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我到路邊的水果店買水果,沒想到店主是10年沒見面的阿娟,她看上去憔悴多了,在她臉上依稀可見情感的無奈與滄桑。
10年前的一天凌晨3時許,她打我家電話,驚慌失措地說:“徐姐,有人要殺我!”半夜三更聽到這麼恐怖的話,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我頓時睡意全無,以為阿娟真的遇到不測。阿娟因為害怕說話語無倫次,原來,她跟一個有婦之夫發生了“一夜情”,懷了他的孩子,那個男的不想失去現有的婚姻,恐嚇阿娟不准再糾纏他,否則要雇人殺了她。當時,阿娟聽到門外有聲響,害怕至極,想起“情人”威脅的話,以為有人要殺她,六神無主便撥打我家電話。遠水救不了近火,我告訴她:“如果真有人撬門的話,你就撥打110電話。”
“進來坐吧。”阿娟的話把我拉回現實,我巡視一下店內,看見小桌子前坐著一個小女孩在寫作業,我指著小女孩問:“這是你的女兒?”阿娟苦笑著點了點頭,流著淚對我說起了她的往事——
旅途邂逅,癡情愛上有婦之夫
上世紀70年代,我出生在農村,高中畢業後就跟隨父母在縣城做生意,整天忙於生意,28歲還沒有男朋友。一天,我在去廣州的客車上結識了與我相鄰座位的老鄉明,我們一見如故,一路上聊著開心的話題。回家鄉後,明經常到我的店裡,開始是買東西,熟悉了便坐下喝茶,東拉西扯的聊個沒完。不知不覺中,我對他的感情超越了朋友的界限,對他產生一股蒙胧的愛意,還有一絲牽腸掛肚的思念。我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那麼愛慕過,經常會情不自禁地想著他,甚至等他的到來,很想知道他在干些什麼。
明比我大3歲,他事業有成,英俊潇灑,彬彬有禮,含情脈脈的眼神把我的魂勾走了,萦繞我腦海的那種對他的著迷勁越來越強烈。我對明狂熱的追求,除了見面聊著開心的話,還給他發短信、打電話。他是我最忠實的聽眾,我將憋在內心的苦悶毫無保留地向他傾訴,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是很認真地聽,然後開解我,安慰我。我與他之間的友情很快升華成了愛情。戀愛的日子是陽光的,心情是愉快的,有愛人陪伴的日子,我感覺生活變得多姿多彩,整天盼著跟明在一起。明對我卻有所保留,一直對我彬彬有禮,他給我的感覺雖然是談笑風生,但很少談到家裡的情況。而恰恰是他的神秘和與眾不同的克制,增加了我對他的占有欲,他那些難以明了的東西使我更加愛他,渴望得到他。
那年5月1日,明約我到汕頭,接到他的電話,我的心怦怦直跳,心想盼望已久的幸福就要來臨。他駕車,我坐在副駕駛座裡,感覺我就是女主人似的,凝視著他能感到溫馨惬意。他帶我看了汕頭風景,吃完晚飯,他沒有要返回家鄉的意思,這恰是我所希望的。當他說一起到酒店開房時,我抿著嘴默許了,滿懷期待地設想著我和他將要發生的羅曼帝克,心裡甜滋滋的。在那個令我興奮極為愉快的晚上,偷情微亂的心境被暧昧刺激的感情所代替,我狂跳奔放的心完全沉浸在愛河裡,幸福極了!但我沒有看出明烈焰燃燒的狂野和激情。
渴望“轉正”,情人恐嚇半夜驚醒
刻骨銘心的“一夜情”,讓我享受了溫柔的律動和偷情的愉悅。我是個思想比較保守的人,因為認定要嫁給明,以為偶爾放縱一次,不會出什麼事,然而,偶爾放縱一次並非那麼輕松簡單,激情過後,我總擔心懷孕或被他人知曉。幾天沒見明來看我,我有些不安,竟後悔跟明發生“一夜情”。我期待明的求婚,忍不住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親愛的,幾天沒你的消息,是不是生病了?甚是掛念。
他給我回了一條短信:娟,對不起,我不可能做你的新郎,因為我有妻子,以後我們不要再聯系了。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字,我的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在這之前,我不知道明已經結婚,還以為月下老人把我們拉到一塊,很快就能喜結良緣。明這麼絕情,玩弄我又不要我,我氣惱地給他回信息:你是騙子!他隨即打通我的手機:“娟,我對你是有感情的,但我不能離婚,因為我跟妻子結婚五年,一直沒有孩子,前幾天,她到醫院檢查,她懷孕了,我不能丟下她,你做我的情人好嗎?”我知道做“情人”是見不得光的,我不願意也不想做第三者,我要的是幸福的婚姻。我說:“你不想離婚,以後就不要來找我了。”說完這話,我的心情從快樂的巅峰跌到了谷低,在氣憤和痛苦的擠壓下,我“啪”的一聲掛斷手機。
明沒再來找過我,我痛苦、流淚,暗自療傷。讓我擔心害怕的事接踵而來,當該來的例假沒來時,我緊張莫名,到醫院檢查——我真的懷孕了!如何處理這個小生命?我想無論如何要找到明,他有義務負起這個責任。他聽到我懷孕,沉默了很久,用力捏滅煙蒂說:“給你1000元,趕緊把胎墮了。”我堅持說:“我要生下這個孩子。”我本意是想逼他跟我結婚,沒想到他翻臉不認人,咬牙切齒地說:“你想生就生吧,但不能纏糾我,否則我會雇人打死你的。”“我恨你,流氓!”我試圖用一個最惡毒的詞語來罵他,卻想不出來,我的聲音發顫。我用盡全力打了他一個耳光,在寂靜的房間裡,那“啪”的一聲就如一個響炮,我的怒火一下子熄滅了,心裡留下的是一片淒涼之情。他轉身走出去,緩慢而低沉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從此我再也沒有他的消息。
我“砰”地一聲把門關上,生氣加妊娠反應,胃裡面一陣陣不舒服,想嘔吐卻吐不出來,惡心平息之後,想到有孕在身讓人難為情的事實,我突然感到恐懼、羞澀,內心感到無比冰涼。明翻臉不認賬,我內心的痛楚難於平息,好像被猛獸撕咬著,抽搐般隱隱作痛,惶恐、不安和絕望包裹著我的靈魂,晚上常常在夢裡尖叫醒來,每當聽到門外有異動,我就會嚇得膽顫心驚。
“那天半夜給你打電話,就是聽到有人在撬我的房門!你讓我撥打了110電話,警笛聲從門前響過後,門外才恢復如常。”阿娟拉著我的手,我感覺到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未婚先孕,眾叛親離獨自療傷
第二天,我搬回家裡住,並向家人公開我的“一夜情”和要生下這個孩子的決定。父母是洗腳上田的商人,思想比較傳統,我的放縱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心靈傷害,他們罵我輕浮放蕩,把他們的臉面丟盡了,不准我在家裡生孩子,也不會幫我照看沒爹的孩子。母親大有將我趕出家門的意思,說家裡的生意不用我幫忙,讓我搬出去獨立生活,最好不要挺著大肚子在她面前轉悠。我受傷的心靈沒有得到親人的撫慰,反而遭到他們的數落。我除了哭還是哭,苦澀的淚水只能往肚子裡咽,父母整天陰沉著臉,家庭氣氛沉悶壓抑,我想,如果不主動離開的話我遲早會瘋掉的。為了不影響胎兒的發育,我在縣城租了間房子,獨立門戶賣起水果。
強烈的妊娠反應折騰得我吃不下,睡不好,但我咬緊牙關挺著,想到坐月子需要花錢,我拼命賺錢。我早上8點鐘開門做生意至深夜,每天累得疲憊不堪,躺在床上倍感孤單寂寞,想到明的無情無義,想到父母的絕情絕義,常常淚濕枕巾。我肚子裡的小生命一天一天在長大,我越來越感到身體的笨重,但一想到很快就有一個人陪伴自己了,心情便舒緩了許多。臨生產前,我打電話給母親,哭著哀求她護理我坐月子,母親答應了我的請求。
由一個姑娘一下變成未婚媽媽,這讓我無所適從,我開始觀察學習周圍的居家女人,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媽媽。女兒成了我生活的希望,我給她起名“莫愁”,希望她能無憂無慮地成長。母親不肯幫我帶小孩,我不得不請一位保姆照料女兒。我們母女從此開始相依為命的生活,我重操舊業做水果生意,因為經濟開銷大,女兒不到1周歲,我就把保姆辭了。
女兒從小好像就知道心疼媽媽,特別乖,吃飽了就自己在床上睡,即使不睡也不會鬧,只有當她尿尿或是拉屎了才會哭叫,給她換洗後,她又乖乖地躺著。一個單親母親既要做生意又要照顧一個小孩,那種苦和累可想而知,我是被“一夜情”所傷、所累,在情感的角逐裡,我被“一夜情”這把冷酷的槍擊得遍體鱗傷。
再度情傷,心灰意冷看淡婚姻
人們常說,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我不敢奢望愛情,只想找個男人湊合過日子。房東李姨看我一人又要拉扯孩子又要做生意,太辛苦了,她心疼我,給我介紹了一個剛離婚不久的男子,他叫宏。李姨直接把他帶到我的小店,我對他沒有感覺,但也沒有正面回絕。後來,宏經常到我的店幫忙,還會幫我做一些家務,諸如換燈泡、修水龍頭、換煤氣罐,甚至下廚給我做飯。他比我大6歲,五官端正,不善言談,是那種老實巴交的男人。
一天傍晚,他拎著換洗的衣物到我的住所,從我的後背擁抱過來,極盡溫柔,我的身體開始彌漫著他嘴裡吐出的縷縷潮濕的熱氣,清晰地聽到他說:“親愛的,我想和你住在一起。”我感到自己的思維處於休克狀態,但我還是把他推開。也許是受過傷害的緣故,我鄭重其事對他說:“我們辦了結婚登記手續,你才可以住進來。”第二天,我們去辦了手續。
我和宏談不上有感情,但至少每天多一個可以說話的人,沉重的活兒有人頂著干,表面上看起來我的生活比以前輕松多了。然而,我的心並不輕松,我們常常會因為對某件事、某個人的看法不同而爭吵起來,兩顆心總走不到一塊,磕磕碰碰的。我看他就是不順眼,跟他說話帶刺似的,沒有溫柔,更不會撒嬌發嗲。他越來越感到我對他的討厭,竟口不擇言罵我是“破鞋”,我的刻骨銘心的痛被他揭開,心好像在滴血,禁不住向他發洩內心憤懑。他的謾罵和暴躁變本加厲,他原來在我心中勤快溫順的形象全都破壞了,日子再也回不到剛開始的平靜中去了。我們每次吵架後,他就夜不歸宿,惡性循環,我們開始了永無休止的吵吵鬧鬧和分分合合。
兩個人沒有感情在一起生活簡直是活受罪,我毅然決然地向宏提出離婚。
經過兩次的感情挫折後,婚姻這個詞在我人生的字典裡徹底地剔除了,人生的路還很漫長,沒有婚姻,我照樣要活得好好的。女兒就是我的全部,我把所有的愛都傾注到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