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宏開法師 文章來源:四川佛教
臘梅余香未盡,二月桃花卻已含苞。
一日,浴陽春於後庭,釋黃卷於案前,倚寐於塌椅。習習和風相沐,拂起書秩數篇。“春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料是春風催人讀,始起而復閱之。適值“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之句,不甚羨慕之至,欲仿而效之。久聞龍泉古驿桃花譽滿天下,呼幾友朋,擇日而往。
一路春意盎然,風和日麗。及至龍泉山麓,車水馬龍,游人如織,桃花株株怒放,層層疊疊,次第鋪開,蔚為壯觀。為避擁塞,擇途繞道而上。小路崎岖,蜿蜒而尋,不意千年石經古寺豁然眼前,心悅而幸甚矣。寺前寺後遍地錦簇,玉樹瓊林,莊嚴華貴。“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恰入此情此境。
遇此美景不意再前。遂於寺後,擇一向陽坡地,席地林中。倚樹而棲,置身花海,“人面桃花相映紅”;玉佩茜裙,紅蕚芳心;蜂蝶成群,上下翩跹;五顏六色,繪春之斑斓;鳴蜂啼鳥,演春之樂章。眼花缭亂,春意迷離。
天空忽暗,涼風頓起。須臾,細雨立至,暖意即消。春雨不濕衣,卻寒意稍起。眼前秀色、嗅中芳香,很是難捨。涼風漸速,細雨徐斜。轉眼,林中天女散花,落紅飄逸。“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古來豁者一向如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只是桃林一片狼藉,實是不堪目睹。花褪殘紅,繁華頓消,暖香倏滅,頃刻成過眼雲煙。
“斜風細雨不須歸”,循古人之遺風,覓詩人之雅興。隨飛花而足蹈,迎斜雨而慨歌。注目林中,留戀依依,但見殘紅盡處,青果微凸。
恍然有悟:殘紅褪盡,方結真谛之果。萬物有花有果,何歎、何戀之有?
欲作不歸人,細雨漸密,奈何少了“青箬笠,綠蓑衣”,不耐漸濃之寒意,“詠而歸”。(作者:宏開法師)