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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嚴法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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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士文章
：大德居士
馮馮：菩薩托生？
作者：馮馮 近來頗有一些人士，大事到處宣揚，甚至來到美加傳教。“我們教主是觀世音菩薩托生的，神通廣大，佛法無邊，他的四大弟子，一位是文殊菩薩托生，一位是普賢菩薩托生，一位是大勢至菩薩托生，一位是月光菩薩托生……其他的重要弟子也是降龍伏虎等羅漢托生……現在全世界各地各國建立了五百多座道場，拯救世人!全世界的人都爭著布施給我們道場弘揚佛法，誰家夫人捐了六十萬元，誰家太太又捐了三十萬元……但是我們也留些功德給窮人做做，你們沒什麼錢的，捐三幾百元也是功德，有錢多捐多做大功德，無錢捐少些也有小功德……。” 我可能並非唯一碰到這些自稱是什麼“法王”教派的人，讀者之中必然也有人遇上了，也必然有人做了“大功德”“小功德”。 這些事，我們不妨略予分析研究，我無意壞人衣食，妨人蓋廟，但是，讓我們看看。 首先，我們研究一下，所謂“菩薩托生”的真偽。 嘉瓦仁波切世世代代自稱是觀世音菩薩托生，班禅喇嘛亦然，錫金的所謂“法王”們，個個也都自稱是觀世音菩薩下凡，前藏後藏，有數不清的自封的“法王”們，無不自稱是觀音菩薩托生來救世。 這些自封的法王們，不少是食肉、飲酒，甚至於不戒YIN的，不持五戒的，更別說八戒。 楞嚴經所講各種陰魔色魔想魔，自稱為佛陀再臨，自稱為觀音菩薩降世的，正是這等情形的寫照。 我對於顯密兩教同樣尊敬，也同樣尋求兩教的真理，故此我殊無在此貶密之意!而且，就算我妄言貶密或貶顯，也是如蜻蜓撼柱，何能傷損密顯一分? 以我並尊並習顯密的立場，來說上面的話，自然就不是針貶密宗，更無意批評藏密。上面揭出的各處“法王”自稱是觀世音菩薩，乃是事實，可是，這些並非密教的本意，與密教的深奧教旨完全無關，這跟日本天皇先世的自稱是天照大神降世，大概是同樣地有歷史與地域的因素的。 西藏，尼泊爾，錫金，這些地區，教育落後，民智未開，於今猶然，往昔更甚。佛教初傳入該區高山落後地帶，難以采用高深佛理宏教，故此不得不結合土著的原有迷信思想，而托言為佛陀或觀世音菩薩降世托生人身以方便弘揚佛教，究其始，達賴班禅等等，當初神化自身之意，其為宏法之便利化法，實無可厚非!年代久遠，日久而流弊叢生，此非獨宗教組織而然! 到了今天，人人自稱為“法王”“活佛”，個個自稱為佛陀或觀世音，是否仍有必要?是否合乎佛教? “法王”之稱，有何根據?是誰封的? 釋迦牟尼佛陀，亦未嘗自稱為什麼“法王”“法帝”，佛陀十大弟子，但稱戒名而已! 佛教戒殺生，戒食肉、戒飲酒，你能想像觀世音菩薩居然降世來吃“巴BQ” 烤肉，大飲其茅台酒嗎?往紐約華爾道夫大飯店喝香槟? 果真是觀世音菩薩托生，會這樣吃肉飲酒嗎? 那麼多人都自稱是觀世音菩薩再世，那麼觀世音菩薩也挺忙不過來，是不是?祂老人家又得趕忙著托生在一處某某“法王”家中，又得同時分身降生在其他數十個“法王”府上! 難怪我們拜觀世音菩薩都拜不到，原來菩薩都分身降世到幾十家去分別做“法王”了! 忙著分身同時降生為人身，各別經歷人生生長，觀世音菩薩哪有空來救助世人呢? 可不是?菩薩做了凡人，又得做嬰兒做起，吃奶、學步，慢慢生長，至少得二十多年長大，才可以用“法王”身份來“濟度”世人!這幾十年裡，我們白白念求菩薩啦!非得等到歸依了這批降世的菩薩化身才得救哪!我們好可憐哪! 觀世音菩薩的佛法無邊，尋聲救苦，化身億億萬萬，祂是宇宙中的一種無所不在的，無形無相無色的偉大能力，我們只須誠心守戒，虔誠禱念，自可獲得祂的拯救出苦脫厄。菩薩祂有不可思議的大神力，旋扭宇宙一切造化，來拯救世人出於苦厄，何須降生為人身肉體而來呢?菩薩化身無窮，隨時可托化眾生任何形相，方便善巧接引眾生，又何須浪費數十年人間歲月去托生肉身?那麼費事!那麼麻煩來給肉身妨礙了祂普度億兆眾生! 您想一想，就知道這些自稱為觀世音菩薩托生的所謂“法王”是真是假了! 菩薩若果托生，又會飲酒吃烤肉，以致終於患了腸胃癌症不治而死嗎?祂為什麼不多活些年來多救救眾生呢? 往昔，西藏被視為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因為交通不便，喜馬拉雅山脈與高原很少有人能進入一觀究竟。西藏的土著原始宗教與迷信，巫術等等，頗為引起世人的好奇。加上許多人渲染誇張，把西藏錫金尼泊爾形容得神秘至極，把那一帶的原始宗教迷信巫術形容得神奇無比，將佛教的本旨反而淹沒了，也不察辨兩者的區別，對於兩者混和而成的今日的教派的神秘，有過高的敬畏和太超凡的評價，一般人一提起藏錫尼地區，都不免神馳，凡是來自該區的僧俗，無論是真僧是假僧，是真佛子假佛子，世人都不暇審察，一律予以極大的尊崇，好像凡是從那邊來的就個個都是“活佛”了!都是神通廣大的了。 這就等於時人的崇洋狂──凡是美國來的洋人必定都是大富翁，都是“高人一等”!洋人一到，就有不少人忙不迭去迎奉討好!那種谄佞而自卑的樣子，套句“官場現形記”的名句：“真是畫亦畫勿出哉!” 殊不知美國人也有窮人，紐約布魯克林區的貧民區的貧民，窮到什麼樣子?只怕連往昔調景嶺木屋區難民也未及其窮苦哩!美國人就個個都是大有學問的麼?美國洋人顧問一句話，使好些人如奉聖旨，“這是美國人的新技術呀!新學問呀!”可知道美國人也有許多文盲麼?也有好多狗屁不通的言論麼? 美國人個個都是像電影上所見的那麼英雄正義麼?個個都是那麼明星般的英俊麼?都是像在香港所見到那些美國人那麼整潔麼? 請到紐約三藩市來參觀一下吧! 在台灣，多少女孩子崇拜洋人，希望嫁給洋人又英俊又高大又風流，可知洋人雜交YIN亂風氣?可知幾乎一半美國人都有同性戀傾向?可知他們很多患有性病，c型肝炎及AIDS? 有些洋人跑到台灣去行騙，把明明是台灣出產的高級毛布料，拿去向台灣小城市的商人兜售，說是美國出品，居然也就有人上當高價收購。 許多人夢想著美國洋人住的豪華，吃的豪華，可知其實洋人的一般生活，其實還不及港台現在的中產階級?可知溫哥華與紐約街頭多少洋人衣衫褴褛在向行人求乞? “先生，請給我一塊錢好麼?你們香港來的中國人都是富有而慷慨的! 你聽聽!他們以為凡是香港來的中國人個個都是富翁! 這山看那山高。遠來的和尚才會念經!本地姜不辣，這是人們的心理弱點。 凡是從西藏尼泊爾錫金來的每一個人就是“活佛”麼?就都是“法王”麼?就都必是菩薩托生的麼? 怎麼那麼巧?天上的佛菩薩全都相約投生到某某“法王”一家去了?文殊菩薩托生變成觀世音菩薩的徒弟?有沒有攪錯呀? 數年前，某某法王到了美國，堅持身份是佛教的“教皇”，到了紐約機場，非要人家紅氈鋪地一直鋪到貴賓室，而且不准海關檢查。這種事叫人覺得真作嘔!一個人身份尊崇，並非自定，乃是由他人尊敬而形成。連這種世俗的虛榮也放不下了這，這算什麼佛家法王?佛教出家人哪有這樣的貪慕虛榮的? 結果呢?紐約機場當局既不肯鋪紅地氈，也不肯開貴賓室，叫他碰了一鼻子灰。 每一位真正有道行的高僧，都是不拿架子的，一樣與普通旅客一同守法接受海關檢查及移民局查驗身份文件，從沒有像那位法王那樣的。越是有地位的人，越謙虛，越是有道行的大德高僧，越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可是那些自稱“法王”之徒，到了美國萬佛城訪問，堅持其“佛教教皇”身份，不肯下車步行，一定要由四個徒弟抬著轎辇，並且堅持一定要鋪有長長的紅地氈才肯走路! 佛陀當年在世，環游印度各國弘法，都是赤足步行，未嘗自稱為什麼皇什麼帝，佛陀多麼慈悲謙虛，哪有這樣子的，哪有這樣子盛氣凌人的? 對於追種自封為“法王”之徒及其徒眾，我是向來不屑一顧的，連談起他來都覺得自貶了! 密教有許多偉大的高僧與居士，密教有許多高深奧妙的佛學學問，也有許多不可思議的密咒大神通，這些乃是事實，不能因該等莫名其妙的“法王”而抹殺密教的偉大，我們必須認清真的珍珠與魚目之分!別誤以為凡是沾上西藏一點邊的就個個都是密教大師! 這區分並不難! 真正的密教大師從不自封，也從不招搖，密行唯恐人知，神通不露，更不牽涉名利，更不會自稱是佛菩薩托生，更不會斂財!更不會今天跑莫斯科，明天跑北京，後天上紐約，欲借政治外力助其恢復西藏的政教合一統治! 以往有人為西藏人辯解，說西藏地處高山寒冷，不能種植農作物，所以藏僧不得不吃牛羊肉維生，不得不飲酒，西藏人口稀少，故此藏僧不須守YIN戒，可親女色!……言之似有大道理焉! 佛教首重戒殺生:在家人都應守五戒，不殺生、不飲酒、不邪YIN、不妄語、不偷盜，這是佛陀教訓的基本戒條，並無顯密之分。並沒有說顯教才守五戒，密教不必守五戒!藏僧之中，固然也有嚴守五戒或八戒的!但是，托詞環境不同而不守戒的更多。 今日的西藏，已毫無神秘，從廣州乘飛機可直達拉薩，普陀洛伽宮也不過就是一座雄偉的古老城堡而已，人人可以參觀.喜馬拉雅山脈的冰雪，又何異於美國與加拿大的洛矶山脈的冰雪?今日的西藏，證實了並不如傳說那麼寒冷不能種植.現在藏人已經轉變其游牧生活為種植的農業社會，西藏一樣出產蔬菜水果，無殊於任何地區，豐收的農作物，說明了藏人原本就可以耕種為生，並不是非殺生食肉不可!以往的殺生食肉，只是藏人懶惰成性，民智未開，不願耕種，凡此都是落後社會的通病，不足為怪! 而某些藏僧，自己不守戒，反而以種種不良藉口來鼓吹佛教並他人也去破戒!世俗大眾有些人不察而盲從，多所為口腹而殺生，托曠達而縱酒邪YIN!假功德之名而斂財!真是自種了無窮惡因尚不自知! 昔時，達摩往見梁武帝，後者說：“朕建寺度僧功德如何?” 達摩答：“無功德。” 這段有名的轶事，被胡適考據否定。胡適之說此段是後人偽造，但是胡適他不知這段否定，等於否定了佛教的“心存功德，即無功德”的真理。胡適之盲導眾生此又一例! 那一段轶話，縱是偽托，實在一言指出時病，世人為求建立自己的功德積福而去施“功德”，功利之心，非佛教也! 什麼叫真?什麼叫假? 縱然轶話未必是真事，其所含若為真理也就是真! 若有真事，所言涉邪，也就是假! 今人每有盲從者，拼命以數十萬元數百萬元去供養什麼“法王”“法帝”“活佛”，付出巨款包了專機運送“法王”屍體之類，大力猛建豪華廟宇供養什麼活佛，自以為積下無限“功德”! 而這些所謂“活佛”“法王”們，每每叫人“多多益善，少少無拘” 捐錢建廟來積大小功德! 佛教最重布施──法施與財施，都不問“功德”，只問發心布施利眾，布施的目的在於利眾及助眾生脫苦出厄出苦惱。什麼活佛法王之流，只顧斂財，不布施真正的佛法，不布施財寶用於社會慈善救苦救難，那豈是佛教本意?只蓋廟買豪華別墅，物質享受，這是什麼大功德?算了吧!別逗人了!寺廟用以作為道場，弘揚佛教，發揮佛法的布施濟度，不是作為私人及少數人享受的! 藏密的佛典秘藏，若肯從普陀洛伽宮藏經樓搬出來公開傳法於世，大幅度教化世人修行為善，大辦慈善醫院學校施濟貧病，這才是功德無量呢! 說什麼神秘，什麼密咒神通，若不濟度眾生，那神通亦等於魔術之虛有其名而已! 菩薩降世托生，並無必要，其理已甚明，若仍有人迷信某法王是觀音菩薩降生，某活佛也是觀音菩薩降生，因而數以百萬計的大把銀錢上，以為可以有功德，那是他自己的愚昧!反正，許多人對於柬埔寨和非洲饑民，甚至於香港的貧民，都不肯付出一毛錢去救濟，眼巴巴看著那些人餓死病死，這種人的錢，也該有些高級騙子來騙去的，活該!反正他們也帶不了一個子兒去! 我若有錢，我是斷不供養什麼“活佛”，什麼“法王”“法皇”的。我寧願捐出去給慈善事業救濟那些貧病交迫，饑餓得皮包骨將成餓殍之人，我不會問他是什麼種族?是什麼宗教?我想，世人與我同心者，大有其人。 (注：此段為“內明”第一三九期之“菩薩托生?” 原文篇末結語。) 原載萬佛城《金剛菩提海》第164期：1984年01月1日 作者：馮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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