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佛度(絕相)
佛度,是安徽歙縣人。住在蘇州南禅寺,白天過午不食,夜裡不倒睡,專修淨業。嘉慶二十三年春天,有病態,告別各位道友,端坐往生。有僧人叫絕相,是嘉禾人,也住在南禅寺,與佛度的道誼很合得來。絕相的樣貌極丑,別人多有輕視,整天不說話,持過午不食戒。早上禮拜四十八願,以及大悲忏,其他時間念佛聲不絕口,夜裡就面向西方正坐,這樣二十年。直到佛度往生後,才說:“他走了,我也隨後走了。”沐浴焚香,面向西方合掌往生了。(《染香集》)
清覺源
覺源,字性海,是安徽定遠張氏的子弟。幼年聰穎異常,九歲時,儒家五經都能背誦。成年後,入縣裡的官學,文才越來越出名,但無心做官,常有出世的想法。閱讀《華嚴經》、《法華經》,多有契悟。不久,父母相繼去世,於是決心出家,依金陵耆阇律師剃發,禮拜封崇皓清律師,受具足戒,當時已經四十歲了。自己覺得出家晚了,修苦行,堅持戒律,不妄語,過午不食,手不接觸金銀寶物,身不穿獸毛蠶絲。曾經在投子山讀完大藏經,行二時頭陀。遍參善知識,聽說焦山借庵禅師,是曹洞宗的有名大德,特意前往參訪,機緣契合,於是得到印證。又住山中閱讀大藏經,更加深入教海。對於華嚴奧旨,獨有心得,口誦手寫,不下數百遍,直到背誦不漏一字。常為信眾開演佛法大義,深入淺出,聽眾豁然明了。因此自取別號叫做:“一真法界。”後來定心在安養國,第天課誦西方佛名十萬聲,不倒睡有數十年。晚年,石谷成公,請他住高旻寺。覺源素來患腳病,雖然病情加重,而六時禮拜沒有一點間斷。又追加禮拜淨土忏,以及阿彌陀佛四十八願。禮拜後,就念誦佛名不斷。見人不談別的話,只用西方淨業,諄諄勸勉而已。住了十多年,信眾都欽敬他的品行。嘉慶二十四年六月,忽然要回焦山,成公堅持留他,不答應。回來剛一個月,就示現微病。八月二十六日晨起,沐浴後,端坐念佛,如入禅定。火化時,瑞雲盤旋空中,有五色光,從火中透起。得到捨利三大粒,瑩淨如玉,現在藏在本山。享年六十九歲,著有淨土詩一百首流行世間。(《染香集》)
評說:過去的人說乘戒都急,往生品位最高。若是有乘無戒,流入鬼神道中。因為這樣的持戒,這樣的參修,不是乘戒都急嗎?那輕視戒行,卻高談般若,嗚呼危險了。
清正真
正真,字達宗,是湖廣湘潭縣人。曾經參訪高旻寺的昭月貞公。有官員請他主持鹫峰古剎,剛到那裡,卻是破敗老屋,別人受不了煩憂,而正真卻平靜自如啊。後來信眾匯集,百廢都更新了,依次建起樓台殿閣,又買田產數百頃。率領眾人念佛,凡是來求法的,雖然是下等人也不忍捨棄,開示持名念佛法門。當時的官員紳士,遠近的信眾,都敬服他的品行。太史姚姬傳、觀察章淮樹,尤為宏揚護持。章有一天邀請正真到家,相對坐在床榻上,叫出他的二妾讓正真教授經典。正真說:“教授經典的方法,須要在庭院正中擺好桌案,焚香恭敬才可以,不然,是慢法啊。”章就依正真的教導,離開床榻後,房梁墜落床榻碎了。章很驚異,帶著二妾一起受持戒法。後來放棄二妾讓她們出家為尼,精修淨土。不久,正真有感慨打算隱居,斷絕各種俗緣,著寫淨土偈語若干首。道光元年正月九日,叫徒弟脫凡到寮房,突然談起安養國的樂趣,樣貌平和神怡。接著自己敲木魚念佛一時左右,吩咐大家去吃粥飯。等大家吃完再來,正真卻已經換上新衣往生了。(《染香集》)
清東瓜和尚
東瓜和尚,不知他的名,姓孫,是杭州人,愛吃東瓜,所以有這名。出家在華嚴庵,為人沉默,整天游走街市,寒暑不斷,經過十多年,人們感到奇怪。和尚與鄰庵的僧人慧照是好朋友,臨終前一月,告訴慧照說:“正月六日,我走了,你應該來送我。”到期,和尚赴法慧庵受齋供返回,見慧照在等他,問:“你來干什麼?”慧照笑道:“你與我有約,特意來送別的。”和尚說:“不是你說起,我幾乎忘掉了。”於是沐浴更衣,禮拜佛後,對慧照說:“既然要走,不可以沒有偈語,為我寫下來。”偈說:“終日走街坊,心中念佛忙。世人都不識,別有一天堂。”安詳自在往生了。(《染香集》)
評說:時至而忘了歸期,先前有道證的事例,到這裡再次見到,生死多麼的自如啊。而追究他所以如此,沒有別的,因為心佛相應啊。今天的人念佛的功夫,每天僅有片刻,並且不能一心向往極樂,卻希望臨終有祥瑞感應,難得很了。
清定基
定基,字琳琇,是臨海人,出家在天台山。受戒後,到處參訪善知識。晚年住在蘇州靜室,閉關九年,發誓不吃鹹味。刺舌頭上的血,書寫《華嚴經》八十一卷。天天念誦阿彌陀佛為常課。道光元年,到鄮山禮拜阿育王塔,燃臂香供養。塔中捨利,現黃白二顆,大如蓮子,光耀炫目。回來後,得瘋病,醫藥無效。同修乘戒去探視他,鼓勵他一心念佛,求生淨土。定基說:“是。”就在臥榻前,供接引佛的像,讓庵內僧眾,輪流念佛。到了第七天,忽然起坐,要沐浴更衣,說:“快請乘戒來。”他徒弟照辦。乘戒來了,定基謝謝說:“蒙您的開示我念佛,今天早晨見到大勢至菩薩接引,我得中品中生了。”於是閉目合掌往生了。眾人聞到異香,很長時間才消散,享年五十八歲。(《捨利瑞應錄》)
清悟靈(母周氏)
悟靈,字轶群,號稱幻如,是浙地海昌金氏後人。幼年有出離塵世的志向,見佛就頂禮膜拜。到九歲時,愛生病,急忙請求父母,要求出家。父母同意,就在本城安國寺西房剃度,禮拜象隴寺上座為師,不久在杭州昭慶寺受具足戒。當時悉檀寺的純公,正開念佛堂在蘇州流水居,悟靈帶行李去參加,六時持念不懈怠。又按字禮拜《華嚴經》、《法華經》、《金剛經》、《圓覺經》等經。純公見悟靈的腳根穩密,就傳授衣缽。悟靈對於淨土法門,深信不變。父親早逝,勸母親周氏,發往生的願。母親後來果然沒有病態,念佛往生了。他的兄長蓮隱,受感動就出家了。純公圓寂後,悟靈繼承南禅寺主。三年後引退,住在松江的韋陀庵,精捨幾間,塵世的喧鬧影響不到。與蓮隱同住,把念佛作為每天的功課。曾經在半夜的禅觀中,見到天上眾星,由四方會聚,形成憶佛念佛四字。字大有一丈,晶光閃耀。從此他的眼睛目光炯炯有神。凡是出家在家的名人,以及販夫走卒,都見了生起敬仰。感化念佛的人,不下數千人。悟靈專志淨業後,想到在他前面往生的人,自從《淨土聖賢錄》以後,沒有續集,而高人輩出,不能淹沒不流傳下去。於是廣采博訪,編輯為《染香集》一卷。自從嘉慶朝以來,凡是染香在這淨土法門的,沒有不記載。過了五年而書成,刻印流行世間。道光八年春,悟靈患噎隔的病,召集信眾好友,告知自己的“別期不久了,各位希望自愛,專志念佛,這樣能夠後會啊”。自制影堂聯句說:“泥牛吼落江心月,木馬嘶歸海上雲。”斷絕醫藥,一心西歸淨土,到了五月病情加重。人們來慰問,只說“生死事大,各自努力”,便念佛喃喃而已。十七日,向西盤坐,持名念佛。有人問:“臨行一句是什麼?”答:“阿彌陀佛。”良久,聲音漸漸微弱,平靜往生了。享年六十一歲,僧臘三十五年。三天後裝佛龛,面貌如生。(《染香續集》)
評說:引導母親往生,感動兄長出家,可算是極大孝悌的了。直到見星成字,大概是精誠到極點了,心光發現罷了。修淨業的,只要一心,自然有實益。千萬不要預期見到瑞相,結果心難達到純一啊。
清圓融
圓融,字竺峰,姓姚,是湖州德清人。二十歲出家,剃度在杭州石屋嶺煙霞寺。不久在昭慶律寺受具足戒,持守沒有缺失。而特別喜好禮拜念佛,把往生淨土,作為一生決定的志願。不自己住庵,常依別人的寺修行,認為可以免除雜亂用心啊。也不固定居住一個地方,合適就留,不合適就走,意氣灑落,不會因為什麼執著。他的住處,不喜歡隨眾人作日常事務,常是靜靜地閉關,禮念並行。不禮拜就念,不念就禮拜,沒有一時的間斷。也不參雜一點別的法,就用這禮念二事直到終身。曾經在一天午間,念阿彌陀佛名號,木魚聲朗朗相應,經過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人們見他始終沒有休息,大聲喊他,才止住。他自認為好像才過了半天而已。問他餓不餓,回答:“我口中甜水如蜜,常滿常咽,受用無量,再不想吃東西啊。”不睡倒床上數十年,所以很少有夢。偶然有夢,也不離禮念,更沒有別的緣。他在夢中,常見佛菩薩活動如生,有時有獎勵他的話;有時韋馱尊天導引念佛;大概他的夢都是如此。道光十年,三月十九日,在杭城東園的天華庵往生。前幾天,示現微病,自知時至。略微囑咐庵主幾句話,就自己默默持念,沒有別的言語。往生後,示現頭頂的暖相。火化在龍慶寺的普同塔,香柴不多,頃刻間就燒化盡了。享年六十四歲,不收徒弟。(《染香續集》)
評說:住沒有固定,是真解脫啊。不收徒眾,是真清淨啊。火化快速,就是不留戀世緣的明證吧。
清悟開
悟開,字豁然,號水雲道人,姓張,是蘇州木渎人。幼年就成了孤兒,讀書聰慧,喜歡經史源頭的學問,而對功名很淡薄。家裡貧窮,就棄儒經商。有一天,見僧人背誦警策生死的文句,在集市中游走,勸人念佛,就猛然省悟,於是受三歸五戒。然後告別親人,禮拜祥峰文公出家,不久在高旻寺如鑒和尚處受具足戒,留住下來從夏天到冬天,窮參力究,苦苦不能入門。有一天,偶然觸到“蹋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語句,本來參究的那一句,忽然明朗現前。又閱讀古德的淆訛公案,都據實通達了,接著在荊南顯親寺開演佛法,不久引退。經歷了雲間寺、練川寺、支硎寺等處,都是水邊林下,有要修建的,信眾布施不足,就自己罄盡積蓄。不想住了,打起包裹就走,沒有貪戀心啊。後來回歸住到靈巖寺的寶藏庵,到過的地方信眾被勸化的眾多,一切用淨土法門指歸。著有《念佛百問》,開示後學。自題偈語說:“我以大悲心,闡揚念佛法。仰祈三寶尊,慈悲加護我。假此螢火光,化作智慧燈。照耀於世間,引之深入佛。念佛願往生,還來度含識。西方不退轉,直至成菩提。”道光十年,進入夏天就發病,寄信給遠方的友人,諄諄告誡用生死事大作為勉勵,並且有秋天末應當西歸的話。常住事宜,依次了結,斷絕藥食。九月二十日,凌晨時分,向西盤坐,合掌念誦楞嚴咒後,接著念佛號觀音號。良久聲音微弱,平靜往生了,恰好是在立冬前二天。第二天裝入佛龛中,頂相還是溫的。送行的數百人,都很贊歎了。(《染香續集》,《念佛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