還不是最快樂的人了嗎?”
國王說:“好吧,可能是這樣,也可能不是這樣。”他請鞋匠喝了許許多多味美香醇的葡萄酒,沒多久,鞋匠就爛醉如泥,不省人事。
國王把他拉回宮中,對妃子說:“這個人說國王是天下最快樂的人,我今天要和他開個玩笑。”
趁鞋匠還沒有醒來,他們七手八腳給他換上國王的朝服,又如此這般地吩咐了後宮王後、妃子,以及負責各部門的官員和隨從們。
過了一些時候,鞋匠清醒了。那些妃子故意對鞋匠說:“大王,您剛才喝醉了,現在有許多公務都堆在那裡,還有幾件急事,您得去處理一下了。”
文武百官也在催他到正殿上朝,大大小小許多事情都交給他處理。他坐在國王的寶座,朦朦胧胧分不清東西南北,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呆在那裡。只一天功夫,便覺得渾身疼痛,宮女們送上平時連做夢都想不到的美味佳肴,可他吃在嘴裡,卻沒有味道了。
一天天捱過去,他吃不下,睡不著,許多事情卻非要趕快解決不可,他一天天消瘦下去。
宮女故意問他:“陛下,您的臉色怎麼不如以前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能回答說:“我夢見自己曾經是鞋匠,每天辛辛苦苦,累得腰弓背駝,有時連點飯錢也掙不到,生活真是困難極了!所以我消瘦了。”
這話傳到宮中,大家都偷偷地笑。晚上他上床,輾轉反側,終夜不眠,心中疑惑:“我到底是什麼人?是鞋匠還是真正的國王呢?要是鞋匠,為什麼我會到宮中處理國家大事,又能有這麼多好的吃喝穿戴呢?如果是國王,為什麼我的皮膚竟這麼粗糙?大概我本來是鞋匠,現在到王宮中來了,害得我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弄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鞋匠還是國王了。”
第二天,王後裝模作樣地說:“大王今天心情不舒暢,請樂師來奏樂,解解心中的煩悶。”
樂隊奏起了美妙的音樂,宮女們翩翩起舞,王後、妃子們圍繞著他,頻頻向他敬酒。不一會兒他就酪酊大醉了。他們又給鞋匠換上了他原來的舊衣服,送他回了家,放在他那又粗又硬的床上。
過了很久他才醒來,睜眼一看:身上穿了一身破衣服,床上又髒、又硬,屋裡又亂又髒,處處破亂不堪,一切都和原來一模一樣。所不同的就是現在身上的關節無處不是疼痛難受,好象被入用棍子打過一樣。
幾天以後,國王又來到他的小屋。
鞋匠對國王說:“我上次喝醉了酒,做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夢,現在才清醒過來。我夢見自己登上了王位,文武百官都和我商量國事,有點什麼過錯,被侍從在身邊的史官記錄下來,我真的緊張極了,心裡惶惶不安,全身的關節都痛得厲害,即使挨頓打也不會比這痛得厲害了。夢見當國王尚且這樣痛苦,若真的當了國王,可該如何是好呢?過去我覺得國王是最快樂最幸福的,現在我明白了,全不是那樣啊!”
國王回到宮中,講起這事,大家都轟笑起來。
據《六度集經·察微王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