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野外,白茫茫的一片,北風依舊呼嘯著,天空中偶爾陣陣飛雪。寒冬的野外,格外地寂靜,風雪的音聲,宛如天地的竊竊私語,似乎在訴說著那些發生過的、或將要發生的故事……
雪地裡,一只小羊羔正搖搖晃晃地游走著,或許是剛出生不久,與媽媽走散了,正遇寒冬大雪之際,饑寒交迫,它正在尋找媽媽溫暖的懷抱,等待著再一次跪在媽媽身邊,閉目吮吸著母液。
天漸漸暗了,這時,小羊羔忽然看見在不遠的雪地上有一堆黑乎乎的物體,靠近之後,它身上立即湧上一股暖流,它便輕輕地偎依在那裡,立時渾身暖洋洋的,這是久違的溫暖,雖然不如媽媽懷抱的溫暖,但在這寒冬的雪地裡,卻是最好的恩賜。
原來那是一泡糞,估計是某一種龐大的動物出來覓食剛留下的,它給這冰天雪地裡有意無意地開掘了一泓“溫泉”,小羚羊臥在上面有一種猶如走進小暖屋的感覺。它盡量讓身體縮進糞堆裡,感受著這陣陣的溫暖。一會兒,它那本來接近凍僵的雙眼又變得靈動了,瞳仁轉動,四處張望起來。也許身上的寒意消除了不少,它躲在天然的“暖屋”裡,靜靜地看著野外白茫茫的一片,似乎忘記了要去尋找媽媽的懷抱。
天空中,雪悄無聲息地飄落著,小羊羔的背上也悄悄地蓋了一層雪被,它微閉雙目,似乎還不知周圍的改變。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結冰了,生命的惶恐和暗淡籠罩著雪地。唯有這只小羊羔在微微地呼吸著,一息尚存。只是隨著那團糞的變凍、變冷,它的呼吸聲也在漸小、漸微。再加上那悄然落下雪花,也在加速著凝固。
不久,那曾經猶如溫泉的糞由軟變硬,暖氣頓消,並開始迅速凝固結冰,變得堅不可摧。小羊羔也發覺暖流的失去,艱難地動了動身體,本能地將身子縮成一團,企圖使身體奇跡般再度享受到一份暖流。然而,它卻不知道,靠近給它帶來的將是致命的寒冷,它身體急驟地變得僵硬起來,當它想逃離這刺骨的寒冷時,它已無法動彈,身體已經與那糞堆漸漸融為一體,成為了一個雪白冰團,與這白茫茫的雪地也融在了一起。
就在它幾乎失去知覺的時候,有兩個人走到了它身邊。看到了這被困的小羊羔,這兩個人高興極了,穿著黑大衣的人說到:“終於可以找到點美味了,今晚咱哥倆好好好好喝上幾杯,暖暖身子。”這兩人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團糞扳起,當然它和小羚羊緊緊地凍在一起了。
另一個穿著白大衣的人用手摸了摸小羊羔,發現它身上還有一絲余溫,再探了探呼吸,說到:“這小家伙還活著呢!活著好,肉更鮮美了。唉,如果沒有這團糞在就更好了。”
穿黑大衣的人答道:“如果沒有這團糞,或許這只小羊羔也不致於被困在這,給咱們遇到了。”
白衣人點頭稱贊:“正是,反正咱們要的是羊,把糞團砸了就好。”
他們在周圍找到了快鋒利的石頭,正准備把糞團敲碎。這時雪地又來了一位長者,看著那變為冰團的小羊羔,還有一絲絲微弱的呼吸,心中一喜:應該還能活過來。又看著之前那兩個人的神情舉動,也明白了他們的意圖。
便輕聲問道:“不知兩位能否把這只小羊羔放了,它還活著呢?”
白衣人馬上拒絕:“反正都差不多死了,放了它也活不了不久了。”
黑衣人附和著:“是啊,老人家,放了還不是被野獸吃了,還不如我們帶回去好好吃一頓呢!難道是你想等我們放了,自己帶回去吃?”
長者不語,只是輕輕地撫摸著小羊羔,探著那微弱的呼吸,接著便把身上的棉大衣脫下,蓋在了小羊羔的身上。那兩人看著長者這像對小孩般慈愛的動作,有點尴尬的低下了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長者從口袋了拿出了一些錢,說到:“我和你們買下這只羊羔好嗎?你們看這些錢夠了嗎?”
兩位看著那一疊厚厚的錢,心想:這些錢足夠他們花一個冬天了。這個老頭不會被冷傻了吧?但又看著長者對小羊慈愛的目光,心中一怔,謝絕道:“我們怎麼能要呢?既然還活著,就該放了。”
長者看了看他們,又看看了裹在棉衣裡的小羊羔,會心地笑了。這一笑,是這雪地裡最溫暖的陽光,融化了小羊羔身上的冰雪。
天色漸暗,雪依舊漫天飛舞,遠處的屋子裡,閃著柔和的燈光,小羊羔輕柔的呼喚聲,在雪地裡,傳得很遠、很遠……
小羊羔:既苦且寒的娑婆世界裡的每一個眾生,輪轉不息中忘了返回佛性之家的迷途羔羊。
一泡熱糞:五欲之樂。能讓我們暫時感到舒適快樂,終而難敵廣天之寒,漸漸溫度散失,快樂不在,纏縛漸深,與五欲結冰成為一體,再難動彈。
著黑白衣服之二人:黑白無常。專索陽間魂魄,入於地獄,受火攫湯煮之苦。
長者:阿彌陀佛。花天價巨額功德之財,贖我無始劫來無量滔天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