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地的幾個弟子向我“告狀”說,為了聞思修佛法,他們有個學佛的小群,裡面有幾個師兄姐,天天問他們做大禮拜了沒有?每天念咒了沒有?他們覺得煩,想退群。我告訴他們:“你想退,你就退,但是人家是對你好。”結果一段時間以後,他們慢慢習慣了,又跑到我這裡來,“表揚”隨喜贊歎這些師兄姐,說真是感恩他們,剛開始還不習慣,覺得自己又不是犯人,為什麼一天到晚追著問,都有點兒受不了了。這在我們藏傳佛教裡,叫“大師兄教育”,師兄師姐們永遠都是半個老師。
我跟阿佳師父兩個人,九歲當小喇嘛。十歲開始,我舅舅旦牌喇嘛開始收桑吉堪布這一批學僧,並且帶來給我們管理。他收兩個,就發給我們兩個;收四個,就給我和阿佳喇嘛各分兩個,這樣慢慢帶。當有六個弟子的時候,除了我們兩個,下面四個實際上也都交給我們來教,考試的時候,是他自己來考。這樣,我們自己還要多復習,因為往下教的時候,自己不會又不行。就這樣,他陸陸續續收了二十幾個,現在都算是昌列寺裡的精英了。
你說當時我們十歲、十一歲,能教什麼?但是,從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培訓我們做老師。像彭措師父,從印度閉關回來的久美喇嘛等等,都是我十一歲的時候教出來的。師兄弟們有問題,我們懂的,就教,也不會礙於面子去教。懂就說,不懂的話,也不會把自己的思想加進去。我們就去問更懂的師兄,或者問上師們。這樣的話,一批批優秀的僧才就帶動起來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是絕對的真理。沒有哪個大道場,所有人都到那裡共修,因為各個地區都集中在一起不可能。但是,學佛的小組,一個個雖然分散,但卻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佛教本身是很溫和的宗教,對別人也產生不了任何傷害,信佛的人越多,對社會的安定,對眾生的快樂與幸福來說,都會有很大的幫助。所以,看似某個地方有幾個人,甚至從一個人開始,慢慢學佛,好好跟著具德上師聞思修佛法,以後真的會利益很多人,乃至無量的眾生。所以,盡自己的努力,不要浪費自己的生命,能發一點光,就發一點光,這些都是功德。
小時候,師父問我們,“你們的大願是什麼?”我的回答是,“稻草。”什麼是稻草的願力?就是把我們自己這根小小的稻草點燃,能把後面的木棒給點著,木棒點著以後,火力就大了,可以傳遞這個火種,點燃更多,照亮更多。那個時候我們當佛學院的老師,充其量也就是現在的小學代課老師水平。但是從我們那個時候點燃的後面這批人,像阿根堪布,以及一批年輕的堪布,一個比一個優秀。
昌列寺從1984年成立佛學院到現在,這麼多年了,培養出來的堪布都是精英。以前沒感覺,參加了好幾次藏區的辯經大會以後,大家都在說,原來昌列寺“隱藏”得很深,堪布們太優秀了。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包括這次有佛學院要招生,請了各大寺廟的堪布來,北京也來了一位老格西,那時,我讓阿根堪布去,他們還說要帶一位助理,那就澤登堪布去吧,結果到了那邊以後,怎麼考試,學分怎麼打,辯經的程序,全是這個“助理”澤登堪布來安排。本來澤登堪布參加招生,連位置都沒有給他安排,在一個角落裡。可後面他前前後後“表演”,把所有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非常妥當,連老格西都開始叫他“格西拉”,這是個尊稱,把他抬得很高。阿根堪布一直哈哈笑,說助理後來變成格西拉,最後都說“格西拉說了算”,阿根堪布風趣地說:“哎呀,水漲船高啊!我帶了個助理過去,前後都是他在安排,而我是他的老師,那肯定是水漲船高了!”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一個寺廟,僧人的教育和豐厚的學識,這種“軟件”是非常重要的。否則寺廟外面多麼好看,建築多麼雄偉,都只是外表,重點還是,“大腦”要好。
出家人是這樣,作為在家居士,大家也要非常優秀。如果覺得自己已經很優秀了,那還要更優秀。除了自己好好聞思修佛法,要為更多的師兄姐們乃至大眾去無私奉獻與服務,忍辱負重。不要怕聽埋怨,有人說你們幾句就垂頭喪氣,真沒必要。還要學會帶動新人都來奉獻社會,不能就是那麼幾個老人,換來換去都是一批人。等到以後一看,全是滿頭銀發的,沒有後面優秀的人接力付出,是不行的。如果年輕人進不來,年齡上有代溝,後面就沒有辦法持續,沒有辦法一代代將佛教為眾生無私奉獻的思想傳遞下去。只有不斷有人付出,才會後繼有人。我們這一根根小小的稻草,才能帶來更多光和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