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之後,我的剃度恩師特別安排我閉關,十平方的一個房間,我在裡面關了三年多,連放風的時候都沒有。一閉關我就發現,不僅人與人之間會鬧矛盾,自己與自己也會有思想斗爭,一會兒這麼想,一會兒那麼想;一會兒覺得這樣對,一會覺得那樣對。有思想斗爭說明凡夫的智慧有局限。
一個人獨處都未必能真正得到清淨,一不小心我跟“我”就吵得熱火朝天,這就是作為凡夫的煩惱。為什麼人要修行?為什麼出家要剃光頭發?佛教裡剃除須發代表放下煩惱,但這個煩惱不是咔嚓兩刀就能剪除的,它是一個心理過程,是一種意識形態,是苦味人生的生命狀態。你如果不准備超越這種狀態,就會被它牢牢地控制,一旦受控制,我們就像被吸進了黑洞一般。黑洞暗無天日,但我們走進它的時候常常毫無知覺,因為我們身上集聚了很多地獄的特性,貪、嗔、癡就是其中最主要的三毒,是地獄之門。
貪,是貪心,是對欲望的執著;嗔,是嗔恨,是對喜怒的偏執;癡,就是是非不明,善惡不分,顛倒妄取,起諸邪行。我想得到,這是貪心;你阻止我得到,我就起嗔恨,嗔心是貪心的延伸,滿足就高興,不滿足就生氣;對貪和嗔作出不明實相的反應,就是愚癡。
愚癡害人害己,抽煙是最明顯的例子。根據國家衛生部2006年的統計數據,中國每年有300萬人死於煙草,直到2015年這一數據還在120萬以上。120萬是什麼概念?僅中國每年死於煙草的人就屍骨如山。煙草含有一百多種致癌物,其中一根煙裡的尼古丁含量就可以置一只小白鼠於死地,十根煙的尼古丁含量可以毒死一頭牛。
2006年我去普陀山朝聖,看到政府貼出的戒煙海報,從那年起,我開始每年自發地印海報四處發放張貼。現在戒煙的公益廣告越來越多,甚至連煙盒上都印著“吸煙有害健康”。但是煙民們視而不見,所以這120萬人是被香煙害死的嗎?不是的,是愚癡啊。
由貪、嗔、癡形成的黑洞,怎樣才能把它堵住?就像開車要遵守交通法規一樣,每個人起心動念、言行舉止都要有行為准則:心中要有紅綠燈,舌頭要綁安全帶。
俗語道禍從口出,所以老祖先告誡我們:“少說一句話,多念一句佛。”要多說有益話,多聽良善語,少說無益之言,少聽是非之語。當內心的念頭生起的時候,我們自己要細細觀察,這個念頭是好的?還是不好的?一旦生起不好的念頭,心中的紅燈就要亮了,趕緊停下來。
佛弟子們修行,就是要跳出三界外,從六道牢獄中解脫。當我們貪念不生、嗔心不起、愚癡去除時,就可以堵住生命的黑洞,關閉地獄之門,身心世界也會越來越光明。
摘自傳喜法師 2015年4月17日濰北監獄講座《心靈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