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 《楞嚴經》是佛教的一部極為重要的經典,可說是一部佛教修行大全,因為此經在內容上,包含了顯密性相各方面的深刻道理;在宗派上則橫跨禅淨密律,均衡發揮,各得其所;在修行的次第上,則更是充實、圓滿:舉凡發心、解、行、證、悟,皆詳盡剖析開示——從教令正發心起,經循循善誘的破惑、見真(明心見性)、依性起修(設壇結界、於實際上起正修行),並詳細開示了一切凡聖境界(二十五聖圓通、三界七趣眾生),令於聖境起企慕、而於凡外得知解,從而不受迷惑、不入歧途;又詳述六十位修證(三漸次、干慧地、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四加行、十地、等覺、妙覺)令行者於菩提道上知所趣向;最後更廣示五陰魔境,及其破除之法,俾於菩提道上,能克服魔怨留難,使所修圓滿成就。
元音老人(1905—2000),原名李鐘鼎,生於安徽合肥市,無相密心中心法三祖大阿阇黎。著有《略論明心見性》、《悟心銘淺釋》、《碧巖錄講座》、《禅海微瀾》、《心經抉隱》、《談談往生西方的關鍵問題》、《佛法修證心要》及《中有聞教得度釋義》等。《楞嚴要解》是元音老人最重要的講法之一,由佛子錄音整理,雖不完整,堪稱破魔寶典,指正末法時期的種種亂相,講得十分透徹、明白,正知正見、正信正解、正修正悟,推薦同修學習與收藏。此講座分15期刊出,今天是第十期。
剛才我們講到“性色真空,性空真色”,現在從“根塵七家,執為身體”講起。真如佛性沒有形相,無來無去,不生不滅,不動不搖,所以叫如來藏。因為迷而不覺之故,生起妄動,就變成阿賴耶識了。阿賴耶識實際上就是如來藏,如來藏也就是阿賴耶識。很多解釋《楞嚴經》的人,說阿賴耶識和如來藏是兩回事,這種說法不對。後面要講到根大,在地、水、火、風、空、見、識這七大種裡面,其中的見就是根,有的人在講到根大的時候,就說它是屬於阿賴耶識,不屬於如來藏。佛經上明明說它是如來藏啊!如來藏和阿賴耶識不是兩回事,是一回事,就象一個人如果正直,就是君子;如果行為不端正,那就是小人。由於無明之故,就使我們一真法界如來藏心變成阿賴耶識。因為如來藏變成阿賴耶識,所以靈明真空就變成頑空,阿賴耶識就有生滅之形夾在裡面。如來藏本來是靈明真空,不是頑空;本來覺觀分明,不是無明;它本來就有地、水、火、風的能量,具有這個性能。這個性能無色相,沒有青黃赤白、長寬方圓這些相,它就是虛空,它就是靈明真空。當如來藏變成阿賴耶識之後,由於無明的力量,靈明真空變成頑空,凝結成四大妄色。
在這四大妄色中,火性是明,地、水、風是暗。明、暗二種妄塵,也就是四大妄色,它生起以後,就把我們的真知變成妄知妄見。妄見一生,就有了能見和所見,四大妄色成為所見境,如此一來就有色相了。最初的時候只是明、暗,在頑空當中只有明暗二塵,動得久了,因妄見久的緣故,就執著少分的四大妄色為自身,多分的四大妄色就變成山河大地、日月星辰……。由於執著為我的緣故,妄見就托在這少分的四大妄色裡生根。地、水、火、風本來無知無覺,是無情,因為我們的真心被無明封固了,無明把它裹牢了,潛在這身根裡頭,執取少分四大為身根,就象潛水人一樣,潛進去藏在裡面了,所以這個身根有知覺。因為這個真知在裡面,被無明封固了,就象本來是流動的水,遇冷之後變成冰,就不再流動了。這個靈知本來盡虛空、遍法界,無所不知,無處不在,現在只認這個身體裡有的一點知覺,把廣大無邊的靈知變成小東西,鎖在這個身體裡面。本來它能大能小,化大了盡虛空、遍法界,化小了,退藏於密,乃至比一毛端還小。我們人有靈性,身體有知覺,外面的山河大地沒有知覺,這種有情與無情的分別,是因為無明封固的緣故,把靈性封存到身體的裡面去了。假如把寒氣消除,冰就可以又化成水,把封固你靈知的無明消除,我們的靈明覺性就可以恢復本來面目。所謂修行就是修復本來面目,不是必須做什麼功課,用個什麼方法去增加點功德,而只是恢復本來面目而已。
“性色真空,性空真色”,旨在使我們悟得這個性色本來沒有形相,沒有青黃赤白,沒有長寬方圓,是無時不有,無處不在,不垢不淨,恆常不變的。現在要講的是色身由於無明之故,妄執四大,托為身根。因為明、暗兩個妄塵,發見粘住了,使本來應該不動不搖、不來不去的妙明真心,被無明裹牢,發生了妄見。“見精應色”,就是妄見再反過來取四大妄色,作為所見。“積色成根”,就是把四大妄色積成我們的身根,身根就是由四大妄色這樣積聚而成的。“識是妄想,想象為身”,在上面講過,本來靈明的真心被無明封固了,變成妄知、妄見,裹在裡面,合在妄知、妄見、妄心當中,想象成身體。身根就是這樣來的。
我們今天修行,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楞嚴經》講的是大乘圓頓法門,一針見血,不需要做什麼功夫、用什麼方法,不用專門去念佛、參禅、修密,這些都不要!只要你明白這個道理:性色是沒有形相的,它是真空的,不是頑空。頑空是個虛空,冥頑而無知;真空雖空,空中有不空,有靈知在,叫靈明真空。性空真色,真正的色大,不是有色相的色,是真空。什麼東西都沒有,才是真色。我們要透過形相認識本性,實相是無相之相,所以不要執著有相。舉個例子:白雲被風吹起來,可以顯現貓相、狗相、獅子相、山相等種種形相,但它本身還是白雲,我們不能只見這個幻相,而要見白雲。再比如金子,可以打成杯子、镯子、盤子、戒指等各種器皿,但你不能只見這個器皿,要透過這些差別的相而見到金子。我們今天就是要明白這點,知道“性色真空”,並非是有個形相。見性其實並不難,我們的自性是靈明真空,不是頑空,也不是妄色,你能做到這一步,就時時刻刻見性了,那就無處不有你的自性。所以說桌子是佛、椅子是佛、杯子是佛……,一切的一切都是佛,都是真心所顯現。《金剛經》說:“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若已見如來,還做什麼功夫呀?還用得著念佛、參禅、修密嗎?所以說無修之修,才是真修。,“唯此一真實,余二皆非真”,只有這個是真的,除此以外再沒有第二個。知道一切都是虛假不實的,只有這自性是真的,是一真法界,頓時一切放下,就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能做到時時處處只見性,不見相,你就從根本上改變了。
以前說過,我們眾生見大地是沙、是土、是泥;羅漢、辟支佛見大地是虛空,沒有東西,因為他偏空,還有個空相沒破;菩薩見大地是七寶所成,象西方極樂世界一樣,黃金鋪地,一切樓台殿閣都是七寶所成。經上說:“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就是隨大家的心量不同,所見也不同。佛更超過菩薩,見大地不是境界。為啥不是境界呢?因為一真法界,本來就是一塵不染。可是世上的這些凡夫,偏偏執著有這個大地,有這個所見。凡夫因執著之故,業力不可思議,佛也不能將它帶走,所以叫不思議境界。十法界由於心量不同之故,所見也不同,這些都是幻相,都是假的。
“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世間人無知啊,對這些幻相產生了疑惑,有的認為是因緣所生,有的認為是自然本有。這都是意識分別妄計的結果,是測度出來的道理。其實是“性色真空,性空真色”。妄相不實,既非因緣、也非自然。
空不空如來藏是和盤托出、離言說相的。我在這裡講,是為了讓你契入實義。粘著到語言上就不對了,“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啊!
前面講的是地大,現在講火大。
(二)火大性火真空,性空真火
“阿難,火性無我,寄於諸緣。汝觀城中未食之家,欲炊爨時,手執陽燧,日前求火。”
“火性無我”,這裡的我是主宰的意思,就是我有、我知、我是主宰之意。我們眾生時時刻刻執著這個我,我是主宰,一切都要聽我的命令,我要怎麼做就怎麼做。火性無我,就是火沒有自立之地,火是要緣於柴、緣於點火的器具,要借助於助緣才能夠燃燒起來。其實非但是火,一切東西也都是要因緣和合才能成功的。取火的方法有很多種,以前是鑽木或用火石、火刀取火,現在用的是火柴或者打火機取火。這裡講的是用玻璃鏡子映日光取火。這些方法全是助緣。沒有因緣和合,火自己是燃不起來的。
佛告訴阿難:你看看城裡那些還沒吃飯的人家,當要燒火煮飯的時候(爨就是爐灶,在爐灶裡燒火煮飯),“手執陽燧,日前求火”。陽燧就是凸的玻璃鏡子,拿它在太陽下照著,把太陽光聚集到一點,就可以把媒子點著了。從太陽取火,說明火性沒有自力,沒有主宰,是因緣所生的。“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因緣所生的東西就是無生,就是沒有,假如說有,為啥還要借助因緣呢?這就說明本來沒有。
“阿難,名和合者,如我與汝,一千二百五十比丘,今為一眾。眾雖為一,诘其根本,各各有身,皆有所生氏族名字。如捨利弗,婆羅門種;優樓頻螺,迦葉波種……乃至阿難,瞿昙種姓。”
這裡又舉了一個例子,什麼叫和合呢?比如我和你,還有一千二百五十名比丘,在祗桓精捨裡說法聽法,大家合起來成為一體,成為一眾,和合僧即是眾。就象我們現在房間裡面自(已,大眾集為一體,合起來為一眾,成為一個小團體。“眾雖為一,诘其根本,各各有身,皆有所生氏族名字”。這個眾雖然是一個,但是一眾的成員是各人有各人的身體,身體之外還有各自的姓氏、名字,這一眾是由多人和合而成的。上次說到原子,它是由原子核、電子等合起來構成的,不可能原子自己合成為原子,電子自己合成為電子。每一個小的單位都是由更小的單位和合起來的,自己不可能合成一個自己出來。
因此我們當前這個眾,不是自己合成自己,而是由各個不同的人合起來的。比如捨利弗,又叫捨利子,他是婆羅門出身,是印度四大種姓中的高貴種族,是修道的,叫清淨種姓。優樓頻螺也是一個人的名字,翻譯為磨菇,他象個磨菇的樣子。迦葉波是大龜的意思,我們現在把烏龜當作是個龌龊名字,實際上龜在古時是上等的靈物,是龜、麟、龍、鳳四大靈性之一。
“乃至阿難,瞿昙種姓”,阿難姓瞿昙,翻譯過來就是最勝,與佛同姓,是釋迦佛的堂兄弟,也是同一個種姓。這些人都有各自的名字、各自的自體,彼此都不相同,這樣許多人合起來才為眾。假如火是和合而成的,那麼請問:火是怎麼和合成功的呢?這裡就一個一個地破:
“阿難,若此火性因和合有,彼手執鏡,於日求火。此火為從鏡中而生?為從艾出?為於日來?”
假如這火是由鏡子、太陽、艾絨(用艾絨搓成媒子,點火用)和合而有的,這火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假設火是和合而生的,那就是共生;假設不是和合而生的,離開兩邊,那就是清淨本然。假設離開太陽、鏡子和艾絨,這火也是有的,那就表明這火性是清淨本然,就是如來藏性。如果是合和生出來的,那就不是如來藏性,而是別樣東西。那麼究竟火是從什麼地方生出來的呢?
“阿難,若日來者,自能燒汝手中之艾,來處林木,皆應受焚。”
佛進一步問阿難:火是從太陽來的嗎?它既然能燒你手中的艾絨,應該也能燃燒林木。太陽也能照到樹林,樹林就應該統統燃燒起來。既然樹林沒有燃燒起來,這說明火不從太陽來。若從太陽來,怎麼會只燒你手中的艾,卻沒燒著它所能照到的樹林呢?
“若鏡中出,自能於鏡出燃於艾,鏡何不鎔?纡當手執,尚無熱相,雲何融泮?”
假如火是從鏡中出來的,它既然能夠使艾絨燃燒起來,為什麼鏡子自己不熔化呢?鏡子若能出火,那麼這個火不但能燒艾絨,也應該先燒鏡子嘛。“纡當手執,尚無熱相”,用手拿著鏡子柄,手也沒感到熱。“雲何融泮”?泮是流動的液體,就是說為何沒把鏡子燒熔化呢?就算不能一下子燒化,慢慢地也會熔化,手應該感到有熱氣呀。現在手抓住鏡子,一點熱氣也沒有,這怎麼可能會把鏡子熔化成液體呢?所以說火不從鏡出,如果說火從鏡出,無有是處。再進一步:
“若生於艾,何藉日鏡光明相接,然後火生。”
假如火是從艾生出來的,那為什麼要把太陽和鏡子對照起來,光明相接之後,艾絨才能著火呢?說明火也不是從艾生出來的。要借助鏡子之力,把太陽光聚集成一點,才能使艾絨燒起來。假如把月亮光聚集成一點,這個點不熱,也燒不起來。
“汝又谛觀,鏡因手執,日從天來,艾本地生,火從何方游歷於此?日鏡相遠,非和非合,不應火光無從自有。”
你再仔細思索一下看:鏡子是手拿著的,太陽光是從天上下來的,艾是從地上生長出來的,這三樣東西本不在一處。而當這三樣東西聚到一起,在太陽光下拿鏡子一照,艾就著了,這火究竟是從什麼地方游歷到艾絨上的呢?“日鏡相遠,非和非合”,太陽和鏡子,二者各自有體,太陽是太陽,鏡子是鏡子,兩者原非一體,互相離得很遠,“非和非合”,不是合在一起就變成別的東西了。前面講過,和合是互相融合,函蓋相投為合,象這樣離得很遠,是無法和合的。雖然不從艾生、也不從鏡子出、也不從太陽來,但是這火不應該是沒有來路而自己有的,它自己不可能生出自己,也就是不自生。就象我們這個身體是父母所生,不可能自己生自己。
上面說了三種情況: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這三種情況都不可得。此外還有一個不無因生:因為現在火還是有的,那就說明非不和合。非和合屬於非因緣,非不和合屬於非自然。既然非因緣、非自然,兩面俱非,這就證明它是如來藏性。這火性本來是無處不有的,只因我人妄執之故,執著假相之火,結果有的地方有火,有的地方沒火。實際上性火象虛空一樣,無處不在、無時不有。下面就講到:
“汝猶不知,如來藏中,性火真空,性空真火,清淨本然,周徧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
因為無明之故,你還不知道如來藏中“性火真空,性空真火”,這兩句和我們上面所講“性色真空,性空真色”的道理一樣。性火是如來藏中本有的能量,如來藏就是清淨法界,也就是一真法界。我們的如來藏中本來就有地、水、火、風四大,它們是無處不在的。火性就是靈明真空,它沒形相,但無處不在。如果看到有形相的火才是火,那都是由妄執而起的,世間的人習慣於假相,叫他不著相不行,一定要有相他才相信。由於著相之故,這個假相就掩沒真性之光。因此要把這個相打破,不要粘著在這個相上。所謂破相並不是要把這個相去掉,不要這個相了。前面講過,妄相不可怕,妄相正是真心所顯現,相就是性,性就是相。眾生因為執相之故,迷失了真性,如果能明白相就是性,那麼當下就是佛,並不是有個別的什麼東西是佛,這就是教我們別執著。有形相的火是妄火,無形相的火才是真火,叫做性火真空。有形象的空是頑空,沒有形相的空才是真空,頑空是冥頑不靈,真空是迥脫根塵。“性空真火”,性空不是妄火,而是真火,不要執著有相之火才是火,其實真空就是火。這個靈明真空,就是我們的真如佛性,所以它清淨本然,離一切相。不住相叫清淨,它能生一切相而不染。本然就是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生,就是非因緣、非自然,本來如此。周遍法界就是無處不在、無時不有。眾生執著這裡有火,那裡沒有火;或者那裡有火,這裡沒有火。這是眾生的分別,妄執火相。
“隨眾生心,應所知量”,眾生的心量有限。十法界眾生,四聖六凡,心量各各不同,見的火相也各各不同,這就是應所知量啊!比如黃河,我們看見的是水,而地獄餓鬼看見的卻是火,他和我們所見的火相就不同。如果我們真的成道了,火就燒不著我們的身體。為什麼呢?因為性火真空啊!性火無形,哪裡有火?不象山上森林燒起的大火,一燒就是很長時間,要想辦法撲滅。由於真火是性空的,真火無形,哪裡有火相?所以對於火相不能執著,大火能生也就能滅,到後來就滅掉了。如果認定燒起來的才是火,那就執著了。假如我們時時刻刻只見性,而忘記相,果真如此就是真修,就到家了。真能這樣,此地就是極樂世界,不是等死了以後才生西方極樂世界。前面講地大的時候說過,我們看這個地球是泥土、沙石,菩薩看起來是七寶所成。西方極樂世界就是七寶所成,所以娑婆就是極樂。這些都是在隨我們心量的改變而改變。
“隨眾生心,應所知量”,你的心量有多大,所見到的相也就有多大。量大法大,這句話大家要明白,心量大了法就大,心量小法也就小了。心量大了,因不見相之故,凝固你真心的無明就打破了。無明打破就等於寒氣消退,寒氣消失冰就重新融化成水,它就流通而不再壅堵。那麼水是怎麼結成冰的呢?這就是因為妄見,是我們眾生的妄想心結成的。所以要用各種法門:念佛、參禅、修密來融化它,用般若火來把它燒化。我們念佛的時候:“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一句句的佛號就是般若火焰。假如現在一點之下,“啪!”地明白了,無明的寒冰當下就化了,那就是大般若火聚,你就成道了。成道這件事情說起來需要三大阿僧祗劫,其實三大劫不是固定有幾千年幾萬年,它是三個不可知的時間。這個時間可快可慢,可長可短,不是固定的,所以不可固執一定要念多少佛,一定要修多長時間的法才能成就,那是死執。悟道要懂得妙悟,悟道就是見性,見性就開了法眼,不會再執著在相裡面。
“阿難,當知世人,一處執鏡,一處火生;徧法界執,滿世間起。起徧世間,寧有方所?”
“當知世人,一處執鏡,一處火生”。並不是只有這裡拿鏡子照太陽可以生火,別的地方拿鏡子照太陽火也一樣能生起來,因為真火是盡虛空、遍法界的,它無處不有、無處不在。你這邊執鏡照艾絨,你這裡有火;他那邊執鏡照艾絨,他那裡也有火,所以“遍法界執,滿世間起”。若整個法界都執鏡照艾,那麼滿世間就都是火。“起遍世間,寧有方所?”從這個地方來,到那個地方去,這都是方所。性火盡虛空、遍法界,靈明真知哪裡有方所?《楞嚴經》是大乘經典,它好就好在直接指示,不要你去參。當下領會就是,還參個什麼?從前禅宗也是直指的,你看六祖指示惠明:不思善、不思惡,都放下!因為我們的思想總是落在兩邊,一邊好、一邊壞,現在你好也不想,壞也不想,一念無思的時候是個什麼?“惠明良久”,這句話很要緊,不要滑過去,這是一念不生時,六祖就指點他:正與麼時,那個就是本來面目。一念不生而了了分明,非同木石,不是你本來面目是什麼?從前的人只用直指,不用參話頭,那個了了分明的悟境經師父一指點就知,認得後再不放下,綿密保任,不隨習氣流浪。現在的人根基淺,就要多吃苦頭,叫你參念佛是誰,兜幾十年的圈子,真是冤枉!為什麼要這樣呢?因為明白告訴你,你不希罕,當成兒戲了。哎喲!這麼容易呀,沒什麼稀奇的嘛!等於把祖傳的財產給了你,你不知來處艱辛,把鈔票拿去亂花亂用。亂花亂用就等於不打掃習氣,境界一來就還會跟著跑,只要你繼續隨相流浪,就是生死依然未了。所以是有心叫你兜兜圈子,讓你知道來得不易。
大慧杲祖師就是看眾生根基差,才提倡參話頭,這是祖師的苦心啊,不要弄錯了。你們諸位若承當得起,這個就是!若承當不起,那也不可氣餒,要去念佛、要去參禅、要去修密。這個事情是最要緊的,修行法門沒有定法,不是必須修哪個才行。密宗講大圓滿、大手印的時候,都是直接了當指示。為什麼呢?因為密宗是先修顯教,再修生起次第和圓滿次第的密法,等到傳大圓滿、大手印的時候,他已經修幾十年了,有這個基礎。
“循業發現。”
什麼叫“循業發現”呢?比如我們上海的人家,用火的方法並不是一樣的,有的人家燒煤氣,有的人家燒電爐,有的人家燒煤餅,有的人家燒火油,這就是“業”不同啊!有了世間相,這種比喻就好懂。這個“循業發現”,講的是三細的落處,所謂三細就是無明業相、能見相、境界相。真如佛性本來沒有相,是當體清淨的,由於無明不覺,生起能覺所覺,業相就起了。“無明為因生三細”,這是《起信論》講的,這三細也叫業相、轉相、現相。現相就是境界相,轉相就是能見相。由於它去攀緣現相,故稱轉相。真如佛性本來無相,因為無明妄動了,在無相當中轉成有相,就生起這個業。由於業不同之故,十法界眾生所見的火相也各不相同,別相當中有同相,就是同分妄見,我們人類看見的火相是一樣的。我們剛才講過:地獄、餓鬼看見水是火,與人類所見不同,這就是各自的別相。假設我們的業消了,火相也就消了。業起了,則火相就起。剛才講的森林之火的例子,就是如此。“性火真空”,哪裡有火相?心如果真空了火就燒不到你。你的心量不空,火就能燒起來,就可以把你燒死。這些都是“循業發現”的,由於業力不同之故,所見的火相也不同。
“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這世間人不知不識,都迷惑了。說這個是因緣生、說那個是自然生。其實這都是妄想。原本是非因緣、非自然,原本是清淨本然。清淨本然不是自然,也不是因緣。
“皆是識心分別計度”,這個識心很壞,是五蘊的根子,因為念念起覺,所謂能覺、所覺。能覺這個覺就是識,識心趨境就變成影子,形影成相。妄相現前,對著這個識,識就相應。所以說識是根本,識最壞,都是它在分別計度。這些都是假象啊!
“但有言說,都無實義”。我們見到真性,言語道斷、心行路絕,無可開口,開口即非。
下面講“水大”:
(三)水大性水真空,性空真水
“阿難,水性不定,流息無恆。如室羅城迦毗羅仙、斫迦羅仙及缽頭摩、诃薩多等諸大幻師,求太陰精,用和幻藥。是諸師等,於白月晝,手執方諸,承月中水。”
水的性質是不定的,遇熱的時候就變成水蒸氣上升,水蒸氣遇冷的時候,又結成水下降;處在高的地方就往低處流,到了低的地方就會停下不動,這就叫做“水性不定,流息無恆”。它的特性就是從高處流向低處,從江河流向大海,流到低處就會停息下來,流也好息也好,不會永恆不變。
佛下面用室羅筏城(室羅城是佛講經的地方)裡的迦毗羅仙、斫迦羅仙、缽頭摩、诃薩多,等諸大幻師來舉例子。仙人指的是修得超塵脫俗,已經得了神通的修道人。他們的名字翻譯過來,迦毗羅就是金色的頭,也就是黃頭發;斫迦羅就是車的輪子,表示他講的道理很圓滿,無論任何人都考不倒他;缽頭摩是紅蓮花,表示他住的地方有很多蓮花;诃薩多就是大海的水,因為他住的地方靠近海邊。這些大幻師以自己的特征或住的地方而得名。因為他們是外道,沒有證到真如佛性,所有的神通、幻術都不是真的。這個道理我們以前講過,只有見到真性之後,才有真正的神通妙用。沒見到真性,這些東西還是生滅法,生滅就等於幻術。他們在這裡求太陰精,什麼是太陰呢?我們以前講過,月亮是太陰,日頭是太陽。求太陰的精水,就是把月亮的精水求出來。這種事情不光印度有,我們中國也有。據說從前有個方法,可以求月亮裡的水。怎麼求呢?就是用東南西北中這五方的石頭,挑選陰歷十一月的壬子日,半夜裡跑到北方來燒煉,制成象杯子的形狀,煅煉出來後,用它向月亮求水,月亮上的水就可以流進這個杯子裡去。這是我們中國的說法,經上講的是印度的求水方法。印度的幻士求月亮上的精水來和幻藥,幻藥就象我們中國道教的丹砂,丹砂是一種礦物的東西,用死人的什麼東西與水銀等合制而成。服食丹砂不得法,會中毒死亡的。諸大幻師求太陰的精水來合成幻藥,在印度大概是取物精、人精來制作的。人的精華如道教講的采陰補陽、采紫河車、采嬰胎等。道教的丹藥有很多種,主要是兩類:一種是內丹,一種是外丹,外丹就象幻藥一樣。
“是諸師等,於白月晝”,白月就是滿月,陰歷三十天的大月稱白月,白月晝就是月亮在中天,滿月的夜晚。“手執方諸,承月中水”。前面說過用陽燧取太陽精。這裡說的方諸,是取太陰精的器物,究竟是什麼樣我們沒見過,書中描繪的是孤形,象珠子的形狀。月亮的水流下,用方諸承接,可以用方諸向月亮求水。
“此水為復從珠中出、空中自有、為從月來?”
就象前面討論來處一樣,現在四大幻師手執方諸向月亮求水,月亮的水流出來了,那麼這個水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是從月亮裡出來,是珠子上有的,還是自己生出來的?
“阿難,若從月來,尚能遠方令珠出水,所經林木,皆應吐流。流則何待方諸所出?不流明水非從月降。”
和前面問火的道理一樣,月亮、太陽都在天上,不在我們人間,不象身邊的東西可以拿來看、用手摸的。假如水是從月亮生出來的,它既然能讓這遠方的珠子出水,那麼月亮所照到的林木也應該流出水來才對。前面講太陽的時候說,如果火從太陽出來,它照到樹林的時候,應該把林木也都燒著了。
假設月亮能夠出水,何須方諸照著月亮之後,才能出水呢?假如沒有方諸,這個水就流不出來,那就證明水不是從月亮上流下來的。
“若從珠出,則此珠中常應流水,何待中宵,承白月晝?”
假如是從珠子流出來的,那麼這個珠子應該常常在流水,為什麼非要等到白月晝,要月亮照到這個珠子,才能出水呢?這證明水不從珠子出,也不從月亮出。
“若從空生,空性無邊,水當無際。從人洎天,皆同滔溺,雲何復有水陸空行?”
假如水從空中出來,這空沒有邊際,看不到頭,那麼所生之水也應該無邊無際,整個太空全都是水了。假如從人間到天上到處都是水,哪裡還會有現在的水、陸、天空?人畜鳥類都要溺死、餓死了。所以空不能生水。
“汝更谛觀:月從天陟,珠因手持,承珠水盤,本人敷設。水從何方流注於此?月珠相遠,非和非合。不應水精無從自有。”
“汝更谛觀”,你再仔細地看看,再詳細審察審察。首先“月從天陟“,月亮在天上走;其次“珠因手持”,珠子在手裡拿著;第三“承珠水盤,本人敷設”,承珠的水盤是人端來的。“水從何方流注於此”?水什麼地方流來的呢?既然不是從月出,不是從珠出,也不是從空出,但是水並不是沒有,已經流到了這個盤子裡,你說水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月珠相遠,非和非合,不應水精,無從自有”。月亮和珠子相距很遠,二者並不和合,也就是不因和合而有,可是這個水精也不應該是從無到有自己變出來的,因為自己不可能生自己。所以說“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生”,那麼它不是如來藏又是什麼呢?如來藏清淨本然,本來具足一切種性,只要你不執著,盡虛空遍法界都是水,因為水性無形,真水無相。你們執著之後,這水就有方所和相貌了,於是有些地方有水,有些地方沒水。因為如來藏本來沒有形相,無明就象樓梯一樣,一層一層積成妄色。我們平時看到的是妄色,無明之故。所以要用功打破這個無明,才能破相見性。天台宗把無明分成好幾類:見惑、思惑、塵沙惑、無明惑,分了很多。而在宗下講起來,不分這麼細,直接打破無明,這個樓梯消殒了,相就不可得了。
“汝尚不知,如來藏中,性水真空,性空真水。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一處執珠,一處水出。遍法界執,滿法界生。生滿世間,寧有方所?”
這裡和前面講地大、火大是一樣的。因為無明迷障了你的真心,你不知道這如來藏中“性水真空”。性水是無形無相的,是真空,你看到有形相的水,那是幻相,不是真水。“性空真水”,無形無相的水,才是真水。真空就表明不是頑空,性水就表明不是幻相之水。性水是無形的,有形相的是幻相。由於彼此業力不同,各人所見也不同,我們看到是水,而地獄惡鬼看到的是火。
“清淨本然,周遍法界”。如來藏盡管顯一切相、生一切法,但生而無生,顯而未顯,所以它是清淨的。不自生、不他生、不共生、不無因生,所以說本來無生,周遍法界,無處不在,無處不有。
“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因十法界眾生心量各各不同,因而所見也各各不同。江河大海,我們看到的是水,天人看到的是琉璃,魚龍蝦蟹看到的卻是房屋。由於眾生的心量不同,所見也不同啊!
“一處執珠,一處水出,遍法界執,滿法界生”。因為你執著這個作用,你用方諸照著月亮,你這裡得水;他那裡用方諸照著月亮,他也得水。並不是水到你這裡來,他那裡就沒有了,因為性水是盡虛空、遍法界,無處不在的。所以“一處執珠,一處水出。遍法界執,滿法界生。”整個法界到處都有真水,隨便在哪裡執珠,都會有水流出。
“生滿世間,寧有方所?”因為性水是充滿一切世間的,哪裡還有方所?哪裡還有來去?六祖見性的時候說:“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這就直下見性了。我們今天也應該如此,把這個假相打破了:噢!這個真心原來是無形無相的。既然見不到形相,你想還有什麼可證之物?既然根本就沒有形相,又哪裡有心去求這求那?有個所求的心,就會不停地追求各種欲望,滿足欲望就開心,不滿足欲望就煩惱。欲望一個接著一個,哪有滿足的時候?
最近報上登了一個案子:有個副廠長,自己生活很儉樸,在食堂裡吃最便宜的菜,衣裳補了又補,樣樣事都帶頭。因為他表現得很積極,看上去沒有什麼欲望,所以得到領導的重視,升他做了廠長。誰知他其實貪欲很大,天天想著出成績,心裡痛苦得不得了,就搶單身女職工,搶多了總會暴露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人內心光想往上爬,戴著個假面具做人,欲望不可能得到滿足。所以我們要打破妄想執著,識得本來面目,你還有什麼值得追求、還有什麼放不下呢?能夠做到這些就見道了,能夠永遠不執相就成道了,你不要把這個做等閒看啊!我現在問你:“你能放下這些嗎?”有的人會說:“我還沒有發神通啊!”神通和見性不相干,你不要執著神通,須一切放下才行。你們不是沒有神通,是你的習氣把神通蓋住了,現在粗的煩惱還沒斷,神通一時還出不來,等無明習氣消除了,到時不求通而自然得通。
在這裡我給大家簡單講一下五蓋:五蓋就是“財、色、食、名、睡”。財就是貪財之心,金銀珠寶鈔票都是財;色為美女之色,聲色犬馬之好,這都是色;食者就是飲食,要有好吃、好味;名就是名譽、美名,受到別人恭維就開心得不得了,說一聲不對馬上要發火。有個法師經講得很好,有一次到一個地方去講經,剛下火車,另一個地方的人送上個紙條給他,說您的經講得怎麼怎麼好,請到我們那裡去講,他一聽,那就趕快去吧。這還是好名,所以善名也是蓋,都是人的習氣。睡就是睡眠,你們聽到睡眠也是一蓋,那以後睡眠也不要了,晚上就專門打坐,來個不倒單。不要弄錯了,這樣不行!為什麼呢?因為不倒單有兩種,一種是座上打瞌睡,坐在那裡呼噜呼噜地睡。你取個坐相,不躺著睡,還是在執相。要怎樣做才行呢?睡就盡管睡,雖然睡而沒有睡,也就是不昏沉。講個故事給大家聽:從前禅宗四祖道信禅師,去牛頭山要度懶融禅師。到了晚上,道信禅師躺下來蒙頭就睡,在那裡呼噜、呼噜地鼻息大震。懶融禅師則在那裡打座,他要修不倒單。天亮了,懶融禅師說:哎喲!你昨天晚上睡得好香呀!你呼噜聲大得不得了,吵得我一夜沒睡著。道信禅師說:嗨!你身上兩個虱子打架,有一個把大腿折斷了,在那裡“痛啊!痛啊!”地叫,吵得我一夜沒睡。懶融禅師說:有這事嗎?我坐在這裡只聽到你酣聲大作,別的聲音可是一點也沒聽到。脫下衣服一看,拎起一只白虱來,大腿果然斷了。道信禅師酣聲大作,而能聽到虱子打架,他這才是真正的不倒單,雖然睡而神志清醒。懶融禅師坐在那裡一夜不倒,反而一點也沒聽到。所以用功夫不能執著在那個坐相上。六祖說:“生來坐不臥,死去臥不坐,一具臭骨頭,何為立功課。”禅宗的人不講這種死功夫,你如果真會用功夫,就是困了睡倒也是在坐;若沒有功夫,雖然坐在那裡也是犯困。我們要真了,就不能著在這個相上。臨濟祖師開悟後,有一天他師父黃檗過來巡房,他本來是躺著睡覺的,見師父來了依然倒頭大睡,而其他人都在那裡坐禅。黃檗一看,說:你們這些人在這裡裝模作樣,還不及臨濟睡著會用功夫。
所以修行是在內心,不在外表,我們悟道以後的修行才是真修,真修是除自己的習氣。悟後知道什麼是性、什麼是相,知道萬法都是自己的作用,才能如實如理而修,你如果不悟,不管修什麼法都是盲修瞎練。有的人念了多少遍佛,要記個數;讀了多少遍經,也要記個數。哎呀!阿彌陀佛讓我捎個話給你,佛說有個人怎麼怎麼樣,有個地方怎麼怎麼樣,佛又說我們應該做個什麼場子……。這哪裡是見佛,這是見鬼了!真正悟道不是這樣,既沒有相,也沒有方所,連個佛的影子也不可得。
“循業發現。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這裡和前面講的一樣。這些水相都是隨眾生業的不同,所以有各種差別。你看有些地方發大水,受洪澇災害,這就是業;有的地方總不下雨,旱得沒有水吃,這也是業。這些旱澇之相都是眾生共業所感。現在經濟發展了,各地盲目辦的工廠太多,廢水到處都在污染,這也是共業所成。這些都是“循業發現”。眾生的業不同,所見的水相也不同。“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性”,世上沒有知識的人,對此迷惑不解,紛紛討論這些現象是由於因緣或自然而生成的,就象夢中說夢,永遠也解不清楚。這都是妄心、妄識在分別,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四)風大性風真空,性空真風
“阿難,風性無體,動靜不常。汝常整衣,入於大眾,僧伽梨角,動及傍人,則有微風,拂彼人面。”
現在講風大。“風性無體,動靜不常”,風本來是沒有體性的。風是什麼?風是空氣在流動,它沒有滯礙之性,因而沒有所在。如果是水,你可以拿東西攪動它;如果是火,你可以拿來燃燒;但是風卻無處可以撈摸,沒有滯礙之體,故說“風性無體,動靜不常”。因為它時有時無,一動之後就有風,一止之後風就停了,忽起忽停,所以說動靜不常。
“汝常整衣,入於大眾”,你經常是把衣服整理好,到大眾中去。“僧伽梨角,動及旁人”,僧伽梨就是和尚穿在外面的大衣,又稱雜碎衣。我在雲居寺見過虛雲大師穿過的衣裳,那件布衫一條條的,有紅、黃、白、蘭、黑各種顏色,這就是雜碎衣,也叫僧伽梨。你穿衣服的時候,衣角一動,就會動及旁人,就有風拂到別人的面孔上去。這風是從哪裡起來的呢?那是你衣裳動的時候,空氣流動,於是把風帶了起來。
“此風為復出袈裟角、發於虛空、生彼人面?”
那麼這風是袈裟角生出來的、是虛空生出來的、還是從人的面孔上生出來的?世尊在這裡向阿難問這個風的來處,為什麼要問來處?因為有來處,才會有風,沒有來處,就是沒有風。
“阿難,此風若復出袈裟角,汝乃披風。其衣飛搖,應離汝體。”
假如這風是袈裟角生出來的,那麼你穿衣裳就等於穿著個風了。“其衣飛搖,應離汝體”,風是搖動的,那麼你的衣服就應該穿不住,會象風一樣飄離你的身體。這樣一來你穿的就是風,而不是衣裳了。
“我今說法,會中垂衣。汝看我衣,風何所在?不應衣中,有藏風地。”
佛說,我現在正在這裡說法,會中大眾的衣服都下垂著。衣角垂在下面不動不搖,證明裡面沒有風。如果有風,這個衣裳就會隨時飄動。“汝看我衣,風何所在?”你看我的衣裳藏著風嗎?風在什麼地方呢?你不能說我衣裳裡有藏風的地方。這就說明風不是從袈裟生出來的。下面再說虛空:
“若生虛空,汝衣不動,何因無拂?”
假如風是虛空生出來的,那麼你衣裳不動的時候,為什麼看不見風呢?為什麼要衣裳動的時候,才有風拂人面孔呢?
“空性常住,風應常生,若無風時,虛空當滅。滅風可見,滅空何狀?”
虛空常在,不會斷滅,那麼風也應該一直在吹,沒有斷續之相。假如是虛空生出來的風,那麼當風停了的時候,虛空也應該消滅了。風雖然沒有形相,但是我們能感覺到它的來去,在風停了的時候,還有各種形狀的東西可以看見(比如:樹枝不動了)。如果虛空滅掉了該是什麼狀況呢?所謂虛空正是因為它本身沒有東西,既然沒有東西也就沒生滅,所以說虛空不可能滅掉。
“若有生滅,不名虛空。名為虛空,雲何風出?”
假如有生有滅,就不能叫虛空。因為有生有滅,就說明有事物、有物體、有東西,當然就不叫虛空。沒有東西才沒有生滅,沒有生滅才是虛空。既然虛空沒有東西,又怎麼能生出別的東西來呢?所以說風從空出也不可能。那麼既然不從衣出,不從空出,是不是從面孔出的呢?請看下面:
“若風自生被拂之面,從彼面生,當應拂汝。自汝整衣,雲何倒拂?”
“若風生自被拂之面,從彼面生,當應拂汝”。假如說這個風是從他面孔上生出來的,應該吹到你,而不應該吹到他自己的面孔上。東風應該向西吹,北風應該向南刮。從我面孔上生出的風,應該吹你,而不是吹我。假如不吹你,而吹到我自己的面孔上來,那就是倒拂。“自汝整衣,雲何倒拂?”你在這裡整衣,風從他面孔上生,又吹到他面孔上了,怎麼會這樣倒拂呢?所以說這風不是從他臉上生的,若從他臉上生出來,不應該吹到他自己呀。
“汝審谛觀,整衣在汝,面屬彼人,虛空寂然,不參流動,風自誰方,鼓動來此?風空性隔,非和非合。不應風性,無從自有。”
你仔細思量審查,整理衣服的是你,面孔是別人的,虛空則是寂然不動,不參流動的,那麼“風自誰方鼓動來此”呢?這風不是從衣上生的,不是從空中生的,也不是從面生的,既然不從這三處生,它是從什麼地方鼓動而來的呢?
“風空性隔,非和非合”。風是流動的,虛空是寂然不動的,它們兩個一個是動,一個是不動。動與不動非一之故,性體不一樣,不能和合在一起。
“不應風性,無從自有”,不應該說這風沒有方所,是自己生出來的。因為任何東西都不能自己生自己,火不能生火,水不能生水,風當然也不能生風。既然不他生、不共生、不自生,那就證明這風性本來就是如來藏妙真如性,沒有來去,清淨本然。
“汝宛不知,如來藏中,性風真空,性空真風。清淨本然,周遍法界。隨眾生心,應所知量。”
這是在斥責阿難:你完全不知道,“如來藏中,性風真空,性空真風”。性風真空,就是說這性風連風的分別都不可得,它的性體本空,不要執著妄空妄動。風雖然是動的,但性風並沒有動。性空真風,由於真空之中沒有形狀,沒有動搖,所以說這個風才是真風。有形狀、有動搖、有觸覺,那就不是真風。性空是真風,它是生而不生,不生而生,清淨本然,周遍法界的,不是什麼“自生、他生、共生”。既然周遍法界,那就無時不有,無時不在,無處不有,無所不在。“隨眾生心,應所知量。”和前面說的一樣,由於眾生心量不同,所知道的風相也就各各不同。
“阿難,如汝一人,微動服衣,有微風出。遍法界拂,滿國土生。周遍世間,寧有方所?”
“阿難,如汝一人,微動服衣,有微風出”。象你一個人動一動衣服,微風就出來了。“遍法界拂,滿國土生。”如果整個法界都在拂衣服,到處都會有風生出來,所以“周遍世間,寧有方所”。世間無所不在,無所不有,到處都周遍,那裡有一個專門的地方呢?不是你這裡搖動就有風,他那裡搖動就沒有風。因為性風就是真空,它周遍一切世間,不是從我們妄想執著中生的。世上的人就是這樣無知,在那裡妄想執著,把這個真空的性風割裂了,這都是妄想成執啊!因為執著之故,於是就見到有的地方有風,有的地方沒有風,實際上性風無所不在。
“循業發現。世間無知,惑為因緣及自然性,皆是識心分別計度。但有言說,都無實義。”
“循業發現。”由於各自業不相同,所見也就不同。世間上的人沒有知識,對這個風的來歷迷惑不解,或者認為是因緣生,或者認為是自然生。因緣就是和合而生,自然就是非和非合而生。事實上和合也好,非和非合也好,都不可得。因緣與自然,都是識心分別。“但有言說,都無實義。”能言說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相。現在有人討論這個問題時,都在說什麼一元、二元、唯心、唯物,其實都討論不到真實之處,要理解真如實相,只有佛法才做得到。對這個時空你執著生滅有無,就只能見妄相。只有理解了性空的道理,一點也不執著,才能見到真如實相。
地、水、火、風這四大已經講完了,下面講空大:
(五)空大性覺真空,性空真覺
“阿難,空性無形,因色顯發。如室羅城,去河遙處,諸剎利種及婆羅門、毗捨、首陀兼頗羅墮、旃陀羅等,新立安居,鑿井求水。出土一尺,於中則有一尺虛空。如是乃至出土一丈,中間還得一丈虛空。虛空淺深,隨出多少。”
現在講空大。什麼是空性呢?長短、方圓、大小、高低都是空。空是沒有形相的,叫“空性無形”。我們所見的空相,是因色顯發的,有色相的地方因為有東西,不成其為空。沒有色相的地方就是空。所以空是相對而言的,空因色顯,需要借助色才能顯發出空。“如室羅城,去河遙處”,室羅城就是世尊講法的地方,離恆河還是挺遠的。“諸剎利種及婆羅門”,古印度有四大種族:剎利種,是王公貴族;婆羅門是清淨的修道人,古印度有婆羅門教;毗捨是做生意的人,首陀羅是耕田的農民。此外還有頗羅墮和旃陀羅,頗羅墮做雕刻、繪畫藝術性的工作;旃陀羅的地位最低,只能從事屠夫和妓院這些最下賤的工作。古印度做這些下等生意的人,要掛個旗子作為招牌,他們都被人看不起,被稱為惡人,不能和其他種性的人在一起。上面這些人因為離河遠,不能直接到河邊挑水吃。怎麼解決吃水問題呢?於是“新立安居,鑿井求水”。人沒有水不行,所以立家安居首先就要解決吃水問題,吃不到河水就要打一口井。打井的時候,“出土一尺,於中則得一尺虛空”。每挖出一尺土,在原來的土的地方就有一尺空間。因為空以色顯,沒有色的地方自然就是空了。“如是乃至,出土一丈,中間還得一丈虛空。”挖土一尺,就有一尺的虛空,那麼挖土一丈,當然就有一丈的虛空。“虛空淺深,隨出多少。”虛空的深淺取決於出土的多少,挖出來的越多,空就越深;挖出來的越少,空就越淺。空與色是相對而有的,不是絕對有。絕對有的是真心,相對有的東西都是虛妄不實的,從而證明這個虛空是虛妄不實的,只在色塵相對中才有的。
“此空為當因土所出、因鑿所有、無因自生?”
這個空是因為挖出土來而有的、還是鑽井鑿出來的、或者是自己生出來的呢?沒有來由而生叫無因自生。這空從什麼地方來的?假如空無所來處,就是虛妄。
“阿難,若復此空無因自生,未鑿土前,何不無礙?唯見大地,迥無通達。”
假設這個虛空是自己生的,叫無因自生。那麼沒有鑿井之前,土沒有挖出來之前,何不無礙呢?空是無礙的,有礙就不是空。假如沒有挖土的時候,它沒有一點妨礙,就證明空是無所不在的,並沒有妨礙。如果有土的時候就有礙,有東西擋在那裡,那就不是空。因此,在土沒有挖出來之前,就“唯見大地,迥無通達”。我們眼前只見大地,並沒有看見通達無礙的空相,不見空相就是有妨礙,說明這個空不是自己生出來的。
“若因土出,則土出時,應見空入。若土先出,無空入者,雲何虛空因土而出?若無出入,則應空土元無異因。無異則同,則土出時,空何不出?”
“若因土出,則土出時,應見空入”。上面說空不自生,如果是因為要把土挖出來之後才成空。那麼土出來時,應該看見空跑進去了,可是我們並沒有看見空跑進去,這就證明不是土挖出來之後才成這個空的。“若土先出,無空入者,雲何虛空因土而出?”假如說土取出來了,沒看見空跑進去,為什麼要說這個虛空是因土挖出來才有呢?這樣一來,說虛空是因土挖出來才有的論斷,就不能成立了。
“若無出入,則應空土,元無異因”。若無出入,就是假如土也不出,空也不入,那麼空即是土、土即是空,空和土就混成一體了。如果說空就是土,土就是空,“無異則同”,。既然不異就應該相同,二者就是一個體性。那麼,“則土出時,空何不出?”把土挖出來時,空也被挖了出來,為什麼不見空出來呢?這樣一來,說同也不對,說異也不對。異就是挖土出來的時候,沒見空進去;同就是土挖出來的時候,空為什麼不出來。既然同和異都不對,就說明這個空並不是因土挖出來才有的。挖土出來時不見空出,就是非同;挖土出來時不見空入,就是非異。這就證明空與土既不同也不異,這個空不是因土而生的。比如水和波是同體的,有水才能起波浪,去波就是去水、去水就是去波。假如用水比喻土、波比喻空,應該去土就是去空。可現在實際上去土不是去空,所以土、空不是同體。既然不是同體,就應該是一個出、一個入,土出來、空進去。實際上我們只看見土挖出來,不見空進去。如此證明這個空不是從土生。
“若因鑿出,則鑿出空,應非出土。不因鑿出,鑿自出土,雲何見空?”
假如這個空是因為開鑿而生出來的,既然鑿所生出來的是空,就不應該把土鑿出來。鑿既然出空,就不應出土呀。“不因鑿出,鑿自出土,雲何見空”?如果不是因為鑿生的空,那麼把泥土鑿出去之後,為什麼又看見這個空顯出來了呢?這和上面講的一樣,上面是同體也不對、異體也不對,這裡是鑿出也不對、鑿不出也不對,出與不出兩邊都不對。因為鑿子把土一挖之後,虛空就顯出來,假如鑿子能夠出空,它直接把空生出來好了,而不應該把土挖出去。由於兩邊都不對,所以就是不從鑿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