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人體彩繪成為我國社會生活的一項熱門。2000年11月,武漢中南商業大樓前首次出現裸體模特的人體彩繪秀,此後就逐步蔓延開來。到了今年,則形成一種全面開花之勢,北京、上海、南京、廣州、沈陽、福州、杭州、濟南等城市,人體彩繪表演頻頻亮相,“你方唱罷我登場”,演繹出一種新的流行時尚。
對此,雖有人擊掌叫好,多數人卻有所置疑。我屬於多數派。
擊掌叫好的人,稱它為一種“新的表演藝術”,“屬現代藝術的一種”。我認為,人體彩繪與藝術確有一定的聯系。像京劇演員的臉譜,就是一種人體彩繪,它既有含義,也富有美,當屬藝術的范疇。不過,時下流行的裸體彩繪,著重點多在“裸體”,而不在“彩繪”,講究的是模特的身材,而不是彩繪的功力。北京的一位從事人體彩繪的畫家就這樣自白道:“做彩繪不需要畫者具有全面的繪畫知識,只要懂得勾畫輪廓就行。”可見,時下的人體彩繪不屬藝術層面的東西,談不上什麼藝術的追求,所謂“新的藝術”、“現代藝術”雲雲,只是一種漂亮的幌子而已。
拋開“藝術”的幌子,它實則是以暴露人體私密產生的刺激效應,來吸引人們的眼球。它與優秀的人體藝術作品不同,帶給人的不是美感,而是一種色情的挑逗。在濟南的一次裸體彩繪表演現場,由於“觀眾目光灼人”,致使“模特渾身發燙”,有媒體以此指責觀眾不該有這種“讓模特尴尬”的“灼人眼光”。我在網上的照片看到過當時那種色迷迷的“灼人眼光”,透露著內心的肉欲沖動,但這種不文明不道德的狀態,是由在公共場所表演裸體彩繪所激發出來的。觀眾並非像魯迅說的那種情況,“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膀,立刻想到全裸體”,而是結結實實看到了忸怩作態的“全裸體”,而這個“全裸體”正是要誘導觀眾作邪惡想像的。因此,首先要責備的不是觀眾,而是挑逗觀眾的裸體彩繪秀。
裸體彩繪秀所含的低俗色情味,為受經濟利益驅動的商業活動所看中,成了它們招徕顧客開展促銷的一個“新式藝術武器”。試看,2月8日,南京一大酒店的西餐廳開業,以現場的人體彩繪吸引食客。4月6日,廣州一個二手相機交易市場舉辦一個攝影比賽,以在大街上的人體彩繪秀作壓軸表演。6月26日,在北京前門飯店,香港一美容集團舉辦產品推廣活動,一群模特穿著各色“衣服”款款而來,走近一看,她們身上並沒有衣服而是用顏料畫的。8月10日,在上海舉行的一次化妝品展上,一時尚洋妞身上的彩繪吸引了眾多目光。如此等等,可以說,人體彩繪秀是依賴商業而流行的,它生於利,長於利,與藝術並沒有多少相干。
幾乎成了一個規律:在文化領域,凡低俗惡俗的流行,免不了都是以色情的挑逗,來刺激觀眾的感官,誘發觀眾的原始欲望。帶有色情的人體彩繪,與那些帶有色情的網絡、影碟、書刊、短信息一樣,都屬於“黃”的一族,所不同的,它高抬自己是什麼“新的藝術”、“現代藝術”。實際上,在人體上玩惡俗的花樣,是古已有之,如今不過是“老譜新用”而已。至於說“藝術”,其本質是真善美,而不是假惡丑。藝術,是不應成為遮丑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