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惜陰居士曾說,《了凡四訓》是奉行《感應篇》與功過格的事實。了凡先生所用的功過格,我們在《德育古鑒》裡刊出來了。《德育古鑒》就是一部功過格的感應錄,完全是依功過格而編的,不但教我們修行,且加強我們的信心。《俞淨意公遇灶神記》,這一篇是補充《了凡四訓》沒有說到的地方。都是於世道人心很有利益的好文章,我們同樣把它當做寶典來受持。讀過之後,自己更應當深深的反省、檢點。尤其是生活在現代的社會,必須認真修學,才能趨吉避凶,轉災禍為吉祥。
明嘉靖時。江西俞公。諱都。字良臣。多才博學。十八歲為諸生。每試必高等。
俞先生是明朝嘉靖時候的人,跟袁了凡先生是同一時代。嘉靖年間,國家做了不少事,佛教裡也有一樁大事,就是《方冊大藏經》的刊行。從前《大藏經》都是折疊的本子,諸位在寺院裡所見,誦經拜忏時用的‘折本’。古代經書都是折本。用線裝訂的,就稱‘方冊版本’。第一部方冊版本是嘉靖年間編印的,這一部藏經就稱《嘉靖藏》。嘉靖是指年代;憨山大師—德清和尚,發起主其事;編輯地點在金山,所以也叫做《金山藏》。經書從折疊本轉為線裝本,就是從這時候開始的,是佛門裡的一樁大事。最近出版的《中華大藏經》第二輯,原本就是《嘉靖藏》,在台灣重印。這部藏經流傳到現在有五百多年了。國家跟佛教界,都有這樣的盛舉,因而感應道交的人也特別多。
江西有一位俞先生,名叫都,字良臣,多才博學—書念得很好,很有學問。“十八歲為諸生”,諸生就是秀才。“每試必高等”,可見他確實有聰明過人之處。
年及壯。家貧授徒。與同庠生十余人。結文昌社。惜字。放生。戒YIN殺口過。行之有年。前後應試七科。皆不中。生五子。四子病夭。其第三子。甚聰秀。左足底有雙痣。夫婦寶之。八歲戲於裡中。遂失去。不知所之。生四女。僅存其一。妻以哭兒女故。兩目皆盲。公潦倒終年。貧窘益甚。自反無大過。慘膺天罰。
這一段說出他壯年時非常潦倒。年歲老大,家境也不好,靠著教書為生,當時稱為‘私塾’,當然學生也不多。在這個時候,他與同學十余人“結文昌社”。“同庠生”就是同年進學的同班同學。‘文昌社’就是結一個社團,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實行《文昌帝君陰骘文》,依照文昌的教訓來修學。
現在印的《安士全書》上半部,就是《文昌帝君陰骘文》。古代讀書人,普遍重視這一篇文章。童子在七、八歲時,家長或是老師就教他背誦。《印光大師文鈔》裡還囑咐我們,家裡有子弟到了上學年齡的,就應當教他背《陰骘文》及《感應篇》。這確實有好處。這兩篇文字都不長,《文昌帝君陰骘文》只有一千多字,《感應篇》也是如此,都是簡短的文章。
‘文昌社’的同學力行《陰骘文》,遵守文昌帝君的遺訓。《陰骘文》裡,對於惜字紙、放生、戒YIN、戒殺、戒妄語等,都說得很詳細。
“行之有年”。他們自結文昌社起,在一起修行,過了很多年。俞先生“前後應試七科”,經過七次的考試都沒考中(從秀才考舉人,始終沒考中)。生了五個兒子,其中四個夭折了,剩下老三,也丟了。老三是最聰明的,八歲那年在外面玩耍,失蹤了。四個女兒,死了三個。俞公共有九個兒女,除了失蹤的兒子之外,眼前就剩一個女兒,他的妻子在這種悲痛的情況下,兩眼都哭瞎了。
“俞公潦倒終年,貧窘益甚”,俞先生的家境越來越困難。“自反無大過”,自己反省,好像沒有做過什麼大惡事,為什麼老天爺給他這樣重的懲罰?似乎上天都沒有保佑他。
年四十外。每歲臘月終。自寫黃疏。禱於灶神。求其上達。如是數年。亦無報應。至四十七歲時。
“年四十外”。每年臘月三十,是民間風俗祭灶神的時候。灶神爺將往上天,把這一家人的善惡都給玉皇大帝報告。所以,從前供養灶神的對聯是‘上天奏好事,下地保平安’。他自己每到這個時候,便寫一篇疏文,托灶神爺帶到天帝那裡去。這樣過了好幾年,也沒有感應。直到四十七歲時才有了感應。
除夕與瞽妻一女夜坐。舉室蕭然。淒涼相吊。
‘除夕’就是臘月三十。從這幾句,足見俞先生家境多麼淒慘!
忽聞叩門聲。公秉燭視之。見一角巾皂服之士。須發半蒼。長揖就座。口稱張姓。自遠路而歸。聞君家愁歎。特來相慰。
四十七歲那年,臘月三十的晚上,他正與妻女枯坐淒涼相吊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他點蠟燭開門,看到一個人,“角巾皂服”。從前角巾是一般隱士用的,它不是一頂帽子,是一塊方的布,扎在頭頂上,這叫角巾。修道之人往往也是這種打扮。‘皂服’,‘皂’是黑色。穿著黑色的袍子。“須發半蒼”,看年歲大概總有五、六十歲了。“長揖就座”,很有禮貌,向他一問訊作揖,就坐下來了。介紹自己姓張,從遠路而歸,走到你家門口,聽到你家裡有愁歎的聲音,特地前來慰問。這是說明來意。
公心異其人。執禮甚恭。
俞先生見到這個陌生人,心裡也感覺得很奇怪,但是看看他的儀表談吐,又好像很不平凡,所以對他非常恭敬。在這種潦倒的時候,世態炎涼,那裡還有朋友來慰問!尤其是臘月三十晚上,家家都團圓,誰有空閒到你家來慰問呢?在這個時候有個人來慰問,當然心裡非常感激,所以對他很恭敬。
因言生平讀書積行。至今功名不遂。妻子不全。衣食不繼。且以歷焚灶疏。為張誦之。
他是滿腹的牢騷,自己確實是有才學,可是一直到這麼大的年歲—四十七歲,“至今功名不遂”。那時的讀書人,唯一的出路是功名,‘學而優則仕’。有了功名之後,靠國家的俸祿才能養家活口。讀書人要是考不取功名,家境很清寒,沒有一點基礎,相當之苦。從這裡我們能看到俞先生很苦,而且遭遇到種種不幸。他就說出自己生平讀書與行持,好像都沒有什麼大過失,為什麼到現在功名不遂,妻子不能保全,兒女夭折的那麼多,衣食不繼,生活都成問題。同時又說,這些年來,每年除夕都在灶神爺前焚疏。他所寫的疏文都還記得,把疏文的意思說給張先生聽聽。
張曰。予知君家事久矣。
張先生說,我對你家裡的事知道得很清楚也很久了,你不必再告訴我。
君意惡太重。專務虛名。滿紙怨尤。渎陳上帝。恐受罰不止此也。
這一段文的意思,是《四訓》裡沒有提到的,必須要補充。這些事不只是袁了凡一個人,俞淨意先生也遇到了。一位遇到雲谷禅師,改過自新;一位遇到灶神,一樣把命運改轉過來。張公說,他的“意惡太重”,讀書積行,“專務虛名”。他自己每年在灶神面前所焚的疏表,都是一些怨天尤人的詞句,沒有一點悔改的意思。這是亵渎上帝!恐怕上帝給你的懲罰不止如此。可能還有更重大的災難在後頭。
公大驚曰。
俞先生生平所為沒有別人知道,這個陌生人怎麼會曉得?經他這麼一說,心裡很驚訝。
聞冥冥之中。纖善必錄。予誓行善事。恪奉規條。久矣。豈盡屬虛名乎。
俞先生聽了張公所雲,並不服氣。他說,‘我聽說冥冥之中,都有鬼神監察,很小很小的善,鬼神也知道,我這麼多年結文昌社,與同學們立下誓願,力行善事。文昌社裡訂的規條,就等於戒律一樣,大家都要遵守,我也是遵照奉行,沒有違犯。難道這些都是虛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