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殛長舌
雍正壬子(1732)年間,有個官宦人家的媳婦,平時並沒有與任何人吵過架。可是有一天,突然烏雲蔽日,雷電交加,一道閃電穿過窗戶,如一束火光激射,擊中這個媳婦的心房,又從左肋下洞穿而出,這個媳婦當場死去。而她的丈夫也被雷火燒傷,從後背至臀部一片焦黑,只剩下一口氣尚存。過了許久才蘇醒過來。他一見妻子被雷擊死的慘狀,不禁放聲大哭道:“我的脾氣暴躁,平日經常頂撞母親,這是有的。可你呢,只不過在私下裡向我傾訴心中的不快,一個人常悄悄地哭泣而已,怎麼雷電就這樣誤把你擊死了呢?”
這位做丈夫的似乎在埋怨上天懲罰得不公平,但他哪裡知道律例嚴懲主謀。這一點,無論陰間陽間的法律都是一樣的。
受恩必報
先父姚安公(紀容舒)性情嚴峻,平時很少與閒雜人等交往。然而,有一天,卻有一位衣衫褴縷的人坐在堂上,先父恭敬地陪著他吃茶說話。一會兒,先父又把我們兄弟幾人喚上堂來,與此人見禮,並對我們說:“這位先生就是宋曼珠先生的四世孫。我們紀、宋兩家失去聯系已經很久了,今天才見了面。想當年,正遇上明朝末年的戰亂,那時候,你們的曾祖父(紀潤生)年僅十一歲。在那兵荒馬亂的年月裡,多虧曼珠先生將他收留教養,才得生存下來。”於是,先父便留下這位宋曼珠的後裔在家中,並多方為他謀求生計。
此後,先父還經常以此事為例教誡我們兄弟說:“別人對我們有恩有義,我們理當盡心盡意去報答,且不必去談論因果如何,而事實上因果絲毫不會差錯。過去曾有個人受過別人的救命之恩。後來這人富貴了,眼看著恩人的後代衰敗零落,卻冷漠得如同素不相識的過路人。不久,這位富貴人得了一場大病,他剛要舉杯服藥,恍惚間見有人遞給他手裡兩封信,信封且不曾封口,他抽出信函一看,竟是當年他危難時親筆寫給恩人的求救信。他又是驚恐、又是悔恨,當下把藥杯擲之於地,長歎一聲說:“我死得太晚了!”當天夜裡,他就斷氣了。
蛇噬丐婦
我侍姬的母親沈老太太說:高川縣有個乞丐,他和母親、妻子同住在一所破廟裡。夏天時節,乞丐拾了一斗多麥子,囑咐妻子磨成面,供給老母吃。那乞丐之妻竟把好面藏起來,而把含麸皮多的次面用污水調和了,做成烙餅給婆婆吃。
這天夜裡下了一場大雷雨,黑暗中忽聽乞丐妻子一聲慘叫。乞丐起來一看,有一條大蛇從她口中鑽進了肚子,咬住她的心肝,已經死了。乞丐把妻子拉出去掩埋時,沈老太太還親眼看見那蛇的尾巴從那女人嘴裡一直垂到胸前,少說也有二尺多長。
屠受惡報
屠戶許方,他屠宰毛驢時,先在地上挖一個深坑,坑上蓋一塊木板,在木板上鑿了四個孔,把驢的四條腿插入孔中。當有人來買驢肉的時候,便隨其買量的多少,用開水澆在驢身上,使驢毛脫落,肉也半熟了,就把這塊驢肉割下來。他還說:“必須這麼干,驢肉才鮮嫩味美!”
過一兩天,驢身上的肉被割完了才死去。驢在未死之前,雖因籠頭箍住它的嘴而不能號叫,但依然怒目圓睜,眼珠外突,炯炯然如兩火炬,使人慘不忍睹。而許方卻毫不介意。
後來,許方得了一種病,全身潰爛,體無完膚,形狀和被他所宰割的驢身上的傷痕一模一樣。躺在床褥上輾轉哀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了四五十天的活罪,才悲慘地死去。
他在病中知道自己一生用殘酷的方式來殺驢,所造的罪業極其深重,臨終時叮囑他兒子許志學趕緊改行。許方死後,他兒子卻改為殺豬。我在小時候還見過他從事這個殺生的行業,如今卻沒聽說他還有子孫,大概他家早已滅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