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幸遇恩師。蒙恩師慈悲接引,從此脫胎換骨。在恩師的言傳身教下,開始了修行弘法的往後歲月。一路走來,若無恩師的教導牽引和加庇,弟子舉步為艱,今吾師往矣,弟子也漸漸成長,感謝恩師護念,終有了歸宿,師恩難報,只有精勤修學,了悟大乘,自度化他,效諸佛菩薩度盡無量眾諄教誨之大恩於萬一。
隨師二十年,每次與師獨處,都得到恩師特別叮咛,醍醐灌頂,所聞妙法,至今言猶在耳。與師當侍者三年,師為我籌劃至今,讓我想起三年不離恩師左右的快樂時光,隨時聆聽恩師教導;每天早課前,師父總會坐一支香,期間對我喃喃叮咛,晚課後再一起念佛,再靜坐一支香,便開始師徒對話,這就是剛出家時,每天必修的功課,師父多以故事的方式,引導我生起正念,發菩提心。
初次聞法,不以為然,但覺恩師像父親一樣慈祥,值得尊重和學習。某日師問:“你想學什麼呢?” 我隨口便荅:“只要師父教,我都想學”。被師香板打了一板,並責謂沒有主見,當時不明所以。師又問:“誰叫你來出家?”答謂是自己發心要出家。師說:“就這樣”。就這樣? 我還是不明白。師又問:“是你自己發心出家的嗎?這個發心就是主見。只要守護好這個主見,成佛有望。所謂發心於初,成佛有余”。當時似懂非懂,但感覺心地清淨,好像塵世間旳千斤重擔,剎那都放下了。從此每天晚上念佛後,必纏恩師講一個修行故事,才讓他休息,恩師總是慈悲滿願。
某次恩師在開示中,提到他初見虛雲老和尚的情景,步行三個月到達雲南雞足山,終於見到老和尚,老和尚只說了兩句話,便返回房間。恩師謂這兩句話,使他終身受益。老和尚問因何事千裡而來,恩師答為求法來,老和尚說:“三業清淨,一念不生”。師當下大悟。呈偈曰:“千裡為求法,法本在自心,清淨同自性,無有一念生”。老和尚點點頭就走了;逾三個月,由雲南到了廣西,參加太虛大師的抗日救護隊,每天到戰場上救護傷員。每在前線遇到屍體,總會念佛超度,歷時六個月,感受生死。後經太虛大師舉薦,前赴法光佛學院修學。
有一次用畢放參(吃晚飯),師與我和師兄們在禅堂跑香,跑畢,大家就坐。有一位師兄放了個連環屁,另一位師兄便責沒教養,師父則大笑,眾師兄也忍不住跟著大笑,師父隨即命大家坐定,講一個放屁的故事;某年歲晚,虛雲老和尚在金山寺打禅七,師父也在其中,第一天有居士供養寺院一些大豆,齋堂把大豆用水煮熟,中飯時普同供養大眾。過去金山寺修行非常嚴格。大眾過午不食,只有早餐和中餐,晚上進禅堂只喝一點水,該日大眾吃了供養的大豆,到晚上跑香時,師父們都想放屁,可是都忍著,跑畢,大眾坐好,止靜開始坐香,十分寂靜,有一位師兄,實在忍不住,一連放了幾個連環屁,結果有些法師聽到忍不住,大聲笑起來,老和尚看大家忍不住笑,就開靜了,老和尚給大家開示說:“大家不要笑,打屁是有善根的”。老和尚悲智雙運,以這幽默的方式,化解大眾對那位打屁師兄的怨恨。
剛出家時,跟眾師兄睡在禅堂廣單上(通鋪),根基深厚的師兄們,夜不倒單,意即一直坐著,身體不躺下鋪去,師父在禅堂西單,因我是初出家,所以被安排在東單的最後一個,師父每天清晨兩點起來,在禅堂走一圈,看看誰在打妄想,若在他第一圈經過時,發現還未坐起來的,便會用竹竿打,最初我每天挨打,因為睡在第一個,後來進步了些,連別人談話也吵不醒的我,在師父走過來時便醒了。後來師父不住禅堂,而在禅堂外面經過時,我也會醒來,馬上坐好,當時也不知是何緣故,對師父腳步聲那麼敏感,這就是恩師慈悲,他用這樣的方式來鞭策我精進修行。
恩師對我特別慈愛,不曾呵斥。倘有其他人或事惹他生氣,只要我立刻到他跟前,他老馬上就笑了,累世因緣不可思議,即如我見到師父,就特別歡喜。師父每天堅持過堂,作為侍者的我負責侍候師父飯菜。某次在侍候添菜時,不小心掉了一點菜到地上,我想已經污了,也就沒管了,不料他老人家把地上的菜撿起吃了,回座,且沒有絲毫責斥,過堂完畢,隨師父回到禅堂,即伏拜師前,師問為何?答謂感恩師父的教誨,讓我學會珍惜常住一切,師父不語,一笑離開。他老人家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弟子,要愛惜常住。古德雲:“施主一粒米大於須彌山。吃了不修行,披毛戴角還”。感恩師父的言傳身教,讓我一點一點的學會做人。
某天過堂,打了個妄想,未等師父用膳畢,唐突師父謂欲上佛學院,師父沒回應,拿著饅頭往口嚼,然後吐在手上,對我說:“你把它吃了”,我當時不知如何是好,師命難違,還是把它吃了,剛咽,師問好吃否?我想如果說不好吃,則不敬,如果說好吃是說謊,當時腦子一轉隨口便說有兩個答案,問師欲聽那一個,師問:“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何出兩個答案?”我說:“一個真,一個假”。師曰:“有意思,你兩個都說”。答言:“恩師吐出來的津液,弟子吃後,智慧增長。但這不是弟子衷心話,只是奉承語”。師再問真話若何?答曰:“別人的口水,如何好吃呢?”師父說:“好。你去想想,我為什麼吐口水給你吃? 想明白了,就上佛學院”。
自那天始,我整天在禅堂想為什麼師父要我吃他的口水,想了幾個月,也沒想明白,有天不知道誰放了一本書在禅堂門口,是虛雲老和尚開示,老和尚說自性本來具足萬法,何須外求,別人的成就與你何干?”我當下明白了,恩師之苦心,在禅堂禮佛三拜,前往方丈室,師父正在寫字,我很高興告訴師父,我要上佛學院去了,師說:“好,你去吧”。我反問:“你不是要我想了才能去嗎?”師父笑著對我說:“我看你今天很有底氣,應該沒有問題了”,隨即請師印證,師允。我說:“您老人家是要我起用自性修行,別人的說法,講得再好,與你無關。就好像吃您的口水一樣,只有用自性去聞思修才是真受益”。師父聽完後稱好並曰:“你去吧”。如此便開始到武昌佛學院求學了。
某天放學回寺,師父召至方丈室,曰黃梅來人求援,師要派我到五祖禅寺當監院,我以未畢業為問,師曰:“歸元是大學,五祖禅寺也是大學,你去那裡再續進修便是”。師命不能違,依教奉行,可是我不懂,依然惶恐,師安慰曰:“你若什麼都懂,那還要你干什麼呢?”,正納悶,師再曰:“叢林以無事為興盛,佛事以莊嚴為有功,你此去責任重大,先要理順寺務,而後制定寺規,帶頭依規住持,領眾修行,雖然依規,但要慈悲待人,更要如法處事”。最後依教奉行。
次日拜別恩師前往黃梅,當時寺院有十八位高齡僧人,都各以房間為佛堂,從不上殿過堂,殿堂破亂,寺外雜草叢生,雖然古寺樸風,但一片淒涼,當年年青志壯,發願一定要完成恩師所交辦任務。在寺院開始一邊找每位僧人磋商,一邊制定寺院共住規約,開始沒人理會,唯有親自打掃衛生,獨自上殿過當堂,漸漸便有幾位僧人與我為伍,終於大眾都遵制上殿過堂,於是便開始計劃復興祖庭,重建禅堂,完善寮房,修復各殿堂。歷時一年,寺院煥然一新,遂於次年,禀明恩師,傳授三壇大戒,這是五祖禅寺自1987年開放以來,最大規模的一件事了,來自全國二十多個省市,僧四百多人,尼三百多人,幾乎全湖北省的高僧,全聚五祖禅寺,由本寺方丈昌明老和尚、武漢寶通寺道根老和尚、黃崗安國寺顯光老和尚、當陽玉泉寺明玉老和尚、黃石東方山常樂老和尚、荊州章華寺寬蓮老和尚、鄂州靈泉寺融訓老和尚、武昌蓮溪寺慈學尼和尚、歸元寺監院隆印大和尚、歸元寺副寺隆醒大和尚、歸元寺知客貞靜大和尚、寶通寺監院常佑大和尚等,齊聚五祖禅寺,主持莊嚴授戒,吾作為五祖寺監院,也只做好服務,負責生活協調事務,迎來送往,時歷一個月,戒期圓滿,本次傳戒,獲得中國佛教協會的高度贊揚,我也在此期間,獲益良多,從教務、經忏、儀軌以至待人接物,更重要的是讓我有機會親近多位大和尚,聆聽他們的教誨和開示,並學習他們的行住坐臥儀范。這是恩師的威德,使五祖禅寺宗風重整,之後又傳戒兩次,若非恩師扶持,弟子寸步難移。
光陰似箭,彈指八年,一日師問:“你在黃梅多少年了?”答曰前後共八年,師曰:“生死大事,我不能陪你走太遠了,你得擔當,住持作方丈。”我惶恐,資歷尚淺,未堪重任,尚望恩師慈悲引領,仍為五祖禅寺方丈,俾有所依,師曰:“生死無常,我可能隨時離開世間,你要學會做方丈,領眾修行”。當時求師父莫離莫棄。師曰:“你當方丈,吾為你參謀,待我往生後,把我埋骨五祖禅寺,天天陪你”。師說話嚴肅。弟子依教奉行。
師定九月初一。當晚師命弟子進丈室授偈:“悟歸直指善,祥光燦東山,見性授法洞,忍師衣缽傳”。師曰:“你出家時,為你取名見忍,字隆祥。未想你真與五祖大師有緣。吾今傳你曹洞宗法。你得雙宗齊挑”。事緣於1995年,弟子在報恩寺接本煥老和尚傳臨濟宗法。成為臨濟宗四十五代傳人。所以師說要弟子齊挑雙宗。師授記,見性授法洞,忍師衣缽傳。取名斯祥悟祥禅人。九月初一日,龍天歡喜。清遠法師代表中國佛教協會宣讀賀電,在眾師的護念下,恩師親自送坐,並咐囑曰:“名山得主有前因,東山之法永昌隆,守護善念無間息,功到緣成自然熟”。當日滿院桂花齊放,大眾歡喜。恩師把事務交接,並傳丈室,宣布弟子為黃梅五祖禅寺第七十四任方丈。往後續東山之法不令斷。弟子依教奉行,十二年方丈裡程於是乎始。
至今十六年,恩師已往生十年。2012年弟子離開東山,追尋祖跡,來到安徽宿松石蓮洞,憶恩師授記曰:“悟歸直指善,祥光燦東山,見性授法洞,忍師衣缽傳”。於今來到石蓮洞,也是五祖弘忍大師道場,弘忍大師在此修行十三年,大徹大悟。當晚與兩位弟子住宿石蓮洞,天降大雪,更兩度夢神龜高於須彌山,勸我在此修行,發願護持,並送一聯:“法承東山一脈傳千古,禅以守本真心證涅槃”。俟朝山一年後,返回石蓮洞重興道場,當年黃梅法傳惠能,曹溪圓滿,吾今開山重引曹溪之水,澆灌菩提之根,願五祖重現,請諸佛同臨,度盡有緣。
弟子憶師念師,銘感恩師加庇,以此念想,常隨恩師。弟子,見忍隆祥。斯樣悟祥。知師恩難報。唯永遵師訓,精進修行,回歸自性。弘揚正法,覺諸有情,自度化他,了悟生死。並祈正法久住,常住康寧,國泰民安,海眾安和,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當依教奉行,永不退轉。弟子見忍恆念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