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為什麼要修忍辱呢?首先就要明白“我”這個字的意義。將“我”字拆開來看,是由干、戈兩個字結合而成,由此可知,有了“我”就有干戈,有干戈相伐的時候,就是因為有我的緣故。所以,修行要破我執,首先就要從忍辱入道。
以前,有一位修行人,名叫巴楚仁波切,是一位證悟的行腳僧。有一次,他聽說有一個著名的隱士,長久都過著隱居的生活,於是就去拜望這名隱士。當他走進這位隱士昏暗的洞穴時,隱士即開口道:“你是誰?你從何處來?將往何處去?”巴楚回答說:“我從我背後的方向來,將往我面對的方向去。”隱士困惑地又問:“你在那兒出生?”巴楚答:“人世間。”這個時候,隱士變得有些激動的說:“你叫什麼名字?”“無作瑜伽士。”巴楚以不速之客的身分回答著。
接著巴楚仁波切以天真的口吻詢問隱士,為何住在這偏遠的地方?這個問題正是隱士期待已久的,他隱忍著心中急欲表現的驕傲,微微清了喉嚨緩緩地說:“我在此已住了二十年,我正在修至高無上的忍辱波羅蜜。”“非常好!”巴楚說;然後,便傾身向前仿佛要透露什麼般,對隱士耳語:“像我們這幾位老騙子,還無法做到您現在所做的事!”隱士憤怒地從座位上暴跳起來對巴楚說:“你想你是什麼東西,膽敢這樣擾亂我的閉關修行?誰支使你來?為什麼你不讓我這謙卑的修行人安安靜靜的禅修?”巴楚平靜地說著:“好啦!朋友!現在,你的忍辱波羅蜜到那兒去了呢?”
遁逃的隱士--我執
初初看到這個公案的時候,就像暗示著自己修行的盲點。故事中的隱士,正象征著吾人自以為是的修行心態,當面對一切生忍(眾生加諸於我們)的煩惱時,自己能不能夠忍得下來?自己能有幾分的真實功夫呢?修行的目的,是為了修掉我執,但往往總是逃境以安心,以為離開了人群就沒有煩惱,欽羨隱士般的生活,當境界現前的時候,就開始怪東怪西,怨怪他人對自己的口氣,懷疑別人的動機,抱恨他人的挑釁,於是大聲疾呼:“這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然而,到底是誰錯了?是隱士?還是那位不速之客?在修行的路上,有一個需要學習的觀念,就是在一切的因緣所生法中,不去批評、論人是非長短,而是從一切際遇、不協調的人際關系中,去發現自己最根本的我執!在各種境界中磨煉、考驗,學習真正的忍辱,看看自己的心到底能否做到忍心不動?
忍心不動,真正大解脫
以佛法而言,忍的境界很多,不外乎生忍、法忍。“生忍”,指的是有情眾生對我們的考驗,有順境的考驗,也有逆境的考驗。當眾生對我們恭敬供養、尊重贊歎時,要能忍心不動;當眾生對我們刀杖驅逼、辱罵中傷時,更要忍心不動。“法忍”,則包含心法、非心法。心法就是內心中的種種煩惱,非心法則是指饑寒冷熱、風霜雨打等生理及天候變化的考驗;不論心內或心外的紛紛擾擾,都要能忍心不動。
所謂“忍字心上一把刀”,代表修忍辱時,就像胸口被人插了一把刀,這念心還能保持如如不動。這樣的心境是超越的,所以從伏忍、順忍、無生忍、乃至寂滅忍,到達最極致的時候,不但可以破除我執,更可以破法執,而達到真正的大自在、大解脫,也就是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無上正等正覺的佛果。
說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
在日常的生活中,應如何將忍辱的精神運用出來呢?打個比方,在面對是非紛爭的時候,仔細看看自己的心,有沒有對別人記仇?記恨?用各種方法想盡辦法打擊別人?看到他人的優異表現時,能不能隨喜贊歎?還是心懷競爭和嫉妒呢?看到他人的不幸,是包容?還是幸災樂禍?在一個團體中,有沒有尊重他人的佛性?還是以自我為中心爭強出頭呢?面對名利和贊歎時,自己有沒有謙虛慚愧?還是得意忘形?
世間人喜歡勿忘我,而修行人就是要忘掉我,因為一個“我”字,是帶給自己、別人一切不幸和災禍的根源,所以要藉由忍辱來磨煉一切煩惱。《佛遺教經》雲:“忍之為德,持戒苦行所不能及,能行忍者,乃可名為有力大人。”可見真正的大雄大力是慈悲,真正的苦行莫過於忍者卓越的心,所以《四十二章經》中佛說:“忍者無惡,必為人尊。”
看看大願地藏王菩薩的精神,就是行忍者的表率,在痛苦的地獄深淵中,不受動搖,兼能拔苦,假如我們沒有忍辱的功夫,又該如何度眾拔苦呢?如果不能忍一切煩惱,又如何能帶給別人法喜?如何荷擔如來家業呢?哎!與其說得一丈的慚愧,不如將忍辱波羅蜜落實下來,行得一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