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和“靜”是心的兩個基本狀態,所以古德提出了“靜則一念不生,動則萬善相隨”的修心原則。
觀察我們的心,一個念頭接著一個念頭,猶如水面的漣漪,一波接著一波,永無停息的時候。心的狀態亦如天空中的浮雲一樣瞬息萬變,一會像蒼狗,一會像仕女,一會又變成千軍萬馬。事實上,即便在睡夢中,心也沒有停止過活動。
分析心中生起的各種念頭,絕大多數都是沒有任何實質性意義的妄想。這些念頭對外境某個事物進行著百般地思考、比較和判斷,在經歷甚至九百九十九個念頭的思維之後,第一千個念頭好像得到了一個所謂的“結論”,可是第一千零一個念頭可以立即毫無理由地否定它。這就好比孩童的積木游戲,在花費了一千個動作用積木搭起了一個看似輝煌的“房屋”之後,第一千零一個動作卻是輕而易舉地將其推倒,使得前功盡棄。
當我們從妄念之流中睜開眼睛觀察外境時就會發現,外境並沒有因為內心成千上萬的念頭而有絲毫的改變。這和從睡夢中醒來,發現夢中的所思所想沒有任何意義一樣。所以,很多時候,我們活在眾多的“垃圾念頭”中,卻絲毫沒有察覺。在生起的念頭中,真正有用的其實只是其中極少的一部分。例如,如果要喝茶,事實上只需很少的支配身體喝茶的念頭,就足夠可以讓我們完成喝茶的動作。然而,大多數人在生起對喝茶有用的念頭之外,還讓許多對喝茶根本無用的念頭生起,結果使自己淹沒在念頭的“海洋”中。
事實上,那些泛濫成災的“垃圾念頭”大大削弱了有用念頭的力量。在生起的念頭中,有不少甚至是相互矛盾沖突的,如果不能捨棄其中的一個,就會導致混亂和痛苦。所以,“散亂”是凡夫的心所具備的一個本質性的特征。許多時候,心猶如一個醉漢,東倒西歪,雖然邁了很多步,卻沒有明確的目標和方向;心又猶如一個瘋子,東蕩西游,看似忙碌,卻一事無成。
因此,我們要學會駕馭和控制自己的心,要讓心這匹野馬聽從使喚和調度,叫它停就停,叫它向既定的方向前進就向既定的方向前進。如果我們不具備這種能力,任憑心之野馬放肆地奔騰,則我們隨時都有被它摧毀的可能。
對於絕大多數凡夫來說,如果能讓念頭減少一半,痛苦和混亂就會減少一半;如果能保持一刻鐘的“心如止水”,則在這一刻鐘內,痛苦將根本無法產生。許多人的心常常處在痛苦和憤怒的狀態,猶如瘋狂的野馬,無法停息下來。這些痛苦和憤怒的心靈,甚至許多次地生起摧毀自己和他人生命的念頭,卻從來沒有嘗試過將念頭歇下來,安住於“一念不生”的狀態。
歇下疲倦的心!我們要常常這樣訓練,使心具有歇下來的能力。一個身體疲倦的人如果讓自己的身體歇下來,就會漸漸恢復體力;同樣,一個妄念紛飛的人,尤其是痛苦、混亂和悲傷連綿不斷的人,應當學會歇下自己的念頭,讓心處於“一念不生”的狀態。常常這樣訓練就會發現,自心其實是獨立於外境的,一切痛苦都是心自找的,無需依賴於任何外境,心自己就能安樂自在。
在佛教禅定的修心方法中,有一種很殊勝的方法,就是停止“身口意”三門的一切活動:身體保持一種姿勢一動不動,嘴裡不說任何語言,心裡也停止一切思維活動,好像一個極為疲倦的人躺下來休息一樣。當我們這樣去練習的時候,就會發現身心都會泯滅在虛空中,保持住這種“身心如虛空”的狀態,就是禅修的開始。
當我們從禅定中出來,允許念頭生起的時候,要貫徹“動則萬善相隨”的原則。猶如哨兵審查每一個經過城門的路人、不讓一個可疑分子進入城內一樣,要仔細審查每一個在心中生起的念頭。對那些會導致自他痛苦的一切惡念,諸如傷害眾生的、憤怒的、貪婪的、傲慢的、嫉妒的、吝啬的、憂傷的、焦慮的……等等,一概不予放行;而應當鼓勵一切可以導致自他安樂的善念生起,如寬容的、安詳的、慈悲的、喜悅快樂的……等等。
生命的本質就是永不停息的心靈活動。無論身處何處,心是怎樣的,我們就怎樣地活著,心活動的方式就是我們活著的方式。如果心的活動是快樂的,我們就快樂地活著;如果心的活動是痛苦的,我們就痛苦地活著;如果心的活動是焦慮的,我們就焦慮地活著;如果心的活動是盼望的,我們就盼望地活著;如果心的活動是憤怒的,我們就憤怒地活著;如果心的活動是嫉妒的,我們就嫉妒地活著……。所以,只有有效地控制各種惡念的產生,並保證生起的念頭都是善的,我們才能快樂地活著。
作為大乘佛法的行者,應當重點訓練讓心念趨於慈悲,視一切眾生的快樂如自己的快樂,視一切眾生的痛苦如自己的痛苦;常常把一切眾生當作自己的慈母看待,無條件地包容和原諒他們的一切過失,並發願給予他們一切安樂和安樂的因,去除他們一切痛苦和痛苦的因。久久這樣訓練,心和外境就沒有任何距離和隔閡,當對一切眾生的大悲心真實生起,我們內在的安詳和悟境就會不斷得到提升!“靜則一念不生,動則萬善相隨!”如果我們能這樣頑強地、堅忍不拔地去訓練自己的心,就會給自他帶來無量的安樂,並將迅速脫離生死的苦海!
摘自《放生心語》(明如居士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