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入道,各有因緣,因緣若到,則有莫明其妙之機感。光一庸碌守分之粥飯僧。自光緒七年出家,只欲自了而已,絕無一念敢發利人之心。自光緒十九年到普陀,一事不為,但只在法雨寺,作吃飯僧。即偶有令支筆墨差事者,絕不用印光二字。即自己所為之事,亦用別名。以故二十余年頗安樂,終年無一人來訪,無一函相寄。至民國元年,高鶴年,以數稿绐去,登佛學叢報,然非本名,人亦不知。間有一二多事者打聽。至民國五年,徐蔚如已知,欲通函,托友問,光不許。至六年,以與友人之信三封,印數千本施送。次年搜羅二三十篇,於京排印,名印光法師文鈔。從此印光之名,常刺人耳目,而從前之自在幸福,完全失之。此後函件日多,甚至月有百多封。且光一向不喜用人,而拆,寫,封,貼,通歸自辦。況尚有人情往還,頗覺辛苦。故於前年,已允香港數弟子之請,決欲往彼。以言語不通,僻居海島,當可安樂,以了余生。友人以普陀山志未經成書,極力挽留,遂於蘇掩關。去年另排歷史統紀增修本,今已印出,想已請得。普陀志,將欲開印,大約十月當可出書。現有正信錄一書印出,此書可破拘墟之邪見。今又排淨土十要之原本,比成時大師節略者,當多五分之二。而又附若干要文,與十要大有輔弼。大約明年春間,當可出書。
光平生率真守愚,絕不肯以大話撐空架子,以自誤誤人。文鈔中所說者,均屬人各能行,又能現生親得實益者。即人謂光無知無識,但以愚夫愚婦所行之事教人,亦無所惜。然亦有謂其合己機宜,由茲生信修持者,亦不乏人。
須知佛法,法門無量,欲依之修持了生脫死,必須到業盡情空地位,方可。否則,夢也夢不著。唯淨土法門,若具真信切願,加以志誠懇切念佛,則便可仗佛慈力,帶業往生。一得往生,則已了生脫死,超凡入聖矣。倘不依此法,另修別種法門,則斷難現生了脫。現生得遇此法,而不注意,將來豈能又遇此法,而即注意修持乎。是以宜及早注意於此法也。
淨土法門,一切世間事務,均無所礙。但須各盡其分,如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婦順,主仁僕忠而已。汝在家中,正好修行。常存除暴安良之心,對人民,作自己家人想。對兵士,作自己弟兄想,必期於弟兄護持家人。凡所到處,切誡兵士,存忠恕心,不可稍有擄掠奸YIN之事。縱人不知,天地鬼神為記其功過。或於現生,或於後世,決定要受善惡之報,決定不會有因無果。
民八九年,一軍士楊某,人極忠厚好善。在陝鎮嵩軍中,作營官,吃長素,能背誦金剛經,日念數遍。在軍十年,打仗四百余次,通身大小未帶一傷。初欲告退,以劉鎮華,憨玉琨,皆屬同鄉,不許彼退。一年開往河南打趙倜,彼遂私遁。從茲朝五台,峨眉,九華,普陀。至普陀,住法雨寺,與光言及彼之心行。惜無學問,未能闡揚大法,隨機利人也。
念佛之法,則文鈔具有,此不備說。家中眷屬,均當教彼志誠念佛,其益大矣。
世有愚人,不知佛之所以為佛,每每死執恭敬而不變通。如吃葷,則不敢念。又如女人月經來,或臨產,則不敢念。須知吃素最好,吃了葷亦可念。月經來,但常洗滌潔淨,切勿以污手不洗,而觸經像,及燒香等。洗淨,則無礙矣。女人臨產,要出聲念南無觀世音菩薩,決定不至難產。縱難產者,肯志誠念,亦決定即產。此話光初不說,及後聞許多人或生幾天,或開肚皮,或由產死。故常與一切人說,凡臨產若念,無一難生者。平時必須恭敬潔淨。此時裸露不淨,出於不得已,有性命相關。但取心中志誠,不必在外形相上論也。若平時,則必須衣冠整齊,手臉潔淨,方可出聲念。否則,但心中默念,則功德仍是一樣。故睡眠,洗澡,抽解,或至不潔之地,均心中念。唯女人臨產,須出聲念。以心中念力微,故難感通。若或鼓力,恐致受傷,故宜出聲也。
汝既欲皈依,今為汝取法名為宗慈。宗,主也。以慈悲心為主,而行自利利他之事,則可不虛此生,不虛此遇矣。
近來人每每好高務勝,稍聰明,便學禅宗,相宗,密宗,多多將念佛看得無用。彼只知禅家機語之玄妙,相宗法相之精微,密宗威神之廣大。而不知禅,縱到大徹大悟地位,若煩惑未淨,則依舊生死不了。相宗,不破盡我法二執,則縱明白種種名相,如說食數寶,究有何益。密宗,雖雲現身可以成佛,然能成者,決非博地凡夫之事。凡夫妄生此想,則著魔發狂者,十有八九也。是以必須專志於念佛一門,為千穩萬當之無上第一法則也。
《印光法師文鈔續編(上)》:復姚維一居士書(民國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