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曰。即如君規條中惜字一款。君之生徒與知交輩。多用書文舊冊。糊窗裹物。甚至以之拭桌。且借口曰勿污。而旋焚之。君日日親見。略不戒谕一語。但遇途間字紙。拾歸付火。有何益哉。
張公就在文昌社規條裡,舉出幾樁事實來說明。《陰骘文》裡很重視惜字紙(這是重視文化—重道,文以載道的示范意義),當然他們文昌社裡也有這一條。張公就跟他講,既然有這一條,就應當依教奉行。然而你們還是將一些書冊或寫的文章(這都是字紙),還有舊書,用來糊窗子。現代都是用玻璃窗,還得講究花紋與美觀。年輕的同學不知道,年歲大一點的人,也許會知道,過去窗子是用紙糊的。用字紙糊窗的確很多,或者用字紙包東西,這是大不敬。現代用字紙糊窗的事是沒有了。漂亮的壁紙多得是,盡管你挑選去,誰家還會用字紙糊窗,但是用字紙包東西倒還常見到。我們明了重道尊師之意,自己應當盡量避免;別人造罪業,你要是勸他,他必然起反感。這事情就是看到人家跳火坑,也沒有辦法把他拉回來。只有從我們自己本身做起,做個好榜樣。你要勸人,人說你迷信。大家都用字紙、報紙包東西,我為什麼不能用!幾個人懂這個道理?其義甚深。
敬惜字紙的意義,當知過去的字紙跟現在不同,從前的書籍都是木刻版本,要不是真正有價值的文章,誰肯花那麼多錢刻一本書!字是一個一個雕的,沒有現代的活字排版,照相制版方便。可見從前刻一本書非常不容易。因此,既是書,都是好文章。‘文以載道’,書破了要修補;實在破得不能用了,才恭恭敬敬的將它焚化,不敢亵渎。這就是重道。我們通常講‘一切恭敬’裡,對於法寶之恭敬為最。
經書屬於法寶之一,雖然現代印刷術發達了,我們對於經書還是一樣要尊敬。‘敬’才有福;亵渎就是造罪業,也就是折自己的福報。不知道的人,天天在折福,無可奈何!我們明了的人,就不可以這樣做。雖然是包東西,也盡可能不用字紙,不用報紙。換句話說,我們要包東西,應當要用牛皮紙或包裝紙之類的,家裡預備一些放著,不要用字紙包東西。
我們讀到這裡,明了古聖先賢教化眾生的苦心,就應當這樣做。縱然這個道理想不通,你只要照這樣做,保證有福報!你說幾時道理想通了再做,恐怕等你想通的時候,壽命也差不多了,想做也來不及了。聖人教我們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管他什麼道理,這就是有福之人。
張公說,當你看到朋友或學生用字紙糊窗包物的時候,你從來沒有勸告他們一聲,也沒有一次阻止!只不過是在路上遇到字紙,撿去焚化。這不就是做給外人看的嗎?這不就是圖務虛名嗎?
社中每月放生。君隨班奔逐。因人成事。倘諸人不舉。君亦浮沉而已。其實慈悲之念。並未動於中也。
這一段講放生。修善是什麼事都要從心地發出來。別人提倡這樣做,你就隨喜跟著做;人家不做,你也就不做了。你心地真正有慈悲,真正想放生嗎?沒有!只是看到別人做,心裡歡喜,隨喜一點;別人不做,也就算了。不是出於真心!隨喜中也沒有盡到力量。‘隨喜功德’是要盡心盡力,才叫隨喜;沒有盡到心力,不叫隨喜。所以,你並沒有真實慈悲之念;在外面還標榜著—我是個仁慈之人!實際上心裡毫無仁慈。
且君家蝦蟹之類。亦登於庖。彼獨非生命耶。
你們家的廚房裡,依然有蝦蟹之類,這些還是生命,依舊是吃眾生的血肉。文昌社裡,可能不是長素,大概一個月只有幾天吃素。
若口過一節。
這是指妄語、惡口、兩舌、绮語,都犯了。
君語言敏妙。談者常傾倒於君。
俞先生為人能言善道,又有才學,很會說風涼話諷刺人,用的詞句都非常巧妙。所以,大家聽到的時候,都能被他折服。他有辯才,無理的事也能把它說成有理。他有強詞奪理的本事。
君彼時出口。心亦自知傷厚。
他雖然說得很痛快,可是自己還有一點良心,曉得有傷厚道。說話太刻薄,好勝心強不肯輸人。幸有此一點良心,為今後轉禍為福之機。不然灶神到家跟他講,他也不聽!這個人“自知傷厚”,還是可教,可以回頭。在四十七歲機緣成熟灶神到他家的時候,把他的迷夢點醒了。
但於朋談慣熟中。
在熟悉的朋友當中。
隨風讪笑。不能禁止。舌鋒所及。觸怒鬼神。陰惡之注。不知凡幾。乃猶以簡厚自居。吾誰欺。欺天乎。
此是講妄語之過。在朋友談論中,言語不讓人。不讓就是大毛病。我們讀《了凡四訓》末後一篇—謙德之效,懂得謙虛的反面就是不能忍讓,所以說,‘滿招損,謙受益’。這就是自滿自大。一個人言行如此,鬼神見了都厭惡,都討厭。所以說“陰惡之注,不知凡幾”!《地藏經》雲,‘閻浮提眾生,起心動念,莫不是罪’!自己還不知道,還以“簡厚自居”,認為自己很厚道,是個好人。你這是欺誰呢?難道你能欺天嗎?
邪YIN雖無實跡。君見人家美子女。必熟視之。心即搖搖不能遣。但無邪緣相湊耳。君自反身當其境。能如魯男子乎。遂謂終身無邪色。可對天地鬼神。真妄也。
這是舉出意惡裡最重的邪YIN。俞先生雖然沒有邪YIN的實跡,也就是沒有做邪YIN之事;但是有這個意思,有這個心,不過是無緣而已!所以叫他自己認真的反省,如果因緣湊合,你能不能像魯男子一樣呢?‘魯男子’是《孔子家語》裡的一段記載。春秋時代魯國有一個人,確確實實做到不動心,那才是真正的“終身無邪色,可對天地鬼神”。而你做不到,你仍然有邪念,真是自欺欺人。
此君之規條誓行者。尚然如此。何況其余。
張公說,這是你們文昌社訂的規條,你都做不到了,其余的更不必說!由此可知,張先生所說的‘專務虛名’不假。一條一條列舉出來,使俞先生無話可說。
君連歲所焚之疏。悉陳於天。
你每年所寫的疏文,灶神爺確實幫你送到天上,呈交給天帝。
上帝命日游使者。察君善惡。數年無一善行可記。
《了凡四訓》末後一章有‘舉頭三尺有神明’,我們要相信。現代這些邪鬼惡神充滿世間,心地要是不正,必然走入邪道。邪教佛堂、神壇,這些事確確實實妨礙了正法弘傳。
鬼神之事,真正是有!可見上帝對他不是不關心,天天派這些尊神來考察,這些年中,並沒有善事可記!
但於私居獨處中。見君之貪念。YIN念。嫉妒念。褊急念。高己卑人念。憶往期來念。恩仇報復念。憧憧於胸。不可紀極。此諸種種意惡。固結於中。神注已多。天罰日甚。君逃禍不暇。何由祈福哉。
這一段開示,最為緊要,我們要能真信。張公雖說的是俞先生,讀者尤當切實反省,字字句句實在忠告自己。鬼神天天在考察,找不到他有善念。只看到他雖然沒有貪、嗔、癡之行,但是有貪、嗔、癡之念,有嫉妒、褊急、傲慢的心。‘高己’就是傲慢。‘卑人’就是輕視別人,瞧不起人。‘憶往期來’即追念過去,期望著將來。‘恩仇報復’,心裡都是這些惡念。這就是說明他的‘意惡’。
身口意三惡業,意惡為最大;身、口二業都從意惡而生。修行重在修心,心地清淨了,身口自然清淨;意要是不清淨,身口也假裝不來。我們看看俞先生過去,他就只在身、口上假裝,意惡則絲毫沒有改變。神明的鑒察特別著重‘意惡’,所以告訴他這些果報。確實所說的不止如此,“君逃禍不暇”,你逃避災凶都來不及了,還求什麼福?你那裡還會有福報!
公驚愕惶悚。伏地流涕曰。君既通幽事。定系尊神。願求救度。
這位陌生人,對俞先生心底隱藏的惡念知道得這麼清楚,都把它說出來了。俞先生聽了,確實害怕,伏在地上流著眼淚苦苦哀求說,你既然曉得這些幽微之事,一定是神仙,絕不是普通人,求您來救度我。接著這段,就是說明他還有一點善根,憑著這點善根,神明才來度他。若無此一點善根,也不會遇到神明。思之!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