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經一事,惟恭敬方能得益。若不恭敬,縱得,亦不過依文解義之益。 至於閱經,若欲作法師,為眾宣揚,當先閱經文,次看注疏。若非精神充足,見解過人,罔不徒勞心力,虛喪歲月。若欲隨分親得實益,必須至誠懇切,清淨三業。或先端坐少頃,凝定身心,然後拜佛朗誦,或止默閱。或拜佛後端坐少頃,然後開經。必須端身正坐,如對聖容,親聆圓音,不敢萌一念懈怠,不敢起一念分別。從首至尾,一直閱去,無論若文若義,一概不加理會。如是閱經,利根之人,便能悟二空理,證實相法。即根機鈍劣,亦可以消除業障,增長福慧。六祖謂:但看《金剛經》,即能明心見性。即指如此看耳,故名曰“但”。能如此看諸大乘經,皆能明心見性,豈獨《金剛經》為然?若一路分別,此一句是甚麼義,此一段是甚麼義,全屬凡情妄想,卜度思量。豈能冥符佛意?圓悟經旨?因茲業障消滅,福慧增崇乎?若知恭敬,猶能少種善根。倘全如老學究之讀儒書,將見亵慢之罪,岳聳淵深,以善因而招惡果,即此一輩人也。
古人專重聽經,以心不能起分別故。如有一人出聲誦經,一人於旁,攝心谛聽。字字句句,務期分明。其心專注,不敢外緣一切聲色。若稍微放縱,便致斷絕,文義不能貫通矣。誦者有文可依,心不大攝,亦能誦得清楚。聽者惟聲是托,一經放縱,便成割裂。若能如此聽,比誦者能至誠恭敬之功德等。若誦者恭敬稍疏,則其功德難與聽者相比矣。
今人視佛經如故紙,經案上雜物與經亂堆。而手不盥洗,口不漱蕩,身或搖擺,足或翹舉,甚至放屁摳腳,一切肆無忌憚,而欲閱經獲福滅罪。唯欲滅佛法之魔王,為之證明贊歎,謂其活潑圓融,深合大乘不執著之妙道。真修實踐之佛子見之,唯有黯然神傷,潸焉出涕。嗟其魔眷橫興,無可如何耳。
智者誦經,豁然大悟,寂爾入定,豈有分別心之所能得哉?一古德寫《法華經》,一心專注,遂得念極情亡,至天黑定尚依舊寫。侍者入來,言天黑定了只麼還寫?隨即伸手不見掌矣。如此閱經,與參禅看話頭,持咒念佛,同一專心致志。至於用力之久,自有一旦豁然貫通之益耳。明雪峤信禅師,寧波府城人,目不識丁。中年出家,苦參力究,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其苦行實為人所難能。久之大徹大悟,隨口所說,妙契禅機。猶不識字,不能寫,久之則識字矣,又久之則手筆縱橫,居然一大寫家。此諸利益,皆從不分別專精參究中來。閱經者亦當以此為法。此老語錄已入《清藏》。譚埽庵以名進士,皈依座下,為制道行碑,有一萬余言。
閱經時,斷斷不可起分別,自然妄念潛伏,天真發現。若欲研究義理,或翻閱注疏,當另立一時,唯事研究。當研究時,雖不如閱時之嚴肅,亦不可全無恭敬,不過比閱時稍舒泰些。未能業消智朗,須以閱為主,研究但略帶。否則終日窮年,但事研究,縱令研得如撥雲見月,開門見山一樣,亦只是口頭活計,於身心性命,生死分上,毫無干涉。臘月三十日到來,決定一毫也用不著。
若能如上所說閱經,當必業消智朗。三種情見,當歸於無何有之鄉矣!若不如是閱經,非但三種情見未必不生,或恐由宿業力引起邪見,撥無因果,及YIN殺盜妄種種煩惱相繼而興,如火熾然。而猶以為大乘行人,一切無礙。遂援六祖心平何勞持戒之語,而諸戒俱以破而不破為真持矣。甚矣!修行之難得真法也。所以諸佛諸祖,主張淨土者,以承佛慈力,制伏業力,不能發現耳。當以念佛為主,閱經為助。若《法華》、《楞嚴》、《華嚴》、《涅槃》、《金剛》、《圓覺》,或專主一經,或此六經一一輪閱,皆無不可。而閱之之法,斷斷不可不依吾說,而苟且從事,致令不思議利益,由肆無忌憚並分別妄情而失之,豈不哀哉!
節選自印光法師:“復永嘉某居士書五”
(二十三)昔承慈示閱經之法,謂“須端身正坐,如對聖容,親聆圓音,不敢萌一念懈怠,起一念分別,從首至尾,一直閱去,無論若文若義,一概不加理會。如是閱經,利根之人,便能悟二空理,證實相法,即根器鈍劣,亦可消除業障,增長福慧。若一路分別此一句是甚麼義,此一段是甚麼義,全屬凡情妄想,卜度思量,豈能冥符佛意,圓悟經旨,因茲業障消滅,福慧增長乎。”弟子似覺此段訓示,為閱經無上妙法。但所謂不起分別,若文若義,一概不加理會,是否但以竭誠盡敬,將文字認得明白,音讀念得圓熟,如老太婆念經之模樣乎。以前弟子頗慮,照不分別不加理會文義閱法,或至難能心得,不生法喜,故每讀《阿彌陀經》、《普賢行願品》,即口誦心維極樂莊嚴,普賢慈悲萦回胸臆,法喜盎然。繼思如此讀法,未免落於凡情妄想、卜度思量窠臼,縱使微有所得,譬如四大海水,澎湃汪洋,以手掬之,反只涓滴。正如師訓所謂豈能冥符佛意,圓悟經旨乎。
答:文義明顯者,何妨了了,但不特生心動念理會耳,非並讀而了了亦不可也。
(二十四)又見一僧,識字不解意,乃持誦《法華》,而歡喜之情溢於眉宇,可知能生法喜,與不生法喜,非專關於文義之洞解與否。果能以恭敬心,慈悲心,不起分別心,不理會文義心,蓦直讀去,自然獲受實益,增長法喜。意擬今後照此讀法,回向菩提,未知於師訓原旨,有無違異否。
答:世間聰明人,多是心常理會,於義理則可得,於法喜則難得也。
節選自印光大師:“答念佛居士問(即周孟由)”
看經一事,惟恭敬方能得益。若不恭敬,縱得,亦不過依文解義之益。而其業消智朗,徹悟自心,斷斷無此僥幸,況亵慢之過,有不可勝言者乎。此舉世通病,可為痛哭流涕長太息者!
節選自印光法師:“復尤弘如居士書”
今以汝之身,膺人之職業,又非上等資格,其所立之心與志,真令人可歎可笑。汝且息彼做大通家之狂妄心,專心研究淨土法門中書(《文鈔》“與高邵麟、徐女士書”中備說)。隨所開示,依之生信發願。不以自己根器下劣,高推往生於度外。
日常隨動隨靜,將一句彌陀當做本命元辰。其居心行事,須要與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之宗旨合。倘有余力,諸大乘經,不妨隨意受持讀誦。當以志心受持為本,且勿急欲洞徹其義理為事也。果能志誠之極,義理自會透徹。若先欲透徹,不從志誠持誦做,即透徹亦無實益,況決難透徹乎。法相禅教,畢生研究,也難得其旨歸。即得,誰能不斷惑業,了生脫死?欲斷惑業了生死,恐夢也夢不著。汝於光《文鈔》尚未詳閱,故其所說高則沖於霄漢,卑則入乎滄溟。《文鈔》中屢屢說所當看之書及看經等法則,並法相禅教之難以得益處。以淨土法門仗佛慈力,其余法門皆須己力。一為通途教理,如世之士人由資格而為官。一為特別教理,如世之王子一墮地即為一切臣宰所恭敬。
節選自印光大師:“復周智茂居士書三”
至於智靜讀誦《楞嚴》,何須用禁?念佛誦經,理無二致。但宜潛心持誦,不宜唯以研究文義為事。如是則尚可以得佛意,況文義乎?
節選自印光大師:“復林贊華居士書一”
所願讀此經者,必須主敬存誠,淨手潔案。正身端坐,毋稍怠忽。如對聖容,親聆圓音。又須敦倫盡分,懲忿窒欲。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則其利益,莫能名焉。設不至誠,及不盡分,則感應微小。非佛慈不普,由自心與佛不相應故。感應之道,如撞鐘然。叩之大者則大鳴,叩之小者則小鳴。世每有小感而大應者,乃宿生修持之功德所致也。贊曰:
藥師如來琉璃光,誓願洪深不可量。顯令生善集福慶,密使滅惡消禍殃。拔苦必期二死盡,與樂直教萬德彰。法界聖凡同歸命,蒙恩速得證真常。(民國廿六年丁丑季春)
節選自印光大師:“《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重刻序”
修持淨土念佛法門,當以信願行為宗。信者,當笃信佛力。彌陀如來在因地中,發四十八願,願願度生,中有念我名號,不生我國,誓不成佛。今者因圓果滿,故我今念佛,必得往生。次信佛力慈悲,攝受眾生,如母憶子。子若憶母,如母憶時,定蒙接引。次信淨土法門,如永明禅師四料簡所言。較諸余法,其間大小難易得失,迥然不同。雖有余師稱贊余法,不為所動。乃至諸佛現前勸慰,令修余法,亦不退轉,此乃真所謂信也。願者,願以此生誓往西方。不取多生修習,於穢土中頭出頭沒,從迷入迷。復願既生西方,回至娑婆,度脫一切眾生。行者,真實依教起行。《大勢至念佛圓通章》雲:“都攝六根,淨念相繼,得三摩地,斯為第一。”則知念佛之法,當都攝六根。都攝六根之前,尤當先攝二三根。二三根者,何也?即耳口心是也。將南無阿彌陀佛六字,一句一句,一字一字,口中念得明明白白,心中念得明明白白,耳裡聽得明明白白。稍有不分明處,即是不真切而有妄想(只念不聽,易生妄想)。念佛固要字句分明,不加思索。其他看經亦然。切莫一路看一邊分別,則獲益少而情想多。昔有寫經者至誠寫經,專心一意,只管寫經,別無情見,迨天已黑,仍抄寫不辍。忽有人告以天黑,何能寫經?爾時寫經之人,情念一動,遂不能寫。夫明暗之分,眾生之妄見也,眾生之凡情也。故當專心一意,妄盡情空之際,只知寫經,不知天之既黑,亦不知天黑則無光,而不能寫經。迨至為人提破,無明動而情想分。妄念一動,光明黑暗,頓時判別,遂致不能寫經。故知用功之道,端在專攝,不事情想。若無思想,那有邪見?邪見既無,即是正智。
——節選自印光大師:“淨土法門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