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與琴室的奇跡故事
馮馮
君之劍 / 謄錄
由車房改裝為琴室的願望,終於達成。這多虧得黃鴻昌居士和他的太太及孩子的大力幫忙,我現在有一間安靜的琴室了。我多麼感謝韋陀菩薩的安排差遣了黃氏一家來幫助我!我同時感謝觀音菩薩的加持,使這位獨臂的黃先生在助我期間完全平安。他獨臂使用電鋸台,是多麼冒險的事啊!
地板釘好了,我把K太太送給我的一張舊地毯洗淨曬干,鋪在這琴室內,我自己用幾塊舊板拼成一張小床,在室內擺了一張舊沙發,一張舊桌子,居然也像一間房間了,只有那座鋼琴還未搬進來。
那座鋼琴大約有八十年到九十年的歷史了,那是從一家公司買來的,我並非攻讀音樂的,怎麼會去買一座鋼琴呢?何況我根本就不會彈奏鋼琴,我也買不起它。
這件事說起來也是一段很湊巧的奇跡。
我一向喜歡音樂,尤其是喜歡古典音樂,小時候曾經夢想念音樂學作曲,但是家境不好,沒有念大學的環境(錄入者注釋:馮馮幼年經常因逃難而辍學或轉學,雖如此,卻常能跳級入學,十五歲時即考上廣州一所大學。但後因戰亂等種種原因而辍學),從十多歲開始,就須靠自己去勞動做工掙飯吃。連實用的工技都沒有機會去攻讀,休談音樂了。生活逼人,能謀一職養活自己和奉養母親,已經就算運氣不壞啦,哪敢奢望學作曲學鋼琴?哪敢去效法貝多芬、巴哈和蕭邦?自問也沒有什麼音樂細胞呀!
可是我一直夢想擁有一座鋼琴,這是我從少年時期一直到成年都念念不忘的夢想。我每次走到什麼學校的大禮堂,看見那一座大鋼琴,我都羨慕萬分,總得去摸一下琴鍵,縱是鎖著的,也要摸一下它的蓋子,不能釋手。在加拿大,我很少進大公司,我對那些琳琅滿目的百貨,都沒有興趣。我根本就怕逛公司,每去一次,都是為了購買必需日用品而已。我不管多忙碌,總要繞到鋼琴部門去“瞻仰”一下那些鋼琴,有機會就摸一下琴鍵,羨慕得要命!
“先生,買鋼琴麼?”洋人店員問我,把我從夢想中驚醒。
“啊!”我赧然地笑著搖頭,我知道人家也看出我是窮光蛋,買不起鋼琴的,這就使我更難為情,“不,我怎麼買得起?”
然後我就慚愧地離開,我知道,店員只不過是來把我這個窮措大趕走罷了。一座鋼琴,最低的也定價三四千加幣呀!我怎麼買得起?人家把我看穿了,我那麼大的人,還像小孩子似的,喜歡去揩油摸一下店裡的漂亮鋼琴,多難為情!
可是我常常在夢中也羨慕著一座鋼琴,我常做的一個夢,是我的兩手按在鋼琴琴鍵上,按不出聲音來,著急得很,甚至於哭起來。再看那琴鍵,原來是白紙一張而已,我醒來惆怅萬分,淚痕仍在,我知道,我沒有音樂天才,今生今世,能不挨餓就好了,休再夢想做蕭邦吧!
在沒有鋼琴輔助的情況下,我仍然自修著一些音樂作曲入門書籍,而且居然以一年多的時間,一點一滴地,寫成了一首長達兩百頁的交響曲。不用說,這是一個外行人的塗鴉作品,自以為寫下了很富於中國民族色彩的交響曲,自以為會成為中國的卡察多裡恩,其實,錯誤百出,四不像。
記得那年,鼓起勇氣,拿了這首交響曲去夜訪溫哥華交響曲樂團的指揮戴維斯先生。滿心希望他給予機會演奏,或者至少也指點一下,哪料到,大指揮家只翻開第一頁,看了兩行,就哈哈大笑,然後諷刺了我一番。
“這是什麼?”他的話,仍在我耳邊,刺痛我的心:“是拼音游戲嗎?”
“是音樂”,我記得我漲紅了臉,慌亂地回答:“我是自修做成的交響曲!”
“你是完全沒有天才的!”戴唯斯先生認真正色說道:“你毫無希望!你根本不是作曲的料子!孩子,你聽我的忠告,放棄你的野心夢想吧!回家去,干什麼別的行業吧!我認為你絕對沒有音樂天才!”
我自知是沒有音樂天才的,正如我自知沒有文學天才一樣。可是我不服氣,我要塑造自己,我自修作曲數年,只在幾分鐘之內,就從雲端掉了下來,而且摔得很慘。
我仍然記得那天晚上,我冒著大風雪,流著悲傷的熱淚,踏著冰雪,走回家去。走了好多裡路,我踏過那條宏偉的大橋,行車道上汽車成群飛馳,濺起的污雪,射到我身上,溫哥華市區的霓虹燈光閃閃,交響樂團在那座皇宮般的女皇大戲院演奏著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橋下是深黑色的海水,倒影著燈光,浮冰處處。橋的另一端上,是萬家燈火。我一路流著淚,哭著,我幾乎要投身橋下冰冷的海水。但是,母親仍在我們寄居的房子伫候著我歸去,我怎能因為失敗而輕生?我必須回家去!我夢醒了。我不再做“天才夢”了!我必須以奉養母親為我唯一的職志!
但是我心碎得多麼痛苦!我想把我的曲譜撕掉,投到橋下去,卻又不忍。我在大雪中,一路哭著流淚,走想歸途。我知道我永遠也做不成作曲家了。阿美尼亞的卡察多裡恩,在半個世紀之前,窮困得無錢坐火車,在大雪中步行,走向莫斯科,這位不識字、不會看五線譜的鄉下青年,夢想就是進入莫斯科音樂學院學習作曲。他居然如願以嘗,後來成為一位偉大的民族音樂作曲家,寫出了阿美尼亞民族風格的許多交響曲,包括《奴隸交響曲》在內,把阿美尼亞的民族音樂帶給了全世界,一曲《軍刀舞曲》,震撼了樂壇,我多麼希望也能像他那樣啊!我夢想把中國民族音樂介紹給世界,但是,我竟毫無天才!我失敗了!
那一段痛苦的回憶至今仍然不時湧上心頭,我老早已放棄了作曲的夢想了。但是,我仍然夢想著一座鋼琴。
為什麼我仍然想要一座鋼琴呢?因為,我仍然熱愛音樂,我自知不是音樂天才,我把我的夢想縮小了,我只希望能作出一些佛教的藝術抒情歌曲,我只希望用音樂比美天主教的《聖母頌》或《哈裡路亞》那樣的崇高歌曲,我至少也得寫成一些過得去的佛教抒情歌曲才行!我感覺到,佛教的梵貝的確很美,但是,佛教缺少藝術抒情歌曲,學音樂的人根本不屑去作它。佛教圈也很少人注意這一方面的問題。我想,我應該負擔起這種工作的一分來!
我深深感受到,雖然只是寫作簡單的歌曲,我也需要一座鋼琴的。是的,我不敢夢想做卡察多裡恩第二了,我只夢想寫出一些佛教藝術抒情歌曲。我需要鋼琴!可是,我哪有錢去買一座四、五千元的鋼琴?
我祈求著觀世音菩薩,我知道這樣的祈求是否不當,以前我從來都沒有為物質欲望而去祈求過菩薩的。
有一天,我到著名的一家大公司購物,原說不好意思再去看鋼琴部門,到時候也還是不知不覺地踱進了那一個角落,又再去羨慕那些陳列著的鋼琴,免不了又去摸弄琴鍵。
“先生要買什麼樣的鋼琴?”一位紳士型的職員穿著考究的五十多歲店員過來有禮貌地問我,若非看見他襟帶上的職員牌子名字,我真會誤會他是不是來此度假的英國富翁紳士。
“我買不起!”我很窘地回答:“只是來看看而已!”
“我有一座你買得起的鋼琴,”他說:“是舊的,大約有八十年那麼老,可以兩百五十塊錢就賣給你,要不要看一看?”
“啊!兩百五十塊錢就可以買一座鋼琴?”我十分驚喜:“在哪裡?讓我看一看!”
“在那邊角落上,”他帶我去看:“這是昨天有一位太太來向我們買一座新鋼琴的時候,把她的舊琴折價給我們的,今天早上我們送琴的人剛剛把它搬回來。”
那座鋼琴,看來像一座老古董,又笨,又重,式樣很拙,琴鍵都陳舊得變成煙黃色的了,這樣破破舊舊,怪不得他肯低價賣給我。
“試彈一下吧,”他說:“雖然太老,但聲音卻好得很。”
“我不會彈。”
“我彈給您聽。”他坐下來彈奏了一段曲子,果然聲音不錯,聽起來比新琴更有韻味。
“怎麼樣?”他問我:“喜歡它嗎?”
“喜歡,不過……”
“我叫人替你把琴盤全部換上新的,”他說:“還叫人運送到你家去,另外叫調音師來替你調音,一切都包在售價之內,您看怎麼樣?我這是特別優待您,您知道嗎?調音師收費就是一百遠,換鍵工料費就得要三百元,搬運費是五十元,我們現在只收您兩百五十元,是賠本的,等於送給您。”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們已經在賣新琴給她的時候賺了錢,”他笑到:“這座舊琴,擺在這裡,太占地方,也不好看,我們要把它弄走,便宜點賣給您,總比丟到垃圾堆中好些。我一看見您進來,我就看出您很想買一座鋼琴但是有困難,而且,您顯然有一些天才氣質,也許有一天您會成為一個音樂家,所以,我決意幫助您,也可以說,有一點力量促使我幫助您!”
“啊!”我大喜過望,興奮地說:“謝謝!我買,我買!”
不管他的話是真是假,兩百五十元買一座鋼琴,換上新鍵盤,又包調音與搬運,這總算不錯了吧?於是我買了這座古老的鋼琴,公司果然守諾,換上了全新的鍵盤,修好了內部,叫人搬運來,又叫人來調好了音調。
從此我擁有了鋼琴,它雖然是老古董,顏色黑暗,十分難看,聲音卻是很美好的。公司的店員沒有騙我,的確這座老爺鋼琴的音調比新琴還好。我第一次手撫琴鍵想彈奏出一首歌,彈了一半這首蕭邦的《別離曲》,竟不住流下淚來!
蕭邦十七歲寫出這首淒厲的短曲,含有多少的感情啊!我記得在午夜的高雄火車站,我孑然一身,在等候著午夜快車返回台北,候車室內只有幾個旅客在打盹。車站播放著蕭邦的《別離曲》,月台上空無一人,我突然被那淒厲哀傷的音樂觸動了他鄉漂泊的哀愁,禁不住熱淚迸流!
多年前的事,仍然在我心頭,多年來依然漂泊天涯啊!只有與母親相依為命啊!如今我擁有鋼琴了。我幼年的夢想已經實現,可是我多麼笨拙,竟彈奏不出一個十七歲少年蕭邦的作品,這就是天才與非天才之別啊!我記得從前,當我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微曦》問世之時,有一位當時十七歲的男孩,從台中寫信來給我,他說:“我認為你不是天才,你絕對不是!”(錄入者注釋:實際上,百萬字的《微曦》出版後,出乎意外的暢銷。各種贊揚,聲震四方。馮馮因此而榮膺青年商會舉辦的首屈‘全國十大傑出青年獎’,菲律賓中華日報選出《微曦》為一九六三年最佳小說。)
那位日後成為著名作家兼舞蹈家的少年,可真說對了,我是沒有天才,我到處都被人評為沒有天才,這是不能否認的。但是,人一定要有天才才有資格去奮斗麼?我沒有天才,我也還是要寫作的,也許我永遠成不了作曲家,至少,我也得寫出一些佛教藝術歌曲來!天才之夢,今生不敢做了,信仰之歌,卻仍在我心頭萦繞,永不能釋!
多年的坎坷血淚,哪堪訴?我收拾破碎的心情,重新寄情於文學和音樂,我立心一定要寫佛教音樂!
當然寫佛教文學更是第一優先的工作,作曲只可放在次要,我只可用寫作余暇來先自修鋼琴及作曲所必須的和聲學與對位法,現在已有鋼琴,學習作曲是比較容易了。
幾年的自修,我終於能彈奏出蕭邦的作品中較為淺易的曲子。漸漸地,我自己也能作些即興曲了,我放棄了交響曲的太高志願,我回到單純容易的曲子,我不再好高骛遠了。
那時候我正在致力於寫《空虛的雲》,將近五年的功夫,都花在這本長篇小說上面,以致一直無暇認真地去開始我的佛教音樂作曲。
琴室是修成了,老爺鋼琴仍然擺在地下室的另一邊的黑暗角落,仍沒有搬進琴室去。自然我希望把它搬進去,我不能永遠坐在柴堆當中彈琴呀!
問題可真大!因為,琴室的新地板,比地下室的另一邊地面高出兩尺。這座鋼琴重達八百多磅!我怎樣能把它搬上琴室的地板去?縱然我能找來幾個大男人,也還是搬不動這個龐然巨物呀!黃夫婦說過會來幫我,但是,我怎忍心叫一位獨臂人與一位婦女和一個小孩來幫我做這麼沉重的工?恐怕合我們四人之力,也還是“蜻蜓撼柱”罷了。萬一把他們一家搬傷了,那我怎麼對得起他們?我一定不能讓他們來搬的,我一定得自己想辦法。
鋼琴有四只半銹的小輪子,在平地上,是可以推動的,但是,我怎能把它推進一尺高的地板上去呢?
那天晚上,我自己在地下室,找了些扳子,架放在琴室地板與地下室低地之間,搭成了一條跳板,我企圖把鋼琴推上跳板,然後推進琴室去。
理論是對的,實行起來卻行不通。我無論怎樣也推不動鋼琴,別說推上跳板去,就是在平地上也推不動,八百多磅,又高又巨大的老爺鋼琴,縱能推上跳板,在那三十度仰角的斜坡上,八百多磅就會由於傾斜而增加了重力,或者會多出兩倍到三倍吧?力學的方程式,我不會計算,但是,可以想象得到,這是一兩千磅起碼的重力,我怎能退得動它?
我試了又試,又盡全身力量在兩小時之內,無論怎樣設法,都無法把鋼琴推上跳板。我站在門邊,氣喘不已,全身疲倦,無助地望著這座龐大沉重的鋼琴,夜深了,我仍然面對鋼琴發愁。
“韋陀菩薩!”我在灰心之中,默然祈求:“韋陀菩薩啊!祈求您,賜予一點神力,讓弟子把鋼琴推上跳板和推進琴房去吧!”
我祈禱了一會後,然後,我漸漸感覺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注入到我的兩臂,溫暖得很。
“再去推吧!好孩子!” 韋陀菩薩像一位慈父般地對我啟示:“我給你力量!”
韋陀菩薩並沒有顯現任何形相,地下室並沒有其他人,只有我自己和微弱燈光照現的影子。我合眼,才依稀看到這位英武魁梧俊偉的天神,祂在微微地含笑,慈愛地望著我。衪的面貌是阿利安族的,有棕褐色的卷發與虬髯,頭上閃閃著金光光環,外面還有三重彩虹光環,衪的眼睛內的瞳孔是重瞳的,一重藍色外圈,圈內是琥珀色的,中心是水晶般透明的湛藍,衪的鼻子很高挺,嘴唇薄而寬,線條有力,顴骨很顯著隆起,臉色很紅潤,皮膚很白,牙齒潔白整齊,祂頭上並沒有戴著世俗相傳的塑像武士盔,而是戴著一頂金冠,衪身上穿的也不是甲胄披掛,而是一襲金光閃閃的長袍。衪看來像是一位極其尊貴的皇帝!衪是多麼的英俊魁梧,豪邁威武,同時又多麼慈愛。
“帝釋!”我驚異地在心中叫喊:“帝釋!”
“孩子,你猜得對了!”衪微笑著,用衪的俊美英偉的眼睛向我一望,用不著開言,就把語言意思都啟示給我了:“你已經猜到了我是誰……”
我們之間並非用言語交談,只是眼光的接觸──應該說是心念的接觸,就彼此都明白了。
“啊!帝釋陛下!”我慌忙跪下叩拜。
“你還認得我!”這位貌似三四十歲的慈父般的英偉天神微笑。
“是的,帝釋陛下!”我驚喜感動,全身好像浮懸在空中,飄飄然地坐在雲端。
“好孩子!“天神含笑點頭,衪作了一些開示,我恭恭敬敬地接受,那些啟示卻不是我可以透露的。
然後,衪溶化在空中了,消失了,遺留著一句心念之聲:“孩子。切勿著相,你知一切相都是方便相……”
我依然獨自站在燈光昏暗的地下室,面對著沉重的鋼琴。我頰邊仍掛著感動虔敬的淚珠。
我感受到雙臂充滿力量,我就去推鋼琴。令我難以相信的奇跡出現了!鋼琴再也不沉重了!我輕而易舉地就把它推上了狹窄的跳板!我慢慢地推動它,漸漸地升登那三十角仰角的斜坡,很快就走到了一半路程,我只需要再推五分鐘,就可把它推上琴室地板上了。
突然地,樓上梯間的門開了,我母親在樓上擔憂我的安全,她探身來瞧一瞧,並且叫問:“要不要我來幫你呀?”
我兩臂的奇異神力陡然消失於這一秒鐘之間!鋼琴從跳板上沉重地滑了下來!回到低處的水泥地上,我再去推,兩臂完全沒有了力量。我軟弱了,我知道母親是出於好意。但是,這種工作,怎麼用得著她老人家呢?
“媽媽!”我叫道:“不要來,也不要來看我!你一來,我反而推不動了!”
我跑上樓階,關上門,不讓母親來看見我,然後,我重新再祈求韋陀菩薩,幾分鐘以後,我聽見衪一陣微笑之聲,我感到祂的力量再灌注我兩臂,我重新順利地把鋼琴推上個狹窄的跳板。
鋼琴在跳板上搖搖晃晃,我擔心它會向旁邊跌倒,萬一倒下,那就摔毀了!我心中一著急,又再祈求韋陀菩薩。
突然,鋼琴左右兩邊各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天神,全身金色盔甲的,面貌相當威武而猙獰,他們兩人扶著我的鋼琴,使它得以平穩地前進上升,直到它順利登上了琴室地板,整個地進入了琴室裡面,然後,才望著我微微一笑突然消失了。
“多謝伽藍神將!”我慌忙致謝。我認得他們,我知道是韋陀菩薩差遣他們來的。
我至今仍不知道自己獨自一人怎樣把這座巨大的鋼琴從地下室低兩尺的水泥地搬進兩尺高的琴室內的,而且還把它移動到牆邊,放在地毯上面,側面有一扇五尺寬乘三尺的窗子,十分明亮,外面是碧綠的草坪與果樹滿布的後園子,多麼寧靜!多麼清雅!
我知道斷非我自己的力量,這一切,都是觀音菩薩和韋陀菩薩的神力安排的!我坐在琴椅上,揭開蓋子,把手放在琴鍵上,我已心滿意足,我心中充滿了感激,我感謝著菩薩們,我立下了決心:“我一定要好好用功,我一定要作出美麗莊嚴的佛教藝術歌曲來!”
永忏樓隨筆之九十一 ──《鋼琴的奇跡》
原載香港《內明》第187期:1987年10月1日
書名:天眼慧眼法眼的追尋
作者:馮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