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不服管,有叛逆性格,十三歲時小學沒畢業,由於跟父親吵架,跑出來就沒回家,從此與家裡斷了消息。我把十三歲虛報十七歲,什麼事都干。最初,去考鐵路警察,也考上了,就在齊齊哈爾到鶴山之間當鐵路刑警;後來,在火車上跟人打架,之後就離開了。跟父親吵架的原因,是因為他就不讓我讀書,要我去學打工。我們家當時從事小手工業,不是很窮,但我父親不讀書,他不喜歡讀書,也不願意我讀書。我還是個獨生子,就這麼跑了,離開家,自己到處混。
以後出家了,來到了鼓山。慈舟老法師是湖北隋縣人,他要我念《華嚴經》,我也念不起來,連句讀都不懂,他要我寫篇自傳,我也寫不好,老法師看了就笑著說: “嘿!咱們這是華嚴大學。”同學都是南方人,我就是賴著不走,一混就大半年,那年實際上我是十六歲。有一次,老法師問我:“吃得了苦嗎?”我說:“能吃。什麼苦我都不怕,只要能開智慧。”
“那你就在別人睡覺的時候,去磕頭、拜忏,完了,就誦《普賢行願品》。”我就按照他的吩咐去做。
學院裡有一種燃香燒臂供佛的說法,別的同學認為這是冤枉的,但我還是老實做了。經過這樣,再上老和尚課時,突然我就聽懂了一點了,越懂一點,越懂一點,就懂得深了。後來,老法師慢慢的培養我講課,二十歲那年,帶我去福州,我來講《阿彌陀經》。當上法師後,就有點飄飄然,每個人都要經過這個過程,就是認識不到自己,就有驕慢,接受別人的供養、贊歎。
所以說,真心誠懇的去求,你就會開智慧,但是,如果你妄心妄想起來,也會失去智慧。我後來在監獄裡呆十幾年,有弟子問我,您在裡面都想些什麼?其實,我想的是四句話:“假使熱鐵輪,在汝頂上旋;終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是它們加持我,度過了那些歲月。
記得最初到廈門,請弘一老法師講《隨機羯磨》。我問:“隨機?隨什麼樣的機?”老法師說:“你慢慢學,就知道了。”機是不一定的,但羯磨法是固定的。羯磨譯成中文就是“辦事”,辦什麼事呢?辦一切的佛事。佛,他有一定的制度,依據這個制度,去辦佛所教導的事。在辦事時,僧眾集合,共同討論怎麼辦,這就是隨機羯磨。《楞嚴經》上講,心隨境轉,我們的妙明真心已經污染,妄想顛倒,是非不分,如果想糾正,就是要按佛陀的教導去辦。
我以前學戒的時候,是先背,背完了再問。我跟慈老說,有幾個戒條我持不了,他說:“為什麼?要忏罪。”我說:“你要我蹲下來解小便,我就不習慣,我得改褲子!”我有一次問弘一法師:“抽紙煙,犯戒不犯戒?”法師回答:“佛在世沒有制戒,但是損威。”後來在泉州傳戒時,有些大德想把戒煙加進戒律,弘一法師說:“這個不能加,戒只有佛能制,後人不能加。”是呀,如果加來加去,那就沒完沒了了。
在我們這個時代,有一萬六千大阿羅漢在這世界上,釋迦牟尼佛不讓他們入滅,讓你去親近他們,文殊、普賢、觀音、地藏,每天都在你身邊,無處不現,無處不是,你不去親近到他們,是你沒道德;憑你的道德,只配認識我這樣的蹩和尚。佛所說一切的法,你若要向外邊去理解,就錯了。佛法是什麼呢?佛就是覺。覺是什麼呢?覺就是明白。你明白了,你就是佛;你覺悟了,你就是佛。明白的方法,就是你的心法。當我們煩惱重的時候,就把經本打開來持誦,好好地念,看佛怎麼說,你這一念,又有忏罪,你就可以開點小悟;當你經念完了,佛事做完了,煩惱也沒了,被化解了。
我最初出家時,就立了誓願:要從自己做起,自己做了、自己得了,才算數。對別人,他說得怎麼好,我都不大相信,我要看他怎麼做,好多人說的跟做的都不大一樣。我和大家都是平等的,我們是佛弟子,我不大講究什麼師徒輩分,實際上,我們都是釋迦牟尼佛的弟子嘛。“殺、盜、YIN、妄”這幾個根本戒不能犯!忏悔起來很難的。不論國法還是人情,都絕對不能去做。
守戒的前提,先要防心,先從你自己起心動念做起。如果你的出發點,是行菩薩道的,就不必在意別人怎麼去說。我自己還是有很多的錯誤,向大家忏悔,這就算是供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