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玉佛寺禅七開示:初七第二日開示(2月23日)
打七這一法是克期取證最好的一法,古來的人根器敏利,對這一法不常表現。到宋朝時始漸開闡,至清朝雍正年間,這一法更大興;雍正帝在皇宮裡也時常打七。他對禅宗是最尊重的,同時他的禅定也是非常得好。在他手裡悟道的有十余人,揚州高旻寺的天慧徹祖,也是在他會下悟道的。禅門下的一切規矩法則,皆由他大整一番,由是宗風大振,故人材也出了很多。所以規矩是非常要緊的。這種克期取證的法則,猶如儒家入考試場,依題目作文,依文取考,有一定的時間的。
我們打七的題目是名參禅,所以這個堂叫做禅堂。禅者梵語禅那,此名靜慮,而禅有大乘禅,、乘禅;有色禅,無色禅;聲聞禅,外道禅等。宗門下這一禅,謂之無上禅。如果有人在這堂中把疑情參透,把命根坐斷,那就是即同如來。故這禅堂又名選佛場,亦名般若堂。這堂裡所學的法,俱是無為法。無者,無有作為。即是說無一法可得,無一法可為。若是有為,皆有生滅,若有可得,便有可失。故經雲:「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勺。誦經禮仟等,盡是有為,都屬言教中的方便權巧。宗門下就是教你直下承當,用不著許多言說。昔者有一學人參南泉老人,問:「如何是道?」曰:「平常心是道。」我們日常穿衣吃飯,出作人息,無不在道中行。只因我們隨處縛著,不識自心是佛。
昔日大梅法常禅師初參馬祖問:「如何是佛?」祖曰:「即心是佛。」師即大悟。遂禮辭馬祖,至四明梅子真舊隱處,縛茆而居。唐貞元中,鹽官會下有僧,因采掛杖迷路至庵所,問:「和尚在此多少時?」師曰:「只見四山青又黃。」又問:「出山路向什麼處去?」師曰:「隨流去;」僧歸舉似鹽官。官曰:「我在江西曾見一僧,自後下知消息,莫是此僧否?」遂令僧去招之,大梅以偈答曰:「摧殘枯木倚寒林,幾度逢春不變心,樵客遇之猶不顧,郢人那得苦追尋。一池荷葉衣無盡,數樹松花食有余。剛被世人知住處,又移茅捨入深居。」馬祖聞師住山,乃令僧問:「和尚見馬大師得個什麼便住此山?」師曰:「大師向我道即心是佛,我便這裡住。」僧曰:「大師今日佛法又別。」師曰:「作麼生?」僧曰:「又道非心非佛。」師曰:「這老漢惑亂人未有了日。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是佛。」其僧回舉似馬祖,祖曰:「梅子熟也。」可見古來的人是如何了當和簡切!只因你我根機陋劣,妄想大多,諸大祖師乃教參一話頭,這是不得已也。
永嘉祖師曰:「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若將妄語诳眾生,自招拔舌塵沙劫。」高峰妙祖曰:「學人用功,好比將一瓦片,拋於深潭,直沈到底為止。」我們看話頭,也要將一句話頭看到底,直至看破這句話頭為止。妙祖又發願雲:「若有人舉一話頭,不起二念,七天之中,若不悟道,我永墮拔舌地獄。」只因我們信不實,行不堅,妄想放不下。假如生死心切,一句話頭決不會隨便走失的,沩山祖師雲:「生生若能不退,佛階決定可期。」初發心的人總是妄想多,腿子痛,不知功夫如何用法。
其實只要生死心切,咬定一句話頭,不分行住坐臥,一天到晚把「誰」字照顧得如澄潭秋月一樣的,明明谛谛的,不落昏沈,不落掉舉,則何愁佛階無期呢?假如昏沈來了,你可睜開眼睛,把腰稍提一提,則精神自會振作起來。這時候把話頭不要太松和太細,太細則易落空和昏沈。一落空只知一片清淨,覺得爽快。可是在這時候,這句話頭不能忘失,才能在竿頭進步,否則落空亡,不得究竟。如果太松,則妄想容易襲進,妄想一起,則掉舉難伏。所以在此時光,要粗中有細,細中有粗,方能使功夫得力,才能使動靜一如。昔日我在金山等處跑香,維那催起香來,兩腳如飛,師傅們真是跑得,一句站板敲下,如死人一樣,還有什麼妄想昏沈呢?像我們現在跑香相差太遠了。
諸位在坐時,切不要把這句話頭向上提,上提則頭便會昏;又不要橫在胸裡,如橫在胸裡,則胸裡會痛;也不要向下貫,向下貫則肚脹,便會落於陰境,發出種種毛病。只要平心靜氣,單單的把「誰」字如雞抱卵,如貓捕鼠一樣的照顧好,照顧到得力時,則命根自會頓斷!這一法初用功的同參道友當然是不易的,但是你要時刻在用心。我再說一比喻,修行如石中取火,要有方法,倘無方法,縱然任你把石頭打碎,火是取不出來的。這方法是要有一個紙煝和一把火刀。火煝按下在火石下面,再用火刀向火石上一擊,則石上的火就會落在火煝上,火煝馬上就能取出火來,這是一定的方法。我們現在明知自心是佛,但是不能承認。故要借這一句話頭,做為敲火刀。昔日世尊夜睹明星,豁然悟道也是如此。我們現在對這個取火法則不知道,所以不明白自性,你我自性本是與佛無二,只因妄想執著不得解脫。所以佛還是佛,我還是我。你我今天知道這個法子,能夠自己參究,這是何等的殊勝因緣。
希望大家努力,在百尺竿頭再進一步,都在這選佛場中中選,可以上報佛恩,下利有情。佛法中不出人材,只因大家不肯努力,言之傷心。假如深信永嘉和高峰妙祖對我們所發誓願的話,我們決定都能悟道。大家努力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