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門文偃要在佛殿上說法,四下裡一片靜悄悄的。偌大的一個佛堂,空落落的,連木魚的聲音都沒有了。在房檐的一角,一只剛出生不久的鳥兒發出咕咕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僧眾的耳中。
這是雲門文偃輕輕地走了進來,面目安詳,容顏透露著一種生命的精神。他在前面的蒲團上坐了下來,開示說法。他的聲音隱隱地在佛殿裡有回聲,傳到弟子們的耳中,神神地敲著他們的心房。
雲門文偃說道:“我應該說嗎?我什麼都不應該說。我要告訴你們的,你們不要陷入其中,不要去印證自己心中所想。”
“人生本來無事,所謂的時間紛雜,所謂的眾生皆苦只是一些庸人自擾,只是在逃避人生。我們只要直下承擔,自覺地活著,勇於自然地面對世界,我們就會沒有煩惱,就可以明白人生的真谛。”
“千萬不要刻意尋言追句,陷入文字的迷障。文字如何有人生的真谛。諸祖諸法皆無言語,否則何必要以心印心呢……”
說著說著,黃昏就籠罩了世界,佛殿中也有點暗淡了。但大家都在師父那安詳的語調中安靜地體味著世界和人生。突然,雲門禅師問道:“祖師說:私藏就在自己心中。他只帶一只燈籠進了佛殿,如何把三個廟門都放上。”
沉默著,大家都沉默著,最後雲門禅師說:“三乘就是一乘,萬法只是一法,不要執著,不要鑽牛角尖。”
又過了良久,有一個弟子問道:“請問師父,如何使人生三昧?”
雲門文偃悠悠地笑了,然後和藹地說道:“人生的真谛就是當下活著的滋味。缽裡飯、桶中水是人生三昧;笑中淚、哀中樂同樣是人生三昧。”
人生就是當下活著的滋味,不要千般思量,萬般謀劃。不要執著於別人的說教,不要執著於自己所謂的煩惱和痛苦——這樣就會心中一片空明,就會有真實的人生、灑脫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