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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音老人:《楞嚴要解》(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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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示

  《楞嚴經》是佛教的一部極為重要的經典,可說是一部佛教修行大全,因為此經在內容上,包含了顯密性相各方面的深刻道理;在宗派上則橫跨禅淨密律,均衡發揮,各得其所;在修行的次第上,則更是充實、圓滿:舉凡發心、解、行、證、悟,皆詳盡剖析開示——從教令正發心起,經循循善誘的破惑、見真(明心見性)、依性起修(設壇結界、於實際上起正修行),並詳細開示了一切凡聖境界(二十五聖圓通、三界七趣眾生),令於聖境起企慕、而於凡外得知解,從而不受迷惑、不入歧途;又詳述六十位修證(三漸次、干慧地、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十地、等覺、妙覺)令行者於菩提道上知所趣向;最後更廣示五陰魔境,及其破除之法,俾於菩提道上,能克服魔怨留難,使所修圓滿成就。

  元音老人(1905—2000),原名李鐘鼎,生於安徽合肥市,無相密心中心法三祖大阿阇黎。著有《略論明心見性》、《悟心銘淺釋》、《碧巖錄講座》、《禅海微瀾》、《心經抉隱》、《談談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佛法修證心要》及《中有聞教得度釋義》等。《楞嚴要解》是元音老人最重要的講法之一,由佛子錄音整理,雖不完整,堪稱破魔寶典,指正末法時期的種種亂相,講得十分透徹、明白,正知正見、正信正解、正修正悟,推薦同修學習與收藏。此講座分14期刊出,今天是第十二期。

  元音老人《楞嚴要解》(十二)

  下面接著說:

  “汝更細詳,微細詳審:見托汝睛,相推前境,可狀成有,不相成無。如是識緣,因何所出?識動見澄,非和非合。聞聽覺知,亦復如是。不應識緣,無從自出。”

  你再更加詳細地看看,微細地考察考察。“見托汝睛,相推前境,可狀成有”。你這個能看見的見,托在你的眼睛,就也是眼根上。面前所對的色塵,都是有形有相,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不相成無”,假如沒有相,看不見、摸不著,面前就只能成無,只有空。“如是識緣,從何而出”?你仔細推敲、推敲看,你這個識緣是從哪個地方來的呢?因為上面講了,它不從根生,不從相生,也不從空生,空、見、相都不可得,那麼這個識緣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識動見澄”,這個識就是我們的知識、了別識,“識動”是說它可以動來動去,一會兒緣這,一會兒緣那,在六根那裡隨意變動。“見澄”的意思就是見是澄寂不動的,比如眼根照境時就象鏡子照物一樣,它並沒有動,在那裡分別好壞,動來動去的是了別識,而見(也就是根)則是不動搖的。“非和非合”,識和見一個在動,一個不動,哪能會和合成功呢?因為同體才能和合,不同體的不能和合。“聞聽覺知,亦復如是”,不但見是如此,聞、聽、覺、知等其他的幾根,也同這個見一樣,都是識動根澄。“不應識緣,無從自出。”因為這些都沒有,所以不能說這個識是自己跑出來的,就是不自生。

  “若此識心本無所從,當應了別,見聞覺知,圓滿湛然,性非從所。兼彼虛空,地水火風,均名七大。性真圓融,皆如來藏,本無生滅。”

  這個識心無所從來,無所從生,本來就不是從什麼地方生來的。“當應了別,見聞覺知,圓滿湛然,性非從所”,你應該知道,見聞覺知,都是圓滿湛然,無欠無余的。樣樣都能見,樣樣都能聞,樣樣都能觸,樣樣都能知,所以叫圓滿。所謂湛然,指的是這個見聞覺知的根性,也就是如來藏,是湛然不動,不生不滅的。“性非從所”,它的性體是清靜湛然,本來就有,本來如此的,不是從哪個地方生起來的。“兼彼虛空,地水火風”,怎麼兼彼呢?就是兼前面所說的虛空和地水火風,因為它們都沒有一個來處,都不可得。既然都不可得,所以都是如來藏妙真如性。“均名七大,性真圓融,皆如來藏,本無生滅”。地水火風空這五大,加上根大和識大,合起來“均名七大”,一共有七大種性。它們的本性,或者說本體、性體,是真實不虛,圓滿無缺,互相融攝,沒有妨礙的。因為都是如來藏,哪裡有生滅,哪有去來呢?

  “阿難,汝心粗浮,不悟見聞,發明了知,本如來藏。汝應觀此六處識心,為同為異,為空為有,為非同異,為非空有。”

  與前面問根大差不多。世尊說:阿難你的心太粗了,不能細察這根大、識大。因為心浮而不實的緣故,所以你不能從見聞覺知中悟出這個道理,沒有發現和明白它們都是如來藏心。假如不是如來藏心的話,你應該看看這眼、耳、鼻、舌、身、意六處識心,各有所緣之境,就是眼緣色塵、耳緣聲塵、鼻緣香塵、舌緣味塵、身緣觸塵、意緣法塵。因為各有各的緣處、各有各的緣境,那麼這六處識心,是同還是異呢?你若說同它有異,若說異它有同。如果說異,它們是同一識性,雖然眼、耳、鼻、舌、身、意是六個識,但“本是一精明,分為六和合”,本來是一個精明,也就是一個體。如果說同卻又彼此相異,因為各個緣境不同。我們眾生的識心都有界限,眼只能看而不能聽說,耳只能聽而不能嗅嘗,受各自功能的限制,不能六根互用。所以它們彼此是同中有異、異中有同,那麼究竟是“為空為有”?這個六識是空還是有呢?你說它空,它能起這個用,你說它有,它的本體卻無,所以是非空非有。“為非同異,為非空有”,如果說它非同,非同就是異,就是不同,它又不異,因為它的識是一體。你說它非異,非異就是同,它又不同,因為所緣的境不同,所以它是非同非異。又因為它的體是無、用是有,既非空又非有,所以說是“為非空有”。非空就是有,非有就是空。它的相用不無,這是非空;而性體沒有,這是非有。所以亦非空有。因為它不落四邊,所以就是如來藏心。

  識大雖然沒有性體,但它並不是空無所有,它還是有的,因為它的妙用不無。我們的見聞覺知能夠認識了別各種事物,就是這個識在起作用,這個識神就是如來藏心。說起識神,玄沙禅師說過一句話:“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為從來認識神,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把識神這個癡子當作是本來人,這就是我們淪落生死的根本。大家聽了這段話,提起識神都怕得不得了。其實你不用這麼害怕,這個識神就是如來藏,它們是一體,不是兩個東西。玄沙那麼講,是怕我們只認得識神,而不認如來藏。識神從如來藏生起,是如來藏的妙用,就象水起的波浪一樣,離開了波水也就沒有了。真如本體就是這樣子,假如沒有識神,我們大家都是癡子、呆子,我們學道的人如果只知做死功夫,把識神都壓死了,還怎麼起妙用,得到真實受用呢?所以我們不能這樣,我們學道的人首先要認得本體,認得這個如來藏性,知道識神的一切作用都是如來藏性的妙用。因此我們既不能執著這個相,也不要執著這個用,懂得在在處處都是如來藏隨緣的妙用,盡管起用而毫無住著,如此即可順逆無拘,縱橫自在。但是反過來說,你假如稍微有點粘滯,執著在相上面,那就壞了,那就是生死。所以差之毫厘,謬以千裡,哪怕是毫厘大小的過失,也會有天地懸隔的差別。宗下再三這樣說,就是要我們認得這個如來藏性,明白識神只是它的作用,只有這個如來藏心才是我們的主人公。

  在密宗裡也是這樣講的,大圓滿和大手印的書裡面,就告訴我們要“拿到不管”,很多人都感到難以理解,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為什麼拿到了就不要去管?所謂“拿到”就是“識得它”,不是讓你拿個什麼東西在手裡,而是要你認得它。識得這個如來藏心,就是“不可得中只麼得”,在無可得處才是真得。你識得這個本來面目,就不要再去管它了。一切都是我的妙用,不要再去著相,不要再去著知見。你可不能生這樣的知見:“唉呀!我開悟了!我見性了!我已經成功了”!“你們都是眾生,我是佛了”,這種知見要不得。你不要理睬它,因為一切都是如來藏的妙用,一切都不可得嘛,所以盡管隨緣起妙用,而不要去管它。不要管什麼呢?不要管它神通不神通。眾生對神通都看得很重,以為有個神通就不得了啦,這個執著最要命。神通這個東西,你越求反而越得不到,你有這麼個求神通的心,不但得不到神通,最後倒有可能變成個魔王。所以對神通就是有了也不能粘著,我只管隨緣起用,用了等於沒用,有也等於沒有一樣。

  見性了不等於大事了畢,還要參訪善知識,去印證自己的見地是否已經透脫了。就象趙州老和尚,開悟以後還要到各處參訪,“趙州八十猶行腳,只為心中未悄然”,因為心裡雖然是悟了,還未太平無事,還有些微細的東西在。宗下有這樣一個公案,南泉、歸宗、麻谷幾位大德已經開悟了,有一次他們約好了去拜訪徑山禅師,走到一個地方,大家口渴了,看見路邊有個老婆婆在賣茶。這幾位禅師走過去向老婆婆討碗茶喝,老婆婆一看,問他們:“你們幾位大和尚要到什麼地方去呀”?他們趕忙說:“我們是出來行腳的,因為天熱口渴,希望您老能賜碗茶喝”。老婆婆沏好茶以後對他們說:“吃我的茶有個規矩,有神通的免費供養,沒神通的就對不起了,請到別處找水喝吧。”。這幾位行腳僧一聽就呆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因為誰都沒有神通,這個茶怎麼喝呢?老婆婆一看哈哈大笑:“你們這幾個呆鳥,看老婆子逞神通吃茶。”說著拿起茶杯,咕嘟咕嘟一飲而盡。幾位禅師一看恍然大悟:“唉!我們都在執著神通,把它當成神奇玄妙的事,其實這個飲水吃茶不就是神通嗎”?因為穿衣吃飯、舉手投足,都是自性的妙用,我們每個人本來就神用無邊,還向外找什麼?所以諸位菩薩一定不要執著,如果執著神通可就大錯了。

  “汝元不知,如來藏中,性識明知,覺明真識,妙覺湛然,遍周法界,含吐十虛,寧有方所!”

  講到這裡識大就要結束了,這是再給識大做個總結。因為如來藏是個妙覺本體,一切東西都出自我們的如來藏心,所以叫“無不從此法界流,無不歸還此法界”。從如來藏中流出的萬千諸法,最後還要統統歸到這個如來藏中去。你以前不知道,如來藏的性識,就是真性,這個性中之識,不同於木石那般頑冥不靈。性識是明知,是了了分明的常知。在沒有同外界接觸,沒有發生了別識的時候,它無多無少,離能離所,沒有對待,是絕對的真知,所以叫“性識明知”。

  “覺明真識”,我們這個如來藏是個明覺體,覺體的明知才是我們真正的識,而不是根塵所生的妄識,妄識是相對而有的。我們知道東南西北、長短方圓、青黃赤白,這些都是相對而有,而不是真知。真知實際上是無所知,所以叫般若無知。有能有所不是真知,而是妄知。所以這個覺明之體是真識,它無能知、無所知,本身就是一個知。後面在解釋其余疑問的時候,說到了明有覺、覺有明,那就壞了。覺有明就因明立所,這個所明就是我們三細中的業相,所以說是妄。覺體本身是明,明本身也是覺,覺之與明,明之與覺,沒有兩個東西。如果在覺之外有明,明之外有覺,那就變成妄覺了,這就是無明。講到真識,這個真識覺體之明,是既無能明,也無所明,因而能夠無所不明。

  “妙覺湛然,周遍法界”。妙覺是覺無所覺,無所不覺,雖然無所不能,但卻不立能所。一切法從它生起,它又不住著生起的三相,所以是妙覺。湛然即是不動、不起波瀾,不象水要起波浪,因為是不動的,是無所不知、無處不在、無處不有之故,所以它周遍法界。十法界當中,隨便你在哪個法界,都不能沒有它。所謂“含吐十方”,虛空本來沒有東南西北、四維上下的劃分,這十方是我們識神分別出來的。我們取日出之處是東,日落之處為西,那麼兩相對面就是南北方,實際上虛空本來是一體,並沒有什麼東西南北,這是由我們妄識起來之後,而分別出來的。含就是含進去,如來藏的性體上沒有這些虛假的相,去掉方所即可返為一體,就是把虛空滅掉,東南西北上下都沒有,那麼這個方所就滅掉了。吐就是吐出來,怎麼個吐法呢?就是十方虛空又不妨有東南西北、四維上下,因為真空不礙妙有,起妙用的時候可以波瀾壯闊。比如這水,如果不流動,不起波浪,那只是死水。每年人們去海寧觀潮,因為那裡海浪大,波瀾壯闊,氣勢磅礴,景致特別,所以大家都跑去看。假如海水一直靜止不動,風平浪靜,波瀾不驚,還有什麼好看的呢?我們的真如佛性如果一點不動,光是一天到晚守著本體,個個都似死人一樣,那就生不起妙用,就象守著萬貫家財的守財奴,錢再多也沒有用。我們要學會生龍活虎,能夠隨緣應大機、起大用,只有學會掌握了大機大用,這樣的佛法才是積極的,才有價值。所以說識神就是我們真如的妙用,我們認得這個識神的本體之後,還要懂得利用這個識神。怎麼利用識神?就是在如來藏的性體上盡可享用萬千妙用,不妨去分別東南西北、四維上下,不妨有山河大地、日月星辰、青黃赤白、男女老幼,也不妨有學習、工作、事業、家庭,所以叫做吐。吐即是生也,十方虛空又生出來了。你可以盡管含、盡管吐,因為十方都屬於我,我的性體周遍圓滿這個法界。含也好,吐也好,哪裡有個一定的方所呢?沒有方所才會無處不在,無處不有,這就是我們靈知的妙用。識得這個靈知之後,我們就要好好起用,不要守在那裡不動。守在那裡不動,禅宗叫做聖墮,就是墮在窠臼裡面,這還是生死,叫做生死不了。真正了生死者,雖在生死當中而無生死可了,盡管生生死死,盡管六道裡頭出頭沒,而沒有生死可得,如此才是真了生死。小乘人是偏真、偏空的,他所證的那個真,是相對於凡夫來說的,由於不懂得真空不二的道理,所以叫偏真。因為偏真,他又執在了空上,以為六道輪回是生死,是凡夫俗子的事情,脫離六道是解脫,是聖人所享有的果德。他們認為有生死可了,有涅槃可證,以自己所證為究竟,所以才會說自己“我已經成聖了,我已經了生死了”。小乘人把生死和解脫隔為兩端,偏到空上去了,所以還是法執。因為有這個法執,於是法我不忘,不能了變易生死,也不能起無邊妙用。真正成道的人,他是既不落有,也不取空,不墮生死,不取泥垣。不取泥垣者,就是成道以後不是死坐在那裡,只管享受而不做事情。而是盡管做事情,盡管做一切度生的事業,雖然做了很多事情,而心無所住,叫“無心而行”。我只要無心,一切事情都可以做,做過了以後,心裡面沒有任何痕跡,沒有任何掛礙。關於這個無心,個別人好象有些誤會。我聽有的人在說:你的心空了,這個事情可不要做,讓我來做,你不要管我。這樣就錯了,我們所說的心空不是這個空法,如果這樣子叫心空,那我們大家都不要做事情好了,一個個坐在這裡不動,象泥塑木雕一樣,那怎麼行呢?所謂心空者,乃心不住相也,工作盡管干,事情盡管做,這個相不要粘著在心裡面。噢!我心空了,就可以把什麼事情都推給別人做,你這個事情做得不對我不管,你要去犯罪我也不管,這樣不對!假如你做錯了事情我要規勸你,教你改正錯誤,悔過自新,哪能放任不管,隨你去算了?真悟道的人,喜、笑、怒、罵皆是佛法,我跟你不是冤家,我不是恨你,我打你罵你,是叫你改過自新,叫你不要再犯錯誤,叫你超出這個生死輪回。所以你不要把這個當做是打,當做是罵。我們做任何事情都應該這樣,做的時候只管認認真真去做,做完以後心裡不留一點粘著,就象別人做的一樣,這就是空。這個空並不是要把事情拿掉,什麼都不管的那個空,是做而不著方為空。《金剛經》講“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就是隨緣應付一切事物,內心都無所住。我們講空心不是不生心,不生心那是死人。因為空心,所以要生心,生一個靈活妙用之心,生一個六度萬行之心。

  “循業發現。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我們所經歷的一切事情,都是由業感應來的,根據業障的深淺、厚薄,而有種種不同,在共業之中有別業,別業之中有共業。在座的各位都生活在同一個社會裡,這是共業,雖然是同一個社會,但各自的遭遇不同,家庭環境不同,這是別業。一切事情都是業引發的,飲食起居,家庭環境,乃至我們的國家,這整個世界都是業。這個業是虛假的、不真實的,它只是個因緣和合的假象,本來是沒有的。有人曾經問我,怎樣才能了定業?他認為這個業是定下來的,是固定死了的,只要造了業,就一定要有這麼個業境出現。就是不管業在那裡,我都一定要償還掉,就象欠你的債,必須要還這個債一樣,他這是把業執為實有了。假如說真的有這個業,它在什麼地方,你能拿出來看看嗎?實際上業根本就不可得。你因為有心之故,那麼心生業就生,你如果心空了業也就沒有了。有的人說我的業太重了,我要忏悔,怎麼忏呢?我就念地藏經,或者念個什麼咒,來消這個業,忏除自己的罪障。實際上不是這麼回事,為什麼呢?因為業從心生,還從心滅,你如果心不空,就是再誦什麼經,再念什麼咒,也消不掉,因為你有這個心在。你應該把心空下來,明白一切東西都是幻影,一切業都虛假不實,《金剛經》上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什麼是有為呢?我們的妄心在那裡一念萌動,無明生起,就是有為。不是說只要做事情,就是有為。有心去做才是有為,我們心空了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無為。心動之後妄念生起了,那麼所做的事情就是有為法,這些有為法都是夢幻泡影。我們從前所犯的罪,所造的惡業,都是夢幻泡影,都不可得。你只要識得它,把心空下來,那麼這些罪也好、業也好,就象夢幻泡影一樣,根本就是空的、假的,當下就不可得,你還執著它干什麼?認為定業實有,定業不可轉,這也不能全怪他,因為小乘裡是這樣講的,說定業不可轉,定業一定要酬報。但是大乘裡不這樣講,大乘法說定業可以轉。我來給大家打幾個比方,說明定業為什麼可以轉:首先我們可以把業比喻成無形中的影子,這個影子就象空中的電波,你這個人就好比是一台收音機,收音機如果不打開,就接收不到電波,它就不會響。如果收音機一開,接受這個電波,就會響起來。你如果心不空,就象收音機收到了電波,當然要去還他的夙債;你這個心真的空了,隨便什麼人來尋你,他也尋你不著,因為你根本就沒有那個影子,就象收音機沒有打開,他到哪裡去找你?所以沒有什麼定業不定業。當年達摩大師傳法給二祖慧可,對他講:你原來欠別人的命債,因為傳持正法之故,因而可以不還。假如定業不可轉的話,那是一定要還的。對他說可以不還,是因為如果還了這個債,被人家殺頭,恐怕別人會誹謗我的正法。他們都有宿命通,知道過去世的事情,你殺過人所以就要被人殺。可是他說你可以不還,為什麼就可以不還呢?那就是我的心空,我的心不動啊!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假的,我只是隨緣應付,心裡一點不粘著,他根本就尋不著我。心空業自然就消除,所以這個業就了啦。

  其次,有的大祖師把這個業比喻成冰,水就好比是我們的真如自性,它沒有形狀,通行無礙,而水結成冰以後,就有形狀、有阻礙了。如果冰遇到熱氣,或經太陽一曬,或被熱水一澆,就又化成水了。我們的業就象這冰一樣,用般若火焰一燒,它當下就化開、熄滅了。當你悟道了,證得了般若智慧,知道這一切東西都是假的,都不可得,心徹底空掉了,往昔的業障一下就消光了,還有什麼定業不定業呢?還說什麼酬報不酬報呢?這也是一種比方。

  還有一種比喻,比如你現在地位顯赫,做了一個國家的元首,或者總統,你從前欠了人家幾百元錢,人家不好意思問你討還:唉!他的地位這麼高,這點小債就算了吧。人家自己就把債務勾銷了,那麼你欠的債無形中就沒有了。所以沒有什麼一定的業,這個業能不能轉,全在你自己,只要你時時心空,一切都不可得,那麼以前的業就象熱湯銷冰一樣,當下就化解了。所以永嘉禅師《證道歌》上說:“證實相、無人法,剎那滅卻阿鼻業”,只要心空無住,再大的定業也會剎那滅除,不是一定要修個什麼法來消業。

  那麼念經、持咒究竟有沒有作用呢?念經、持咒是在消你的妄心,就是把你的妄心轉過來,因為你平日裡著相慣了,總在那裡張三如何、李四怎樣,這個事情長,那個事情短,心老是著在這些境上。你在念經或者持咒的時候,這個心就被攝到經文或是咒語上,那麼妄心慢慢地轉化掉,業自然也就消了。所謂念經、持咒可以消業,其實就是這個道理,你懂得了這個道理以後,心念一轉,當下空淨,一了百了,這個業自然就轉了。所以說一切東西都是循業發現,不能把它執著為實有。“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世上無知的人,因為不懂這個道理,以為這個事情是因緣生起,或是自然有的,在那裡分別來、分別去。“皆是識心,分別計度”,這都是我們的識心,執著識神的功用,在那裡分別計度,所以才有一大堆是非出來。其實都是些夢幻泡影,哪裡有什麼是,哪裡有什麼非,所以“但有言說,都無實義”。我們嘴巴所講的東西,都無真實意義,因為這個真實的覺體,它“言語道斷,心行路絕”,不是言語所能表述,思量所能測度的。

  關於識大,有幾個問題還需要再明確一下:

  第一點,因為這個識是從根大生出來的,由六根對六塵生六識,前面的眼、耳、鼻、舌、身五根,對外面的色、聲、香、味、觸五塵,生起眼、耳、鼻、舌、身五識,再由意根對法塵生意識。《楞嚴經》對這個問題講得比較清楚,跟相宗的講法有些抵觸。相宗把這個第六識叫五聚意識,說意識是跟著眼、耳、鼻、舌、身一起轉的。就象眼睛看到外境的時候,只是取個總相,所謂總相就是對色塵只顯了,而不加分別。比如我們到這房間裡一看,有這麼多的人,至於誰是張三、誰是李四,則根本不去管他,這就是總相。而意識的作用,就是當根塵相對的時候,把五根吸收的色相進行歸類、分辨,比如這是張三、那是李四,認取這些別相,相宗對識大是這樣講的。我們來看一下《楞嚴經》和法相宗有什麼不同:《楞嚴經》裡講,根塵相對就象鏡子照物,對於吸收的色塵,前五識本身就有了別的作用。法相認為前五識只攝取總相,而意識緣的是前五根落下的影子。它緣這個內塵,也就是法塵,在那裡思量分別,識取別相。由於這裡面有些出入。所以有些相宗的人誹謗《楞嚴經》,說《楞嚴經》是偽經,他們有很多非議,下面還要講到。

  第二點,由於是根大對塵之後生起識大,那麼應該把這個識大攝歸根大才對,為什麼要說識大攝歸如來藏性呢?表面看起來這個識好象是從根大生出來的,比如眼根見色生眼識,鼻根嗅味生鼻識等等,實際上根大也好、識大也好,都是如來藏性。譬如一棵大樹,從根生出樹干,由樹干生出樹枝,再由樹枝長出葉子,這葉子看起來是從樹枝生出來的,但實際上離不開樹根,一定要從樹根上吸取養份之後,樹枝才能長出樹葉。假如離開樹根,我把這樹枝砍下來讓它生葉子,它還能生出葉子來嗎?我們眾生的根大就是如來藏性,不管根大還是識大,都來自如來藏性,所以也都要攝歸如來藏性。

  第三點,在識大這部分,經上只講了眼、耳、鼻、舌、身、意六識,而沒有講七識和八識,是不是《楞嚴經》把七、八兩個識漏掉了呢?對這個問題有幾種說法,一個是《楞嚴正脈疏》上講的,第六意識的意根是第七識,根大是第八識,講了前六識,那麼七識、八識就都包含在裡面了。以前我們講過,根大有兩種說法:從根能照境來說,根大是心法;從識所依之處,例如眼識依於眼根,耳識依耳根,根大是色法。因為根大本身既包含心法,也包含色法,心法是八識的見分,色法是八識的相分,見分和相分都是由第八阿賴耶識生出來的,所以說根大屬於第八識。第二個是《天台文句》講的,說七、八這兩個識都為意根所攝,沒有說第八識就是根大,與交光大師的《楞嚴正脈疏》有出入。此外還有的人說七、八識是屬於識大的,不屬於根大,在這個疏鈔裡有許多區別。

  實際上第八識既不屬於根大,也不屬於識大,為什麼呢?我們以前講過,這個第八識是阿賴耶識,阿賴耶識就是如來藏性,本來是一個東西,不是兩個東西。因為有了無明、有了生滅,如來藏性於是變為阿賴耶識,這就好比一個人本來是清醒的,由於喝醉了酒,他的大腦就昏沉迷糊了。其實清醒也好,糊塗也好,他始終是同一個人。如果我們把這個根和識都滅掉了,悟到根與識本來都不可得,那麼這個阿賴耶識也一樣不可得,阿賴耶識也就轉為如來藏性。現在之所以有阿賴耶識,就是因為有六根六識,既然我們明白六根不可得,那麼六識也不可得,根與識打破之後,阿賴耶識也就跟著轉攝為如來藏性。所以第八識不屬於識大,也不屬於根大,而是屬於如來藏性。因此在《楞嚴經》講識大的時候,根本就不管第八識。那麼第七識呢?第七識就是六根與六識,因為這個六識是七識所生,七識是它的根子,沒有七識就生不出六識來,所以說六識就是七識,因為第七識已經包括在六識之內,所以沒有另外再講。

  到現在為止,四科七大已經全部講過了,我們從中得到了些什麼啟發呢?首先它使我們懂得,世間的一切法都如夢幻泡影,皆是虛幻不實的。我們眾生因為妄想執著,把一切幻象執為實有,所以造業受報,沉淪六道。但是返過來說,這個事事物物又是法法皆真。因為一切法、一切物,都是如來藏性的映現,當體就是我們的真如佛性。只要不粘著色相,心空無住,當下就可全幻即真;如果粘著塵境,迷相逐物,那麼就是全真即幻。迷與悟其實就差這麼一點,所以修行修行,就修這麼一點東西,不是另外再修一個別的什麼東西。在心地上用功夫,保養這個真性,這就是佛法。如果離開這個性體,以有所得之心去修法,都是外道。你隨便搞些氣在身體裡轉,通什麼小周天、大周天,乃至於出了陽神。因為你沒有識得這個真性,還是不究竟。你出的那個陽神是意生身,是第七識的影子,是生滅法,縱然飛升自在,也依然是在有為法裡打轉轉。你們要識得如來藏性這個根本,它是妙明真心,能生一切法,起一切用,你如果不識得這個本性,而去迷情逐物,那麼就壞了。如來藏性離一切相,而又即一切相的,我們證體以後還要起用,一切相都是如來藏性的妙用,沒有相就不能起這個用。講四科七大就是破有無兩邊,把兩邊都破了之後,一切都不可得,從而顯現出人人本具的如來藏性。我們認得這個如來藏性之後,就知道一切法、一切色塵、一切物境,都是它所起的妙用,所以說法法皆真,這個叫空不空如來藏。先空者就是要先破掉兩邊,因為一切事物,包括明暗、大小、色空、長短等等,都是相對而來的,破掉兩邊就可以明了這些東西皆不可得。先由前面的七處征心,破除妄想以顯發真空,叫空如來藏。破除兩邊,明白一切不可得,為的是將一切法攝歸如來藏性,從而顯現這個離執的中道之義,這又是不空。接下來是十番顯見,不是破完了以後就什麼都沒有了,因為我們的真如佛性既是真空,也是妙有,所以是不空如來藏。講空是非空非有,講有是即空即有,既不能偏真,也不能偏假,所以叫空不空如來藏。

  這裡是分三段講的,首先要空諸所有,一切事物、一切法都沒有自體;然後還要懂得真性不空,我們的真性能生萬法,能起妙用,一切形象、一切色塵,都是我們真心所生的妙用。有人說《金剛經》同《彌陀經》很矛盾,《金剛經》講一切都空,《彌陀經》講一切都有,這是因為你不知道真空就是妙有。《金剛經》講的空是真空,是妙明真心的體。《彌陀經》講的有是妙有,是妙明真心的用。由真空之故,因而能顯妙用;由妙用之故,所以能顯真空。沒有事即無以顯其理,沒有理也不能成其事,即事即理,即理即事,才能理事圓融。所以《金剛經》就是《彌陀經》,由真空而生妙有;《彌陀經》就是《金剛經》,假妙有以顯真空。由於我們時時處處都不能離相,所以修行不一定在深山裡,躲在山林裡修。沒有各種環境的磨練,你就不能離開相。表面看起來很自在灑脫,其實遇事還是過不去。在鬧市裡修行成就,才是真成道。只有對著各種順逆的環境都不動心了,才能真了。但是話又說回來,能夠不為外境所移,能夠不為這個花花世界所動搖,這是大力量、大定力。我們開始的時候沒有這個力量,先找個安靜的地方修會比較好一些,但是不能老躲在清靜處。如果有個境界來了,你的心還在動,這就不行。僅僅在清淨處透得過還不行,要在鬧市裡透得過,才是真了。

  道教裡也是這樣講,說是有個人修成了,升到天上,看到有個天女特別漂亮,他一動心,就被王母趕到下界去了。他一天到晚在深山裡不見人修道,到天上看天女這麼漂亮,就透不過了。這是道教的故事,我們借來用用。是想說明,並不是僅在深山中修就能夠了道的,也不是坐在那裡不動就能成功的。我們應該動而不動,因為這世界上的東西沒有不動的。我們動就是不動,不要把動與不動打成兩截。不二法門,動就是不動,不動就是動,動靜不二,這樣才能成道。

  佛這樣開示了空如來藏、不空如來藏、空不空如來藏。這樣開示之後,與會大眾都了悟了。請看下文:

  八、妙心不滅

  “爾時阿難及諸大眾,蒙佛如來微妙開示,身心蕩然,得無掛礙。是諸大眾,各各自知,心遍十方。”

  “爾時阿難及諸大眾,蒙佛如來微妙開示”佛用世間法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宣講,來說明佛法,叫做微妙開示。因為你對這個世間的執著實在是太深了,如果不用世間法來說明這個佛法,你就聽不懂。承蒙佛的一番慈悲開示,阿難和與會大眾都開悟了,於是大家“身心蕩然,得無掛礙”。聽了世尊的開示,這個色身與妄心,都消融了,都沒有了。因為有心所以有掛礙,如果身心都不可得,也就是你的心真空了,哪裡還會有掛礙呢?

  對這個掛礙我們再解釋一下,因為有些人修行時是在做死功夫,他總是說:一切東西都是空的,我不能掛礙。有個作母親的在用功的時候,別人來告訴她:哎呀!不好了,你兒子掉到水裡去了。她在那裡講:我無掛礙,我什麼地方有兒子?坐在那裡照樣不動。你們說她這樣對不對?她看上去蠻有定力、蠻灑脫的,看起來是真的心無掛礙啊!天下的兒子娘最疼,母子之心,血肉相連,別人要是聽到自己的兒子掉進水裡,會心痛得不得了,馬上會一下子蹦起來,她卻能坐在那裡不動,多好的功夫呀,其實不對!我們要做的不是這種死功夫。你兒子掉到水裡去了,為什麼不設法救他,難度讓他死掉就說明你心空了、沒有掛礙了嗎?這是在執著死法,不是真空。我們說真空不空,雖然是真空,還要照樣設法去救他,只是不能從心裡過分粘著,救得起來固然好,即使救不起來,我也心安理得,因為我已經盡了我的力量。你假如不去救他,不管他的死活,那跟死人有什麼分別?既然你連自己兒子的死活都可以不管,那麼佛菩薩也可以不要來救度眾生了,佛菩薩會說:你們在六道裡盡管輪回好了,你們受苦又不關我的事情,反正我這裡空了,什麼都沒有。所以說他是會錯意了,我們修行要修真實法,要開般若智慧,不能去執那個死法。你們看《心經》上第一句就講:“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行深般若波羅密多,就是要開你的智慧,要有般若才能渡到生死彼岸啊!這個般若波羅密多是大智慧,你那個死執法,是什麼智慧呀?不要說自己的兒子,就是別人你也應該去救他,我們空的是你那個妄相執著,不是叫你把慈悲心也不要了。

  從前有個修行人,也是同樣的問題。別人告訴他:你家裡著火了,快回去救火!他說:讓它著好了,我不能去,我要在這裡打坐用功。這都是死執法,火還是要救的,只是你心中不要慌亂,要鎮定。先看清火源在什麼地方,怎麼起的火,用什麼辦法來救,如果慌亂那就是被相轉了。世上的人就不是這個樣子,一看到火起,馬上就心慌意亂,“哎呀!我小孩在屋裡吶!”這個做母親的趕緊跑進房間去,抓住個布包又急忙跑出來,結果一看是個枕頭,她這一急心神早就亂了,把個枕頭當小孩抱了出來。等回過頭一看,房子已經完全燒毀,孩子再也救不出來了。她為什麼慌亂呢?就是因為著相,所以我們反復講不要著相。不著相不是去守那個死空,死空沒有東西,不能起妙用。我們講的空是真空,真空不住相,盡管去做各種事情,這樣才叫“得無掛礙”。所以修行要懂得決竅,不能由著死理瞎來,真正的“得無掛礙”就是心不住相,並不是一點事情都不管叫得無掛礙。我們成佛是要成活佛,不是要成個死佛,死在那裡不動,就象一潭死水一樣沒有用。

  “是諸大眾,各各自知,心遍十方”。與會大眾都已經開悟,知道自己的真心盡虛空、遍法界,無所不在,無時不有。非但與會大眾,我們每個人的真心都是如此,所以識得真心之後,用功才好上路。《楞嚴經》好就好在這裡,釋迦佛在這裡為我們層層剖析,微妙開示,不象其他的經那樣,籠統地說上一句,大家不容易懂。你看這個經說得有多麼詳細:從五陰、六入、十二處、十八界,到地、水、火、風、空、根、識七大,一樁樁、一件件,從內到外、由表及裡、深入淺出,把我們無始以來的生死根由,講得一清二楚。由於《楞嚴經》開示得這樣清楚,所以大眾都在感念釋迦佛的恩德,贊歎世尊“開我迷雲,令我得入”,打開我的迷雲,讓我得入妙明真心的本體。

  “見十方空,如觀手中所持葉物。一切世間諸所有物,皆是菩提妙明元心,心精遍圓,含裹十方。”

  “見十方空,如觀手中所持葉物”,開悟以後再看這東南西北,四維上下的虛空,就象看手中拿著的一片樹葉,或者一件小小的東西一樣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們前面講過,一切相都是循業發現的,以前由於無明遮障,不知道所有色相皆為妙明真心中物,見什麼東西都執為實有,在那裡分好分壞,分東分西。而今一旦覺悟,當下無明打破,業識冰消,心中所見與以往自然不同。見性的人看十方虛空都是妙明真心中物,一切色相和空相都是如來藏性的靈明妙用,真空不礙妙有,妙有不妨真空,心量自然就廣大了。因為他看這些東西都不可得,盡虛空大地無一物可取,亦無一物可捨,所以不象我們凡夫心量狹劣,迷情逐物,遇事粘滯。一個人當他體證到自心本具的真如佛性後,明了一切欲望和貪念都不可得,心量廣大可以包容太虛,連十方虛空都在我的心裡,看太虛就象看手中的一片樹葉。所以《華嚴經》上說,小中可以現大,大中可以現小,無邊剎土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不離於當念。我們的如來藏性本來就具有這樣無邊的妙用。你一著相之後,就有大小、長短、遠近、方圓等種種隔礙了。本來小就是大,大就是小,小可攝大,大可入小,因為你著相的緣故,這個小就不能再攝大,大也不能再入小。比如這個杯子是小,那個錄音機是大,當你在執著這個相的時候,那麼小和大是有分別的。如果你的心空,一切相都不可得,什麼地方還有這個大和小?大小、長短、方圓都不可得,統統銷歸於色大,因為同是性空之故,因此彼此互攝無礙。所以說“一切世間諸所有物,皆即菩提妙明元心”,世間萬法,都是我們如來藏性所顯現,所以一切事物都是佛。就象我們再三說的,這個屋子裡的桌子是佛、凳子是佛,杯子等都是佛,屋子外面的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等等,也無一不是佛,因為都是我們這個妙明真心的影子。菩提是正覺,妙明真心就是相用,由正覺而起現相用,由相用而體悟正覺。

  “心精遍圓,含裹十方”。我們的真覺妙體是圓滿無礙的,它極大、互攝、互用,沒有妨礙,能夠遍滿十方,遍滿十界。無所不有,無所不容,所以叫遍圓。“含裹十方”,十方虛空都在我的真心裡面,不在真心以外,眾生因為有妄心之故,所以會分別出種種不同的東西。比如說這個水,它受到太陽的照射而有熱度,溫度升高了就會變成水蒸汽,水蒸汽到了天上又變成雲,所以雲其實就是水。雲遇到冷空氣,就會凝結成水滴落下來,如果天氣暖,落下來的是雨,假如天氣冷的時候,就變成雪、霜或者是冰。霜、雪、雲、雨、冰等都是水的變化。凡俗之人就執著這種變化相:這是雨、這是霜、這是雪、這是冰、這是雲,不知道這些都是由水變化來的。我們認識這個真心之後,就知道一切事物都是真心的變化,所見到的相都是自性的影子、自性的妙用,那麼看到相其實也就是見到性。就好比知道了水與霜、雪、雲、雨、冰的關系以後,再看見這些東西的時候,就會知道它們都是由水變化來的,那麼你就會認識水,而不會只認雨、雪、冰、霜。你既然懂得了這個道理,就不要再去分什麼男女相,不要再去理會吃的東西怎麼樣,穿得好不好,要時時刻刻見性,而不要時時刻刻著相。修行人就是要透過相見性,如此則可心量廣大,觀十方虛空如掌中之葉,看得清清楚楚。現在我們的眼睛只能看到面前幾丈遠,就是因為心量不大,心有執著之故。心量大了,以後可以證得天眼通,看再遠的地方也只如近在目前。

  修行第一要識得這個真心。識得真心之後,還要綿密保任,要把你的習氣都消除淨盡,才能最後成就。不是識得真心就到家了,你此時還差得遠,還是凡夫地位,才剛剛開頭,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講到習氣,不光貪、嗔、癡、慢、疑是習氣,你現在說有這個空、有這個色,就是習氣。因為根本就沒有空、沒有色,你說空說色,就是落入了兩邊,根本原因還是在於著相。我們前面講過,財、色、名、食、睡這五蓋,是最重的習氣。把這五蓋打掉,你不要求發神通,而神通自發。因為“循業發現”嘛,你的心量大了,各種功用會自然而然生出來。你看這與會的大眾,“見十方空,如觀手中所持葉物”。他們蒙佛慈悲開示,悟到了這個自心本具的真如佛性,心量大了,眼界自然也就大了。

  “反觀父母所生之身,猶彼十方虛空之中吹一微塵,若存若亡。如湛巨海,流一浮漚,起滅無從。”

  前面說看到十方虛空,就象看我們手中的樹葉一樣。那麼回過頭來再看我們父母所生的身體,就好比虛空中吹起的一個灰塵一樣,“若存若亡”。怎麼若存若亡呢?因為這個身體不無,肉體還在這裡,故“若存”;身體本來並沒有,它只是個假相,根本不可得,所以“若亡”。其實你說它存,或者你說它亡,都是你的分別心,它是存而無存,不存而存,不是真存,也不是真亡。譬如灰塵被風一吹,就隨風飄蕩起來,就等於父母生出了我們的色身,有一個身體在那裡,這就是存。那麼風停了以後,這個灰塵又飄落下來,就等於我們這個色身死了,這就是亡。實際上這不過是一個灰塵的起滅而已,真心是不動的,並沒有起滅存亡。這個真心不因我們色身的出生而生,也不因我們色身死了而滅,它沒有生滅,所以是“若存若亡”。相雖然有生滅,但真心沒有存亡。這個色身的幻生幻滅,“如湛巨海,流一浮漚”,“浮漚”就是水泡,就象一個不動的大海,流淌起來的一個水泡泡。“起滅無從”,這個泡泡不是自己起的,它是海水生起的,這個泡泡也不是自己滅的,是海水使它滅的。起滅都是海水,這個泡泡只是假相,這就是起滅無從。所以這個水泡既沒有起,也沒有滅,因為水泡起時,海水不少一點,水泡滅時,海水也不多一點,始終不增不減。海水比喻我們的真如佛性,泡泡比喻我們虛幻的色身,它盡管幻生幻滅,而真如佛性則一直是不增不減。由自性的不增不減,可以清楚地看到我們的色身和妄心,就象虛空中的一粒浮塵,大海裡的一個水泡,生的時候雖然有這麼個相,實際上沒有生;死的時候好象滅掉了這個相,實際上也沒有滅。明白這個道理就是悟道,悟道人看一切生滅起無的現象,都不可得。

  “了然自知,獲本妙心,常住不滅。”

  他們一切都當下了然,與會大眾都知道這個本妙心,就是我們這個真如佛性、如來藏性,是本來不生不滅的,本來常住不動的,不象前面的客塵煩惱,在那裡有來有去。凡有生滅來去的,都是妄想,都是凡心,不是真心。這個妄心和虛幻身,我們如果說給一般人聽,告訴他這個身心本來沒有,沒有人肯相信。要真正開悟了才相信:噢!原來這個妄心和幻身是真的不可得啊!在這個楞嚴會上,阿難和其他與會者,因為佛的慈悲開示,大家都開悟了,真見到了如來藏性,明白妄心、幻身皆不可得,惟有如來藏性不生不滅。懂得這個道理就是見道位,就是開悟,但是這樣見一下子是否就真實證道了呢?也不是。為什麼不是呢?因為這是借佛的慈悲開示,在世尊的指點之下悟出了這個道理,在場的眾人實際上沒有真正證到這個地位,這一關對我們修行人是非常重要的。譬如參禅、念佛或者修密法的人,他的功夫到了與佛相應的時候,“啪”地一下打開,立時虛空粉碎,大地平沉,見到自己的本性,這就是見道位。但是此番光景也就那麼昙花一現,一轉眼就失掉了,再想找這個境界而不可得,還是原來那個凡夫身,不是真功夫。宗下謂之“盲眼烏龜鑽木孔”,一只瞎眼烏龜鑽到木孔裡,偶然碰到一下,你再叫他去碰,他就碰不著了。所以這個不是真功夫。要活潑潑地證體起用,才是真功夫。要怎樣才能起用呢?就是要在事上、在境界上反復磨煉。有的人剛剛見到一下,就狂妄得不得了:啊!我見到自性了,我開悟了。他是不是見到呢?是見到了。可這只是偶然碰著的,不能時時如此,還不能算是真的見到。你不僅要見到那麼一下子,還要時時如此,在應緣接物的時候,盡管去做各種事物,而無物可接,無緣可應,這個真心本性一點都不動搖,才算是略有相應。

  阿難以前自恃是佛堂弟,又是佛的侍者,雖然博學強記,見多識廣,但是不重實修,沒有真實的證悟和定力。因為他總有個依賴心,想著佛什麼時候給他個三昧,直到遇著摩登伽女,幾乎被外道邪咒毀壞戒體,才痛悟前非。釋迦佛具大慈悲心,他看阿難過去總是只重多聞,不務實修,未能體解大道,於是想盡辦法逼拶他悟道,就象禅宗的大祖師,逼著自己的徒弟:“速道!速道!”

  船子和尚接引夾山善會禅師就是這樣。船子德誠和尚與雲巖、道悟都是藥山禅師的弟子。船子和尚悟道以後來到一處河邊撐船擺渡,囑咐二位師兄如遇到根器伶俐的後生,為他推薦一個半個,以報師恩,他要在這裡等有緣人。道悟後來看到夾山善會禅師堪為法器,於是指點他去參訪船子和尚。船子和尚就對夾山講:“垂絲千尺,意在金鱗。離鉤三寸,子何不道?”我在這裡垂著千尺絲線,為的是要釣大金鱗、釣巨鳌,意思是我要接引大根器的人。現在離開鉤子三寸,你給我說說看?夾山才要開口講,就被船子和尚啪地一篙桿打到水裡去了。夾山剛從水裡冒出頭來,船子馬上用篙桿指著他說:“道!道!”也就是“快說!快說!”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也就是不要他從情識意解上找答案,哪知夾山未曾領會,正待再要開口時,又被啪地一篙打了下去。如是者三,連著打下去三次,夾山終於醒悟了,把頭一點。船子和尚看他這回真的明白了,這才把夾山拉了上來。祖師們就是用這種逼拶的手段,逼著你見性,因為知道你開口即錯,所以才有言說,就劈面打去。我們的絕待真心離言絕慮,非可思量,非可言說,要“言語道斷,心行路絕”才能略識門徑。就是不要你去搞那個多聞,學什麼虛頭語,裝一肚子的概念和知見,要見真性。

  阿難也是在世尊反復開示、拶逼錘捋之下,方體悟到自心本具的真如佛性。他見雖然是見到了,但心裡面還有余惑未解,還有習氣未除。我們做功夫也是這樣子,經過念佛、參禅或者修密,有這個境界現前,啪的一下脫開,妄想執著剎那之間消於無形。假如只是偶爾一次,以後又不行了,那就不是真功夫。所以我們見到以後,還要好好做功夫,要真正打成一片,做到行住坐臥、順逆動靜都是一如。不管環境順也好逆也好,不管是在動中或者是靜中,都是如此。要做到如此境地,才是真了。現在有些人很狂妄,不過是偶爾碰到一次,就認為自己已經到家了,在那裡驕傲得不得了,舊的習氣還沒了,又加上新的習氣。不是說你一點沒見到,那不過是偶爾碰到一次,因為習氣還沒有除掉,境界來了仍舊搖擺不定,在事上還是透不過。你不知道一切事情都是虛假的,境界來了你還是在那裡著相,當做實有其事,那麼這個功夫就不到家,怎麼能得受用呢?我們的妙明真體不來不去,不動不搖,一切境界盡管來,我只是隨緣應對,無一物可取,亦無一物可捨,什麼都不可得,自然不會再著相,能這樣活潑自在,即是妙用當前。阿難及大眾雖然已經開悟,但是多生歷劫以來熏染的習氣還沒有消除。現在雖能見道,但只是始覺光明,還差得很遠。

  “禮佛合掌,得未曾有。於如來前,說偈贊佛:”

  他們要感謝佛的慈悲。佛這樣子苦口婆心,為我們微妙開示,使得大眾能開悟。這樣殊勝的教導以前未曾有過,所以要合掌禮佛,叩謝恩德。“於如來前,說偈贊佛”,偈子就是頌,用詞頌稱贊佛的功德,表示謝意。

  “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希有。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歷僧祗獲法身。”

  偈子通常是每四句為一頌,就象我們做詩一樣,有一定的韻律。“妙湛總持不動尊”,“妙湛”我們曾經講過,湛就是清澈的水,不動搖也不起波瀾,用以表示佛性。這是稱贊釋迦佛已經斷了分段和變易這二重生死。這個性體雖然不來不去,不起波瀾,但是不妨現身六道,在十方世界中度眾生,盡管在三界裡隨類現身,妙明覺性並無絲毫改易,動而未動,所以說是妙湛。“總持”即是總一切法、持無量義,是說釋迦牟尼佛對一切世出世間法,無不洞悉,無不通達,就象大地能總持萬物,一切動植物都生於大地一樣。“不動”是說,佛雖然顯一切身,度一切生,而不見有一物可得,不見有一生可度。正象《金剛經》上說的:“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得滅度者”,這就是真不動,我盡管在六道裡頭出頭沒,而沒有生死,沒有動過。所謂“尊”者,因為佛乃十法界之首,在一切眾中最為尊貴。“妙湛總持不動尊”,這是在贊歎佛的果德,“妙湛”表相大,“總持”表用大,“不動”表體大。因為體、相、用圓滿具足,所以稱之為尊。

  “首楞嚴王世希有”,首楞嚴翻譯過來是一切事相究竟堅固,因為此三昧能攝一切三昧,一切三昧無有超其上者,所以此楞嚴大定被稱為三昧中王。釋迦佛也是因為證得這個首楞嚴定之故,才得以成佛度生,這個首楞嚴是體,上面的“妙湛總持不動”是用,由證究竟堅固的性體,而起無邊恆沙的妙用,這是世上最為希有難得的。

  “銷我億劫顛倒想”,一旦證得這個楞嚴大定,無量劫以來的顛倒妄想當下消亡,就象一燈能滅千年暗,開悟以後無明有如熱湯銷冰,馬上就消了。諸位不要看輕自己,我們能聽到這個楞嚴經,不是一世二世三世福德因緣所修來的,象《金剛經》所說:“當知是人,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不是靠有限的那點善根,而是多生歷劫跟著佛學法,才積累了聽聞《楞嚴經》的福德因緣。所以說佛果不是一生兩生即可修成的,釋迦佛是經過塵點劫以來的勤苦修行才成道的,阿難與釋迦佛同時發心學佛,就因為他崇尚多聞,不務實修,所以釋迦佛已成果地佛了,阿難還沒有開悟,你看相差得有多遠!何謂“顛倒想”呢?沒有成佛都是顛倒,哪個不顛倒呢?因為都不悟如來藏性,都在著相啊!本來一切相都是虛假的,可大家偏要把它當真,以假做真豈不是顛倒?如來藏本來是真的,可是它看不見摸不著,你對別人講講,看有誰能相信?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假的東西它的相用不無啊!比如這個蘋果是有的,這個飯菜也是有的,吃了可以填飽肚子。那麼如來藏呢?它無形無相,不可以當飯吃,也不可以當衣穿,所以大家不信,把它當做是假的。假做真是顛倒,真做假更是顛倒,六道眾生無不是在顛倒裡。我們學佛修行,為的是了生脫死,要想修行成功,就要糾正這個顛倒心,淨土宗也是這麼說,《阿彌陀經》上告訴我們:“是人終時,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所以我們欲生西方要心不顛倒、意不散亂,假如你心顛倒了,縱然信佛念佛也難成就。有人說,念佛的時候心裡散亂不要緊,到時候佛會來接引我的。你平時念佛的時候馬馬虎虎,心粘在世法上,這就是顛倒,因為你並沒有真念佛,與阿彌陀佛的本願不相應,這樣怎麼能往生呢?世間法是虛幻不實的,是不可得的,只有你念佛是真實的,佛是什麼?就是你們人人心中的如來藏性!念佛就是念自心,只有你的真心才是真實不虛的。念佛的時候心不懇切,馬馬虎虎,平時都在這裡顛三倒四,到臨命終時想不顛倒就更是難上難了。還有的人說大話,他講現在馬馬虎虎不要緊,等到要死的時候,給我一個禮拜,我拼命地念“阿彌陀佛”,往生一定能成功的。這真是癡人說夢!你現在無病無痛的時候,還不能專心致志念佛,等到臨命終時大病當前,痛苦得要死,再叫你念佛,你還哪裡念得出來?這些人都是顛倒,實在是愚癡啊!所以阿難和大眾要禮敬贊歎:世尊您真的是大慈悲,開我迷雲,令我得入,證到這個真如佛性,把我們億劫顛倒之想都消除了。

  “不歷僧祗獲法身”。“僧祗”就是阿僧祗,是一個大得無法計數的數字,用來表示從最初發心到最後成佛,所要經歷的漫長時間。我們平時說的“三大阿僧祗劫”,是指修行過程中所經過的三個階段,第一大劫證初地,是為見道位;第二大劫證八地,是為修道位;第三大劫證佛果,是為證道位。所以說成佛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漫長劫數。三大劫不是固定死的時間,比如說釋迦佛因地上發心比彌勒菩薩晚,因為他精進不懈,反而比彌勒菩薩早成佛。“不歷僧祗”,不是一定要經過一個阿僧祗劫,才能獲得法身,而是馬上就獲得法身。法身就是自性,就是我們的如來藏性,所謂獲法身,就是開悟了,見到了我們自己的心性。所以我們修行要懂得訣竅,要明白真理,你不明白真理,不管修什麼都是盲修瞎煉。不要說那些弄識神的外道,就是進了佛門的人,他如果不明白真理,也一樣是外道,因為他也是在那裡心外取法。我們說過聲聞,乃至緣覺都是外道,因為他心外有法,法執未忘,沒有證得這個如來密因,沒有識得如來藏性,所以《楞嚴經》上將他們劃入五十陰魔。阿難他們現在就是識得了如來密因,所以獲得了法身,你如果不得法身,那麼不管修什麼都是夢中的佛事。所以不論從哪一門下手,都要在性上用功。修得這個心性,才是真用功,才是成佛的正途。其余都是外圍的功夫,與法身都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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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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