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惡冥譴(見《觀感錄》)
龍游的邵秋芳,崇祯甲申年,縣裡禁止屠宰,鄉間擔心衙役干擾,賄賂邵去打掩護,屠戶於是能放肆屠宰。乙酉年四月二日,邵死了。七天醒來,說自己到了冥間,見到冥王審理宰牛的事,有牛來咬。又有屠夫王十一,也要嫁禍他。牛刀、血盆忽然出現在眼前,邵極力辯解。冥王說:“雖然不是你殺的,但是當時沒有你的掩護,他們害怕犯罪,未必敢殺了。”查邵的壽命沒有完,因此讓他回陽世,死後再處分。
[按]屠殺的事,開放容易,禁止就難。一旦勸人開放,就披毛戴角了。出入衙門的,還要慎重啊!
勸養親者(以下言居家不宜殺生)
做為人子的孝養雙親,方法各有不同;完全下養的是小孝,完全次養的是中孝,完全上養的是大孝,只有完全最上養的是大孝的大孝。為什麼呢?所謂下養,只知口腹的奉獻,酒食美味,不會有缺少的感歎,這也是世間難能的了,叫做小孝。所謂次養,體會雙親的意思,父母愛的也愛,父母敬的也敬,使雙親心中安樂,就是中孝。所謂上養,讓雙親明白道理,善的就贊成,錯的就勸谏,使父母聖德常在,這是大孝。至於最上養的,再進一步了,常念父母的恩,等同天地,父母的壽數,容易變遷,應當用什麼辦法,能報答親恩?什麼辦法能延長親壽?什麼辦法能使父母出離生死?什麼辦法能使父母罪障消除?什麼辦法能使父母進入聖流,究竟成佛?譬如刀兵劫到來,背負雙親逃離,逃到山中,會不會也有賊寇來呢?逃到水中,會不會也有賊寇來呢?逃到曠野,會不會也有賊寇來呢?反復思慮,必定使父母萬分的安全。這是最上養,也叫無上養,也叫超出一切世間養,豈不是大孝的大孝嗎?若是殺生養親,使其它物類來世報冤仇,父母多生多世償還冤債,就等於是用毒肉救雙親的饑餓,毒酒解雙親的渴了。多麼重的忤逆啊,能借口是孝嗎?有人說:“讀書人功成名就,光祖耀宗,可算是孝嗎?”答:“功成名就,本來可取啊。若是用來輔助他的善行,自然是榮耀雙親。倘若用來助長他的惡行,不是反而污辱雙親嗎?奏桧、嚴嵩的父親,也是宰相的父親啊,假如是在今天,人們必定厭惡、疾恨了。”所以知道孝子榮耀又親,莫如積德,功名還是在其次的了。
業錢償報(見《好生錄》)
嘉興有一老太,她兒子以捕蟹為生。常用草繩綁蟹去賣,賣完以後,隨即換柴米給母親。有一天,老太病了,就把草繩塞進肚子裡,塞完後,又一節一節抽出來,出來後,又塞進去,反反復復。腸肺裡的血水,就從口中牽出。自己說:“我受兒子的業錢奉養,所以得這個報應,稍不這樣做,反覺得難過。”圍觀的人成堆。這樣幾天就死了。
[按]昔日世尊在王捨城中,見一大魚,身上有很多頭,頭與頭不相同,落在網中。世尊見了,入慈心三昧,呼喚這魚,魚就答應。世尊問:“你母親在哪裡?”答:“母親在茅廁中作蟲子。”佛對比丘們說:“這大魚,在迦葉佛時(釋迦牟尼佛以前的佛,是七佛之一),作三藏比丘,因為惡口,受多頭的果報。他母親那時受他的利養,因為這個因緣,作茅廁中的蟲子。”這樣看來,可知業錢養親,尚且不是孝子的作為,何況隨世俗的知見,殺生享受呢?
饾饤余業(出《觀感錄》)
常熟的顧順之,住在無錫,一直吃素。康熙庚戌年二月初一,昏迷了七晝夜,醒來後,說道:“見道人約去聽經,到了那裡,前法堂講《金剛經》,後法堂講《報恩經》。講完後說:‘吃素的,堅心念佛,食肉的,一定要戒殺生。一可以超度父母,二可以消自己的罪業。’過了一會兒,忽然見母親在血池中哭泣,螺蛳、蚯蚓繞在身上。道人說:‘你今生的母親已度,這是過去的母親啊。因為她好吃肥鴨,所以物類繞身罷了。須念《往生咒》超度。’顧於是醒了。”
[按]世俗稱孝,止在一世。佛門盡孝,是利益多生多世,所以是大孝。
勸愛子者
兒童造的殺業,由於父兄不禁止,就習以為常了。開始只是以為昆蟲蝼蟻不足憐惜,接著就以為屠牛殺犬不必戒了。同情心既然沒有了,失節敗名,顛覆祖宗斷絕後代,沒有不是這個因由。所以知道孩童時,學習善就善,學習惡就惡,不可一天失了教育啊。普勸做父兄的,不要以為物命微小而不救護,不要以為兒童幼稚而不防范。使子弟的見聞,無非都是善行。雖然是不仁的資質,還要化導,何況本善的呢?不然,幼時失教,後來雖然後悔,也來不及了。
湯公述冥(出《觀感錄》)
溧水的湯聘,順治甲午年參加鄉試,考試後疾病發作。到了十月六日夜半,全身僵冷,一生的行事,全都出現在眼前。回憶自己童子時,玩耍藏一雞在溝裡,被黃鼠狼傷了;又殺死蝙蝠一窩;又因一僕人貪睡,就燃油紙燒傷他的手。須臾間,見蝙蝠等都來索命,心裡很害怕。其余善事,絲毫都必有記錄。忽然想到《心經》“無掛礙故,無有恐怖”的話,覺得心裡漸漸安穩。見觀音大士的楊枝一灑,就醒來了。到辛丑年,成為進士。
[按]湯的藏雞、殺蝠,只是兒童時的事罷了,但剛到冥間,就都來索命,那幼年的殺業的都不饒恕也就明白了。何況兒童的傷害,豈止是一雞一蝠呢?愛子弟的人,急需想到後患而預防吧。
探巢枯足(見《好生錄》)
冀州的一小兒,常探鳥巢取鳥蛋來吃。有一天有人叫他說:“有一處有鳥蛋,可以跟我去取。”就牽小兒到桑田。忽然見路邊有一城,城中都是繡戶花街,歌舞喧鬧。小兒奇怪說:“什麼時候有這城的?”使者喝斥他不要說話,於是引入城中。城門忽然緊閉,滿城都是熱鐵、碎火,燙腳不可忍。小兒呼喊,奔到南門,南門關閉,到東門,東門關閉,西北也是如此。這時有采桑的人,見小兒在田中哭喊奔跑,以為是瘋病,回去告訴他父親。父親來喊他,小兒才應聲倒地,城裡的火都不見了。父親看他的腳,膝下焦爛如燒烤一樣。小兒說明原委,抱回去療養,膝蓋下就成為枯骨了。
[按]地獄的苦,都是自心造的,也是從自心顯現的。福力很厚的,地獄就是天宮;罪惡很深的,天宮就成地獄。譬如患瘧疾的人,與無病的人在一起,無病的人本來不覺得寒冷,而病人卻摩牙發抖,好像臥在大雪中。無病的人本來不覺得熱,而病人卻大汗淋漓,好像處在猛火中,這是一證明啊。又如六欲天子(就是欲界的六重天;天子,天王)都享受天食,而其中福力優勝的,那色彩純白,福力差的,那色彩漸漸變紅。天衣、天寶以及宮殿,也是如此,這也是一證明啊。又如世人在母腹中,被五髒、污血遮蔽;而世尊在摩耶夫人的(釋迦牟尼佛的生母)腹中,入離垢三昧,就有旃檀、妙寶、宮殿百千萬數,自然莊嚴。難道不是一切惟心造嗎?所以知道這小兒聽到有鳥蛋,是自心顯現,沒有鳥蛋啊。桑田有城,是自心顯現的冤業城啊。滿城都是火,是自心顯現的煩惱火啊。關在四門裡而不能出,是自心顯現的牢獄門啊。所以說,地獄不遠,就在眼前,隨人的業報顯現罷了。
勸婦女
女子“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詩經》語)。她們對於屠宰烹調,往往習慣為常態,如果不是過去世種有德本,是不能毅然相信順從戒殺的。然而既然掌管家中的廚房飲食,那一家的生殺權力,也掌管大半了。好生的人,怎麼可以不慈祥的勸化,淑善自己的閨房呢?
寫經脫苦(出《法苑珠林》)
唐朝龍朔元年,洛州的伍五娘死了一月多,托夢給她姐姐及弟弟說:“我小時候長瘡,殺了一螃蟹塗抹瘡上。瘡雖然好了,而我已經落入刀林地獄了。現在有七刀在身,痛不可忍,願你們作佛事救我。”姐姐就把伍遺留的衣服送給淨土寺寶獻師,請寫《金剛經》七卷。寫完後,又夢到伍來致謝說:“現在七刀都出來了,借你們祈福轉生了。”
[按]對病有益尚且不可以,何況隨便造殺業呢?
蠅蟻索命(出《觀感錄》)
明朝末年,無錫的余氏,二十多歲,就持齋信佛,但性情厭惡蒼蠅螞蟻,見到就殺死。七十二歲時,病很重,大叫有無數螞蟻進入口中,又呼喊有千萬蒼蠅都來索命。過了一會兒,見引魂童子來,就死了。
[按]看余氏好殺蒼蠅螞蟻,及臨終惡報的情形,那持齋信佛,必定是泛泛的可知了。不然,如來具有無量的威力,至心念佛一聲,還能免除過去世的重罪,哪有一生的修持,而不能免除現在的業障呢?又哪裡有真實信佛,而還要殺害蒼蠅螞蟻的呢?
勸勿畜貓
人造惡業,如種植葛籐,一旦發芽,枝葉蔓生。就拿畜貓來說,從世俗觀點看,不過是造業一端,若是在明眼人看來,卻能長養無量惡業。現今試著略微陳述一二:因為老鼠本來對人沒有害,而我忽然起惡意加害它,叫做無緣殺;我不能害,而借助貓,叫做教他殺;見捕鼠而喜悅,叫做隨喜殺;見捕鼠而稱贊,叫做贊歎殺;放縱貓到有老鼠的地方,叫做方便殺;想要它天天捕鼠,叫做誓願殺;本來養貓是為了吃我家的老鼠,而貓正吃我家的老鼠,叫做正殺,也叫做通心殺;本來養貓是為了吃我家的老鼠,而貓卻吃了鄰家的老鼠,叫做盜殺,也叫做隔心殺;畜貓止想殺老鼠,卻要烹魚喂它,叫做增益殺;使親戚鄰裡效仿,子弟效仿,叫做輾轉無盡殺。這樣無量的惡業,都是從畜貓那一念開始的啊,能不嚴格戒除嗎?
碩鼠呈文(出《古史談苑》)
李昭嘏參加會試,主考官閱讀他的文章,覺得不好,就扔到架上。不一會兒有大老鼠來銜李的試卷到主考枕邊,主考扔了大老鼠又銜來反復再三。主考奇怪就錄取了。公布名單後問李的原故,李說:“已經三代不養貓了。”
[按]家中多養一東西,就多一業障。《菩薩戒經》說:“若佛子(指受戒的佛教徒,又總稱一切眾生)長養貓狸豬狗者,犯輕垢罪。”《優婆塞戒經》說:“畜貓狸者得罪,養豬羊等者得罪,養蠶者得罪。”經典記載不止單一,可惜世人無緣見到而已。憐惜物命的人,種花養魚之類,都不可高興去做,多有殺生的拖累啊。希望細想想,不要以為是迂腐的話啊。
勸誕日稱觞者(以下言吉慶不宜殺生)
誕辰日稱為觞,確實是歡樂的事。然而應當想到今天兒孫滿堂,舉杯祝壽的時刻,正是昔年“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詩經,意思是父母生我辛苦)的日子。今天的人一遇到壽誕生日,就殺物類,廣宴親朋,至於無邊的恩情,卻不顧念,太奇怪了啊。嗚呼!做兒子的一生,耗費父母無量的精神,增添父母無量的煩惱,直到白發蒼蒼,還要用殺業累及父母,於心何安?昔日唐太宗處在萬乘的尊貴,尚且在生日時不敢為樂,何況其他呢?敢告仁人孝子,每逢誕辰,應當冷靜想一想:“今天不要貪圖享樂啊,當年父親母親,為我不肖的形體,幾度緊張的要死,就在這一天啊。今天不要貪圖享樂啊,當年過了這一天之後,慈母夜夜朝朝,懷我抱我,推我干燥處自己就濕處,多年不能安睡啊。今天不要貪圖享樂啊,我已成家立業,安享家中富裕,不知父母輪回哪一道,這時的苦樂怎麼樣啊?”縱然是廣修善事,給冥間做福,還是恐怕不夠;怎麼忍心把母難的日子,作為聚會喝酒歌舞歡樂用呢?
送經答壽(昆邑共傳)
昆山的徐母許太夫人,是翰林徐錫余的母親啊,持齋素好行善,禮拜念佛不斷。崇祯丁丑年冬,是她的六十壽誕,當天,只修福齋僧。把親友送來的壽禮錢,刻印《法華經》一部,答謝宴席仍用蔬肴,然後把刻印的佛經,每人各送一部,明理的人沒有不羨慕的。夫人後來更加健康長壽,子孫繁盛等等。
[按]他人用葷腥答謝,反而招來短壽的因,徐母用法味報恩,就是種長生的果。這裡的誰得誰失,何去何從,唯願在清夜深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