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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學佛或做世間任何大事,往往都要在因緣成熟的時候於事前發下誓願,這樣在未來的實際行動當中,就會始終有一個高懸在心間的目標去鼓動你把事情進行到底,直至成功。只有行動沒有誓願,恐怕難以持久;只有誓願沒有行動更是一紙空談。著名物理學家楊振寧教授也曾經說過:“成功的奧秘在於多動手。”而對學佛者來說,要想成佛也必須在大誓願後接上大行動,努力在實際行持中去達成目標,這樣堅持不懈必有感應道交的那一天。
圓勤曾就讀於廣西大學中文系中英文文秘專業,她在出家前就曾發下過要落發的誓言。現在她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在佛學院出家後成了一名莊嚴的比丘尼。這裡面的詳細因緣確實很值得所有人——不管他信不信佛,都體味再三。
我原名鐘冬雲,出家後上師給我起法名為圓勤。
自小接受的教育,使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神論者、唯物論者。對於佛教,我從未接觸過,只在高中上歷史課時,才從教科書中了解到:學佛是專修忍辱、甘受人欺的愚者行為,是一種顛倒錯亂的迷信。當時再對照一下通過道聽途說得來的有關基督教的印象,倒覺得耶稣的事跡還有點感人。也就是從高中時候起,我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人活著的最終目標到底是為了什麼?不過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答案,直到八年之後的一九九六年,當我進入佛門後才得以解開這個心結。
上大學期間,同學們都熱衷於各式各樣的聯誼會、五花八門的舞會,不過對這些我總有一種強烈的厭煩心,不願涉足。但我一直挺推崇雷鋒精神及“為人民服務”的人生觀。剛好那陣子時興氣功熱,加之外婆與父母又都是經常這裡痛那裡病的,一聽說氣功能治病,我馬上就去學了。在所有的功法中,我最欣賞的是自他相換治病法,我覺得這個功法最能體現為人民服務的精神。不過究其實,我沒有一次給人治好過病,盡管我常常出於好心,現學現賣為別人診治。
不知為什麼,在二十來年的人生履歷中,我總覺得自己的命運充滿痛苦,毫無快樂可言,這也許是所謂運氣不佳的原故吧。
大學畢業後,我先後在印刷廠、私立幼兒園等處工作過,也做過自由翻譯,幫別人翻譯文章。在踏上社會的這幾年間,我的親人們幾乎以每年一個的頻率相繼離世。每一次親人的死訊都似當頭棒喝,而每當我剛從一個死亡的震波中緩過勁來,另一場家族的變故又迅速把我擊垮。印象當中,那幾年好像三天兩頭都要往火葬場跑。第一個離世的是外婆。九一年,把我們從小拉扯到大,住在我們家近二十年的外婆,突患腦溢血去世了。九二年,爺爺也猝然謝世。第三年輪到我的父親,這回他得的是肝癌,全家人拼盡老命也沒能挽留住他。第四年,奶奶又因哮喘病而亡。我還根本沒來得及擦干因痛失親人而夜夜長流的淚水,第五年的春天,一紙醫院的診斷書就又遞到我手裡:癌症晚期。這次遭遇病魔的是我的媽媽。
我急壞了,老一輩的親人當中我就只剩下媽媽一個依靠了,這次,無論如何我也要把媽媽從死神手中拉回來!不過指望氣功可能是沒希望了,因為媽媽為治療她的膽囊、腸胃等慢性病,學氣功至少已四、五年了,錢也花得個稀裡嘩啦,到頭來依然沒能擺脫惡性腫瘤的結局。而且在治病的過程中,她不是頭痛好了腰痛,就是腰痛好了胃痛,如此循環不已。後來學佛以後才知道,大多數氣功都執著身體、執著氣感,根本不知此身亦是幻有,實乃諸苦之本,禍患之元,有身本身就是痛苦。至於說有病要求治病,貧窮要求財富等等,不能說不應該去求。相反,既然我們生活在這個世間,就應該積極努力去爭取改善自身及周邊狀況。但所有的努力都應當從根本上入手,否則都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辦法,這裡好了那裡又開始痛了,還得再去求東求西。這樣的話,人一輩子就被這身體、被這疾病、被這貧窮等等自身狀況牽著鼻子走了。
醫生告訴我,即使母親動完手術,最多也只能活五年。怎麼辦?對當時尚顯幼稚的我來說,這一切叫我該如何應付?萬般無奈之際,我想到了“佛”。以前一直以為學佛是迷信,看見別人去廟裡朝拜總覺得這些人愚不可及。現在只要能救回母親,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於是我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到市裡的兩個廟輪番祈禱,然後再專門翻山越嶺爬過一片荊棘林,去一間比丘尼寺廟裡燒香禱告,每次還不忘請一份供過佛的齋飯帶回給母親吃。當時的虔誠和愚昧讓現在的我一回想起來就感慨萬分:一方面如此精進祈禱,一方面又因聽別人講我媽的病需要吃鱉和吹風蛇來進補,故而,我經常是剛拜完佛就又風風火火地到菜市場買蛇買鱉。幾個月下來,大、小蛇一共買了上百條。直到有一天,在寺廟裡請了幾本講解因果的小冊子,回家一看才嚇得渾身癱軟。一方面後怕得要死,一方面又恍然大悟,原來在我家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應驗了“因果絲毫不爽”這六個字:我爺爺是肉聯廠殺豬的;父親在爺爺的影響下,經常開導我們說:“民以食為天”,吃吧,吃它個片甲不留!吃它個肚皮溜圓!父親因在供電局工作,故經常都有飯局,他是什麼鮮活就吃什麼。有時我們不敢吃那些活物,他竟逼我們看他殺、看他煮!而外婆因在我們家長期幫著買菜、做飯,故而也不知殺了多少生。看完佛學小冊子之後,我馬上回想起來,在我這二十來年的生涯中,我們一家人圍桌吃飯的二十年,一直就是吵架不斷的二十年,餐餐有人吵,頓頓有人罵,從未看到過如鄰居家那般的和諧景觀。這不是殺生過多、怨魂匯聚所致又是什麼?
好好忏悔吧!在這裡,我代表我們全家向所有做過我們刀下鬼、腹中餐的亡靈表示最真誠的忏悔!今後只能通過努力修學佛法以及大量放生的功德來回向給它們。
明白了一些佛法道理之後,我便給母親准備了一部小收錄機,日夜不停地給她播放佛菩薩的聖號,並用我了解的一些淺顯的因果道理啟迪她如我一樣暗昧的心靈,還引導她不斷地唱念觀世音菩薩聖號。說來也怪,在她動手術的前一天晚上,我也不知怎的,就在家裡的觀音菩薩像前發願道:“祈請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保佑我母親手術順利,並能引領我的親朋好友都皈依佛門。我願吃長素以表謝恩,並發誓今後縱遇命難也決不殺生。如果還能保佑我母親存活五年以上,我願落發出家並終生獻身佛教事業以報佛恩。”現在想起當初說的這句話,我還是深感欣慰。如果不是母親得病這個因緣,不是救母心切,也許我往昔所種的那麼一點可憐的善根,還不知要到哪一世才能成熟呢!多虧菩薩加披,才使我在那一瞬間立定腳跟、當下成熟往昔善因。否則的話,不置之死地,我焉能得以新生?!
往後的事態發展讓我不得不再次感歎佛菩薩加持的不可思議。母親的手術非常順利,傷口愈合神速。別人做化療都會留下永久性的難看印痕,她卻一點痕跡也沒落下。
母親康復後,我便把我們家的經歷,特別是母親的奇跡到處向人宣說,我多麼渴望能有更多的朋友一起來分享佛光的普照啊!而且生活當中發生的幾件真實事例,無形中又給我的宣講做了最好的注腳。跟我一起參加工作的詠梅,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比我小兩歲。她參加工作後由於特別賣力,很快就被提升為采購兼飯店主任。有一陣子,她每天都很風光地開部三輪車進出菜市,大量采購鮮活動物讓人宰殺。結果沒過多久,在她生子後還未滿月,她就莫名其妙地披頭散發、騎輛名牌摩托車跳河自殺了。
詠梅的悲劇讓我更加體認到因果的不虛,從此我每到佛菩薩的聖誕日及初一、十五都去放生。結果堅持了一兩年後,我的命運竟發生了完全的轉變。我後來在一家工廠的生產科謀到了一份差使,一年之中,獎金由每月五十元上升到五百元。再後來,光獎金一個月就有兩、三千塊,加上工資,最多每個月可拿上萬元。我知道自己福淺障重,消受不了這麼多福報,便把工資的絕大多數又拿出來放生,結果就像良性循環似的,工資反而越漲越多。
等母親於九六年出院後,我們全家便集體皈依了。
皈依後,我越來越渴望得到大善知識的接引,因為我越深入佛法,越感到自己愚昧無知。正如憨山大師所言:“修行容易遇師難,不遇明師總是閒;自作聰明空費力,盲修瞎煉也徒然。”的確如此,就拿《金剛經》來說吧,一碰到“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這樣的句子,我就犯迷糊。而不懂般若智慧,光有一顆愛心,這種愛心絕對長久不了。沒有智慧的修行、沒有上師指引的修行,絕不可能通達成佛之路。怎麼辦?我又一次面臨不知所措的困惑。
恰在此時,我身邊又發生了一樁怪事。雷燕珍是我中小學時的同學,因談戀愛受刺激得了精神病,最後把半癱的父親從五樓一直拖到一樓而活活拖死。當時我就在想,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意思?她父親從小到大那麼疼她護她,但最終卻被女兒整死,這樣的父女母子的關系,其實質不是討債就是還債。撕開親情溫情脈脈的面紗,骨子裡的東西不就是這回事嗎?從此以後,我對世間凡人瑣事的興趣越來越淡了,求法的烈焰卻日盛一日地熾燃起來。
我先是去了四川新都的寶光寺,依止了一位在家師父。從他那裡,我感觸最深的,便是他結合教證教理揭示給我們的“人身難得”這一真理。他說:“人身難得而易失,偶一失此人身則萬劫難復。你想想看,我們每天都面臨死亡的包圍:車禍、疾病、意外天災……得人身者誠如佛言如指上土,而失人身者則如大地土啊!”老先生的話讓我一下就想起了以前放生時在菜市場看到的情景,那麼多的魚苗,數不清的泥鳅……與我們人身一對比,數量的多少就顯而易見了。
明白了這個道理,更激起了我的求道之心。接著,我就開始了一段曲折而又艱辛的求法修證之行。這期間曾遇到過大善知識,也遭遇了不少假法師、假活佛;也聞思修了一些正法,但更多的時候,則是在歧途徘徊。特別是有一階段,不知受了哪位法師的“點撥”,一個勁只求頓悟與直超,專事枯坐死定,根本不事聞思。這樣地一味盲修,貪簡求易,幾乎將我徹底引入迷途。好在最後這一切都過去了,每當回首往事時,心中最感慨、最慶幸的便是:九七年“五·一”期間,我終於和媽媽及妹妹摸索到了色達喇榮佛學院!
沒見過珠穆朗瑪峰的人,可能連家門口一個小土丘都會當成高山而仰止;沒在大海搏擊過風浪的人,可能淌過一條小溪就以為已能夠做中流砥柱了。在見到法王如意寶、見到學院的聞思修情況後,我們娘仨才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佛菩薩、什麼是清淨的道場。
喝過牛奶的人,恐怕不會再對臭水溝裡的污水甘之如饴了,因此我作出了一個此生都不會再更改的決定:永遠留在佛學院!
想起與媽媽同時開刀的幾個病友,現在都已全部撒手離世了,只有我媽媽還健康地活著;想起當年一起參訪的道友,除了一個跟我一起呆在學院外,其余的則大都還在江湖上飄蕩,有的甚至於淪落到了謗佛、違法、棄聖的地步;想起妹妹來信告訴我,在離家不遠的某菜市場上,每天依然在重復上演著大量的殺戮生命的慘劇……我的心就不能平靜。
這樣在學院聞思了一段時間的正法後,在母親的同意下,我終於在二○○一年剃發出家了,此時,距我當初發下為報救母之恩而出家為僧的誓願正好五年。倒不是害怕我媽媽已存活了五年以上,如果此時我不出家,恐佛菩薩再收回對媽媽的“恩賜”,我相信佛菩薩的慈悲絕非我們凡夫以分別心所能揣度。是我自己真的感到,如果說佛菩薩給了我母親第二次生命,那麼我則要以佛法來重塑我自己的慧命。
把目標高懸在頭頂,把責任落實在雙肩,一步一個腳印,我要向前,向前,再向前!
如今的圓勤確是正在向前行進在菩提大道上,但不知她是否能長期堅持。有很多曾經精進過的學佛人最終卻半途而廢;有些則干脆走上歪門邪道;還有些雖有心學佛,但又無力“回天”,因他們周圍的環境非常惡劣,想從中孕育佛法的秧苗可謂難上加難,故而能真正一輩子修持圓滿的人真如鳳毛麟角。我身邊就有這麼一位老喇嘛,從我七歲認識他起,三十多年來,他留給我的印象始終是在念誦經文、精勤持咒,似乎從未間斷過,也沒有任何風雲變幻能讓他停下一直撥動念珠的手。不過這樣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再看看周圍更多的人,今天依止這位上師。明天改皈依另一位活佛,這樣地東奔西跑、不專一而修何來成就?在台灣有位專弘淨土宗的大德,他也提倡一門專修,我想他這樣做可能也有他自己的密意所在吧。其實我不怕別人不學佛,我最怕的是他們學佛後又半途而廢。我們藏族有句古話:“穩固的修行是開悟的證相。”而我們每個人的生命又都很短暫,所以我才牢牢記住我的根本上師法王如意寶的話:“我一生中沒有做過很多選擇,依止的上師是托嘎如意寶,修學的佛法是大圓滿,最終的願望是往生極樂剎土。”有智慧的人們都應該記住上師的金剛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