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式。字知白,浙江台州寧海縣葉姓人氏的子弟。母親夢見吞食明珠而生遵式,年紀稍長,往東掖山依止義全法師出家,精勤苦行自我策勵。最初專門學習戒律,後來進入國清寺,燃指供佛於普賢菩薩聖像之前,發誓願要弘傳天台宗的教法。北宋太宗雍熙初年(西元九八四年),往四明山寶雲寺,師事義通法師。曾經修行般舟三昧,由於過於勞累而吐血,兩只腳掌也皮膚破裂,而遵式毫不畏苦誓死精進地修行。有一天,忽然看到觀世音菩薩,俯垂他的手指向著遵式的口,牽引出數條蟲。又從手指端流出甘露水而灌入遵式口中,遵式頓時覺得身心清涼,所患的病苦即刻消除。不久之後頭頂高出數寸,聲音如同響亮的鐘聲,智慧辯才通達無礙。
他的師父義通法師示寂往生之後,遵式就返回天台山。北宋太宗淳化元年(西元九九○年),居住於寶雲寺。北宋太宗至道二年(西元九九六年),結集僧俗二眾專修淨土法門,著作《誓生西方記》。北宋真宗鹹平年間(西元九九八~一○○三年),回到東掖山建精捨,親自率領大眾修習念佛三昧。北宋真宗祥符七年(西元一○一四年),應杭州人士的邀請,主持昭慶寺。不久,到了蘇州,講經於開元寺。後來又回到杭州,主持靈山寺。王欽若主政杭州時,上奏朝廷將靈山寺恢復為天竺寺的舊名,賜遵式名號為慈雲。遵式曾經把天台智者大師放生的故事告訴王欽若,王欽若因此奏請朝廷以西湖為放生池,京城回報答應可行。
遵式前後依照經典撰集許多忏法,圓融一心三觀之旨,皆以淨土為歸宿。又因為知府馬亮問佛道,因而陳述往生淨土決疑、行願二門,其中決疑門大略是這麼說:
‘佛法有二,一個是小乘不了義法,第二個則是大乘了義法。大乘法中,還有了義與不了義之分。現今所談的淨土法門,獨是大乘了義中的了義之法,此淨土教法所诠述的要旨,圓融了一切因果,頓時圓滿具足佛法中不可思議之妙義。經典說:周遍十方仔細的推求,更無余乘,只有一佛乘而已,就是在說淨土這一個法門啊!
因為十方世界的清淨或垢穢,都收攝含藏於剎那的一念。而一念的色心相對,即周遍羅列紛然呈現出十方法界。一切萬法皆是天真自性本來具足的,並非由因緣造作所新產生的。一念心性既然如此,一微塵也是如此。因此能於一一微塵中現一切剎土,一一心念中現一切的心。一一的心念與微塵又相互周遍圓融,重重無盡無障無礙。於一剎那的時間中頓時顯現,非隱又非顯,一切本來圓滿成就,無勝亦無劣。我的心念既然如是,眾生與諸佛的本體也是平等不二的。如此,則回向心志發願往生十萬億佛土外的西方淨土,實在是生於自己的心中;長養形質於九品蓮華之內,又豈能逃出現前剎那的一念之間。
如果能夠深信這個圓頓教法,則事事皆能通達無礙。如果不明白這個至高無上的義理,那麼凡是遇到任何事相境界皆會迷昧。因此經典說:諸佛如來是法界身,入一切眾生的心想之中,乃至說是心作佛,是心是佛。所以,現在只要直接地去除疑情妄想,究竟了知,無論是極樂世界的百寶莊嚴,往生淨土的九品因果,都是在眾生現前微細的一念當中。如果對於淨土法門的義理性體,有徹底究竟的了悟,這樣才能夠在往生的事用上,隨著願力而自然成就。千萬不可妄信世俗凡夫之流,執著一邊而非難另一邊(不能圓融不二)。’至於他說到行願門的部份,由於文章繁多而不記載。
遵式另外有討論往生坐禅觀法的,他說:‘想要修習往生淨土觀想的人,應當獨自止住於安靜之處,床鋪要向著西方,這樣比較容易觀想,同時也是表明心中真正志向的緣故。然後盤腿正身端坐,頭頂與背脊正直相對,不可過於用力挺直,也不可使背部彎曲。穩定地調和氣息,收攝安定止住心念。至於所要修習的觀門,經論中所記載的甚多,初發心的凡夫眾生,那裡有能力能夠周遍地學習呢?現在從其中精要簡易的,大略開示有兩種,而在這兩種之中,仍要隨著自己所適宜的方式而修習,不必兩種都要並用。如果有人對於其他觀想很熟悉的,則任其方便自由選擇而修行。只要不離開淨土法門,都應當要廣泛修習。
所謂的兩種呢?一個是依照普遍觀想的意思。靜坐之後,自己思惟自己到目前為止所作的修行,計算它的功德,應該可以往生極樂世界。這時應當生起心念,想像自己生於彼國極樂世界,在蓮華之中,結跏趺坐,先作蓮華閉合想,再作蓮華盛開想。觀想當蓮華開時,有五百種顏色的光明來照觸我的身體,又作自己的眼睛張開想,並作見到佛菩薩以及清淨國土的觀想。見到阿彌陀佛之後,即在佛前,坐著聽聞妙法,以及聽聞一切的音聲,都在演說自己所樂聞的佛法心要,至於所聽聞的法都要與十二部經相合。作此觀想時,必須要心思堅固不移,令心念不致散亂,內心觀想明白清楚,就如同親眼所見一樣,如此經過一段長時間之後才離座起來。
第二種是直接觀想阿彌陀佛,丈六的金色身軀,坐在蓮華台上,專門系念眉間的白毫一相,其白毫長一丈五尺,周圍五寸,外有八個角。其白毫中空,右旋宛轉在兩個眉毛的中間,光潔清淨明亮透徹,不可思議不可具說。白毫所散發的光明,顯耀於金色的容顏之間,各個部份際限都了然分明。作這種觀想時,制止心念專注思想,堅定而不可移動散亂。
然後又要觀察思惟,這些觀想憶念所成所見的境界,不論成就或不成就,都是由自心想念的因緣所生,並沒有實在的性相。一切所有的相都是空的,就如同鏡中所現的面像,又如同水中所現的月影,如夢境如幻化,即空即假即中,不一不異,非縱非橫,不可思議。一切的心想憶念當體即是涅槃寂靜,如此則能成就念佛三昧。’
北宋仁宗天聖年間(西元一○二三~一○三一年),遵式另外在寺院的東邊建造日觀庵,專門憶想西方淨土,以為往生極樂世界的修行功業。不久,在講完《維摩诘經》之後,與大眾訣別,把講經的席位交付給弟子祖韶。並書寫敬謝一切諸緣的詩句,表示將要入寂往生。到了明年,即北宋仁宗明道元年(西元一○三二年)十月八日,得疾,拒絕醫藥,仍然為大眾略說佛法大要,令弟子請阿彌陀佛聖像,有人卻請觀音聖像來,遵式於是禮拜焚香祈願說:‘我觀觀世音,前際不來,後際不去,十方諸佛,同住真如實際,祈願受我一炷之香,諸佛證明,我將往生極樂淨土。’有人詢問他的歸宿,回答以常寂光淨土,到了當天晚上即坐化往生,時年六十九歲。就在當天,有人見到有一顆大星隕落於靈鹫山,紅色的光明盛大顯赫。(樂邦文類。佛祖統紀。蓮宗寶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