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昌列寺開光,我深切地體會到,業力成熟之快不可思議。開光前一天晚上直到十一點,我還在辦公室裡給喇嘛們講明天要怎麼做怎麼協調安排工作等等。他們說某個名演員弟子和他的朋友們已經到了山下。我想他們千裡迢迢過來不容易,應該和他們吃個飯。結果,我從辦公室一出來,上了車就倒在車裡面,感覺腦筋似乎“壞”掉了。平常從昌列寺下山只要二十幾分鐘的路,我跟烏金師父走了兩個多小時,一下山,就直接去醫院躺著了。
人真的不能亂發願,那段時間,因為老是有官員來找我,告訴我開光要怎麼怎麼做之類的。當時我就跟一個官員朋友開玩笑說:“你們不要太過分,要不然我明天躺到醫院裡,你們自己去開光!”後來我的師弟,塔公佛學院的院長譚崩堪布“罵”我說:“叫你不要亂發願,你看,你一發願,就成功了……”我也後悔,發什麼願不行,發了個躺在醫院裡的願。
昌列寺佛學院這麼大的工程,我們兩年多全部做完了。而且,所有的牆不是貼的石頭,全部是手工一個個開鑿出來的。這麼大的工程,全手工開鑿石頭,將來恐怕不會有,因為現在都是用機器開鑿了。
我躺在醫院裡,叫喇嘛們把開光儀式的發言稿子送上去給根讓仁波切,請他照念就行了。他們在山上轟轟烈烈開光,我就只能安安靜靜地躺在醫院裡。烏金喇嘛說,我躺在病床上一直在說:“舒服……輕松……”,有些像說胡話那樣。他問我:“在醫院躺著,你怎麼還說很舒服呢?”因為我突然發現,人雖然生病,但身體與靈魂可以各睡各的,感覺我可以把身體放在那兒,而“我”睡在它的旁邊。真不知道人生還有這麼快樂的時候,輕松、舒服……但是,正在享受的時候,有人來看我了:“活佛,您生病了啊?您現在感覺怎麼樣?”那邊一開始噓寒問暖,我這邊又開始頭昏眼花想嘔吐了。這就是——我執。
執著啊!因為你生病了,大家來看你。你馬上想到你有個身體在那兒生病,結果就難受了。人家一走,我又感覺非常輕松舒適。後來,烏金喇嘛明白了,無論誰來看,官員、親戚、朋友、弟子等等,全部都堵在門口,謝絕大家來探望。
那時候我發現,只要有信仰的力量,人身體的疾病根本不算什麼。不少高僧大德,比如第十六世大寶法王當時要涅槃之時,也示現了癌症晚期,但他從來沒有疼痛過。身體這個血肉之軀來自於父母,誰都要承受業力,但真正的修行人可以讓它痛,也可以感受不到它的痛。所以,偉大的佛陀告訴我們,修行人完全可以掌控生老病死,就是這樣的。
大家雖然沒有辦法達到佛陀那樣的究竟涅槃,但只要好好修行,快快樂樂地迎接死亡是很正常的事。在藏區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我爺爺的奶奶,我的外婆,我姑姑的公公等等,他們都是一輩子念了四到五億六字大明咒的人。每個人走的時候,都信心滿滿。家人根本不用為他們擔心,資糧准備夠了,隨時隨地都可以走。
原來護法殿的老舅公,很多居士都認識。他小時候出家,十年特殊時期被迫還俗,並被強制勞動。年輕時他是個大力士,肩扛兩三百斤的東西是沒問題的,但他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1979年以後,他參加建設昌列寺,蓋廟。我記得幾乎所有最辛苦的活兒都是他干。腰上別著一個大斧頭,在森林裡帶著一批老喇嘛砍樹,永遠都是他砍得最多。蓋好了昌列寺,又到噶陀寺去蓋廟。曾經過度的體力勞動,導致他六十多歲的時候,就患上了嚴重的老年癡呆症。
我出國前,那時住在老廟背後,他就住在我家房子邊兒上。我去跟老舅公告別,告訴他,我過幾天就出國了。他說:“好啊,我這邊有點錢,你帶著吧。”我去給他倒了一碗茶,倒完以後,沒什麼動靜,錢也摸不出來,東聊聊、西聊聊。我再次和他告別:“舅公,我過幾天要出國了……”“你什麼時候要出國?”他很認真地看著我。這時,我才發現不對勁,剛剛跟舅公講的話,他忘記了。
慢慢的,他只記得起十幾歲的事情,中間全是空白的。但是,老舅公從來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修行人。就是依靠精進的修行,他頑強地把自己給“修”好了。後來,很多人去看望八十多歲的老舅公,去感恩他的慈悲與付出時,誰知道那是一個得過嚴重老年癡呆症的人,誰知道那是有幾年根本不記得自己的人?這就是一個真正的修行人,活生生在我們眼前的“表演”。晚年的老舅公,還罹患了食道癌……但是依靠他的修行,他能夠平靜地面對人生的所有境遇。
我最後一次去看舅公的時候,他很安靜地對我說:“我的人生,也就差不多了,再活下去也就是一個累贅,該走的時候,要懂得走了。”他唯一擔心的是孫女要結婚,不想給大家帶來壓力,後來他熬到孫女結完婚的第二天,就平平安安地走了。
大家可以去了解去看,我們周邊你們認識的人就知道,佛教絕對能解決生老病死的問題。偉大的佛陀不是說說而已,無數例子就在我們身邊,只要你們深信不疑,一定會得到諸佛菩薩的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