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禅宗最重要弘揚祖師禅的便是六祖慧能大師,今日中國禅宗傳承法脈的的相傳至今不墜,慧能大師居功厥偉。而能夠荷擔他的家業者雖為數眾多,但能把其精髓弘揚下續者,著名的並非很多,如懷讓大師、永嘉大師、以及青原禅師。六祖也因為這些主要弟子的傳遞,於是禅宗才有了臨濟、曹洞、法眼、雲門、沩仰五大宗派,一路傳承至今。
慧能大師自從得到五祖的認可之後,拜別師門,各處施設法席,廣倡妙法,引導了眾多和宗門有緣的弟子。其中有一位便是素有神童之稱的神會禅師,因為他從小就遍讀經、史、子、集、老莊思想、和二十二史。但說也奇怪,自從六祖開始接引眾生之後,那年他才十四歲,一聽人說慧能大師是悟道之人,他便不顧一切去參谒慧能大師。慧能一見,視為神器,歎未曾有,認定若能精進參證,不可限量。六祖慧能也在即將圓寂時特別對神會有所授記,神會後來也在南陽的龍興寺常住下來,弘揚慧能大師的法派,名譟一時,連當時的太守王弼和著名的詩人王維也經常來寺廟參訪和請益。
關於荷澤神會大師的語錄,較早之前我便擁有善本線裝一冊,是我禅宗 上人唯一孤本,為我講說《顯宗記》後所贈,歎未曾有,諷頌拜谒再三,歡喜讚歎。過程中最讓我感動的是才十四歲的孩童,便有如此大的氣派,敢於一代大師之前可以談笑自若,暢發己見,無任何畏懼,這若非是菩薩再來,怎可有此氣概?同時由此足見求法無老少之別,重要的是連幼髻之年的神會都懂得無常迅速,也知曉人身難得已得,佛法難聞已聞,此生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生?如少魚水,如救頭燃的真谛,而不計險難,千裡迢迢獨自一人為法千裡求口訣,萬裡尋解脫的重要性,如此的廣大菩提心,令人震撼不已。
神會看到慧能的時候就問六祖說:「老和尚,你現在打坐,是見還是不見?」六祖甚麽話都不說,拿起身旁的手杖,直接就往神會身上打了三次,最後開口問他:「我剛剛用手杖打你,痛還是不痛?」年輕的神會也不假思索地立即回答慧能:「也痛也不痛。」六祖笑笑地也回答說:「那我是也見也不見。」這會兒神會有點無法會意過來,六祖見他如此,便放水地告訴他,用白話的解釋就是說:「修行人必須時時刻刻檢查自己、反省自己,只看到自己的過失。不管也不理會,更看不到一切人的是非善惡。所以我告訴你『也見也不見』。」六祖看孺子可教,於是就更毫不保留地對神會開示說:「我也要問你,你剛剛回答我的『也痛也不痛』,你認為合理嗎?你真正的意思是甚麽呢?如果你心裡邊沒有痛的覺知,那不是跟花草樹木一樣嗎?不痛不癢,沒任何反應。那如果說有痛的覺受,那就又落入一般人的境界囉!因為凡夫有感受便有情緒,所以會有瞋恨心。你剛剛所問的『見和不見』,這是心落入兩邊的說法。你又說『痛也不痛』,那就更不是解脫的回答,因為你落入了生滅之見,這表示你根本還未見性,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呼攏!」幼年的神會果然是有大器,聽了師父如此慈悲的開示之後,也沒有再做任何的辯解,直下承擔,跪地忏悔。
讀了祖師之間的酬唱與應對之後,現代學佛的人皆應該深深地忏悔,是否日日時時都在蹉跎光陰,浪費寶貴的難得人身。大多數的人都用千萬個理由藉以原諒自己,但是卻不理會浪擲當下的可悲,都把機會留置到明天,殊不知明日又明日,日日待明日,諸事便蹉跎?正所謂「世人皆被明日累,明日無窮老將至;晨昏滾滾水東流,今古悠悠日西墜。百年明日能幾何?」問君能有多少《明日歌》?
此是我香隆立嘉措再次展讀《顯宗記》後所發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